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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乍見她眼角的淚光,令迪渥愕然,“暴暴嵐”居然會因為這點撞傷而哭?莫非傷勢比他想得還嚴重嗎?

    “怎麼了,很痛嗎?瞧你眼角都冒出淚水了。”他一吐舌説。“我不知道自己的胸膛有那麼硬,不好意思,要送醫院嗎?”

    水嵐笑中帶淚,抹抹眼角説:“才不是呢,笨蛋。”

    “不是什麼?不是我的胸膛硬害你痛哭嗎?那是為什麼?”他揚起一眉,啼笑皆非,所謂好心沒好報,關心招來一句笨蛋回報?唉,這年頭好人難為。

    “你來幹什麼?小萍説你不來的。”要不是他突然出現,她才不會失態的掉淚,這個大笨蛋連這都不懂。

    迪渥微微一笑。“我原本是不打算來的,不過……我好像聽到有人呼喚我,所以我就來了。”

    “誰呼喚你啊?我看是你幻聽,去檢查一下耳朵比較好。”水嵐打死不承認。

    “好吧,那我改口好了。我的腳自己走到這個地方,因為我的心裏有個放不下的人,讓我想來見見她。”戲謔的笑浮現唇畔,黑眸躍滿暗示。

    紅着臉,水嵐明知故問。“那你見到了沒有?”

    “這個嘛……”

    聽到他吊胃口的回答,水嵐立刻抬高兇巴巴的眉。“還沒有見到,那就快去找她啊!”

    氣沖沖一轉身,手立刻被他抓住。“我是來找誰的,這還用問嗎?暴暴嵐,你這脾氣再不改一改,會讓所有人都招架不住。”

    水嵐扭回頭。“你不需要拐彎抹角的説我難纏,沒人要你應付我,你去裏面啊!大家都等着你這男主角來炒熱場子,將氣氖弄得更熱鬧些。”

    “你今天是吃了什麼炸藥:”迪渥困惑地説。

    部怪他不好,要是他安分地等着她去找他,她就可以在路上做好心理準備。現在……-時間要地馬上面對他,脱口而出的便全是些口是心非的話;討厭,她也不想講這些既為難他,又令自己難堪的話啊!

    “你不必管我,真的,你進去吧,”背轉過身,水嵐咬緊下唇,氣憤自己的不中用。以前當他是哥兒們、夥伴的時候,要她怎麼跟他開玩笑都沒問題,可是現在光是看着他,她都會覺得尷尬。

    連她都不曉得,原來自己也可以這麼“純情”。

    “我想見的人就在眼前,進去做什麼?”他笑着,扣住了她的手臂説。“走吧,我要綁架你。”

    “咦?”

    傻傻地被他拉出了酒店外,傻傻地被他塞進車子前座,傻傻地看他坐到自己身旁的駕駛座上,當水嵐的腦子重新啓動的時候,她已經身在車水馬龍的擁擠車陣中:

    “喂,DD你想幹什麼?我們要去哪裏啊?”雖然問得有點晚,但也不能不問啊!水嵐沒想到會遭到他綁架。

    “你聽過有哪個綁架犯會告訴肉票目的地的?”微笑着,自在轉動着方向盤的“犯人”,一點也沒有把罪者該有的愧色與慌張。彷彿這是家常便飯。

    “別開玩笑了,你到底要把我載到什麼地方去,傅迪渥!”

    “我説‘天涯’的話。你會怎麼辦?”

    “我就回你‘海角’!拜託,這又不是説相聲猜成語。”水嵐嘟起嘴,雙手抱胸,看樣子他是絕不會告訴她,這車子要開到什麼地方去了。

    “安心吧,我保證不是個你陌生的地方。”

    水嵐這下子被他激起好奇心了,何謂“不陌生”的地方?他家或她家嗎?總不會是什麼國父紀念館、中正紀念堂之類的地方吧?車子就這樣在台北市區的馬路上穿梭,由吵雜的市中心漸漸行往郊區……

    嗯?好眼熟的一條路,這不是……水嵐眼前浮現的片段,是曾經塵封於青春相本中的一幕。身着藍色學生裙與白色短袖襯衫的自己,故意斜背書包耍酷的年代,把不準邊走邊吃的校規踩在腳下,邊吃冰棒邊和朋友聊着昨天所看的新聞,還説着老師的壞話。

    “DD,你……”訝異地張開嘴,水嵐沒想到會來到這裏。

    “很令人懷念吧!還記得這座天橋嗎?每一次你都因為直接穿越底下的大馬路,而被訓導主任逮到,被罰站在馬路邊指揮交通呢。”越接近過去求學時代的校區,四周的景物也越加讓人熟悉。

    “而每次你都會裝作不認識我,無視我向你發出的求救訊號。”就連重新翻開的舊帳,也洋溢着濃濃的懷舊之情,令她發出會心一笑。

    “那是先觸犯校規的人不對吧!是朋友就有義務要規勸你迴歸正道,對你視而不見那是為你好。”

    “是啊,你是學生的好模範.老師心目中永遠的第一。”水嵐順水推舟地開個輕鬆的玩笑。

    “那不過是我比一般學生更懂得作表面功夫而已。大家都被我騙了,真正的我根本不是什麼好學生,充其量是個自掃門前雪的獨善其身者而已。”迪渥卻苦笑回應。

    就像被一根刺突然梗住喉嚨,不上不下的,是多年累積下來的漠視形成的愧疚在這一刻發酵了嗎?水嵐不禁想要大聲疾呼他錯了,自掃門前雪的不光他一人,她也是,當年隱約能看到他揹負着什麼陰暗的包袱,她卻以“每個人都有不想告訴別人的秘密”為理由,撇開臉不去看。

    “你就不一樣了,雖然老愛打破規矩,老愛頂撞老師,可是對每個人都露出真心的微笑,朋友有難也是古道熱腸的伸出援手,在我看來,你的人格絕對比我這種偽善者好多了。”

    他的話只令她更無地自容,以蚊子叫的聲音喃喃地説:“我才沒你説的那麼好,只是個不自量力的小鬼,專門闖禍而已。”

    “哈哈,這讓當年的老師們聽到了,不知會有多麼感慨呢!暴暴嵐果然長大了。”他説着,把車子停在巷口。“吶,我們到了,我還以為會有點改變、想不到這裏和我們畢業的時候一模-樣呢。”

    仰望着漆黑的門,離開台灣後就再也沒有回到這裏的水嵐,心底泛着一股思念與感傷的情緒,中學三年就是在這兒度過晨昏的呢!

    “要不要進去?”他提議。

    水嵐吐吐舌。“被捉到怎麼辦?”

    “就説我們這些畢業生想重温一下身在母校的回憶啊。”推開車門,繞過車頭,難得積極的拉她下車,迪渥説。“來嘛,可別説你長大之後就忘了惡作劇的方法。”

    拗不過他,水嵐被動地下了車,兩個人略過大門的警衞室,從沒有人看管的側門翻牆進入。

    ***

    以筆形手電筒照路,他們一一逛過了舊音樂教室,生物教室,甚至導師辦公室。水嵐想起從前的點滴,恢復過去的冒險精神説:“啊,這裏、這裏,這就是以前教我們英文的老師嘛!想不到她還在這兒教書啊!要不要留張紙條跟她説聲嗨啊?”

    “拜託,我們現在可是非法潛入,你想留下證據嗎?”

    “有什麼關係,英文老師人很好,絕對不會把我們送法辦的。”

    “原來你就是吃定了她人很好,才會故意挑她的課補眠,每一次都在課堂上呼呼大睡啊?”

    “嘿嘿,那時候我要是知道自己會移民美國,就不會睡得那麼熟了,到了那邊之後和小學生們一起從頭學習那些蝌蚪文,説有多丟臉就有多丟臉。”

    “你還懂得‘丟臉’這兩個字怎麼説,才令我吃驚呢。你不是從小到大都把丟臉當成吃飯一樣,三餐不忘的人嗎?”

    “臭DD,你説這話是想討打吧!”

    “哈哈哈!”

    兩人在空蕩漆黑的辦公室內追逐起來,忘形地發出嘈雜的聲音。

    “是誰在那裏?”值勤巡邏的人以特大號手電筒的強光,朝他們所在的方向照射過來。

    迪渥迅速地拉着水嵐往桌下一藏。

    喀噠、喀噠的腳步聲,越來越接近,水嵐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深怕自己會不小心笑場,真被人給活逮,那就很難看了。DD一定比她還緊張吧?懷着嘲笑意圖的抬起眸,在一剎那間掉入他黑豔雙瞳所編織出來的魔網中……

    千言萬語,都化為虛無的黑暗。

    水嵐忘記身在何方地放下雙手,當他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時也沒有逃離,唇上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時。她默許地閉上雙日艮。

    “奇怪,沒人嗎?八成是我看錯了。”巡邏的人以手電筒隨意的照過幾個角落,找過一遍之後,見沒有其他異常之處,便走出了辦公室。

    “喀!”門被輕輕地帶上。

    “嗯……”

    温柔的吻在解除警報之後,一口氣轉為滿帶侵略的熱情,銷魂的熱氣遊走在水嵐的四肢,纏繞着她的理智,融化她最後的遲疑。

    什麼青梅竹馬、多年友誼或是他們不該這麼做的種種理由,全都拋到腦後去,現在的他是個擁有無敵魅力的男性,而她也不過是終於釋放自己女性渴望的女人,彼此吸引而互相陶醉在對方的懷抱中,是再合乎生物法則不過的。

    “水嵐……”

    他輕呼着,綿密的吻從她殷紅的唇漸漸延伸到她的臉頰、耳後,她睜開半迷濛的眼,映入的是他俊秀得教人心悸不已的容顏。真讓人不甘心,曾幾何時他已經這麼深地侵蝕她的視覺,破壞她的視神經,如今看到別的男人時她絕對不可能不拿他來作比較,而比較的結果——不必想也知道。

    當你有了最好的,誰還需要次好的?

    “……這實在太不公平了。”她呢喃着。

    “什麼不公平?”他咬着她的耳垂問。

    “我要是變成睜眼瞎子全都是你害的。”她的兩手攀着他的頸項,也不甘寂寞地玩弄起他的襯衫領子。

    “嗄?”他拱起無辜的雙眉。

    “瞧,還裝可愛。”掐住他的兩邊臉頰,水嵐氣憤地説。“就是你這張臉壞!從以前身邊就有你這等長相的傢伙跟着,而且性格還好得不得了,怪不得我每談一次戀愛就碰壁一次,現在我終於知道罪魁禍首是誰了。傅迪渥,你幹麼把我的眼光養得這麼刁?説啊!”

    “那我去整容……”

    “你敢?你敢讓哪個蒙古外科醫帥碰一下這張臉的任何一個部位,我馬上去放火燒了那間診所!”

    “那你要我怎麼負責?”好氣又好笑地問。

    “一輩子都給我維持這張臉皮,不許老!”她蠻橫地説。

    他傷腦筋的大嘆一聲。“這就算是大羅神仙也辦不到啊,暴暴嵐。”

    “我不管,不然你為什麼要吻我?為什麼要挑釁我?為什麼要讓我發現你是這麼、這樣、這該死的帥?還讓我發現從此以後沒有這張臉可看,我的眼睛會多麼地寂寞?”簡直和討不到糖吃的孩子沒兩樣,她剋制不了自己的任性。

    “你想知道我吻你的理由?”他眼底浮現笑意。“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問呢!明明上次有人故意岔開話題。”

    她臉一紅。“那是人家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那麼你現在準備好了嗎?”

    還沒。不,出許永遠都無法做好準備。水嵐坦白説,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説沒發現他要説什麼是騙人的,可是要有勇氣突破十年的空白加上十年的純純友誼,還真有些困難。

    “好吧,我看我們就先離開這裏,到外頭去談好了。”他等不到她的回答,於是判她一個緩刑。

    水嵐也鬆了口氣,坦白説,她也不想再冒一次被人活逮的風險了。

    ***

    回到車上,迪渥並不急着發動引擎,他先開口説:“關於……”

    “慢着!”水嵐的手正顫抖着,她低廠頭説:“先説好,我們的友誼不會因此而消失吧?我喜歡你這個朋友,也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要是……往後……情況有變……我們還可以是朋友吧?”

    他沒有給她答覆,只是以雙掌捧起了她的臉。“水嵐,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吻你的那天嗎?”

    她不解地點點頭。“當然記得。”

    “那時候我頭一次想要掙脱以前我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咒縛,我母親留給我的咒縛。”迪渥淡淡地説着,這是他不曾對任何人提起,甚至連安麒也不知道的,一個封鎖在他內心已久的“心結”。

    “你……母親?”

    迪渥頷首,往下説道:“我母親是個有着極端佔有慾的女人,對父親、對家庭都是。自我有記憶以來,我的母親就像一條有生命的繩索,不斷地在收緊我、父親與姊姊的生活圈子,她可以一天打三十通電話到父親的公司,只因為不放心父親,擔心他會有外遇;我和姊姊從起牀到睡覺、無時無刻不在我母親的安排中度過。她是愛我們的,但愛的方法太激烈……連小孩子都快窒息,何況我父親。最後他們才會落得分居的下場。”

    這一點,水嵐也有點印象,凡是打電話給迪渥,接電話的一定是傅媽媽,而且她會追根究底,甚至可能在一旁聽他們講電話,好得知他們在談些什麼。

    “分居後,我父親和姊姊由母親的掌控下解脱,我卻還生活在她的監視當中,而且還揹負着另一個重擔……我必須成為她拿來證明自己是好母親的工具,挽回父親的心的利器……她似乎認為父親要求分居,是覺得她無法擔任好妻子或母親的帥角色,而她想藉由我證明父親是錯的。”

    這種事並不罕見,夫妻之間出了問題,被犧牲的往往是孩子。水嵐不是什麼主張離婚不行的人,她當然知道有時性愛消失了,拘束着雙方的不過是一張薄得不能再薄的紙的時候,離婚也是不得已的選擇。然而,不淪是哪一方“利用”自己的骨肉,想要挽回對方的心,這種作法水嵐無論如何都無法苟同。

    有辦法的話,就靠自己的力量去贏回已經逝去的心,否則所得到的也不過是殘羹剩飯般的施捨之愛。

    “我不怪父親離開母親,我長大後甚至也想過,要是父親繼續放任母親的佔有慾,將家人牢牢地鎖在狹隘的家庭當中,毀滅的便不只是母親,也許我們全家都要跟着陪葬。她最後不是逼瘋所有的人,便是逼瘋自己來懲罰我們全家吧!”

    迪渥苦笑了一下。“我父親的選擇是正確的,因為他後來遇見了我們現在的母親……繼母對我們姊弟倆很好,她和我母親是截然不同的類型,開朗而且獨立,有點像你這種個性呢!”

    “伯父再婚了?”水嵐感到小小的詫異,一直以來她只知道傅媽媽,從未見過迪渥的父親。

    “嗯,就在我母親去世的一年後。那時候我也回到父親的身邊,我和我姊姊都很贊成父親的再婚。現在他們兩人也很愉快地在世界各地旅行。”聳聳肩,迪渥説。“我媽也該滿足了,父親在她去世前都未曾背叛她,提出離婚的要求,名義上至死她都是我父親的妻子。”

    “那……你所説的咒縛是?”

    “我是我母親所生的,長年以來在她身邊,我耳濡目染地觀看着她的一切,我非常恐懼……執着會如何侵蝕一個人的心,由她的身上,我看得再清楚不過。我身上也流有我母親的血液,我努力地不重蹈母親的覆轍,不去執着。”他的聲音變得沉重,暗黑的陰影宛如巨大的黑鷹盤據在他的上空。

    所以……這就是他對人生如此淡薄、消極,從不眷戀也不汲汲營營於什麼的原因?水嵐終於明白,何以她眼中的他,缺少了一股平常人都該有的野心,那是因為他早在童年時就已經決定,自己的人生裏不需要任何會令他執着的東西。

    “以前我所交往的,多半也是這類對我不會有過度需求的女孩,一旦我發現她有了想要獨佔我的慾望,我就會放慢腳步,拉大彼此的距離,讓雙方的關係迴歸原點。她們都説我很冷酷,其實我只是個膽小鬼而已。”他自嘲地説。

    那他今天告訴她這段話,莫非是要切斷他們之間的……

    水嵐心一冷。

    “我一直告訴自己,這沒什麼不好,一個人也挺逍遙自在的,就算一輩子都是如此,我也——”

    “你在説什麼傻話?!”水嵐跳起來,握緊拳頭説。“不好、不好,這當然不好。你知道自己的表現是什麼嗎?那叫矯枉過正!人不是浮萍,隨着命運飄啊飄的,那還有什麼意思?你怕什麼?像你母一樣?沒有放手去愛過,又怎麼能説你一定會和你母親一樣呢?你是你,你母親是你母親,你不是你母親的翻版,這和血緣一點關係都沒有!”

    迪渥愕然地望着她,她突如其來的激動,使得他沒辦法繼續往下説。

    “我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因為這點心理障礙,而把自己和母親一起埋葬的!”水嵐揪住了他的衣領,忘我地説:“要埋,你也該和我一起埋啊!起碼我比你媽要懂得如何去愛你。”

    “……”愣了半晌,迪渥的肩膀抖動,擴及顏面神經,最後他禁不住爆出笑聲。“哈哈哈哈……哈哈……”

    “有什麼好笑的?”人家説得這麼認真,他居然在笑?真不懂禮貌。

    “和你埋葬?哈哈哈哈。”他的笑聲止不住,眼角還飆出了淚水。“我是服了你,沒見過性子比你還急的人,也不把話聽完……哈哈哈哈……”

    “DD,你再笑下去。我可要生氣了。”水嵐羞紅了臉,他未免也笑得太誇張了吧!連點面子都不留給地。

    “呵呵……”笑聲漸小,迪渥深呼吸兩下後平緩地説:“我很高興,水嵐,你的心意正是我需要的力量來源。”

    “咦?”

    他握住了她的雙手,親吻着她的指尖:“我不是説了,我想打破這咒縛,這全是因為你。”

    “我?”她做了什麼?她到今天才知道他有這樣的心結啊!

    “因為迪金森這傢伙的出現啊。”

    這是無所謂啦,水嵐比較想知道的是他為什麼這麼做。“迪金森?幹他什麼事?”

    “一開始我錯把他當成情敵了。當然,這並不是件需要感到意外的事吧!誰教你們兩個在夜舞俱樂部碰面時,眼神那麼暖昧。”迪渥狡獪地微笑了一下。

    “他?他哪是什麼情敵……等等,他、你、我?喂,傅迪渥,你該不是想告訴我,你早就知道自己喜歡我,不是朋友的那種喜歡,是男人和女人的那種?”還害她先作了愛的告白!

    揚起眉,他説:“我不是早就説過你很遲鈍嗎?”

    可惡的卑鄙小人。哼!頭腦好的傢伙最陰險了。她氣得鼓起雙頰,扭過頭不理他。

    “好吧,我承認我也是直到迪金森出現,有所警覺後,才慢慢確認這一點的。”他陪上笑臉,摟着她的腰。“這樣可以赦免我的罪了吧?”

    “我考慮、考慮。”不稍微擺一下高姿態。等會兒又他給騙了。

    迪渥笑了,要捉摸她的心思並不難,因為她什麼都寫在臉上,當她嘴上説得強硬時,心中已原諒他。

    “總之,調查之後我就確認了那個男人在你眼中根本不算什麼,但同時也讓我發現另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難保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迪金森出現。我問自己,能否像過去對待那些女孩一樣,放手讓你成為別的男人的?答案很明顯:我不能。”

    水嵐在心中偷偷地微笑着。那當然,像她這麼有活力、有朝氣的美麗女孩,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得上。

    “像你這樣直率又火爆的脾氣.就像是TNT炸藥一樣,不好好地收藏起來,誰知道哪天會對這世上所有的男性造成多大的傷害呢?”他戲謔地説。

    水嵐憤怒得想大吼,繼而平靜了下來。“哈,這次我才不會上當,你就坦白説好了,就算我是TNT,你也樂得當我的引管,為我粉身碎骨,不是嗎?”

    “聰明的女人永遠不會令人生厭。”

    “因為笨男人太多了,不中和一下,恐怕全天下的人都會一樣笨。”

    迪渥的黑眸閃爍着愉悦的光芒説:“你真的不怕我會像我母親一樣,着了魔地控制你、佔有你?你最好先想清楚,畢竟我是男人,和我母親不一樣,男人的力量是大過於女人的,要是我失去理智……”

    以一指堵住他的唇,水嵐勾起一邊的唇角説:“別傻了,我們認識幾年了?人要是説變就變的動物,那麼你的話還有幾分説服力。但從我幼稚園交了你這朋友到現在,從沒見你‘失去理智’過。你的理智多得令人嫉妒!我想恐怕在你綁住我之前,我就會先綁住你了,而且不許你拿什麼心結來當藉口,脱離我的魔掌。”

    她強而有力的回答,將迪渥由多年來累積的憂慮中解放。

    眾裏尋他十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想一想,他還真是繞了好大的一個圈子,才曉得自己所要的、所愛的、所渴望的人,原來竟在伸手可及之處。

    他親吻了一下她的指尖,接着是她的紅唇,再無保留地將滿腔的熱火都灌注於這一吻上。

    “啪嚓”!“啪嚓”,“啪嚓”!

    夜色中,沒有閃光燈亮起,也沒有捲動底片的聲響,但透過現代的科技,有人已經把這一幕盡收於記憶卡中了。

    陰謀之爪,混雜着因盲愛而瘋狂的醜陋嫉妒,緩緩地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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