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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從Street回來之後的兩天裏,顏佳辛沒能如願搬出關宅,因為畢加和索倫的提醒,關立遠開始莫名其妙的盯着她,使得她除了上班,幾乎哪兒也去不了;直到週末頒獎典禮前,她甚至懶得開口和他説上半句話。車內沉悶的空氣已經令司機受不了的扭開音響。顏佳辛則是瞪着窗外的燈影,百貨公司的櫥窗已開始擺設節慶的禮品,提醒着她又將到年底了。雖然她已經忘了自己的歲數,但每年這個時候,她不能免俗的扣減自己的出生年月日來提醒自己的年紀。窗外的光影不斷的照亮她的臉龐,今晚顏佳辛在關子娟的逼迫下稍作打扮,臉龐淡淡的腮紅為她原本蒼白的臉蛋增添紅潤的氣色,僅僅如此就讓她今晚看起來特別動人。兩人在車內靜靜地等待,因為進場的車輛非常的多,從前方車輛愈來愈擁擠的路況及愈來愈嘈雜的尖叫聲判斷,到達目的地前,他們還得在車內待上二十分鐘左右。理所當然的,顏佳辛靠着車窗進入夢鄉,對於關立遠的視線毫無所覺。他的眉宇依然深鎖,因為他不明白為什麼兩人之間會出現“冷戰”這兩個字眼?已經兩天了,他和她再也沒有任何交談,但是她毫不在乎,他卻很清楚自己非常在意。他不喜歡她不説話,更不喜歡她刻意避開他的舉動,一如現在。雖然一同坐在後座,但兩人的中間卻硬生生隔了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山豬布娃娃,而這個山豬布娃娃的脖子上正圍着他的圍巾。他默不作聲的將圍巾取下,忍無可忍地把圍巾丟在顏佳辛身上,嚇了她一跳。她瞪着那條眼熟的圍巾,不動聲色的想把它放回山豬的脖子上時,關立遠卻陰鬱的扯住那條圍巾,打破兩天的沉默。“你是想用這個方式指責我嗎?”她瞪了他一眼,索性丟下圍巾,將視線移向車窗外。關立遠深深的吸一口氣,着實受不了她的不發一語,不由分説的將她的手拉向自己。這個舉動終於令顏佳辛發出抗議,“你……你幹嘛呀?”只見他在她的掌心寫下一串數字,在放開她的手前,他順勢將圍巾塞回她手中。她瞪着掌心的數字,納悶極了。“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他別開臉回答。她瞥了他一眼,坦言道:“可是我現在不需要。”“你!”他低吼的回眸瞪着她,“這幾天,你不是因為這件事而跟我生悶氣嗎?”“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小家子氣嗎?”她反瞪着他,一邊説着一邊猛力的搓手,想把那些數字從掌心消除。天曉得她這個舉動更惹惱了關立遠。他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的行為。“反正號碼都給你了,你沒必要擦掉!”“我想擦掉不行嗎?”她不懂,為什麼他老是偏執於這類雞毛蒜皮的小事?“是你不想讓我知道號碼的,我現在擦掉不正順了你的意?放開我啦!”“我不准你擦掉。”他説。望着他固執的表情,她微怒地道:“你真的很奇怪!理由呢?你告訴我理由啊!我可不想日後被説成是糾纏你的女人之一。”“是你説想和我溝通……”“現在我已經不想了。”她語氣平淡地説:“我很有自知之明的,而且想通了,反正我在你家又待不久,所以沒必要和你溝通。”他正視着她,體會到自己又再次的失控後,他努力的讓自己回覆平靜。到底怎麼了……他心裏對着自己説道。為什麼一遇到她,所有事情全都不對勁了?“可以放開我了嗎?”她忍不住低吼:“我手上的百萬手鍊快被你捏爛了。”他驚覺的放開她的手,紊亂的心思令他惱火,並冷冷地回應她剛才的話,“你最好快點消失在我眼前,看得我很心煩。”忽地,顏佳辛的心臟揪緊,一股不服輸的火氣突然上升,她瞪着他,微顫着聲音質問:“這是你的真心話?我可以馬上消失在你眼前,而且非常樂意。”“沒錯,我真的很討厭你。”他怒氣衝衝地説:“你擾亂了我原本的生活步調,打亂了我的心思,讓我的工作和生活陷入混亂,你應該很清楚,我不喜歡被破壞,而你,就是破壞我平靜生活的罪人。”聞言,她同他怒目相向,“很好,你説的這些也是我想對你説的,現在我們總算得到唯一的共識了,非常好!那麼,依照你的‘吩咐和命令’,我可以離開了吧?”“你最好快點離開我的視線。”他想也不想地説完,只見她二話不説的打開車門時,他才驚覺自己説了些什麼鬼話,連忙一把將她扯住,並強行拉回車上。也許是太過突然,她整個人往後倒向車內,並且撞入他的懷裏,氣得她哇哇大叫:“你……你不要太過分,我不是玩具,你耍着我玩啊?”“你是我見過最不聽話的女人。”關立遠瞪着懷中的女人,毫不理會兩人現在尷尬的姿勢,他幾乎快觸碰到她的鼻子,呼吸裏一股淡淡的芬芳迷亂了他的心緒。顏佳辛抵着他的胸膛,因為她實在無法承受彼此如此靠近的距離。“你到底想怎麼樣?放開我,是你要我走的,可惡!”“我收回那句話,也請你看看現在的狀況和時機,我不想在這個地方出糗。”關立遠冠冕堂皇地説着。她冷哼道:“你這個愛面子的傢伙!你承認説錯話嗎?那麼請你跟我道歉啊!”“你不要得寸進尺!”她更瞭解要他道歉比登天還難,“我就是要故意刁難你,怎麼樣?”“你!”關立遠滿腔的火氣,腦中不斷出現種種後悔的字眼,卻無法化作言語表達他的怒氣。“你也有詞窮的時候嗎?”她看穿他的窘態,決定乘勝追擊,“若不想忍受這些,有兩條路給你走,第一,請你道歉,我勉為其難的忍受你,並演完這場戲;第二,就是現在放開我,因為我可是得到你的‘御令’,可以離開這裏。”“你不要太過分。”他不可能對她的條件低頭。“奸啊!敢情是不接受第一條件,那麼就是選擇第二嘍!”顏佳辛説着,奮力的想掙開他,但他卻握得死緊,簡直快把她氣炸了。“你放不放手?”“不放!”“可惡!你怎麼會變成這種無賴?我叫你放……”忽然,她錯愕地瞪大了眼,無法開口,因為她的唇被他結結實實的封住。她忘了怎麼呼吸,腦中一片空白,眼前只有他的眉宇及睫毛,什麼想法全沒了……他——吻她?這算是一個吻吧?是不是啊?她空白的腦袋裏在片刻後蹦出這兩句話,教她頭昏腦脹。凝視着她紅潤的唇瓣,關立遠內心的激動霎時化作熱潮,融化了他臉部冷硬的線條,雖然這僅是他情急之下的失控舉動,但不可否認的事實足他並不討厭和她的接觸。“總算安靜了。”他倏地離開她,轉而觀察車窗外的狀況。顏佳辛愕然得差點因為忘記呼吸窒息而亡。“你……你要我安靜而……而吻我?”她用一種荒謬的表情看着他。“那不是吻。”關立遠説得雲淡風輕,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那不然是什麼?”她羞憤的斥道:“你知道不知道那是我的初……”“別跟我説那是你的初吻,你已經快三十了耶!”他調侃的提醒她。她睇着他嘴角那抹欠揍的微笑,憤怒早令她失去了理智,然而他輕蔑的態度更令她光火,所以她想也沒想地朝他的嘴角揮過去……關立遠永遠記得,當主持人宣佈主辦本屆金鐘獎頒獎典禮的BTW代表關總監出席時的表情,原本的欣喜表情忽然僵硬,尷尬地讓開一條路讓滿面怒容的關立遠迅速走完星光大道,連例行的訪問都省了。見狀,所有的工作人員莫不噤若寒蟬,唯有始作俑者一派幸災樂禍地躺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對關立遠嘴角的一片瘀青視而不見。關立遠審視着鏡中的自己,以及背後滿不在乎的女人,益發憤怒。休息室的門忽地被打開,梁晴恩慌忙衝進來,一見到他臉上的傷,又氣又急地找尋禍害根源;一見到椅子上的顏佳辛時,她卻驚詫得差點説不出話來。“是你……你今晚是……”顏佳辛靜靜地看了她一眼,不發一言。梁晴恩大概是慌了,話才説到一半就忘了要説什麼,轉而憂心忡仲地查看關立遠臉上的傷勢。“立遠,你還好吧?我聽到你受傷,沒想到……”顏佳辛默不作聲的準備離開休息室,她可不想聽到一對情侶在她的耳邊卿卿我我;可她才起身,關立遠的聲音又冒了出來。“你又想去哪裏?”莫非他有第三隻眼?她佩服他居然還有心思理會她的去處?“我有義務避開吧?你們看起來需要空間和時間聚聚……”“不需要。時間到了,我們出去吧!”關立遠向來分秒必爭。粱晴恩不放心地追問:“立遠,讓醫生看一下好了,你的唇角在流血……”關立遠氣憤的抹去嘴角的淡淡血漬,顏佳辛則留意到他下巴的那道疤。“那個……就是畢加所説的那道疤吧……若是再往上一偏,你就真的破相了……真是好險……”顏佳辛沒注意到自己將心緒變成了喃喃自語。她偏着頭,無意識的審視那道傷痕,雖然不深,可長度大約三至五公分左右;她輕輕地撫摸那道痕跡,似乎能從疤裏體會到畢加所言的觸目驚心。驀地,她的手被關立遠抓住,她才驚覺自己剛才做了什麼蠢事。但他沒有給她開門的機會,順勢領着她往外走,一路帶着她來到頒獎現場的前端坐定。顏佳辛還沒有反應過來,關立遠就丟給她一張節目表,裏面印着接下來的活動及流程,還有頒獎的獎項順序。舞台上懸掛着開場用的佈景,主題是即將來臨的聖誕,左邊則配合着場景,一株兩人高的聖誕樹正閃耀着耀眼的金葱光芒,靜謐安詳的音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在一年之中,這是我最喜歡的節日……”顏佳辛由衷地表示。隨着閃耀的珠光,彷彿感受到無形的魔力,將她冰冷的心變得温暖;每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她才會覺得自己真正的活着。關立遠在她眼中看到了許多複雜的情緒,有悲傷、欣喜甚至憤懣,一道晶光反映在她的眼瞳裏,讓他錯以為那是淚。主持人的介紹讓他不得不離開她,上台致詞。顏佳辛望着他走向台上從容不迫、氣定神閒的模樣,以及周圍人羣歡欣及緊張的神情,她才驚覺自己的思緒放肆地離開人羣不知道有多久了。但,至今沒有人可以將她這個要命的想法導正,什麼事情叫“重要”?人生哪裏需要什麼“目標”?一年又一年,就算她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睡覺,她還不是依然苟活許久。可笑的是,因為和他突然且短暫的相處,卻還是被他輕易的觸動心絃。她好生羨慕他,不論是家庭、事業或者他個人,一切的一切都教她欣羨不已。可是,一股恐懼隨之而來。她一向無法承受好事的發生,因為在好事後面尾隨而來的是慘不忍睹的悲劇,所以她只有選擇不接受來保護自己不再受傷害。畢加的猜測令她不得不想起她高中時的記憶——在聖誕節前夕,她得到了父母送的聖誕禮物,那是她一直想要的音樂盒,她高興得不得了;可是隔天,父母僅留下短箋書信即消失了蹤影。沒有親人的照應、莫名被丟棄的命運,她花了一年才終於接受。一年後,她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學,遇到她人生中第一個喜歡的人,她曾經將他視為“目標”,想盡辦法和他接近的唯一方式就是運用她那顆聰明的腦袋。就在她以為接近他的時候,被揭露的暗戀卻令他產生顯而易見的厭惡和反彈。也罷,她自認愈挫愈勇,與他爭取同一間留學的學校,她卻因為沒有留學經費而不得已放棄。可悲的是,唯一的房子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再次慘遭失蹤的父母拍賣。所以,她開始放棄汲汲營營的生活方式,因為她相信再怎麼努力到後來絕對是一場空。然而,這一點他永遠不會懂,他的人生順遂得無法言喻,手到擒來的好運用之不盡,他是不可能體會她的心情。聖誕節是她最喜歡的日子,卻也是最痛恨的日子。眼睛下方輕微的觸碰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她這才注意到關立遠已經回到座位,並專注的審視着她的淚。“我説了什麼話,令你這麼感動?”他疑惑地問。“沒、沒有……我、我是鼻子不通……過敏……”她忙着找面紙,暗自氣惱自己為什麼如此多愁善感?他突然扳正她的臉龐,抽出他胸前的手巾為她拭淚。輕柔的舉動再次教她心慌不已,她連忙接過手巾。“我自己來就行了,謝謝。”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那麼,我們可以回家了。”“嗄?”她回眸瞪着他,咫尺間她和他的呼吸全混在一起了。“你啊什麼?”他反問。“不是啊……”她指了指舞台上正在進行的節目,“這個頒獎典禮是你們公司舉辦的,節目才剛開始耶……這麼快就……”“沒錯!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關立遠不多作解釋,果決的又拉着她往外走,即使有再多疑惑的目光投過來,他也不為所動的快步離席。顏佳辛想起今晚的出席是順應賴星雅的吩咐,既然他已致詞完畢,那麼就算“任務”達成,雖然結論有點奇怪,但她樂於接受。反正她可以早些回家補眠,然後搬離關宅。隔日,進入JTV大門後,顏佳辛感受到許多目光不斷地打量她,讓她一度以為是自己的衣服穿反了,還是褲子的拉鍊沒拉?答案在她進入電梯後的瞬間揭曉。齊聖文一貫地擋在她面前,不過今天的他一點也不斯文,陰鬱的目光正冷冷地瞪着她。“你……你怎麼了?”她雖然很習慣這類視線,不過出現在齊聖文身上就顯得奇怪了。他不發一語的攤開手中的報紙,愠怒道:“你真的和這傢伙在交往?”“這……”顏佳辛眯起雙眼,凝視着報紙的頭條,一股悶火立即在體內燃燒。關立遠這個可惡的傢伙,明明協議好他們兩家報社不刊登昨日出席金鐘獎的新聞,他居然欺騙她!怪不得,今天一早大家的目光全帶着一股敵意指責她的背叛。“我沒有和他交往。”她訕訕地説着,一邊押下一樓的按鈕。她非得找關立遠理論不可,他將她視為白痴還是笨蛋?居然要着她玩,可惡!“你要去哪兒?”齊聖文觀察她嚴肅的神情,連忙問道。她沒好氣地指着報紙,“找他,居然揹着我發稿,可惡!”“不行,你現在哪兒也去不得。”齊聖文壓下怒濤,轉而憂心仲仲地指了指上方。“現在上頭因為這件事而鬧翻天,要大家一看到你,就抓你去經理室報到。”唉……這下可真的慘了!顏佳辛靜靜地看着他,腦中只想到一個問題。“那麼……既然新聞已經被BTV搶走了,上頭會因為我的知情不報給予多大的處罰?”“這很難説……”齊聖文憶及她看似低調卻囂張的行事風格早已得罪不少人了,若不是經理極度看重她,她早就無法在傳媒界生存。她又嘆了口氣,心中的火氣倒是在吐息間消了不少。“這一次惹經理生氣,想必處罰不輕吧?”她從他的表情之中猜出了大半。齊聖文忍不住責備她,“你一向以自己的判斷為準不是嗎?為什麼這一次卻相信他的説辭,現在反而害了你自己,值得嗎?”“別提了。”話落,電梯門才剛剛開啓,經理鐵青着面容迎接她,而且周圍有不少看熱鬧的“羣眾”。“顏佳辛,你是用這種方式報答我的嗎?”經理氣呼呼的大吼,氣勢足以震破她的耳膜,在她還來不及遮住耳朵的時候,經理一連串的怒言已魚貫的進入她的耳朵裏。不知道是不是近來“訓練有素”,她反而覺得經理的怒氣和關立遠的相較之下遜色許多。原本,她亦同經理般生氣,對關立遠的背信感到生氣;可仔細思量,若是站在新聞記者的角度以及公司經營者的立場來衡量,這則新聞的可看度絕對有利於報紙銷售量。所以,結論是——她變傻了、變遲鈍了,居然沒有搶在第一時間發稿!“好,我承認我錯了!”她終於出聲阻止經理的大吼大叫。經理差點會意不過來,愣了半晌後才開口:“佳辛,你現在承認錯誤也於事無補,你懂嗎?”經理重重的嘆氣,愁眉不展的模樣馬上令顏佳辛有所體悟。“原來如此。好吧!那我就順上頭的命令去做好了,經理不須為難。”經理對她的反應並不意外,顯然他非常瞭解她,可是一向愛才的他着實不希望失去這名大將。“一直以來,你的新聞敏感度是你立足這個圈子的唯一優勢,也因為如此,對於你其他的行為公司都非常通融你;現在,這則原本該是自家的新聞卻二度從別家報導出來,公司的人會怎麼想?”顏佳辛面無表情的靠在門邊,眼睛卻瞪着窗外的天空,這才驚訝的發現今天原本該是濕冷的天氣裏,太陽居然露臉了。不論這是不是意味着某種暗示,她只想到户外好好走一走。“佳辛啊,你專心一點行不行?現在上頭要逼你自動請辭,認為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就算你懶得解釋,至少也要説個理由,好讓我可以留你啊!”經理感慨萬千的望着她,更氣惱她漫不經心的態度。“可是,我也覺得自己失去了利用價值。”她淡淡一笑。經理訝異的斥道:“你是要氣死我嗎?都這個時候了還笑得出來!一旦你離開這裏,你是很難再進入這類知名電視台了,你難道想窩在小報社嗎?你那麼懶,會花費多少心力去找工作?我光用一隻手就可以算出來了。”“沒關係啦!”顏佳辛吐了口長氣,離去前送給經理最後一抹微笑。“辭職信我會用寄件的方式寄給您,至於我辦公室的東西,就送給下一個主管吧,我走了!”經理不敢相信她就這麼幹脆的離開了!但,她的確走入電梯,頭也不回。因為,顏佳辛認為今天這等好日子,除了可以用來離職之外,應該還可以用來搬家吧。就當今天是個與過去了斷的日子吧,反正她本來就沒什麼目標;要不是自己的心臟堅持不斷地跳動,她應該早就不存在了吧。返回關宅時,距離她一早離開的時間僅僅只過了兩個小時,她的腦袋更難得的清醒着,因為她努力的思索着,如何在關宅一堆僕人的視線下安然離開?可,左思右想,就算她光明正大走出去,應該也沒關係吧!因為除了賴星雅的強行要求,其他人根本對她的去留沒有意見才是。思及此,她大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氣惱自己為何現在才想通這個道理?“真的變笨了……”她喃喃自語的責備自己。“咦?佳辛?你怎麼這個時問跑回來?有東西忘了拿嗎?”關子娟手上端着一杯水,對着甫進門的顏佳辛問道。忽地,顏佳辛有股作賊心虛的荒謬感一閃而逝。“是為了躲這個新聞嗎?”關子娟不知何時抓來一份報紙。視線再次觸及那斗大的字眼,顏佳辛反而對報紙上的那張俊顏感到刺眼。“別提了。”顏佳辛晃過她身邊,緩緩地移向樓梯口前,小心翼翼地往廚房張望着,“伯母呢?”“我媽和我爸一起去打高爾夫球了。”關子娟提醒她,“今天是星期一,這是他們一向例行的活動,你忘啦?”“哦……”顏佳辛放心的吐了口氣,接着繼續踩上階梯;奇怪的是,她老覺得關子娟直盯着她瞧,直到她消失在關子娟的視線範圍為止。所以,人真的不能做壞事啊……顏佳辛進入房間後,整個人幾乎癱在地上。可,她隨之又想:她又沒做壞事,為什麼要害怕?思及此,她連忙把握時間起身整理行李,拉開更衣室時,她慶幸自己並沒有將全部的衣物從行李內取出,而且沒有其他雜物的她在打包行李時一向特別的快速,三兩下工夫她已整理完畢。審視着室內的景物,與她住進來前沒有什麼分別,因為她最常使用的也只有那張牀而已。以關家的財力,添購的牀單被褥與坊間的確大不同,她迷戀的撫觸柔軟的棉被,也許這是她唯一留戀的地方。按照一般人的作法,若想悄悄地走,最好趁着夜黑人靜的時候;但這絕不適用在關宅,因為關家的人,除了兩老之外,其餘的人皆視熬夜為休閒活動,尤其是關子娟,通常到早上才會上牀休息。她靜靜地坐在門邊,等待關子娟的腳步聲消失後,才輕輕地開啓房門,這也是第一次,她真正體會到何謂“躡手躡腳”。以她對關家人的淺見及觀察,現在這個時刻是離開的好時機,僕人們打掃清潔的工作已經完畢,配合着主人們的休憩時間,這時候幾乎全體進入午休狀態,所以她很順利的從車庫旁的小路溜到後門,然後快速的踏出關宅最後一道門牆。呼——顏佳辛鬆了口氣的仰首凝視這道磚牆最後一眼,隨即快步的跑開。眼前的青山和天邊的白雲立刻成為她的目的地,令她忍不住開心的大聲呼叫:“山野——我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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