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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救出窯內人 合力殲頑敵

    嚴拾生看在眼內,心一急,脱口大叫:“你們還在糾纏什麼,趕快過去,用寶劍劈開柱子救人!”

    纖纖、盈盈心裏明白他是心急救人,亂了方寸,胡亂説話,只有苦笑。

    嚴拾生隨又大叫:“去啊,你們不過去,難道會天降救星?”

    語聲甫落,一條人影便從天而降,一面大呼道:“拿劍來!”

    所有人亦皆一怔,纖纖目光及處,當機立斷,將手中寶劍拋了過去。

    那個人凌空寶劍接下,身形再展開,向燒窯那邊疾掠了過去。

    諸葛膽一見急呼:“截住他!”便要抽身追過去。

    嚴拾生即時一聲:“哪裏走!”振劍追上前,糾纏着諸葛膽不放。

    諸葛膽心裏一亂,摺扇的招式亦亂,不由被嚴拾生一劍留下來,那剎那他已經看清楚來人,就是因為看清楚,不以為那個人會插手來幫助嚴拾生他們,他的反應才沒有那麼快。

    來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浪子齊飛,三河口他突然現身,阻擋着長孫無忌、燕十三,才讓諸葛膽等人有機會施放煙幕離開。

    諸葛膽也所以只以為這一次他到來又是要找燕十三等人麻煩,到他開口,發覺有問題,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金銀甲人也是這樣想,看見齊飛將劍接下,身形展開了才想到要追趕,不約而同一齊展身,盈盈看見機會不可錯過,疾掠而上,寶劍貼着地面削去。

    金銀甲人耳聽風聲,鐵棒回頭掃出,攔腰掃了一個空,金甲人小腿便當先捱了一劍,護腿鐵甲迎劍裂開,血流如注。

    這一劍雖然沒有將他小腿削斷,傷得也不輕,腳步一栽,一個身子險些摔倒地上。

    銀甲人也算眼快,鐵棒一沉,總算及時將盈盈跟着刺來的一劍擋住。

    那條鐵棒立時被削斷一尺,銀甲人雖則意料之中,仍然不由得一呆,盈盈把握機會,身形急彈而起,揮劍急攻,銀甲人鐵棒既重又長,利遠不利近,給盈盈接近,如何施展得開,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該將鐵棒丟掉,好不狼狽。

    這片刻,齊飛已然掠到窯旁,那些在燒窯外手執連弩監視的大漢一心只顧監視着燒窯內的長孫無忌、練青霞,所聽到的亦只是燒窯內那些大漢與瓷匠的驚叫聲,並未發覺齊飛接近,到他們發覺,已經太遲了。

    齊飛一手鐵笛一手寶劍,鐵笛認穴既狠且準,寶劍更是無堅不摧,不過片刻,那些大漢已盡倒在他劍笛之下,無一倖免。

    他隨即衝到燒窯的進口,衝着長孫無忌一聲冷笑,寶劍還是劈下。

    到底是寶劍,連金銀甲人所持那麼粗大的鐵棒也能夠削斷,那些鐵柱又如何不迎劍斷截。

    長孫無忌、練青霞看見來的是齊飛,當然意外,但看着鐵柱紛紛斷下,死裏逃生,亦難免有一種喜出望外的感覺。

    向這邊奔來的那些大漢與瓷匠看在眼內,一呆之下,亦不禁一齊發出了一聲歡呼。

    長孫無忌第一個舉步跨出去,練青霞跟着,那些大漢瓷匠待他們出去了才歡呼一湧而出,向谷地的出口奔去,看樣子對諸葛膽等人已完全失望,要趁這個機會一走了之了。

    他們也許都不太聰明,但眼見以自己為餌,不顧自己的生死,亦明白到底有多少份量,不存任何希望。

    齊飛橫笛冷冷的只看着長孫無忌,沒有理會那些大漢瓷匠,長孫無忌亦是在齊飛面前停下腳步。

    練青霞目光亦落在齊飛面上,忍不住問:“為什麼你要救我們?”

    齊飛冷冷道:“我救的只是長孫無忌。”

    練青霞亦一聲冷笑。“那我是多謝一句也沒有必要的了。”

    齊飛道:“三河口我壞了你們的大事,這一次就當作是大家扯平,各不相欠。”

    練青霞道:“看不出你還是一個頗有原則的人。”

    齊飛道:“歸根到底我也只是不想長孫無忌死在這個燒窯內。”

    “你不是一心要他殉死,到黃泉陪伴玉嬌嬌的?”練青霞忍不住問。

    齊飛道:“我若是不跟着到來,他怎樣死跟我也沒有關係。”

    練青霞奇怪。“那你就是看着他死在燒窯內又有什麼不好?”

    “見死不救,玉嬌嬌九泉之下,一定不會原諒我。”齊飛搖頭。“我已經想清楚了。”

    “從今以後你非獨不會逼他尋死或者找機會殺他,而且要保護他?”練青霞試探着問。

    齊飛沉聲道:“我是要等他任務完成,了無牽掛之後才動手。”

    練青霞一怔,齊飛接道:“那是説,到時候他若是還眷戀人世,不肯殉情。”

    練青霞道:“看來你還要幫助他完成任務哩?”

    齊飛道:“我正有這個意思。”

    練青霞道:“那我們是平白多了一個助手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她説來冷冷的,並不認真,齊飛若無其事的接道:“總之,由現在開始,我會緊盯着他,一直到這件事解決,這你們也應該很滿足的了。”

    練青霞冷笑。“我們是什麼感覺好像跟你沒有什麼關係。”

    齊飛也一聲冷笑。“我也是隻在乎長孫無忌的感受。”

    練青霞目光一轉。“該死,我怎麼跟你説這許多廢話?”身形展開,疾向盈盈、纖纖那邊掠去。

    長孫無忌身形亦要動,卻給齊飛截下。“你還沒有表示意見。”

    長孫無忌冷冷道:“你喜歡怎樣便怎樣,難道還有什麼能夠阻止。”

    齊飛道:“你這是答應任務完成之後殉情,黃泉下陪玉嬌嬌的了?”

    長孫無忌道:“你喜歡怎樣做與我喜歡怎樣做可是兩回事。”

    齊飛道:“你當然不會答應的,到時候我要怎樣可是怪不得我。”

    長孫無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子。

    “慢着——”齊飛叫住。

    “還有什麼事?”長孫無忌沒有轉身回來。

    齊飛手中寶劍拋向長孫無忌面前。“這柄劍還給那個女娃子。”

    長孫無忌將劍接下,身形展開,疾掠而出,齊飛沒有再阻攔,只是冷冷的看着,一會才轉身,向一旁峭壁掠去。

    上了峭壁,他居高臨下,完全是看熱鬧的樣子,以他的經驗,又怎會看不出金銀甲人與諸葛膽絕不是長孫無忌、練青霞的對手。

    諸葛膽一心要阻止齊飛救人,卻給嚴拾生糾纏着,但仍然向燒窯那邊移近,到他發現齊飛將鐵柱削斷,仍然存着一絲希望,寄望燒窯內的毒氣已發生作用。

    那些大漢瓷匠一湧而出,諸葛膽便完全絕望,連那些人也平安無事,長孫無忌、練青霞更不可能出事了。

    “你們來對付這個姓嚴的。”他立即喝令那些從燒窯衝出來的大漢。

    那些大漢原是想一走了之,諸葛膽一喝,齊都停下來,看着諸葛膽。

    “還在呆看什麼?”諸葛膽再喝一聲:“上——”

    這一個“上”字出口,他才發覺那些大漢神態有異。

    為首的大漢隨即問:“你以為我們是什麼東西?”

    諸葛膽不覺問道:“你們是什麼東西?”

    “不是什麼東西,是人——”為首的大漢冷笑。“你這個姓諸葛的也真夠毒的了,竟然不顧我們的生死,以我們為餌,不惜將我們毒殺在燒窯內?”

    諸葛膽一怔。“你這樣跟我説話?”

    那個大漢冷笑道:“不是這樣説怎麼説?”

    嚴拾生一旁聽得清楚,唯恐天下不亂,冷笑着接道:“對,對這個毒書生用不着客氣,即然他不仁,你們若是還服從他的話,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

    那個大漢道:“服從,我們現在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那還等什麼?上——”嚴拾生把劍一揮。

    他這一聲“上”比諸葛膽的那一聲有用得多了,那些大漢立即咆哮着揮動手中長刀,衝向諸葛膽。

    “你們這是要反了?”諸葛膽喝問。

    那些大漢沒有人作答,衝殺上前,長刀揮舞着向諸葛膽刺去,諸葛膽大怒,摺扇展開,一連兩扇,敲斷了兩個大漢的咽喉。

    其餘的大漢非獨不驚,反而更瘋狂撲擊,諸葛膽武功雖然在他們之上,亦被他們逼得手忙腳亂,再加上嚴拾生一旁尋隙抵暇,抽冷子一劍一劍的襲來,應付得自然更加吃力。

    嚴拾生武功原就比諸葛膽差不了多少,有那些大漢糾纏着諸葛膽,令諸葛膽放不開手腳,對他來説,當然是方便不少,用劍也靈活準確得多。

    諸葛膽一個不小心,後背便捱了嚴拾生一劍,這一劍傷得他實在不輕。

    “背後暗算,算是什麼大俠?”諸葛膽破口大罵。

    “大俠是燕十三,我這個什麼俠也不是。”嚴拾生大笑,抽冷子又給了諸葛膽一劍。

    諸葛膽又驚又怒,轉身便要跟嚴拾生算賬,那些大漢糾纏着不放。

    “對付這種江湖敗類,大家用不着客氣,同心合力幹掉他!”嚴拾生一面説,手中劍不停。

    那些大漢武功有限,但奮不顧身之下,要糾纏着諸葛膽卻不難,諸葛膽不能不兼顧他們,一兼顧,嚴拾生便有可乘之機,他終於後悔,為什麼還要招惹這些人,為什麼不讓他們逃出去。

    嚴拾生平日所為倒有點像一個大俠,現在卻連想也不再想做大俠應該怎樣,只想如何將諸葛膽弄倒。

    他終於找到機會在諸葛膽雙腿各刺了一劍,這兩劍下來,諸葛膽連站也站不穩,摔倒地上,那些大漢立即一湧而上,亂刀齊下。

    諸葛膽掙扎砍起,還未站起半身,亂刀已砍至,他摺扇狂揮,敲斷了三個大漢的腳,身上亦同時吃了四刀,摺扇再也抓不住,脱手飛出。

    其餘大漢狂叫衝前,嚴拾生一看這種情形,不由一旁讓開,耳聽諸葛膽慘叫聲出口,連眼也忙着偏過去,不忍卒看。

    金銀甲人那邊情形一樣惡劣,銀甲人身形轉動,沒有盈盈的靈活,一條鐵棒又施展不開,已經夠狼狽的了,難得找到一個空隙退開,鐵棒再次施展,長孫無忌已衝到,手中寶劍迎向鐵棒斬下。

    銀甲人那剎那並未考慮到長孫無忌手中的也是寶劍,只道鐵棒一掃,便將長孫無忌掃飛,到他發覺長孫無忌手中的原來是纖纖所用的寶劍,已經來不及將鐵棒抽回。

    長孫無忌的內力遠在纖纖之上,寶劍在他手中,威力自然不同,即使銀甲人全力施為,棒劍硬碰,亦未必能夠將他手中寶劍砸飛,又何況這下子突然而來,銀甲人鐵棒根本來不及盡全力。

    棒劍交擊,鐵棒立即斷去,長孫無忌意料中事,乘勢迫前,一劍削向銀甲人的右臂。

    銀甲人也算反應敏捷,鐵棒一斷,立即收手,但一隻右腕仍然給寶劍斬下,只痛得慘叫一聲,一個身子不由得打了一個轉。

    盈盈一旁乘機衝上,手起劍落,將銀甲人的左臂也斬下來,長孫無忌的一劍同時砍向銀甲人的脖子。

    銀甲人連斷兩手,方寸大亂,眼角雖然瞥見劍光飛來,亦已來不及閃避,劍光過處,一個頭顱便離開脖子飛上了半天。

    長孫無忌看也不看,轉撲金甲人,盈盈打了一個寒噤,連忙亦轉過身子,銀甲人無頭的屍體也就在這時候“轟”的倒下來。

    金甲人傷了足踝,行動不便,纖纖雖然寶劍給了齊飛,但仗着身形靈活,在金甲人前後左右蝴蝶般飛舞穿插,金甲人要傷害她也不容易,練青霞一到,形勢更就完全扭轉過來。

    練青霞手中彎刀雖然並未能夠削鐵如泥,但事為關節所在,也是厲害,她身形的靈活更在纖纖之上,展動開來,令金甲人為之目眩。

    他腳步移動雖然不便,鐵棒仍然能夠施展,練青霞要接近也不容易,可是這樣下去,體力不停消耗,再加上右腳血流不止,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他心裏明白,眼見諸葛膽倒下,再見銀甲人身首異處,那還有心情再戀戰,手中鐵棒飛舞幾匝,迫退了練青霞、纖纖,接一聲大喝,鐵棒脱手,疾擲向奔近而來的長孫無忌與盈盈。

    這連串動作他都是全力施為,勁道十足,練青霞彎刀在手也不敢硬擋,纖纖赤手空拳更不敢接近,齊被金甲人迫退。

    長孫無忌、盈盈手執寶劍,但鐵棒被金甲人全力擲來也實在凌厲,盈盈固然不敢硬接,長孫無忌一看來勢,劍雖然迎上,卻是用巧勁,四兩撥千斤將鐵棒撥過一旁。

    那根鐵棒“奪”地隨即深插入地下,深將及二尺,附近的土質也相當堅實,鐵棒着地的一端又並非尖鋭,一下子竟然入地那麼深,可見力道的強勁。

    長孫無忌亦被震退了一步,到他穩定身形準備再撲上,金甲人已然變成了一個圓球。

    他其實只是身子曲起來,但身穿的盔甲構造實在奇妙,一合之下,該張開的地方張開,該合上的部分合上,便變得有如一個金球也似着地即滾,疾向谷口滾去。

    他腳穿的甲靴原是嵌有鐵輪子,只是右踝受傷,就是鐵輪子彈出來亦難以踩之滑行,現在變成這樣的一個金球,反而可以從容滾動,速度也絕不在鐵輪子滑行之下。

    嚴拾生首當其衝,總算他身手敏捷,一躍而起,避過金球的滾擊。

    金甲人也無意再攻擊任何人,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闖出一條生路,嚴拾生既然擋着去路,便成了他撞擊的第一個對象。

    那些大漢與嚴拾生在一起,嚴拾生一躍避過,金球便變了撞向他們。

    金球的速度未變,他們的身手卻沒有嚴拾生的敏捷,尤其是被諸葛膽摺扇敲斷了腳骨的幾個。

    驚呼聲中,那些大漢四散,仍然有四個大漢走避不及,被金球撞中,飛摔開去,無不當場喪命,金球突出的部位尖鋭鋒利如刀,一被撞上,無疑被利刀砍削一樣,再加上金球本身的撞力那麼強勁,又豈是那些大漢能夠禁受得來。

    金球卻亦因此而緩下,而且向一旁滾開去,這早已在金甲人意料之內,索性滾向一旁的石壁,企圖藉助石壁的反彈再向谷外滾去。

    有一利當然有一弊,金球的結構原就是着重於攻擊方面,利用來逃走固無不可,問題只是球形的東西一遇上阻力,很容易便改變方向,金甲人雖然是身在金球當中,亦不能夠隨意立即改變滾動的方向。

    當然,他絕對可以立即跳起身來,變回原狀,重新再組成金球,問題卻是在他知道長孫無忌、練青霞等人在旁虎視眈眈,只要他停下,便會殺奔前來,未必給他有足夠的肘間再組合,現在他這樣利用石壁的反撞力,肯定是簡單輕鬆得多。

    長孫無忌看在眼內,到底是聰明人,已明白金球的長處與弱點,也明白以人力若不借助其他的東西是很難阻止金球的去勢,他當機立斷,寶劍一揮,削斷了插在地上的那條鐵棒,接將寶劍拋向纖纖,騰出的雙手卻抓着那截鐵棒擲向那個金球。

    那截鐵棒雖然也相當重,但他全力而為,以他的內力仍然不難將之擲出丈外。

    金甲人怎也想不到長孫無忌有此一着,撞在石壁上反彈而回,發現那截鐵棒凌空落下,要回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的了。

    反彈之力當然強勁,若是沒有那截鐵棒,金球毫無阻礙的滾去,當真是瞬息百丈,長孫無忌他們就是輕功再好,亦未必能夠將之追及,再加上他對地形的熟悉,長孫無忌等人對燕十三的牽掛,一追不及自然放棄,先去追尋燕十三的下落,那他要離開應該絕無問題。

    那截鐵棒不幸正好擋住了他的去路,也就在他驚呼聲中,他整個金球正好撞在鐵棒上,“轟”然一聲,鐵棒再飛開,滾落一旁。

    金球亦倒撞而回,未撞到石壁上力道已盡,不由自主停下來。

    纖纖、盈盈把握機會疾掠而上,雙雙正好落在金球的兩側,一雙寶劍齊出,削向金球的關鍵要害。

    金甲人也可謂反應敏鋭,再一滾,閃避了雙劍的交擊,那邊長孫無忌已然將鐵棒捧起來,大喝一聲疾撞向金球的正中。

    金甲人一側再一滾,一彈而起,不能不回覆原狀,大喝聲中,揮拳擊向揮棒再擊來的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立即鬆手,那條鐵棒被金甲人一拳擊飛丈外,若非他及時鬆手,即使沒有被擊得連人帶棒摔飛,並不難被震得雙臂麻木。

    金甲人連環雙拳再擊到,可惜他右腳受傷,沒有之前的靈活,長孫無忌的身手又是那麼敏捷,輕易便閃避開去。

    長孫無忌劍接着出鞘,“嗆啷”一聲響,劍尖已刺向金甲人眼目,拔劍出劍的迅速,難以想象。

    金甲人一眼瞥見劍光,立即閃避,長孫無忌劍出不停,一連百劍攻的只是金甲人的眼目。

    金甲人全身俱在金甲內,唯一致命的要害可以説就是眼睛部分,這長孫無忌早已看出,但若非金甲人行動不便,要攻擊他的眼睛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用劍用到長孫無忌那麼迅速的也實在不多見,而內力有他那麼強勁的亦少有。

    劍未到,劍氣已迫近眉睫,金甲人的眼睛已針刺也似,説不出的難受,大喝聲中,一拳擋在眼前,也擋住了長孫無忌的劍,右拳隨即連忙擊出。

    他這邊左拳一遮眼睛,盈盈、纖纖便雙雙搶上,雙劍齊出刺向金甲人的要害。

    練青霞、嚴拾生的刀劍也到了,刀劍刺削在金甲人身上,錚錚作響,雖然刺削不入,予金甲人心理威脅可真不少。

    練青霞這樣做,目的也只是在分散金甲人的注意,嚴拾生卻是不管那許多。

    到金甲人感覺刺痛,纖纖、盈盈的寶劍已刺進他體內,也正刺在要害上,他大聲慘叫,回身揮拳,纖纖、盈盈已抽劍退下,他也就在慘叫聲中倒在地上,轟然有聲,整塊地面也為之震動。

    纖纖、盈盈看着不由一齊吐了吐舌頭,尤有餘悸,嚴拾生幹瞪着一雙眼,好一會兒才走近去,用腳踢踢那個金甲人。

    “真的死了。”然後他説出這句話,好像那個金甲人是不可能死的。

    金銀甲人給人的印象實是天神也似。

    那些大漢這下子也才發出一聲歡呼,嚴拾生回頭看着他們冷笑。“你們還在叫什麼,還不趁這個機會開溜?”

    那些大漢一怔,慌忙扶起受傷的同伴,長孫無忌也就在這時候上前。“大家可否告訴我們一件事?”

    嚴拾生截道:“有什麼事他們不知道的?”

    長孫無忌看着他們問:“你們的頭兒是什麼人?”

    為首的大漢應道:“諸葛膽、金甲、銀甲負責這兒的一切,我們有什麼事也是向他們請示。”

    長孫無忌再問道:“他們之上是什麼人?”

    為首的搖頭道:“我們可不清楚。”

    一個老瓷匠那邊接道:“我們也是不清楚,那個人披着黑袍、黑布蒙面。”

    長孫無忌目光一轉。“你們在什麼地方見過那個人?”

    那個瓷匠手指那邊的莊院。“在那兒大堂,他是召我們進去問及有關瓷球的事情。”

    “瓷球的什麼事情?”長孫無忌接問道。

    “有關瓷球的煉製過程,問得很詳細。”那個瓷匠沉吟着。“這是在瓷球厚薄不勻,發生破裂之後。”

    長孫無忌又道:“由始至終你們都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

    那些瓷匠齊皆搖頭,一個隨即道:“但絕無疑問在煉製瓷器方面他有相當認識,除了提供我們變通的辦法,還指點我們有關的技術。”

    長孫無忌想想。“據説煉製瓷器也有派別之分。”

    那個瓷匠道:“那個人絕無疑問已經融會貫通一切的技術。”

    另一個瓷匠接道:“好像這種天才百年難得一見,近數十年來據知就只有一個歐陽天聰。”

    “歐陽天聰又是什麼人?”長孫無忌追問。

    “聽家父説這個青年人很聰明,立誓要學會所有煉製瓷器的方法,由於他的聰明,觸類旁通,教導他的師父往往能夠從他的身上得到更多更好的技術,所以大都願意有這個寄名弟子。”

    旁邊一個瓷匠接道:“這是很多年的事了,之後這個人便不知所蹤。”

    為首的老瓷匠接道:“有人説他已經掌握了煉製瓷器的所有技術,對這門子學問已完全失去興趣。”

    長孫無忌説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只是他既然已掌握所有技術,應該煉製一些足以代表他個人的瓷器面世才會罷手。”

    “對,否則有哪一個知道他有多大本領?”老瓷匠思索着。“可是像這種瓷器卻是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另一個瓷匠接道:“有人説他是給皇帝請了去,只煉製給皇帝欣賞。”

    練青霞道:“可沒有聽説這種事。”

    嚴拾生冷笑。“你有多大年紀,對宮裏的事知道多少?”

    練青霞怔住,嚴拾生接道:“好了,即使那個蒙面人就是歐陽天聰又怎樣?”

    練青霞道:“畢竟有一個答案。”

    嚴拾生道:“還是有待證實,對我們來説也沒有什麼關係。”

    練青霞道:“怎麼沒有,要知道毒氣這件事……”

    “別跟我多説這些。”嚴拾生大搖其頭。“我只知道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一件事,是進去那座莊院看看姓燕的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到現在還不現身。”

    所有人齊皆怔住,纖纖、盈盈雙雙隨即向莊院那邊掠了過去。

    嚴拾生隨即嘆了一口氣。“姓燕的若是有什麼不測,合該喪命的,早便命喪了,若是命不該絕,怎麼也能夠活下來,所以我們什麼時候去找他,其實也沒有什麼關係。”

    練青霞悶哼一聲。“你卻是説得這麼緊張。”

    “那是因為看見你們太輕鬆了。”嚴拾生又搖頭。“這個時候怎能夠這麼多廢話?”

    練青霞道:“那不是廢話,只是説得不是時候。”身形展開,追在纖纖、盈盈後面。

    長孫無忌在練青霞動身之前已動身,這時候已經追上纖纖、盈盈。

    嚴拾生看着一再搖頭。“若是他們趕去正好是時候,看你姓燕的事後又怎樣報答我。”

    練青霞聽説不覺應一句。“請他暫時退出江湖,由你代替他替天行道好了。”

    “好主意。”嚴拾生仗劍追前,一面問:“齊飛那個小子怎樣了?”

    “你該問長孫無忌才是。”練青霞身形更快。

    嚴抬生奇怪。“你這麼接近,也不知道齊飛打的是什麼主意?”

    練青霞沒有回答,身形展開,更加迅速,追上了纖纖、盈盈,嚴抬生一口真氣運行,身形亦快了很多,一面追一面又問:“我要清楚知道的你們不告訴我,萬一又出了什麼事叫我如何是好,那個齊飛現在到底是敵是友?”

    “若是敵人也不會忽然出現將我們救出險境了。”

    “就是這件事我不明白。”

    “他是補償我們在三河口的損失。”

    “我們在三河口其實也沒有什麼損失,否則也不能夠找到這裏。”嚴拾生再問:“那以後又是怎樣?”

    “長孫無忌多了一個保鏢,誰要傷害他,得先問問齊飛。”練青霞接説道:“他是要等到事情完結之後才找長孫無忌算賬。”

    “還是要他殉情,到黃泉下侍候玉嬌嬌?”

    “你以為他會改變主意?”

    “那以後我大可以少擔心長孫無忌一個,將他完全交給齊飛了。”

    “他本來就不用你擔心。”練青霞一笑。

    嚴拾生回頭一望。“現在倒是要希望姓燕的多少有些麻煩,並未能夠這麼快就將那個頭兒找出來。”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練青霞有些奇怪。

    嚴拾生亦有些奇怪的。“現在我有些懷疑你這個十三省總捕頭的職位是怎樣混來的了。”

    “你説什麼?混?”

    嚴拾生大笑。“否則以你的經臉,沒有理由想不透姓燕的若是現在將那個頭兒找出來,長孫無忌便責任完成,逃不過今天。”

    練青霞一怔。“你是説這件事。”

    嚴拾生接道:“但站在我的立場,當然是希望姓燕的平安無事,反正姓齊的雖然有一身好本領,要殺長孫無忌也沒有這麼容易。”

    練青霞説道:“而且你也不會袖手不管?”

    “你也許不會,我可是説不定。”

    “難道你不將長孫無忌當作朋友?”

    “這可是私人恩怨。”嚴拾生打了一個“哈哈”。“以我看還是由他們兩個解決的好。”

    練青霞沉吟着。“似乎應該就是這樣,但姓齊的實在有些蠻不講理。”

    “他可是沒有這種感覺。”

    “否則他也不會這樣做,我們卻都是這種感覺,便似乎不該袖手旁觀。”

    “這是錯覺,有機會我總要問清楚姓齊的,也許是他也有他的道理,而且很正確。”

    練青霞不由問道:“你到底是哪方面的?”

    “哪方面有道理便是哪方面。”嚴拾生這句話出口,連忙又補上一句。“當然,有時候也會例外。”

    “廢話——”練青霞身形一快,已搶在纖纖、盈盈之前。

    非獨長孫無忌,他們這時候亦已一一翻過高牆,掠進那座莊院內。

    沒有人現身阻擋,什麼阻礙也沒有。

    燕十三進入莊院的時候,也是毫無阻礙,他卧伏在高牆上等了好一會仍然不見有人現身,周圍花木也不像藏有人的樣子,但仍然很小心的躍下。

    來到了大堂門前,還是那麼平靜,他傾耳細聽,亦聽不到什麼聲響,很自然的伸手將門推開。

    大堂內亮着長明燈,他清楚看到掛在大堂內的繩子,卻看不出有什麼用處。

    那個漆黑的大甕仍然放在大堂正中石壇那個檀木座子上,陰沉的語聲也就在這時候從大甕內傳出來,問:“來的可是燕十三?”

    燕十三實在有些意外。“藏在甕內的是哪一位?”

    甕中人笑應。“不愧是江湖上的名俠,就是這一份鎮定已不是一般人可比。”

    “那完全是因為閣下藏身的大甕足以將一個人藏起來,否則,面對一個會説話的甕子,任何人都難免大嚇一跳。”

    甕中人笑接。“我原是可以選擇一個小甕子的,但既然大甕子舒服,為什麼不揀舒服的坐?”

    燕十三道:“不坐在甕子內豈不是更舒服?”

    “可惜我沒有選擇的餘地。”甕中人嘆息。“我複姓歐陽,雙名天聰。”

    燕十三想想。“恕我孤陋寡聞。”

    “你若是造瓷器的就不會陌生了。”

    燕十三難免奇怪,道:“你是一個瓷匠?”

    “曾經是。”甕中人洋洋得意的。“當時有些瓷匠認為若是我繼續在瓷器方面發展,以我的天賦,很快便會成為一個絕世的高手,能人所不能,名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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