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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濃煙薰圓洞 三窟接地牢

    燕十三也沒有等上多久,歐陽天聰便又出現,在他頭上五尺的一個圓洞一穿而出,錐子也似的劍當頭射落。

    他一閃避開,劍追射而至,連射三劍都落空,歐陽天聰的身子便縮回去,到再出現,竟然已出現在地面的一個圓洞,劍飛卷向燕十三的雙腳。

    歐陽天聰劍追刺不到,一聲冷笑,便在那個圓洞消失,燕十三身形同時展開,蝙蝠般橫越半空,落在對面牆壁的一個圓洞旁邊,手才一搭圓洞邊緣,身形又再展開,掠向另一面牆壁。

    以他的身手要這樣轉變身形當然是易如反掌,不過片刻,已接連轉變了十次,然後停下來。

    歐陽天聰也就在這時候從方才那個圓洞再冒出來,笑問:“你這樣躍來跳去,不覺得太費力氣?”

    燕十三難免有些意外,他原是要擾亂歐陽天聰的耳目,再看他在什麼地方現身,突然出手,哪知道歐陽天聰就在原來的地方看着他。

    歐陽天聰接道:“反正是閒着,你既然出去不了,我為什麼要急着動手?”

    燕十三道:“我雖然出去不了,我的朋友卻一定可以進來。”

    歐陽天聰笑笑。“説不定他們現在已完全倒在燒窯中。”

    燕十三淡然道:“有這許多次經驗,他們難道還不會小心?”

    歐陽天聰道:“這一次不同,我還準備了那麼多人陪葬,那麼多人留在燒窯內,你的朋友又怎會考慮到那是一個陷阱?”

    燕十三道:“其實我們應該早已經想到你是一個為求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你這是説他們根本沒有想到,你進來這裏之前,他們已經準備進入窯內了。”歐陽天聰大笑。“若是我沒有猜錯,你一定是唯恐打草驚蛇,同時採取行動,最多留一兩個居中接應。”

    燕十三道:“這樣安排難道不好?”

    歐陽天聰道:“好是好的,可惜我的精鋭亦留在窯外,你們留在窯外的人能否應付得來?”

    燕十三道:“看他們的運氣了。”

    歐陽天聰又大笑。“你們現在唯一的希望也就只是運氣。”

    燕十三淡然一笑。“運氣有時就是那麼奇妙,總能夠令人逢凶化吉,你不能不相信我們的運氣實在太好,才能夠找到這裏來。”

    歐陽天聰道:“我的運氣也一向不錯。”

    燕十三道:“比起我們還是壞一點,否則你我怎會在這種情形下會面?”

    歐陽天聰忽然搖搖頭。“你實在是一個聰明人,可惜我不會這麼容易上當。”

    燕十三道:“我也只是請你儘快出手。”

    “那你便可以儘快看透這些圓洞的變化。”歐陽天聰大笑。“我還是喜歡等適當的機會。”

    燕十三道:“那你等好了。”

    歐陽天聰大笑聲中身子縮回圓洞內,燕十三居高臨下,還是看不清楚歐陽天聰如何消失,那種不停在閃動的碧綠光芒當然有一定的影響,到現在燕十三仍然未能夠適應,他看着歐陽天聰在圓洞消失,一個身子亦落下來。

    人還在半空,歐陽天聰便從旁邊的另一個圓洞出現,錐子也似的長劍飛射而出。

    燕十三半空中身形一變再變,歐陽天聰接連三劍都落空,身子又縮回。

    燕十三身形這才落下,立在兩個圓洞當中,仰首看着那正在轉動着的琉璃燈。

    懸在半空的時候他已經看得很仔細,那些琉璃燈在一個佈滿尖刺的鐵網內,網絲很粗,不容易弄斷,從下面看來,也是一樣沒有破綻。

    纖纖、盈盈那兩柄寶劍在手,要毀掉鐵網當然是絕沒有問題,就是一般的劍在手,以他的內力,要將鐵網劈斷也應該很容易,問題只是他一向都不喜歡用兵器,相信兵器無眼,人有錯手。

    所以有這個觀念,當然因為他曾經兵器在手,錯手誤殺了一個可以不殺的人,雖然那個人大奸大惡,他還是答應了將他活生生的送到一個地方去,與一個人見最後一面。

    他答應了的事很少會做不到,這件事令他很不開心過一段日子,當年他還很年輕,對某些事情非常執着,卻由此成了習慣。

    此前他也不止一次面對危機,而只要兵器在手危機便可以消除,所以他對不用兵器這種習慣多少已有些懷疑,問題卻是在他雖然沒有兵器在手,最後還是能夠將危機消除,所以習慣還是繼續到現在。

    此前的危機當然沒有現在這一次的尖鋭,一柄錐子也似的長劍隨時都可能刺進他的心窩。

    心念一轉再轉,他的身形又拔起來,手一探,抓住了一個圓洞的邊緣,屏息靜氣。

    歐陽天聰卻是看在眼內,他已經習慣了那種閃動的燈光,而由圓洞內外型也是比較容易看清楚外面的情形。

    他隨即移動身子,在圓洞內他完全就像一條蛇也似,帶動的氣流也被圓洞內特殊的裝置掩蓋。

    到他看準了適當的角度,他的身子才從這邊的圓洞突出,錐子也似的劍飛射向燕十三的要害。

    燕十三這一次沒有立刻閃避,到了非要閃避不可的時候,身子才挪動,衣袖同時飛卷,正落在錐子也似的劍上,將劍刺向的方向帶動,轉刺向一盞琉璃燈。

    歐陽天聰這時候亦發現燕十三的意圖,卻已經來不及收劍。

    “波”的一聲,那盞琉璃燈在劍尖下破碎,琉璃飛濺,燈火熄滅,歐陽天聰劍急收,冷笑:“好狡猾的小子。”

    燕十三沒有回答,衣袖再飛卷,將幾片琉璃碎片捲進袖中,隨即又揮出。

    那些片碎片在他的內力催迫下有如離弦箭矢,分別疾射向其餘的琉璃燈。

    歐陽天聰看在眼內,總算明白燕十三的意圖,卻如何來得及阻止,眼看着那些琉璃燈一盞盞在碎片中破碎,燈火紛滅。

    他怒極射劍,一劍緊接一劍飛射燕十三的要害,才射出七劍,身子便縮回去。

    燕十三一面閃避,雙袖一面飛卷,紛紛將碎片捲進袖中,燈火已盡滅,他還將碎片收集起來,目的當然是要當作暗器使用,對付歐陽天聰。

    歐陽天聰也到底是聰明人,盛怒之下也仍然能夠保持冷靜,看見襲擊燕十三不中,又不能夠阻止燕十三收集那些碎片,立即縮回圓洞內。

    兩枚碎片同時射進圓洞內,雖然射不中歐陽天聰,卻也已嚇了他一跳。

    燈光也就在這時候完全熄滅,整個地牢陷進一片黑暗中,燕十三與之同時閉上眼睛,身形亦落在兩個圓洞之間,一落即起,移到一個角落。

    到他的眼睛張開,他已能夠習慣眼前的黑暗,雖然只是隱約分辨得出那些圓洞,無論如何總比在方才那種閃動的燈光下看東西來得舒服。

    碎片他都已放在左袖內,右手捏住了一片,蓄勢待發。

    歐陽天聰顯然沒有燕十三那樣快習慣環境,他的視覺雖然比一般人要強,與燕十三比較卻是不如,到底是終年浸在藥物中,多少都有些影響。

    他完全明白自己的弱點,也所以才將這座地牢弄成這樣,閃動的燈光日久他已經習慣,燈光不閃動他的眼睛反而覺得不舒服,現在在他看來,更是漆黑一片。

    他下意識在圓洞內不停移動,尋求最安全的地方,圓洞內人造的氣流雖然能夠掩飾他的身形移動,那片刻他還是一些安全的感覺也沒有。

    一直到他移動到他認為是最安全的地方。

    燕十三感覺氣流的流動,也有歐陽天聰在移動的感覺,卻不能夠肯定歐陽天聰真正的位置。

    他仍然向感覺到的位置接近,移動得很慢,儘量不發出絲毫聲響。

    歐陽天聰沒有發覺燕十三在移動,到他停下來,舒過一口氣,才説道:“姓燕的——”

    燕十三立即回答:“就在你附近!”

    他以內力將語聲送進去,分外響亮,歐陽天聰出其不意,大吃一驚,錐子也似的劍向聲音來處射出,一個身子迅速向前移動。

    一片碎片與之同時射進圓洞內,雖然沒有射在他身上,但碎片燕十三以內力發出,射在洞壁內發出的聲響也分外響亮,在歐陽天聰聽來,距離感更強烈。

    歐陽天聰那剎那完全分辨不出燕十三到底在什麼地方,又是否已經追進那些圓洞內。

    燕十三的語聲那樣送進圓洞內,不住的在洞壁內激盪着,難免會令人有一種錯覺。

    他隨即更接近,對着圓洞大笑。“歐陽天聰,看你還能夠跑到哪裏去。”

    這一次歐陽天聰只覺得語聲四面八方湧來,暴喝聲中,一連發出了三劍,身子又換了兩個位置。

    那三劍自然都刺空,燕十三聽得清楚,大笑道:“我人在洞中,原來反為更安全。”

    “姓燕的,你未免逼人太甚。”歐陽天聰一面移動身形,劍一面向聲音來處射出。

    燕十三當然不會給劍刺中,手中一枚碎片射向歐陽天聰置身的方向,一面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歐陽天聰突然大笑了起來,燕十三也是聰明人,在歐陽天聰大笑之前,亦已經知道露出了破綻,只是出手的暗器已不能夠收回來,他人若是在圓洞內,暗器是絕不可能從那個方向射進歐陽天聰藏身的圓洞內的。

    暗器一出手他便已覺醒,所以歐陽天聰的突然大笑他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歐陽天聰大笑罵道:“好一個燕十三,原來是如此這般的一個小人。”

    燕十三笑應:“閣下亦不是傳説中的聰明。”

    歐陽天聰道:“我本該想到你絕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追進來。”

    燕十三道:“你現在才想到還不算太遲。”

    歐陽天聰道:“有你這樣的敵人,實在不是一件樂事。”

    燕十三道:“以你的聰明若是改向正途發展成就一定會更大。”

    歐陽天聰道:“這種話不是你説的,更不是這個時候説的。”

    燕十三一怔。“我只是仍然抱着一線希望,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都絕不會放棄,所以我能夠活到現在。”

    歐陽天聰忽然問:“你能夠確保我的安全?”

    燕十三稍作考慮。“不能夠。”

    歐陽天聰道:“因為我所犯的不是一般的罪,好像我這種人也很難得到別人的信任。”

    燕十三説道:“事實你若是安全,野心一定又會再出現,不難再弄出那種毒氣來。”

    歐陽天聰道:“連你也覺得如此,其他人可想得知,所以你那還不是廢話。”

    燕十三嘆息。“沒有這些廢話,如何打發時間?”

    歐陽天聰放聲大笑。“你無妨等在這裏,我可要走了。”

    燕十三説道:“你又能夠走到什麼地方?”

    歐陽天聰道:“狡兔三窟,好像我這種聰明人,又怎會不替自己安排後路?”

    燕十三道:“你要浸在藥水中才能夠保全生命,現在你已經離開藥甕一段頗長的時間。”

    歐陽天聰笑問:“你想到的你以為我會不會想到?”

    燕十三道:“這些圓洞後另有密室,在密室中另有儲藏了藥物的大甕。”

    歐陽天聰道:“你為什麼不進來看一看?”

    燕十三道:“只要你離開圓洞,我一定會進去一看究竟。”

    歐陽天聰道:“可惜你連我什麼時候離開也不知道。”

    燕十三道:“也許——”

    歐陽天聰放聲大笑了片刻,突然沉默下來,與之同時,圓洞內氣流流動的聲響更大了。

    燕十三當然明白又是歐陽天聰弄出來的,用以掩飾他身形的移動,他也想到若是他也爬進去,那種氣流流動的聲響一樣能夠掩飾他身形移動所發出的聲響。

    想着他的身子彷彿移動一翻,穿進了一個圓洞,他的身形並不是肥胖,可是那個圓洞仍然給他一種狹窄的感覺,然後他突然發覺身上的衣衫與圓洞壁接觸,發出一陣頗為響亮的聲響。

    那種聲響絕對可以肯定歐陽天聰是絕不會發出來的,難道歐陽天聰所穿的衣衫也是特別製造?

    他這個念頭才動,歐陽天聰的語聲已傳來,道:“好小子,你竟然真的敢爬進來?”

    燕十三道:“我應該考慮到的,你身穿的若是一般衣衫又怎能夠在圓洞內隨意滑行?”

    歐陽天聰沒有回答,燕十三也沒有再説什麼,身子一縮,倒躍出圓洞外,錐子也似的長劍隨即射在那個圓洞的洞壁上,射出了一蓬火花。

    燕十三一點也不意外,歐陽天聰對那些圓洞的熟悉,在那些圓洞內滑行的迅速,早已在他意料之中,所以當機立斷,立即退出來。

    他身形落下,隨即又一變再變,連換了兩個位置,錐子也似的劍沒有追射前來,歐陽天聰也沒有在圓洞出現,只是道:“我是否已離開你不能夠肯定,你爬進來我卻一定立即能夠知道。”

    語聲一落,便是那柄錐子似的劍縮回去的聲響,然後又歸於沉靜。

    燕十三傾耳細聽,除了氣流流動的聲響,什麼聲響也聽不到。

    他只是呆在那兒,沒有再爬進圓洞去,歐陽天聰的話他不能不承認很有道理,也不能不承認在圓洞內絕不是歐陽天聰的對手。

    也所以他只有苦候,歐陽天聰也沒有再作聲再現身,是否已離開,他也不能夠肯定。

    又過了多久他不知道,然後他聽到了其他很多聲響,還有盈盈、纖纖的呼叫聲:“燕大哥——”

    “在這裏——”他不由自主應一聲,一顆心非獨完全放下來,而且前所未有的舒暢。

    盈盈、纖纖既然能夠進入莊院,是必已經完全擺脱危險的威脅,以她們的身手又加上一個嚴拾生,要應付金銀甲人與諸葛膽並不容易,可是練青霞、長孫無忌也已經從燒窯中突圍出來。

    長孫無忌的語聲果然隨即傳來。“燕兄可是在石壇下?”

    “不在石壇下你以為在什麼地方?”燕十三輕鬆的應一聲,轉向一個圓洞道:“聰明人可聽到,我們這邊每一個的運氣都很好,全都平安無事要殺進來了。”

    圓洞內一點反應也沒有,燕十三不由嘟囔一聲:“莫非真的已跑了?”

    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燕十三轉往上望去,那塊封閉石壇的石塊已然在纖纖、盈盈削鐵如泥的寶劍下被砍開了一個大洞,明亮的燈光直射進來。

    第一個探頭進來的竟然是嚴拾生,手中一個大燈籠搖晃着。“你坐在那裏幹什麼?”

    燕十三笑應道:“等你們來救我出去。”

    嚴拾生開懷大笑。“什麼時候你變得這樣低聲下氣?”

    燕十三道:“易身處地,要再聽到你的聲氣只怕根本就沒有可能。”

    嚴拾生笑接:“我沒有否認沒有你的好本領。”

    燕十三搖頭。“在這種環境,多大的本領也沒有用,只有擔驚受怕的份兒。”

    嚴拾生看着又問:“那些圓洞是拿來幹什麼的?”

    燕十三道:“你跳下來就清楚了。”

    嚴拾生打了一個“哈哈”。“就是那些圓洞還不能夠令我退縮。”身形一動,手掌燈籠從上面躍下來。

    燕十三等他躍下,才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那個歐陽天聰是一個怎樣的人物了。”

    “歐陽天聰?”嚴拾生一怔。“那一個歐陽天聰?”

    燕十三亦一怔,只看嚴拾生的神態他便知道有歐陽天聰這個人的存在已不是秘密,可能嚴拾生他們在外面一番惡鬥同時已弄清楚歐陽天聰是諸葛膽等人的頭兒。

    “就是那一個歐陽天聰?”嚴拾生追問。

    燕十三隻有笑道:“你以為是那一個便是那一個。”

    嚴拾生再問。“那個歐陽天聰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這個人因為長期與煉製毒氣的藥物接觸,筋骨皮膚都已經變壞,必須浸在藥物中才能夠生存,那種藥物雖然能夠緩和毒性,但他的筋骨仍然難免軟化,不能夠像正常人一樣行動。”

    嚴拾生恍然道:“大堂那些懸在半空的繩子就是他藉以移動身形的。”

    燕十三道:“那些繩子佈滿了尖刺,所以我不能夠利用繩子上半空對付他,但他要殺我也不容易。”

    嚴拾生接説道:“所以他誘你進來這個地牢,難道他就是從那些圓洞中穿來插去?”

    燕十三道:“只有筋骨柔軟像他那樣的人才能夠在那些圓洞出沒,他的衣衫甚至是特別製造,在那些圓洞中穿來插去不會發生任何聲響。”

    嚴拾生道:“那你豈不是隻有呆在這裏等死?”

    燕十三道:“現在多了你這個伴兒,當然舒服得多了。”

    這句話才説完,嚴拾生一個身子已往上拔起來,從那個破洞穿出。

    燕十三跟着躍出,歐陽天聰沒有現身襲擊他們,地牢中也沒有任何變化。

    盈盈、纖纖一齊迎上前,看見燕十三在地牢中平安無事,她們已經放心,練青霞也一樣,只是給她們擋着不能夠上前。

    長孫無忌是最鎮定的一個,但看見燕十三仍然不由道:“看來大家的運氣都實在不錯。”

    燕十三説道:“燒窯那邊也是一個陷阱。”

    “而且還有毒氣散發,可是他們千鈞一髮之際突然出現救星,終於脱險。”嚴拾生接上口。

    燕十三道:“那個救星大概不會是你吧?”

    “當時我與纖纖、盈盈正給諸葛膽、金銀甲人糾纏着,不錯,要殺掉他們並不是一件難事,但要殺掉他們才去救長孫無忌、練青霞肯定來不及。”

    燕十三笑問道:“為什麼你要賣這許多關子,不肯開門見山告訴我救星是哪一個?”

    嚴拾生這才道:“是浪子齊飛。”

    “齊飛原來一直跟蹤在我們後面。”

    “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他不讓長孫無忌那樣倒在窯內的毒氣中。”

    燕十三笑笑。“那若非他是俠義中人便是他要親身對付長孫無忌。”

    “錯了,他只是要等長孫無忌任務完成,心安理得之後才動手,以免玉嬌嬌在九泉之下責怪他。”

    燕十三搖搖頭。“這個人總算想通了這一點,可惜還是想不透。”

    長孫無忌接道:“無論如何我已欠他一條命。”

    嚴拾生道:“可是他在三河口也壞了你們的大事。”

    長孫無忌搖頭道:“三河口即使沒有他現身,我們亦未必能夠將諸葛膽截下來,這個人詭計多端,總有辦法將我們擺脱的。”

    嚴拾生道:“這誰也不能夠肯定,但若非他讓諸葛膽走脱,諸葛膽根本就不能夠回到這兒來,再在這兒弄那個毒氣窯陷阱,所以歸根結底是齊飛那個小子弄出來的禍,他出手相助只是將功贖罪。”

    長孫無忌笑笑。“説這些道理我總是説不過你的,只是我不以為諸葛膽是一個那樣的聰明人。”

    燕十三道:“歐陽天聰肯定有決定的主意。”

    長孫無忌嘆了一口氣。“能夠煉製出那麼厲害的毒氣,這個人當然是絕頂的聰明人。”

    燕十三道:“所以到現在我仍然不能夠肯定他到底已經離開抑或仍然留在地牢的圓洞內。”

    長孫無忌接問:“他最後現身是什麼時候的事?”

    “好一會之前,我嘗試追進去,可是衣衫發出的聲響太大,他立即察覺,在圓洞內襲擊,不由我不馬上退出來。”

    嚴拾生插口道:“你既然不能夠像他那樣在圓洞中游竄,爬進去是跟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燕十三道:“之後他沒有再出現。”

    嚴拾生大笑。“以你的耳朵的敏鋭,難道也聽不出圓洞內他是否在移動?”

    燕十三道:“圓洞內另外有一種特別裝置,使空氣不住在流動,已足以將他移動的聲響掩蓋。”

    嚴拾生道:“怎會有這回事?”

    燕十三笑笑。“你現在下去仍然可以清楚聽到的。”

    嚴拾生打了一個“哈哈”。“你不能夠肯定的事情我不以為我能夠肯定。”

    盈盈馬上插上口。“我實在佩服,你總是能夠及時自認不如燕大哥,又若無其事的。”

    嚴拾生奇怪道:“什麼時候我自認比姓燕的聰明機智了。”

    盈盈道:“方才我就有這種感覺。”

    “只是感覺,幸好你沒有感覺我要將姓燕的殺掉,否則我豈非不成了一個殺人兇手?”

    “殺掉他對你有什麼好處?”盈盈接問。

    “好處可大了,譬如我自誇就是天下無敵的燕十三,也不用擔心姓燕的突然出現,揭破我的本來真面目。”

    纖纖插口道:“就是一句天下無敵,已經夠要你命的了,我若是燕大哥才不會現身。”

    嚴拾生道:“你這是將姓燕的瞧扁了,看他不是天下無敵的材料。”

    盈盈道:“你這個人難道不知道有所謂謙虛?”

    “我是知道,只是事實不承認就不是謙虛,過謙則藏奸,姓燕的是這種人。”

    盈盈、纖纖怔住,嚴拾生接問:“我説他是天下無敵,你們哪一個不承認。”

    盈盈、纖纖看看燕十三,沒有作聲,在她們的心目中,燕十三事實無人能及。

    練青霞也沒有作聲,只是深注了燕十三一眼,這一段日子下來,她已經改變了很多,對燕十三也已有了一份特殊的好感了。

    長孫無忌一樣沒有説話,燕十三看看他們,不由嘆了一口氣。“這個小子滿肚子歪理,你們如何説得過他?”

    嚴拾生緊接嘆了一口氣:“真是狗咬呂洞賓,我一心將你捧成天下第一高手,你竟然説這是我的歪理,好啊,你告訴我,江湖上有哪一個是你的對手?”

    燕十三方要回答,嚴拾生又問道:“我還是問你,之前你曾經敗在哪一個的手下?”

    不等燕十三回答,他又道:“我是問你成名之後,你別拿小孩子時候打架的事也算上。”

    燕十三搖搖頭。“你就是不明白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嚴拾生立即道:“這樣説就是之前沒有,至於以後會不會出現,可是以後的事情。”

    燕十三嘆着氣道:“我們在追尋歐陽天聰的下落,你説到哪裏去了。”

    嚴拾生道:“這還不簡單,我們既然都承認歐陽天聰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與他鬥心計應該就是輸定了,所以我們應該不管他玩弄什麼心計,儘管大膽假設。”

    盈盈冷笑,道:“正要聽你的大膽假設。”

    “我們假設在圓洞後面,另有通道秘道,歐陽天聰已經從秘道離開,那我們唯一的辦法便是追入圓洞內,追尋秘道的所在。”

    “萬一歐陽天聰仍然留在秘道內,我們追進去,在那種環境,豈不是送死?”盈盈一句話也不放鬆。

    嚴拾生“哈哈”笑應。“若是有秘道,在這種環境,歐陽天聰絕沒有不離開的道理。若是仍然留下來,那應該就沒有通道離開。”

    燕十三接道:“這座莊院一半陷進山壁內,要在山壁弄出一條通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長孫無忌亦道:“而且他既然弄出一個這樣的地牢,應該自負必勝。”

    “好了——”嚴拾生截道:“我們再一個大膽假設,歐陽天聰現在根本無路可走,藏身在那些圓洞內,只等我們離開,我們又應該怎樣做?”

    眾人尚未表示意見,他已接上口:“一是我們假作離開,其實躲在附近,等他現身馬上撲出,將他手到拿來。”

    盈盈隨即道:“哪有這麼笨的人,你這樣大呼小叫,不是告訴歐陽天聰,不要上這個當。”

    嚴拾生揚眉道:“我只是要告訴他,我們絕不會這麼笨做這種事,圓洞內天曉得他是否已儲備足夠的乾糧,我們難道一天到晚在這裏等候上一年半載?”

    盈盈怔住,嚴拾生説道:“我們現在要做的只是想辦法如何將他從圓洞內逼出來?”

    燕十三沉吟道:“他的體質可以肯定是比我們壞,圓洞內的特別裝置,除了令氣流流動,掩飾他移動的聲響外,一方面相信還關係他的呼吸。”

    盈盈立即説道:“那還不簡單,我們只要在地牢內燒一堆火,便不難將他逼出來。”

    纖纖接道:“在火內我們再加上一些藥物,更快見效。”

    她們説話都很清響,歐陽天聰若是仍然在地牢的圓洞內,一定會聽得很清楚,她們也正是這個意思。

    地牢內什麼反應也沒有,纖纖、盈盈等了一會,疑惑的相望一眼,轉顧燕十三。

    “你們難道只是説説。”燕十三笑了笑。

    看他的神態顯然也懷疑歐陽天聰仍然在地牢內。

    火終於燒起來,老大的一堆火,纖纖、盈盈在火堆中除了添置火種外,還放了另外一些藥物,所以火勢迅速增強,還夾雜一種臭味,令人很不舒服的氣味。

    他們從破洞將火種柴枝枯葉等投進去,看着烈火燃燒起來,便將那個破洞也堵上。

    地牢的圓洞內若是沒有通道透氣,烈火燃燒到一定時候,藏在裏頭的人便不難為之窒息。

    燕十三他們沒有留在石壇上,四面散開,分佈在四個角落。

    也不過片刻,他們已看到濃煙從石壇的縫隙溜出來,還有地面的兩方磚石。

    那兩方磚石離開石壇有一段距離,一在石壇前,一在石壇後,燕十三看着,笑了笑。“果然是狡免三窟。”

    長孫無忌亦看在眼內,笑接。“現在我們大可以放心了。”

    燕十三道:“大堂內另外有暗門與地牢相通,可見山壁內一定不會再有通道,否則不用多此一舉。”

    長孫無忌點頭。“道理上是這樣,但也許仍然有通道連接到莊院外。”

    燕十三道:“不無可能。”

    纖纖、盈盈齊應一聲:“我們到外面看着。”身形一動,一齊往外掠去。

    燕十三呼道:“要小心,看到歐陽天聰叫我們好了。”

    盈盈笑道:“這個人對藥物既然也甚有研究,我們正好拿他試驗幾種藥物。”

    纖纖亦道:“若是在平地連他也應付不了,我們跟燕大哥這麼多年,也是白跟了。”

    燕十三搖頭。“總之小心。”

    “燕大哥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婆婆媽媽了。”盈盈這句話出口,與纖纖已遠在莊院的院子裏,兩人相顧一眼,身子一齊拔起來,掠上旁邊的一株高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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