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秘門處,他忽覺此門設計為何左右推,而非前後推?難道會像書房一樣,另有玄機?
這石門能自動關閉,或許真的有所觸動吧?
他小心翼翼開啓,探向秘道,八盞油燈仍一如先前,毫無異樣。
眾人覺得他未免太過上心了吧?方才已劈打無數,根本末見反應,難道回頭還一出差錯?
劉吉瞄向胡一鳴那不信眼神,笑道:“胡兄如果認為沒事,那請先走如何?”
胡一鳴縱使有所忌諱,但畢竟是有頭有臉人物,若連試探皆不敢未免笑話,遂咬起牙關,笑道:“或許有毛病,但不會那麼巧吧……我試它一下便是!”
説完全神戒備,往前踏出一步,並無反應,膽子不由壯些,再踏出一步。
豈知就在此時,在右油燈處猝然噴出強烈火柱,轟然直掃胡一鳴,罩得他沒頭沒臉,唉呀尖叫,拼命抽跳回來。
復見熊熊火柱中青光閃閃,看似毒針,奇快無比射向其背部。
劉吉喝叫,拼勁拖他回來。然身軀傾斜過關,臀部卻凸彎出去,被射個正着,疼得胡一鳴冷汗直冒,卻不敢吭聲。
此時的他,髮捲臉黑,衣焦處處,臀部又中利針,簡直狼狽不堪。
眾人瞧在眼裏,暗笑於心,全是強咬舌頭以忍下,尤其李喜金,終於忍不住呵呵笑起,這本是他要品嚐的,終於有人搶着要。
李喜金不禁笑道:“胡捕頭辛苦了。其實我家大少爺在江湖是有名的天才,他的話多少有點晴示,多聽聽總錯不了的!”
他又補充一句:“天才總是容易留級的。”
胡一鳴咬牙冷哼,不敢怪罪劉吉,卻把一切怨氣歸罪許素貞,暗罵道:
“若非這毒女人,何來兇殺案?怎會落此地步?”
他邊罵,邊伸手往臂部摸去,暗暗揪掉利針、揪一支,痛一回,便罵一次。
眾人暗笑於心,目光卻避開他。
高化龍慶幸自己能躲過一劫,説道:“好厲害的機關,烈火加毒針,任誰也難擋!最可怕的是,來時無恙,回時大作威風,讓人防不性防。少俠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劉吉當然不願説出老狐狸之陰險,聞言淡笑道:“或許是直覺吧!我直覺兩個設計一樣的通道,怎可能會沒機關?再加上石門移動怪異和書房一樣,該有觸動機關之效,然後是那八盞袖燈燈架似乎有洞口,有意無意全朝往裏邊。
於是猜想,或許設計者乃在於讓人順利進入寶窟,待想搬東西出去時,再來一個大撲殺,自能收到奇效,看來我所料的並不差!”
高化龍聞言,暗暗地點頭佩服,他果然觀察入微,換作自己,可能被燒成刺狠烤乳豬了吧!
既然已知機關,劉吉霎時發掌亂劈。
只見掌勁震處,八道火技噴若火山爆發,迫得眾人奇熱難捱,紛紛後退,那利針更是兇猛噴射,叫人觸目驚心。
一連數十掌劈去,縱使能引得利針射光,可是那熊熊烈火仍不止,燒得秘道已是一片通紅,直叫人頭疼萬分。
照此看來,不知將燒多久方能停止?
劉吉不禁求助苗如玉,道:“火油不若利針,一大把射完即沒,它只要裝上一大桶,足可燒上三天三夜,你能不能把那油燈火苗熄去?沒了引火苗,自不能引燃火油,該可安然渡過。”
苗如玉頷首:“藥是有,只是不知如何罩上去?”
劉吉欣喜:“給我吧,我來!”
苗如玉遂拿出一玉瓶,道:“這本是金創藥的一種,可消腫退紅,亦可以解油污,該可滅火。”
劉吉含笑接過手,立即倒出些許,凝聚成丸般,大喝一聲,直射出去,準確地落於第一盞油燈,果然將火苗裹熄。
他心下一喜,如法炮製,終於能將第二盞、第三盞……以至於全部都滅了。
眾人見狀,終於噓了一口氣。
李喜金欣叫:“好了,該可以通過啦!”
他想探步,又覺不妥,還是讓別人打頭陣吧。
劉吉見狀笑道:“可學乖啦!現在跳出去,照樣火烤乳豬!”
李喜金一愣:“怎會?”
劉吉笑道:“別忘了,地面仍熱着,很可能引燃油料!”
他一掌打去,燃油噴出,果然再次引燃,化成火焰。
李喜金慶幸,未再中伏。
他道:“若是如此,豈非一樣出不去?”
劉吉道:“未必!”
他猝然凌空掠起,直射秘道,雙掌猛往燈架打去。只見掌勁過處,好架歪偏,燃油終於噴至牆壁,滲流而下,帶着冷卻效果,未再引燃爆發。
劉吉趁此已輕巧地落於對岸了。
眾人見狀,已自叫好,但見火苗不再,紛紛找機會掠衝過去,終於逃過了要命火陣這一關。
李喜金慶幸之下,又想替此陣取名,想來想去,還是接受劉吉所説之“火燒赤壁”較為貼切。
待退出秘室,走出書房,金三元已快步迎來,急問結果。
胡一鳴立即將許素貞之事説明。
金三元臉色立變,若真如此,那未免太可怕了。
胡一鳴説道:“如玉莊上下幾乎搜過,唯獨夫人住處未搜,還請總管帶路!”
金三元輕嘆:“夫人既然有嫌疑,我也無話要説,天色已快亮,不如先吃點東西,待較亮時再去如何?”
這是為人奴僕所該做之事。
眾人當然答應。
金三元遂引入至客房,眾人各自輿洗,並稍作休息。
此時最是痛恨該是胡一鳴,鬍子、頭髮被燒焦不少,幸好他臉面黝黑,掩去不少窘態,否則可丟臉極了。
他已在此住過幾天,隨身帶着衣衫,始能換下焦衣,看來較不狼狽,心情亦開朗許多,始敢和眾人共進早餐。
一餐下來,已是旭日東昇。
此時清晨已臨。
金三元亦想早日找出真相,引着眾人往西廂樓行去。
西廂樓獨立於庭園清湖畔,恬靜安祥,擁着一般與世無爭之態,隱現出華貴面不脱俗套。
然而此時,晨霧掩罩,似乎又透着幾許悲悽無奈。
許素貞早已起牀,她靜靜默立於湖畔曲橋邊,有若霧中的美人,只不過帶着一份悽悵罷了。
未到二十五歲,甚且説是少女容貌,卻嫁給五六十歲老頭,心靈幽怨可想而知。
不知她圖的是什麼?
然而既然已經嫁了,她似乎一直扮演着做好老婆的角色,從未鬧過什麼意見,出過什麼差錯。
她在如玉莊上下心目中,還算是個標準夫人。
直到現在,惹上兇手嫌疑?
金三元瞧及她,巳開始產生厭惡之嫌。
眾人漸漸行來。
劉吉已見着她長相。
可以説漂亮,卻絕不是國色天香,但憑錢多財這老狐狸能娶到她,可説是癩蛤摸已吃着夭鶇肉了。
她一身素白衣衫,清清瘼瘦,一向長髮披肩,不施胭脂,眼睛帶怨,或許死了丈夫,亦或另有心事。
反正,瞧來總是一股怨,似乎任何事情皆引起不了她興趣。
人生對她當真了無生趣?
她終於發現有人逼近,轉身過來,清秀臉面稍稍動容,大概發現來者太多人了吧?
她目光先落於苗如玉,直覺被其絕世容貌吸引了,隨又轉向金三元、高化龍,這似乎是她唯一認識者。
她淡聲説道:“金總管,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裏?”
金三元雖對她不滿,仍拱手回話:“奉老爺之命,去送一封信……”
“是老爺叫你去的?”
“正是。”
“送信給誰?”
“一位朋友。”
“誰?”
“劉吉先生。”
“他是誰?”夫人想搜尋記憶卻不可得。
金三元指向劉吉,道:“便是這位少俠!”
“他?”
許素貞以為“先生”便是成年人,沒想到是少年,凝眼望去,只見得他相貌俊挺,兩眼靈活,似乎甚是精明。
劉吉拱手道:“劉吉拜見夫人!”
許素貞淡然輕嘆:“我夫君臨死請你,不知有何用意……”
劉吉直截了當地説:“查案!”
“查案?”
許素貞道:“可有線索?”
劉吉道:“還在查……”
許素貞輕嘆:“希望能及時水落石出,否則我夫君死不瞑目……”説完,兩眼卻含着淚。
胡一鳴暗道:“好一個假惺惺的傢伙。”
他極力想找出證據,讓她難逃法網。
劉吉道:“夫人怎知老爺已死了?”
許素貞道:“高壯士已説過,他親眼見及我夫君被毒蜂吞噬,難道那是假的。”
高化龍道:“千真萬確!”
許素貞嘆道:“這位少俠似乎不信……”
劉吉道:“不是不信,而是既然查案,任何細節都該考慮吧!”
許素貞默然不語,她臉色本就蒼白,蒼白得有些病態,這甚容易讓人聯想到她做賊心虛。
沉默一陣,她又説道:“有什麼我能幫忙。”
劉吉道:“夫人最後和老爺見面是何時候?”
“四月初五。”
“也就是老爺遇害的前兩天。”
“該是吧!”
“老爺狀況如何?他跟你説了什麼?”
許素貞目光突現冷沉:“你是在審問犯人。”
劉吉笑道:“怎敢!只是想了解一下而已。”
從她目光中看來,劉吉直覺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不過仍看不出真偽。
許素貞凝目良久,終於輕嘆道:“我夫君當時已走火入魔般,神經緊張,老是説有人要暗算他,我問他是誰,他盡説可怕傢伙,偶而還説,説不定我就是兇手,他説我是妖魔化身,實在語無倫次,可是卻拿他沒辦法!”
劉吉道:“什麼妖魔化身!”
許素貞道:“他不斷念着黃蜂尾上針和婦人心一樣毒,説我是妖蜂化身,大概最近有不少毒蜂騷擾如玉莊之緣故吧!”
胡一鳴瞧她臉色蒼白,有若死人,一股妖魔影像浮出,暗暗覺得,毒蜂該不會是她養的吧?
劉吉凝目注視她,道:“你覺得丈夫有病,難道未曾替他找大夫?”
許素貞輕嘆:“想過,也做過,他一個老固執,我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沒想到兩天後便遇害了……”
説及傷心處,兩眼含淚。
劉吉沉默一陣忽又説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許素貞道:“你説!”
劉吉道:“我想搜西廂樓,行嗎?”
許素貞一愣,瞧向金三元,輕嘆:“來都來了,我似乎沒理由拒絕……”
劉吉笑道:“夫人是聰明人!”
許素貞輕笑:“不知你們要搜什麼?”
劉吉道:“老爺下落。”
許素貞一愣:“你懷疑他在這裏?”
劉吉道:“倒不是懷疑,而是希望搜遍所有如玉莊,包括夫人這西廂樓罷了。”
他不得不加以掩飾,免得傷了夫人自尊。
許素貞道:“莊內上上下下,不是在高公子和胡捕頭引導下搜過了?”
劉吉道:“話是不錯,但是老爺既然找我來,我自該親自再搜一遍,對老爺也好有個交代。”
他不提唯獨漏了西廂樓,已對夫人有所尊敬。
許素貞輕嘆:“如玉莊也不算太大,若藏個人,怎會找不着。”
劉吉笑笑道:“活人好找,死人就麻煩,因為它不會開口,隨便埋了,準叫人找得發瘋。”
許素貞輕咬唇,終於説道:“既然都來了,不搜,你們是不會甘心的,進來吧,我替你們引路!”
説完,她已轉頭步往前廳。
眾人拜謝,跟隨其後。
劉吉道:“其實,不必勞動夫人,我們自行瞧瞧即可……”
許素貞道:“不必見外,大家全是我夫君辦事,讓我盡點力吧!”如此一説,劉吉不便拒絕。
於是在她引導之下,搜往大廳、樓園、廂房、亭台、雅軒、寢房……幾乎已搜遍全部房間,卻未見任何蹤跡。
眾人不禁感到失望。
許素貞似乎毫無嫌疑。
然而苗如玉卻逮着什麼直指一間雅房後頭,叫道:“有毒蜂!”
此語一出,眾人皆愣,瞅眼即瞧。
劉吉快問:“哪裏?”
苗如玉道:“雅房後面!”
這一發現,有若奇蹟乍現,一大羣人入雅房後頭掠去,然而除了桂花處處香,哪見得什麼毒蜂?
劉吉笑道:“別走眼了吧。”
苗如玉道:“不可能,我明明見着!”
她不死心,四處轉查,終覺屋頂橫樑處有些污漬,欣喜説道:“毒蜂一定爬到裏頭去了。”
此語一出,許素貞臉面頓變,道:“怎可能,那是寢房後頭,用來堆衣服的櫃子……”
胡一鳴像逮着什麼,冷笑一聲,立即繞道前門,往寢房探去。
高化龍亦想探究竟,追得甚緊。
一大羣人復往寢房擠去。
此房本是錢多財和夫人燕好處所,佈置頗為豪華,且還擺了不少閨房玩物,許素貞見及臉紅,趕忙搜丟牀下。
眾人卻只注意牀後那暗櫃。
胡一鳴等不及,掀開喑櫃,抓出一大堆衣衫,並未發現什麼,不禁狐疑,畢竟己搜過一遍,莫要鬧出玩笑才好。
劉吉轉向苗如玉,徵詢意見。
苗如玉抽着鼻頭,似聞出什麼味道,皺眉道:“一定有東西,我保證!”
劉吉笑道:“看你如此的認真,信你一次啦!”轉向胡一鳴道:“捕頭試試,把櫃子拆瞭如何?”
胡一鳴皺眉,但想想,開口者不是他,拆了又如何?
當下頷首,雙掌凝力,轟向衣櫃,抖着抖着,突然叫了起來,猛一用力,整張大衣櫃己被揪開。猝見無數黑點嗡嗡飛竄而出,嚇得眾人藏躲四處。
那胡一鳴趕忙拋下衣櫃,正待撲地,卻見一顆血骷稜倒栽下來,嚇得他尖聲駭叫,沒命逃開。
他驚叫着:“血骷髏,屍體在此!”
一陣惡臭聞得眾人慾吐,他們卻難得機會,全往秘櫃瞧去。
只見那屍首頸部以上全是黑蟲亂爬,吱吱喳喳似在啃食,早就將此人整顆腦袋之血肉啃個精光,只剩粘紅骷髏頭,讓人瞧來觸目驚心。
許素貞早嚇呆當場,此時已非面無血色,而是蒼青嚇人,宛若青蛇精化形。
劉吉捏着鼻子急叫:“快把毒蜂趕走,查看屍體是誰?”
苗如玉道:“那不是毒蜂,而是屍蜂,專吃屍體者,和昨晚所見不一樣!”
劉吉道:“管他是什麼瘋瘋(蜂蜂)癲癲,先除去再説!先驗明正身再説,阿玉快趕蜂羣!
苗如玉立即抓出一瓶藥粉,猛往骷髏倒去。
白色粉末罩去,黑身白肚蜂羣霎時嗡嗡怪一聲,沒命逃開,只只穿窗,叭叭有聲,瞧來甚是噁心。
白粉罩骷髏,已將血水吸乾,臭味方自減除不少。
金三元乍見屍體穿着繡有青色麒麟之黃袍,已自下跪,泣不成聲:“老爺,您死得好慘啊!”悲泣不止。
高化龍亦自抽鼻,沒想到屍首竟然如此快即被找着。
劉吉皺眉,間向高化龍:“你敢確定他便是錢老爺?”
高化龍道:“至少那天晚上,他穿的是這件衣服。”
金三元切聲道:“他就是我家老爺,不但衣服,那手指掛的彩玉板指,具有龍紋,正是他最心愛之物,從不離身!少俠您要替老爺報仇啊!”
説及傷心處,涕淚俱下。
劉吉安慰:“你先節哀,要是哭錯人,豈非划不來!”
金三元泣聲説道:“決錯不了,那玉板指、衣衫、身材,無一不對,他就是我家老爺啊!”
劉吉瞧向死者右手指的彩玉板指,皺眉道:“其實,也沒什麼辦法證明他不是錢老爺吧。”
此語一出,又引得金三元泣不成聲,不斷叫着劉吉要替老爺主持公道,見他反應冷淡,立即轉求胡一鳴。
胡一鳴見狀,深深吸氣,冷目直盯許素貞,道:“我必須逮捕你!”
許素貞一愣,沒想到事情轉變如此惡劣:“你為何要逮捕我?”
胡一鳴冷道:“因為你是兇手!”
“兇手?”
許素貞悵然欲笑:“你認為我殺了我丈夫?”
“不錯!”
“可有證據!”
胡一鳴指向屍體:“這還不夠嗎?你殺了人,又把屍體藏在這裏,如今人髒俱獲,你很難狡賴!何況你丈夫曾經留字條,説你隨時隨刻想謀殺他!”
許素貞變臉:“他真的如此寫?”
胡一鳴道:“不錯,證據就在劉少俠身上!”
許素貞想瞧。
劉吉猶豫一下,還是拿出帳冊,翻開那頁,示攤過去。
許素貞瞧及字跡,尤其是“姘頭”兩字,讓她昏眩欲墜,淚水直落而下:“沒想到他對我誤會如此之深啊!”
悲切中已低頭,似乎不想辯解什麼。
胡一鳴冷笑:“現在你該無話可説了吧!”
説完,他拿出繩索,即想把許素貞捆綁歸案。
劉吉卻説道:“等等!”
胡一鳴一愣:“你想阻止我逮捕她。”
劉吉道:“到目前為止,還沒直接證據發現她就是殺人兇手!”
胡一鳴道:“屍首己現,還有留字,還不夠?”
劉吉道:“照當時狀況,錢老爺心神已不大正常,所留文字,怎能算數,何況也可能是他人冒充留字!”
胡一鳴道:“你真以為有人能進得了那機關秘室?”
劉吉道:“有心者幾乎無孔不入!”
胡一鳴道:“好吧!留字有待商議,但屍首於此,如何解釋?”
劉吉道:“也有可能兇手移花接木!”
胡一鳴道:“誰能無聲無息栽髒於此?那得拆下大箱櫃才行!而且還有毒蜂,能在此相安無事,不是她養的,是誰?”
劉吉道:“如果我把屍首藏在你住處,再抓幾隻毒蜂進去,你是否也變成兇手!”
胡一鳴一愣,冷道:“你倒是處處替她辯解,你當真認為她無罪!”
劉吉道:“至少無法立即指認她有罪!”
胡一鳴冷道:“無罪再放人,不就得了?”
劉吉道:“可是你一逮捕,她豈非名譽全毀?”
胡一鳴冷道:“在此發現,她已蒙受污點,澄清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
這話倒是讓劉吉一愣!
他轉向許素貞,許素貞亦以含淚而感激眼神回瞧過來,那萬念俱灰表情,更讓人同情萬分。
劉吉道:“夫人能確定那人就是錢老爺?”
許素貞悵聲道:“少了頭顱,誰也不敢確定,不過那彩玉板指,的確是他所有。”
劉吉道:“你可知他身上另有何特徵?”
許素貞搖頭:“老實説,我跟他行房,一直閉着眼睛,故此知道不多…
…”問道:“你認為我是兇手?”
這話問的有點白痴,豈有兇手會自己承認的?
許素貞輕嘆:“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一天,但請別把田葉青拖下水,他根本是無辜的!”
劉吉一愣:“田葉青?”
高化龍道:“就是她青梅竹馬朋友。”
劉吉已明白,該是錢老頭所寫之“姘頭”,他道:“誠如夫人所説,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一天,我看送你去衙門是不大妥,但要留下你又説不過去,這樣好了,你先和高公子回快劍莊待些時候,剩下的我們慢慢去查,一定給你一個交代的。”
許素真輕嘆,默然不語,此時她已毫無選擇餘地。
劉吉轉向胡一鳴,道:“如此安排,你滿意吧!”
胡一鳴對劉吉已心存敬畏,當下點頭:“由少俠處理吧,你是錢老爺指定者,錢家又沒有報案,我不便越俎代庖。”
一句話,説的倒也十分悦耳。
劉吉轉向高化龍:“夫人到快劍莊,沒什麼問題吧?”
高化龍道:“自無問題,不知何時請夫人過去?”
劉吉道:“當然是越快越好,不管如何,也該防止串供之類事情發生吧!”
此話已説出,他並非完全站在夫人這邊。
夫人沒有反應,一副任憑安排模樣。
高化龍當下頷首,他想,此事末了,仍該留在如玉莊,故而走出西廂樓,喚來四名手下,徑自把夫人“請”回快劍莊。
夫人臨行,注視劉吉一眼,欲言又止,輕輕一嘆,終於未帶任何東西,隻身離去。
眾人送走夫人,死自沉吟起來。
胡一鳴道:“四個人押解,不怕夫人中途開溜?”
高化龍道:“她不會武功,不易溜吧?何況溜掉,豈非自找罪嫌?”
劉吉道:“我看是不會溜吧!”
胡一鳴道:“此話怎解?”
劉吉道:“我總覺得她養毒蜂殺人,實在不容易,畢竟她的手甚是細嫩,甚至不曾劃破什麼傷痕。”
胡一鳴道:“殺人的不一定會製造兇器!”
劉吉道:“大概是吧!”
瞧着屍體,又覺噁心,劉吉轉向金三元道:“總管或找個箱子,把它冰封起來,留在此發臭,實在不大衞生!”
金三元泣聲應是,已吩咐家丁打點去了,自己卻守在屍體旁,不肯離開半步。
劉吉但覺沒有必要留在這裏,遂領着苗如玉、李喜金步出閨房,胡一鳴、高化龍緊緊跟出。
劉吉見狀,許多心裏的話不能説出,乾脆行往西廂樓幽雅前廳,且看要如何討論此案情。進入雅廳,他開始來回踱步,仔細思考種種情節。
高化龍道:“少俠對此事始終都在懷疑!”
劉吉道:“懷疑什麼?”
高化龍道:“懷疑老爺之死,懷疑夫人是否為兇手?”
劉吉道:“難道你完全相信。”
高化龍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劉吉道:“如果是夫人下的毒手,她似乎沒有理由將屍體藏在自家住處吧!”
胡一鳴道:“也許她來不及移走,也許她想不到我們敢搜她房子,而且這麼快!”
劉吉道:“再笨的人也不會把屍體藏在櫃子後面讓它發臭吧?只要埋了它,豈非乾淨利落!”
胡一鳴道:“或許她想拿屍體養毒蜂!”
劉吉搖頭直笑:“不可理喻,真的不可理瑜,事情幾乎完全不對勁!”
苗如玉道:“那是一羣屍蜂,和先前毒蜂是不一樣的,照我想法,是那人先死去,屍蜂才會吃他的肉。”
劉吉頷首:“這正是問題之一。”
接着轉間高化龍道:“當時你不是親眼見着錢老頭被毒蜂吞食殆盡,只留一灘血?怎生又冒出一具無頭屍體。”
高化龍一愣,道:“或許當時真的走眼了,亦或老爺掙扎逃開,事後又難逃毒手!”
劉吉道:“憑夫人身手,有此能耐在高大俠眼前耍此遊戲?”
高化龍搖頭:“她似乎不懂武功!”
劉吉道:“這是否意味兇手另有他人?”
胡一鳴道:“也可説,她請了幫兇!”
劉吉道:“也可以説,她是兇手,也不是兇手!”
高化龍道:“問題如此複雜,該如何解決?”
劉吉道:“有個方法可以解決。”
高化龍、胡一鳴異口同聲道:“什麼方法?”
劉吉道:“繼續查下去!”
“呃!”
高化龍一愣,隨即乾笑:“這也是無法中的方法啦!”
胡一鳴道:“從何處開始查!”
他方説出,靈光突然一閃,呵呵笑起,道:“我倒忘了,還有一位恩愛傢伙,他幾乎是共謀。”
高化龍道:“誰?”
胡一鳴道:“那姘頭!夫人的青梅竹馬。”
高化龍道:“田葉青?”
“不錯!”
胡一鳴自形得意:“説不定問題關鍵即在他身上。”
劉吉道:“説的也是,從老頭留字看來,他嫌疑不小,卻不知他是幹什麼的?”
高化龍道:“我倒知道一些。他在蘇河西街,開了一間小藥鋪,有幾味祖傳的秘方,醫好不少奇症!”
劉吉道:“是個大夫?”
高化龍道:“不如説是個江湖郎中來得恰當。”
劉吉道:“不管是何人物,既有牽連,該請來瞧瞧吧?”
胡一鳴頷首:“此事交我來辦。”
説完,他大步走出,交代手下前去找人,隨後大步回來,然後表示不到兩刻鐘,人必定帶到。
劉吉淡笑,難得見他如此帶勁。
劉吉笑道:“錢老頭平常喜歡在書房,咱們不妨回到那裏,説不定能找出另外線索。”
毫無線索之下,胡一鳴、高化龍只好同意。
一行六七人匆匆又往書房行去。
眨眼已至地頭。
破爛門窗仍在,血跡仍見斑斑。
劉吉踱於書房中,不斷瞄着血堆,眉頭直皺,忽又想到什麼,暗露喜色,但見及眾人目光,隨又掩去。
眾人亦絞足腦汁狀,在揣測案情。
未久,忽聽得外頭傳來吆喝聲!
胡一鳴登時欣笑:“果然準時,未超過兩刻鐘!”
眾人往外頭瞧去,四名壯漢“押”着一名年輕書生型傢伙直奔而來。
那書生一臉驚惶,似知大難臨頭,跑得比壯漢還快,見人即問:“胡大人在哪?”
胡一鳴立即挺身迎門而立。
那書生見狀,登時下跪,拜行大禮,急道:“大人必定誤會了,我家妹子怎會是兇手,您一定誤會了!”
胡一鳴皺眉:“你家妹子?”
高化龍道:“他和夫人青梅竹馬,平常以兄妹相稱。”
那書生形跡可疑,田葉青一臉焦急説道:“不錯,許素貞夫人即是我妹妹,她怎會是殺人兇手?大人明查,務必還我家妹子清白!”
他本是莫名被捉,問及原因,這才明白,反而開始替許素貞擔心,甚至替她求情。
劉吉一直冷眼旁觀,但覺他相貌很純樸,該心存怔宅,説他能殺人,倒讓人不怎麼相信。
胡一鳴冷道:“別隻顧着替夫人求情,你嫌疑比她更重!”
田葉青一愣:“我?我也是嫌疑犯?”
胡一鳴冷道:“不錯!”
田葉青怔道:“怎會?”
胡一鳴道:“怎不會?説,你和許素貞是何干系?”
田葉青道:“她是我妹子,眾人皆知!”
胡一鳴道:“我是問,你和她是否另有不可告人之事?”
田葉青一愣:“怎可能?怎會?謠言從何傳出?”
胡一鳴斥道:“老爺臨死寫下遺言,説你和夫人有染,你還想狡辯!”
田葉青臉色煞白:“冤枉啊!老爺誤會了,打從她嫁過門之際,我即守分寸,從未私自相約,怎會有此謠言?老爺的確多心了。”
胡一鳴還想逼問,劉吉卻攔了過來,説道:“胡兄這麼問話,豈非先陷夫人於不貞之中?”
胡一鳴冷道:“可是對付狡徒,不逼問怎行?”
劉吉道:“嚴刑拷打,總有冤情,咱們是查錢老爺之死,其他事,到時再説吧!”
胡一鳴冷哼一聲,不再往“姘頭”上作文章,冷斥道:“你最好實話實説,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田葉青如獲大敕,連連拜禮:“小的知無不言,只要能救出妹子,甘願犧牲一切,多謝胡大人,多謝少俠,多謝高公子。”
他連連磕頭,倒讓劉吉覺得不該欺壓以對,便道:“你起來吧!只要説實話,我不會為難你的!”
田葉青又自拜禮道謝,才敢爬起,他滿頭大汗,不斷抹拭,此時見劉吉有若救星,一臉畢恭畢敬立在當場。
劉吉道:“你可清楚你妹子犯何罪?”
田葉青道:“老實説,到目前為止,小的仍未完全知道。”
劉吉道:“她可能涉及謀殺錢老爺,你以為如何?”
田葉青怔急道:“不可能,不可能,貞妹手無縛雞之力,怎可能殺人?”
胡一鳴道:“那就得靠你幫大忙了!”
田葉青急道:“小的怎敢?小的一向清白過活,犯不着謀財害命,這其中必有誤會,小的真的不敢做此傷天害理之事!”
胡一鳴道:“哪有作賊的説自己是賊。”
田葉青祈聲道:“小的真的不敢啊,貞妹也不敢啊!還請三位大人明查!”
劉吉突然問道:“四月七日以前,你可曾來過如玉莊?”
他想許素貞曾想替丈夫看病,田葉青既然是大夫,她該會找來談談吧!
果然田葉青已頷首説道:“四月六日來過。”
劉吉道:“許素貞找你來的?”
田葉青一愣:“公子怎知?”
劉吉道:“不必間我如何得知,你只要回答我,她找你來有何目的?”
“是看病。”田葉青回答。
“看誰的病?”
“錢老爺的病。”
“誰的主意?”
“夫人要我看的。”
“錢老爺可知?”
“不知吧……”
“你可真的替他看過病了?”
田葉青回想,瞧瞧書軒,道:“當時夫人説老爺似得失心瘋,要我替他診斷,我便來到此書軒,本想替老爺把脈,他卻若瘋子亂轉,我不敢靠近,只能遠觀,以察顏閲色猜猜病情。誰知被他發現,抓了大刀便砍過來,還説我們是姦夫淫婦,我看情勢混亂,為避嫌疑,開了一帖鎮定藥方給了夫人,便自離去,後來再也未曾和夫人聯絡。此事可問當時守衞,他們該見着一切。”
高化龍道:“我倒聽手下説過,他沒説謊。”
田葉青立即拜禮:“多謝公子證明一切。”
胡一鳴道:“可惜如此亦不能證明你是無辜的。”
田葉青道:“錢老爺真的死了?”
胡一鳴道:“你怎知他未死?”
田葉青道:“呢……總希望老爺還活着,出人命總不好!”
劉吉道:“他可能真的死了。”
田葉青道:“縱使老爺死了,我和夫人又怎會涉此重嫌?”
劉吉道:“兩個原因。”
田葉青道:“小的可以知道嗎?”
劉吉道:“你是當事人,本就該知道!一是錢老爺遺書上寫着他是被你和夫人所害,也指出你和夫人有染。”
田葉青臉面發自,急道:“天大誤會,我和夫人一向清清白白,我可發重誓!”
胡一鳴道:“發誓對兇手,簡直比吃飯還容易!”
田葉青還想解釋:“我是真心真意……”
劉吉道:“那也只有天知道!第二點,你想不想聽?”
田葉青趕忙劍神,急道:“是何原因?”
劉吉道:“第二點是,我們在夫人住處秘密櫃子裏發現錢老爺屍體。”
田葉青一愣:“當真?可是,她根本無此能力殺人啊!”
劉吉道:“她可以養毒蜂!錢老爺是被毒蜂殺死,而夫人房間也出現大量毒蜂!”
“毒蜂!”田葉青甚驚。
劉吉道:“不錯,是吃肉的屍蜂,把錢老爺腦袋吃個精光。”
田葉青怔詫道:“有這種事?”
劉吉道:“千真萬確!”
田葉青道:“怎可能,憑貞妹這點能力,怎可能做得天衣無縫,不讓人發現?”
胡一鳴道:“我也不信,憑她力量,也許不行,但如果再加上你的力量,那就不一定了。”
田葉青怔詫:“這就是大人逮捕我的原因?”
胡一鳴冷道:“有此重大原因還不夠嗎?至少你的嫌疑很重吧!”
田葉青苦笑道:“不錯,小的的確有嫌疑……只是……”
“只是什麼?”
胡一鳴斥道:“既然承認有罪,還不跟我回去問案。”
此語一出,幾名手下又想擒人,嚇得田葉青東躲四藏。
胡一鳴見狀斥道:“你還想拒捕?”
田葉青急道:“小的不是想拒捕,而是另有話要説!”
胡一鳴斥道:“任何話,先抓起來再説,免得你胡謅!”
田葉青急道:“只怕被捉,一切皆遲矣!”
胡一鳴冷道:“你是説我會糊塗辦案?可惡!”
田葉青不得不求助劉吉,急道:“公子請替小的做主,小的的確有話要説。”
劉吉淡笑道:“你説吧,胡大人只是嚇嚇你,要你説實話而已。”
此語一出,胡一鳴不便再蠻幹,冷道:“知道即好,有話快點,若是有虛假,大刑伺候!”
田葉青連連道謝,始道:“我知道這番話未必讓諸位相信,但小的仍需説出來。”
胡一鳴斥道:“有話快説,吞吞吐吐什麼?”
田葉青怔急道:“小的並沒殺害錢老爺!”
胡一鳴道:“那就是許素貞殺了他了?”
“這件事跟貞妹應該也沒關係。”
“只你難以自圓其説!”
田葉青道:“如果錢老爺是我們殺的,怎會留下線索?乾脆來毀屍滅跡不就得了?若説是我殺的,我為何要屍體藏於貞妹房間?更無理由將屍體留下!”
胡一鳴冷斥:“這些不必你煩心,我們有比你更好的理由,保證你滿意己極!”
田葉青道:“那些大概都只是揣測罷了!”
胡一鳴道:“揣測也要有依據。”
田葉青道:“既然如此,大人也該想過移屍嫁禍之計吧!”
胡一鳴道:“誰想嫁禍你們?他們吃飽沒事幹?”
田葉青道:“一個人,他最有可能!”
“誰?”胡一鳴問。
劉吉和高化龍同時把耳朵拉長。
田葉青道:“説不定是西門玉虎!”
“西門玉虎?”
胡一鳴道:“這名字,似乎有點熟悉……”
高化龍皺眉:“他就是如玉莊以前的主人。”
胡一鳴聞言擊掌桄聲道:“原來是他!難怪耳熟!”
劉吉皺眉道:“好端端的又冒出一人,情況似乎越來越複雜、有趣。”
轉問高化龍:“他是何來路?”
高化龍道:“他武功不差,外號鐵槍虎,槍上功夫有幾分火候。”
胡一鳴道:“不錯,以前在蘇州頗有名氣,可惜最近已很少聽到他消息。”
劉吉道:“他為人如何?”
高化龍道:“不大熟,不過,為人還算豪氣,但那是幾年前之事,現在不得而知。”
劉吉道:“暫且信他便是……最近可有見着?”
高化龍道:“沒有,足足多年未見着。”
劉吉道:“他和錢老頭到底有何過節?”
高化龍道:“該和如玉莊有關吧……”
田葉青道:“不但事關如玉莊,也關係到貞妹,老實説西門王虎當時也喜歡我妹妹。”
劉吉暗道:“莫非姘頭之人,另有其人?”不禁喃哺説道:“這就奇了……”
高化龍道:“奇在何處?”
劉吉道:“錢老頭既然和西門玉虎有過節,怎可能將如玉莊賣給他?”
高化龍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田葉青道:“我清楚!當時西門玉虎不是賣給錢老爺,而是輸掉的!”
劉吉一怔:“輸掉?賭輸了?”
“正是!”田葉青頷首:“一次解決!”
胡一鳴道:“此事我也耳聞一二,卻未證實,現在聽來,做乎真的了…
…”
劉吉嘆笑:“他倒大手筆,竟然把此莊院一次輸光……”
李喜金跳着眉頭,甚想看看這賭鬼模樣。
胡一鳴道:“他本就嗜賭如命,似乎無所不賭,只是莊院這一把,實在賭得夠猛!”
劉吉道:“不但是他,錢老頭也很猛,不是嗎?”
胡一鳴乾笑:“這倒是在意料之外!”
田葉青道:“錢老爺早就看上他這如玉莊了。”
劉吉頷首:“錢老頭的確是見之必得之人。”
田葉青道:“本來錢老爺想花錢買下,可是西門玉虎根本不賣。”
劉吉道:“為啥?他出價太少?”
田葉青道:“不是!”
劉吉道:“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後來錢老頭用何方法逼他賭這把?”
田葉青道:“縱使當時西門玉虎已不怎麼有錢,他仍不肯把祖產賣掉,只是後來喝了酒,終於把莊院輸去。”
劉吉道:“就這麼輸光?”
“不,分好多次!先是賭錢,但西門玉虎已無銀子,越欠越多之下,終於把莊院輸去,當然,一夜之間,也夠嚇人。”
劉吉道:“這傢伙倒是有眼不識泰山,竟然跟他賭?何況還喝了酒!”
苗如玉道:“或許因為喝酒才敢賭,清醒時,哪有這份勇氣!”
田葉青道:“當時西門玉虎的確醉了,而且又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為爭面子,只有賭了,何況他還認為自己會贏!”
劉吉道:“不錯,好賭者,都有這種想法,否則他不會去賭。”
田葉青道:“可惜西門王虎運氣卻糟透了,一路輸到底,結果當真把莊院輸掉了。”
劉吉道:“跟老狐狸賭,運氣當然不會好,他事後必定認為錢老頭耍了花招。”
田葉青道:“西門玉虎的確如此認為,但苦無證據,何況他也拿得起,放得下,終將莊院拱手讓人。”
劉吉道:“既然如此,他有何怨恨?”
田葉青道:“恨在貞妹身上。他一直以為錢老爺以不正常手段娶走我妹妹,這事使他抓狂不已。”
劉吉道:“那他該找錢老頭算帳了?”
田葉青道:“沒有!當我妹妹下嫁錢老爺時,他立即收拾東西,悄俏離開蘇州城。”
劉吉道:“去了哪裏?”
田葉青道:“沒有人知道,他也沒説!”
劉吉道:“他果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啊!”
胡一鳴道:“他既然已離開蘇州城,和今日如玉莊命案有何干系?”
田葉青道:“可惜他兩個月前,又回來了。”
眾人為之一愣!
田葉青道:“此次回來,他分明就是想找錢老爺算帳!”
劉吉哦了一聲,考慮他話。
胡一鳴冷道:“他想找錢老爺算帳,為何要等那麼久?”
田葉青道:“兩個月並不太久!”
胡一鳴道:“我是説他原先即想報仇,為何要等這麼多年?”
田葉青道:“大概自覺不是錢老爺敵手,現在練了奇功回來了吧!”
劉吉道:“現在就能鬥得了老狐狸?”
田葉青道:“或許學了什麼旁門左道,不過,從他説話中聽去,他甚有自信!”
劉吉冷道:“你見過他?跟他交淡過?”
“嗯……”田葉青似在思考該不該回答。
胡一鳴冷道:“你們是同夥人!”
田葉青緊張道:“冤枉!小的曾替他看病,是風寒,吃了一帖藥便好了,當時就這樣聊開。”
劉吉冷道:“胡説!謀殺人之事,他會跟你聊!”
田葉青急道:“不是聊那些,我替他看病,他總問起如玉莊錢老爺,然後冷笑表示他過的挺好?可惜好日子不多了!小的才如此猜想。”
劉吉冷道:“他不知你和許素貞關係。”
田葉青道:“大概不知吧,縱使知道,我對他也沒惡意!”
劉吉哺喃説道:“這可得問他自己了……”問道:“是他找你看病,還是你出診?”
田葉青道:“是他找小的,小的一眼即認出他是誰,也問出他住在何處,日後有個追蹤。”
劉吉道:“他住在哪裏?”
田葉青道:“西郊一處山莊,種茶的。”
劉吉轉向高化龍,道:“咱們去會會這位奇人如何?”
高化龍道:“只要對案情有所幫助,自該走一趟!”
沒有人問胡一鳴,他自動回答:“我沒意見!”
劉吉轉向田葉青:“你帶路吧!”
田葉青愣道:“小的也要去?”
胡一鳴冷道:“你當然去,從現在開始,未得我允許,不準離開本人五丈開外,否則用綁的!”
田葉青輕嘆:“放心吧!事情未解決,小的不會離去。”
胡一鳴冷道:“如此最好,大家省得麻煩!”
田葉青輕輕一嘆,無言以對。
劉吉問道:“你為何不想去見西門玉虎?”
田葉青道:“不是不想見,而是尚未有心理準備,但現在無所謂了,去就去吧!能水落石出,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劉吉淡笑:“如此想就對了,這才是男人作風,走吧!”
一言説出,轉向苗如玉、李喜金,投以微笑,三人取得默契,立即踏步先行。
田葉青深怕胡一鳴欺負,趕忙跟上。
高化龍稍作交代,亦跟前去。
胡一鳴則殿後,大有老虎趕山羊之態。
一行人終往西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