他們也就帶餚痴呆的笑容倒下。
杜鐵心撲進大堂,目光及處,亦不由一怔,大批江湖朋友亦四方八面湧來。
「殺之」杜鐵心沉痛的一聲,人劍當先搶前,殺奔高歡。
那些江湖朋友亦紛紛撲上,每一個都好像瘋狂了也似,大聲呼叫,殺聲震天。
高歡亦一聲暴喝,一股內力將插在身上的金針完全迫出來,激射向四方八面湧上前來的江湖朋友。一個身子接往上拔起,「嘩啦」聲中,穿破承塵,撞碎瓦面,疾竄了出去。
杜鐵心身形同時拔起,亦穿破承塵撞碎瓦面掠出,緊追在高歡身後。
高歡瓦面上一滾而過,身形往院子落下,尚未站穩,一聲嬌叱便傳來,道:「高歡」
是琳琳,叱喝着一劍刺到,高歡目光及處,不由自主的一呆。
琳琳的樣子與他的妻子依依很相似,那剎那,在他眼中所見的不是琳琳,乃是依依。
三個大夫金針度穴,雖然不能夠令他完全回覆了記憶,卻多少將他的記憶勾起來。
琳琳身手雖然不錯,還是閃避不開,掙扎着應一聲:「要你命的!」
他還是一探手便將琳琳的劍拍開,接將琳琳一把摟住:「你是那一個?」
高歡笑了笑:「怎麼你這樣兇?」
琳琳方待答話,杜鐵心口凌空落下,厲喝:「把我的女兒放下來。」
燕北那邊亦奔到,接大叫道:「放下她」
高歡對社鐵心的厲喝亳不動容,聽到燕北的聲音,面色不由的變了,回頭一看,脱口一聲:「又是你」
燕北在他的眼中,一時頭戴着鳥頭面具,一時面貌在破碎的面具碎片中迷濛正是幻魔最後給他的印象。
他想不起那個戴着鳥頭面具的是什麼人,只是對幻魔有份難以言喻的恐懼,這種來自心深處,甚至令他連一戰的勇氣也沒有。
燕北一面放步迫向高歡,一面再叫:「將她放下!」
高歡只是大叫:「你不要走近來。」
燕北繼續迫近,高歡一退再退,突然大叫一聲,挾着琳琳翻身倒躍上牆頭,往外掠去。
杜鐵心燕北連忙追前去,杜鐵心輕而易舉,一躍上了牆頭,燕北盡全力亦躍了上去,再躍下牆外空地。
高歡已不知所蹤,杜鐵心目光一轉,揮手道:「你往那邊追」
語聲一落,他的身形便向另一個方向躍出,追進一個雜木林子內。
跟着追出來的江湖朋友看見杜鐵心追向那個方向,不由自主亦向那個方向追去,他們當然都相信杜鐵心的判斷,沒有一個理會燕北。
燕北看着,怔了一會,終於放步向杜鐵心要他追去的方向追去。
他知道杜鐵心也不能夠肯定,否則早已着他一齊追前去,只是既然那邊已有那麼多人追去了,自己也就追向這邊一碰運氣。
對琳琳他有一份特殊的好感,不希望琳琳受到任何的傷害。
不錯他是站於杜鐵心這邊,但由於他是幻魔的兒子,大家對他都有一份抗拒的心態,不想與他走在一起;杜鐵心是例外的一個,還有便是琳琳了。
他雖然並不介意大家對他的態度,但對他友善的,還是有一份感激。
琳琳的善良,令他有一份要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的衝動。
※※※
高歡果然是向燕北所走的方向走,走了三里路,進入了另一個雜木林子,若後面沒有人追來,他終於停下腳步,目光又落在琳琳面上,掩着琳琳嘴巴的手不覺放開。
「放開手」琳琳掙扎着大叫。
高歡應聲放開手,琳琳着地才躍起,雙臂隨又被他抓住了,完全沒有閃避的餘地。
「你是」高歡迫視着琳琳,突然又想起自己的妻子依依。
依依到底是他的什麼人他卻是想不起來,也所以他的話沒有接上,只是傻瓜也似的望着琳琳。
琳琳想避開他的目光,卻是怎也避不開,然後他突然想起與依依相依相親的日子。
他的眼瞳不由出現了情慾的反應,越來越紅亮,彷佛有火焰在燃燒。
琳琳的眼神也跟着變了,她的思想由於目光接觸,逐漸被高歡的思想佔據。
「你是我的妻子。」高歡喃喃的突然説出這句話。
「我是」琳琳點點頭,一股慾火打從心底燃燒起來,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媚態。
高歡擁着琳琳倒向地上,伸手去解開琳琳的衣襟,記起的想到的更多了。
琳琳相應春情勃發,媚態更盛。
高歡方要進一步有所行動,便發覺有人接近,回頭望去,同這邊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燕北。
「你又來幹什麼?」高歡一驚而起:「你到底是什麼人?」
燕北沉聲道:「我是來阻止你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的。」
高歡拔劍,指着燕北。燕北若無其事的繼續迫前,他知道絕不是高歡的對手,可是在這種情形下,只有硬着頭皮一試與琳琳兩個人的運氣。
他們的運氣顯然很好,高歡看見燕北繼續迫近,竟然引劍後退,一面大叫:「你又想怎樣來算計我?」
燕北只是繼續迫近,高歡一退再退,一聲狂叫,轉身掠出。
這一次,他的身形起落非常奇怪,東閃西避,一柄長劍護住了整個身子,一團光也似,彷佛周圍都佈置陷阱。
燕北沒有追上去,目送高歡去遠,才轉回樹叢這邊,琳琳仍倒在地上,不住的呻吟。
「琳琳,怎樣了?」燕北俯身探望,冷不防琳琳突然伸手繞過他的脖子,將他拉下來,壓在自己身上。
燕北方要説什麼,嘴巴已經被琳琳的櫻唇封住,他武功內力原就在琳琳之下,又如何掙扎得出來,到他接觸琳琳的眼瞳,就更不由心蕩神迷。
琳琳的慾火奔騰,燕北的眼神投進去,立即被牽進瞳孔的深處;在慾火中燃燒,他到底是一個很正常的男人,情慾一動,理智終於喪失。
杜鐵心找到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制止,他是看見高歡從樹林中掠出,找到這裏來。
「孽障」杜鐵心嘟喃一聲,悄然退出去。
※※※
「姻緣乃是前生註定,絲毫勉強不得,既然來到了,也沒有人阻擋得住。」米已成炊,杜鐵心除了説這種話,亦無話可説。
這已是第二天早上,燕北琳琳回到杜家莊,看見杜鐵心高坐在大堂上,琳琳不由一陣心怯,遠遠躲開去,燕北也看出杜鐵心神態有異,卻只有硬着頭皮走近前,跪在杜鐵心面前。
聽到杜鐵心這一番話,他知道推測沒有錯誤,杜鐵心果然已知道他與琳琳的事,由心底顫抖出來,一時間話也説不出來了。
「幸好你這個人還很不錯。」杜鐵心話接下去:「不錯已錯了!再説,歸根到底,也不是你的錯,別記在心上。」
「多謝老前輩!」燕北向杜鐵心跪拜下去。
杜鐵心笑了:「還叫老前輩?」
燕北一怔,喜上心頭,轉呼:「岳丈太人。」
「傻瓜。」杜鐵心一把扶起燕北,-了一口氣:「高歡若不是變成這樣,你説有多好?」
燕北當然明白杜鐵心的心情,方要説兩句安慰的話,杜鐵心又道:「經過這一次,我們正派武林元氣大傷,就算再聯合,只怕也不是高歡對手。」
燕北沉吟道:「再這樣下去,只有增加更多的傷亡……」
「我們現在就算肯罷休,高歡也不肯。」杜鐵心一聲長-:「以其任由宰割,當然倒不如全力一戰。」
燕此點頭,杜鐵心盯着他,接道:「事情既然是你爹爹弄出來的,你也是有責任將之解決。」
燕北只有-息。
杜鐵心沉吟着接又道:「經過這一次,我大概已可以肯定除了你的樣子跟你爹爹相似,要對付高歡,也許還需要另外一樣東西方可以收效。」
燕北道:「是那柄鴉劍?」
社鐵心頷首:「當日在幻宮你爹爹就是以鴉劍來施術。」
燕北説道:「那柄鴉劍可是已經破碎了。」
「要弄一把那樣子一模一樣的劍,應該不是一件難事。劍弄好,由你來動手,説不定可以刺激高歡,令他的記億回覆過來。」
「由我來?」
「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了,高歡之所以看見你便驚懼,就是因為你太像你爹爹,只要你的武力不太差,絕對可以以幻魔的身份出現在高歡面前。在高歡來説,這絕無疑問是一種刺激。」
「可是我的武功……」
「武功不好可以練好,做人一定要有信心。」杜鐵心接問:「難道連這種信心也沒有?」
燕北嘟喃道:「我只是不想做一個江湖人。」
「江湖不錯險惡,但學好武功,不一定要行走江湖。」杜鐵心笑了笑。
燕北沉吟着沒有作聲,杜鐵心伸手一拍燕北肩膀:「你可以考慮清楚。」
燕北看着杜鐵心:「我……」
杜鐵心笑笑:「考慮清楚了才答覆我,現在你應該進去看看琳琳的了。」
燕北看着大堂右側那邊,垂下頭,杜鐵心再一拍他的肩膀:「你其實覺得她怎樣?」
「很好,很好」燕北吶吶地應。
杜鐵心大笑,轉身往外走;燕北目光一轉再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往大堂右側那邊走去。
※※※
琳琳聽到腳步聲,知道是燕北走進來,看着房門那邊,立即背轉過身子。
燕北誠惶誠恐地走進房間,走到琳琳面前,琳琳立即將面轉向左邊。
燕北走到左邊,琳琳卻將面轉到右邊去。
「琳琳」燕北手足無措,吶吶的道:「我……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琳琳冷笑了一聲。
「我……我是做錯了……」
琳琳道:「爹不是説歸根到底都不是你的錯?」
「這是説你不會生我的氣了。」燕北喜出望外。
「你這麼兇,我怎敢?」
「我兇?」燕北一怔。
琳琳道:「可不是,只懂得向岳丈大人叩頭。」
燕北連忙跪下去:「老婆大人在上,請受為夫一拜。」
琳琳一驚連忙伸手扶住:「我只是説笑,怎麼你這樣認真?」
燕北很自然的抓住了琳琳的一雙纖纖玉手,琳琳下意識要將雙手抽回;燕北卻順水推舟,站起身子,將琳琳擁入懷中。
「你好大的膽子。」琳琳俏臉羞紅。
「我們已經是夫妻了。」燕北嬉皮笑臉的。
「看你是一個老實人,原來還是一個小滑頭。」琳琳笑罵着一個身子偎進去。
燕北緊擁着她,突然説一句:「其實第一眼看見你,我已經喜歡你的了。」
琳琳不覺脱口道:「我也……」
下面的話雖然沒有接下去,燕北也不用她説下去,欣然大叫一聲,將她抱起來:「你怎麼不早些説」
「這句話該是我説的。」琳琳也不由自主的伸手抱緊了燕北,臉更羞紅了。
燕北抱着琳琳叫着轉着,樂極忘形。
「傻瓜,你要將所有人都叫來?」琳琳終於醒覺,伸手一捶燕北。
燕北這才靜下來:「你不知道,我從來都沒有這樣快樂。」
琳琳偎在燕北懷中好一會,才問:「爹叫你做什麼?」
燕北道:「他叫我練好武功。」
琳琳一正面色:「你應該練的。」
燕九點頭:「練武強身,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琳琳的眼淚突然流下來,燕北看在眼內,嚇了一跳:「你怎樣了?」
琳琳搖頭,燕北又問:「我説錯了什麼?」
「不是因為你。」琳琳又搖頭。
「那是什麼人欺負你,我」燕北這句話出口,亦想到了是因為高歡的關係,怔在那兒。
「不是每一個都好像我們這樣幸運的。」琳琳流着淚伏在燕北懷中。
燕北緊緊的摟着她,一份雄心,一股勇氣直衝上心頭,暗暗發誓,一定要將武功練好。
※※※
幻魔並沒有看錯,燕北的確是一個練武天才,之前所以練不好,只是因為心中有一份強烈的惡感,抗拒接受。
杜鐵心很快便知道,一面用心教導燕北武功心法招式,一面打造那柄鴉劍。
他們心裏總覺得這已是唯一的機會。那柄鴉劍無論尺寸形狀都力求相似,有燕北一旁協助,這當然不是一個問題,對那柄鴉劍的形狀特色,燕北當然很清楚。
在杜鐵心鑄劍,燕北練劍同時,高歡亦在追尋那樣子的一柄劍,他的腦海中不時盤旋着鴉劍爆碎那剎那的情景,還有幻魔頭戴鳥頭面具,鳥頭面具破碎下露出其面目那剎那的印象。
然後就是燕北的印象。
他有一種追求自我的衝動,這也許就是百嬰魔血還未完全成功的影響,令他還有一點良知剩下來,卻是那麼微小的一點,也所以他每日仍然執行幻魔的遺訓,到處去追殺江湖上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