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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纖掌挫羣雄

    勾魂仙娘路貞貞仍然俏生生挺立場中,漫聲道:“還有哪一位朋友願意賜教?”

    雲嶺雙煞梁氏兄弟同發一聲冷哼,雙雙舉步而出,並肩直逼近半丈以內,應道:‘咱們況弟焦孟不分,你敢不敢以一敵二?

    路貞貞笑道:“二位怎的不撤兵刃?”

    老大梁金虎冷冷道:“咱們兄弟人數已佔上風,不屑以兵刃取勝,你若擔心吃虧,只管亮劍出來。”

    路貞貞點頭道:“既然二位不用兵刃,本宮也僅用雙掌以示公平。”

    雙煞心意互通,彼此交換了一瞥眼色,同道一聲:“有請!’霍地疾分,四臂疾揚,虎虎按出。

    這一把原是虛式,雙煞精諳合擊之道,同時出手,乃是欲逼使路貞貞趨讓問避,待她移動了身形,然後加註真力,作迅雷一擊。

    哪知四掌拍出,路貞貞卻不閃不避,纖掌當胸一翻,竟然揮掌同時硬接。

    雙煞低嘿一聲,猛撤招,飛也似旋繞數步,身形忽矮,呼呼各劈兩掌,齊向路貞貞下盤攻去。

    依雙煞心意,這一次不用虛招,可迫她縱起,只要人一離地,閃避就不如地面靈活,那時合全力搶攻上去,勢必一擊得手。

    可是,他們又估計錯誤了。

    路貞貞似乎存心要跟雙煞較量掌力,嬌軀一轉,粉退半曲,仍是剛才同樣的分掌準備硬接。

    雙煞不覺怒起,心念電轉道:硬打硬接,難道咱們還懼怕你一個女人家。一念至此,同發暴喝,掌上各加了八成功力,排山倒海般猛劈了過去。

    掌力方觸,路貞貞忽然一聲輕笑,掌勢突變,左掌迎着梁金豪的力道,一圈一引,帶向右方,右掌卻將梁金虎的掌力引向左方。

    雙掌交替,人已凌空縱起。

    梁氏雙煞猛然驚黨中計,急欲撤掌散力,已經來不及了,只聽“蓬”然一聲,兄弟兩人對拼一掌,全都拿樁不穩,登登登各自倒退了三大步,內腑一陣沸騰,險些摔倒地上。

    餘勁飛揚,塵土落定,路貞貞已含笑停身在丈餘外,嬌聲説道:“本宮不想乘人之危,二位如欲再戰,何妨先行調息片刻。”

    雙煞既羞且怒,無親自恨智不及人,只好訕訕退下。

    路貞貞五招內連敗三名高手,氣定神閒,毫無疲憊之狀,秀眸斜看桑瓊,嫣然又道:

    “久仰東莊劍術,南穀神刀,不知桑少俠和麥姑娘肯不肯聯袂下場,一展玄功?”

    此話的確太狂,敢情她連勝兩陣,小覷九靈幫無人,居然同時向東莊南谷指名挑戰了。

    桑瓊劍眉陡軒,怒容頓現,麥佳風更是杏眼圓睜,冷哼出聲羅天奇急忙沉聲道:‘小弟請命先代大哥一陣。”

    桑瓊搖頭道:“不必了,此女自恃武功,目無餘子,我得親自挫挫她的嬌氣。”説道,倒提龍劍,舉步欲出。

    羅天奇束氣如絲,低聲又道:“正因她武功詭異,內力難測,何不讓小弟先試出她的底細,縱或不敵,大哥亦可體查敵勢。舉將她制服,萬希大哥以根本為重,暫忍激憤。”

    桑瓊默然片刻,終於頷首道:“你要多仔細,慎川龍劍三式,體叫她小覷了。”

    羅天奇低聲應道,掠身而出,腳甫落地,已將長劍撤在手中,遙遙拱手道:“在下羅天奇,九靈幫中走卒,斗膽向姑娘請教幾招劍法。”

    路貞貞凝目笑道:“羅少俠昨日已初露神功,想必藝出名門,尊意是以生死相搏呢?抑或點到為止?”

    羅天奇謙虛地道:“在下自知不是姑娘劍下之敵,們願點到為止。”

    路貞貞笑了笑,輕探玉臂,從肩後撤出雙劍,側身一禮,道:“本宮身為主人,羅少俠請先賜招!”

    羅無奇見她懷抱雙劍,卻將劍柄合律在掌心,既未挽決,腳下亦無方位,乍看起來,十足像個門外漢,不禁納悶,心道:此女身懷絕技,英華藴而不顯,若非意存誘敵,必然出手便是詭異煞招,我倒不可大意卜她的當

    暗暗打定主意,決心以靜待動,當下劍藏肘後,左手劍決一搭,也還了一禮,笑道:

    “強賓不壓主,還是姑娘請先吧!

    路貞貞頗意外,臉上笑容忽斂,霎了霎眼,道:“彼此份屬仇敵,羅少使何須如此多禮?”

    羅天奇道:“兵戎未見,禮義為先,何況在下志在請教,並非捨生賭命。”

    路貞貞語塞,目光流轉,忽然笑道:“既然羅少俠不肯先出手,本宮就失禮了。”

    語畢蓮足微頓,手中雙劍竟向空拋起。

    那兩柄原是一正一反,陽陰相扣,此時脱手飛出,卻自行分開一尺左右,劍身凌空折轉,變成了柄上鏑下。

    路貞貞兩手一探,閃電般一把抄住劍柄,亦是反握之勢,柄端反碰,發出‘丁丁”地一聲輕響,低喝道:“羅少俠接招!”

    喝聲方才出口,劍芒一繞,業已直逼而_卜,左手劍橫斬腰脅,右手劍斜掛頸胸,一招二式,快得無法形容。

    桑瓊一見她出手劍招,心頭猛地一震,駭然忖道:“奇怪!這兩式分明與天壽宮獨門劍法“旋風十三式”有些相象,所不同的只是招式反用和雙招並使,難道魔宮武技與天壽宮有何關係?

    這念頭電掣般在他腦中閃過,未及深思,場中羅天奇已臨險境,招架滯阻,一連變換了三四種招式,才將路貞貞首攻一招躲開,但是,羅天奇卻並未使用龍劍三式。

    桑瓊凝神觀戰,只見路貞貞雙劍盤旋,迅如飄風,每一出手,莫不凌歷絕倫,而劍招竟越看越與北宮劍法近似,尤其單劍出手時,除了劍身倒反這一點不同,簡直和“旋風十三式”如出一轍,叫人難以分辨。

    而羅天奇一直只守不攻,節節敗退,始終不肯施展“龍劍三式”,亦令人十分費解。

    兩人一攻一守,一進一退,路貞貞幾乎佔去絕對的優勢,直逼得羅天奇繞場問避,轉眼已搶攻近十招。

    突然,路貞貞劍勢又變,兩柄劍此伸彼縮,連環出手,所用招引,又變得跟“旋風十三式”毫不相同,招招詭異,着着進逼。”

    羅天奇勉強又支撐十招左右,眼看就要落敗了,驀地一聲清嘯,振劍揮出一招“龍騰九霄”。

    龍劍三式果然不同凡俗,只這一招出手,路貞貞凌厲劍幕立被盪開,叮叮叮一連三劍互擊,光華陡斂。

    羅天奇藉勢仰身倒射丈餘,含笑掠手道:“姑娘劍法神妙,在下幾無還手之力,自願認輸,就此告退廠。”

    路貞貞美日深注,嫣然一笑道:“羅少俠太客氣了,玄功未展,勝負未分,何競吝於賜教呢?”

    笑語問突然一聲冷哼,麥佳風已緬刀脱鞘,掠身而出,冷冷接道:“給臉不要臉,你當誰怕了你不成?要打,咱放手鬥上三百招,不分勝敗不許罷手。”

    路貞貞雙眉一挑,道:“正想討教太陽谷名震武林的紅袖刀訣。麥姑娘這話,恰合鄙意,請!

    説着,微一實襝枉,雙劍轉藏肘後,議態萬千地向麥佳風折腰為禮,嬌靨含笑,並無絲毫怒容。

    麥佳風倒被她禮讓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嘴角一撇,道:“動手就動手,何必多禮!”

    話聲甫落,霍地一抖緬刀,唰唰唰!振腕虛劈三刀。

    刀光繞體而生,連綿三招一氣呵成,只見寒芒耀目,恍如平空幻起一匝彩環,四周砂石飛舞,廣達丈餘。

    等到飛砂沉落,刀光隱去,兩人立身處一丈方圓的地上,竟清晰的劃出一道圓形刀痕。

    麥佳風傲然冷笑道:“既作殊死之戰,未見真章前,誰也別停手,咱們倆以地上刀痕為界,腳下不得超逾這一丈範圍,否則,就算輸了。”

    路貞貞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道:“麥姑娘的意思是,要咱們在這一丈方圓內分個生死存亡才罷?”

    麥佳鳳道:“正是。”

    路貞貞笑道:“那麼,誰若踏出線外,又當如何自處?”

    麥佳鳳應聲道:“當場自絕,陳屍陣前。”

    這八個字一出口,不但司馬青臣等人吃了一驚,連桑瓊也駭然暗震,羅天奇不覺脱口叫道:“麥姑娘請聽在下一言……”

    麥佳鳳揮手截斷了他的話頭,沉聲道:“不必説了,太陽谷是怎樣毀的,今天也叫他們怎麼報應,假如我技不如人,寧願一死追隨父兄。”

    羅天奇心裏一陣驚悸,望望桑瓊,只得把下面的話又咽了回去。

    桑瓊淡淡一笑,舉步而出,説道:“若論血仇深恨,卧龍莊毀莊在先,這場殊死之戰,理應由我先解決才對。”

    麥佳風激動地道:“桑大哥,你答應不跟我爭的,難道忘了?”

    桑瓊含笑道:“沒有,但你也答應過,此來百丈峯,須聽從我的凋度,對嗎?

    麥佳鳳一怔,道:“我並沒有不聽調度呀?”

    桑瓊道:“好!現在我如插口説一句話,你可願聽?

    麥佳鳳想了想,道:“只要你不跟我爭光就行!”

    桑瓊微笑道:“我決不是爭先,只是要你把這場生死之戰,暫時延後一天,等到明日再訂時地決戰。”

    麥桂鳳愕然道:“為什麼?”

    桑瓊侃侃説道:“既是生死決戰,必須在公平合理的情形下,才能分出真正的勝負,今日路姑娘已接連應戰過四人,尚未調息,此時決戰雖勝不公,咱們更不屑授人話柄,譏笑以車輪戰法取勝,所以,不妨暫退下山,改期明日清晨,仍在此地候教,一戰決定勝負。”

    麥佳風聽了,默然沉吟,沒有出聲。

    對面司馬青臣卻冷笑説道:“何不乾脆承認連遭挫敗,想藉詞遁走,還來得爽氣些……”

    桑瓊充耳不聞,向路貞貞拱手道:“今日之戰到此為止,你我各自體兵凋息,約期之前尚盼一本磊落初衷,約束門下,勿存偷襲之念。”

    路貞貞嫣然道:“這個儘管放心,本宮必然盡撤樁卡,恭候明日俠駕重臨。

    説完,纖手微擺,抱劍一禮,率領着魔宮武士退回宮門,剎時盡去。

    麥佳鳳無奈還刀人鞘,目注宮門,好半晌,才低頭隨着桑瓊等退下了百丈鋒。

    大夥兒仍在峯下密林中頓住,似乎都有些垂頭喪氣,尤其霹靂神葛森,刀折人傷,滿肚子悶氣無處發泄,豹目含忿,長吁不已。

    九靈幫自從建幫以來,可説從未遭遇過像今天這樣的挫折,被被路貞貞單人雙劍,連敗幫中四名高手,這話如果傳揚江湖,九幫還拿什麼臉聞名立方?偏偏桑瓊又忍氣吞聲,下令撤退,委實令人費解。

    葛森等人越想越窩囊,礙於幫規嚴峻,又不能反對,自然希望由表佳鳳出面,好好向桑瓊追問個所以然,可是,麥佳鳳卻也悶不作聲,以至氣氛更顯得沉悶。

    桑瓊雖有感覺,只作不知,一面令眾人凋息裹傷,一面將鬼偷邢彬喚去一旁,低聲詢問盜劍經過。

    這時候,何衝也清醒過來,內毒清盡,起身向桑瓊見禮請罪,自承升巧反拙,失去鳳刀,更險些累陷鬼偷。

    桑瓊含笑安慰了一遍,待大夥兒全都凋息完畢,用過乾糧,然後集眾計議第二天的行動步驟。

    大家環繞席地而坐,全都默默不願開口,實則心裏都對明日之戰抱着吉凶難測的沉重之感,人人捫心自問,誰也沒有把握勝得了勾魂仙娘路貞貞。

    桑瓊朗目環顧,不禁微笑道:“本幫倉促創立,豪壯有餘,堅毅則不足,今日之事,諸位初逢強敵,面臨考驗,果然弱點暴露無遺,其實,魔宮高手,也僅只三數人而已,鼓勇一戰,破之甚易,何須如此擔優。”

    話聲微頓,接着又道:“諸位一定要問,既然一戰可勝,為什麼又臨敵撤退,不讓大家放手一搏呢?我這樣做,共有四點原因,其一,是顧忌各位兄弟新遭挫敗,鋭氣受損;其二,是彼眾我寡,混戰於我無益,縱能獲勝,定將多傷無辜,魔宮罪魁不外數人,非萬不得已,應儘可能少造殺孽;其三,乃是藉以驕敵,使彼不備,方可一鼓而下;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欲求用兵上策,期能不戰而破魔宮,去彼羽毛,增我臂助,這才不失咱們俠義本色和目的。”

    説到這裏,神色漸漸凝重,再度緩緩掃視眾人一遍,才繼續説道:“勾魂仙娘路貞貞雖然側身魔黨,決不是邪道中人,若論氣質心控或武功,更非尋常女子可及,似此列幗奇葩,倘以威相逼,徒使堅心附魔,永墮邪路,未免可惜,況彼武功已臻上乘,力敵不如智取,假如能使她棄暗投明,為我所用,豈不比徑勇一戰更有意義……”

    麥佳民聽得火起,沒等桑瓊把話説完,冷冷接道:“啊原來是這樣,才逼着我改期的呀!”

    桑瓊笑了笑,道:“不錯,但也是為了你…”

    麥佳鳳冷笑道:“為我什麼?”

    桑瓊道:“路貞貞武學十分龐雜,你要勝她,勢非容易,如果兩敗俱傷,那就更不合算了。

    羅天奇接着也道:“大哥所見極是,當時小弟討令出戰,便暗存試探之意,所以,開始一直沒有施展龍劍三式,從她劍術造詣看來,其武學竟博雜難測,好像精請多種名門劍法…”

    麥佳鳳黛眉陡揚,截口道:“我明白了,你們的意思,是説我未必勝得了她,怕我求榮反辱,替大夥兒挫了鋭氣!”

    桑瓊忙道:“咱們決無此意,只是心存憐才之念,希望你不要一怒傷了她,須知南谷血仇,並沒有她參與”

    這真是越描越黑,麥佳風氣得秀眸含淚,突然拂袖站起身來,委屈地抿了抿嘴,大聲道:“憐才?憐個鬼的才,為什麼不爽快説是憐香惜玉?那賤人長得美,把你們這些自命英雄的男人迷住了!竟幫着那賤人,反來欺侮我!

    桑瓊見她臉都氣白了,連忙柔聲勸慰道:“鳳妹妹,你完全誤解愚兄了,愚兄句句實言,決非為色所迷,更不會幫助外人來欺侮你的!

    麥佳鳳淚珠兒籟籟而落,一頓蓮足,扭身便走。

    羅天奇急急攔住問道:“麥姑娘,你要到哪兒去?”

    麥佳鳳用力一摔羅袖,掩面哭道:“別管我,閃開!衝過羅天奇,飛步奔向林中去了。

    桑瓊忙向鬼偷邢彬使個眼色,輕聲道:“遠遠跟着她,別讓她離開這片林子。”鬼偷邢彬點點頭,忽忽而去。

    過了片刻,邢彬才含笑返回,聳肩道:“不要緊,她並未去遠,只在林邊小溪畔生氣,把石頭一塊一塊向水裏擲,姑娘家心眼兒窄,幫主去好言勸她幾句,就沒事了。”

    桑瓊若笑道:“確實也怪我説話大梗直了些,她心性高傲,又新遭毀家之痛,自然把魔宮門下恨人骨髓。”

    何衝肅容説道:“幫主的話也沒有説錯,那路貞貞心智武功,件件超人,在魔宮中可算得出類拔革,最難得是出污泥而不染,每敢仗義執言,面斥同門師兄輩,以至才被人慫恿曹克武,將她派來執掌第五分宮。”

    桑瓊問道:“依你所見,若用道義相召,她會不會棄暗投明呢?”

    何衝沉吟良久,搖搖頭道:“這卻難以預測,路貞貞雖不屑與同門師兄輩合污,惟自幼得曹老魔鍾愛,幾乎視同親生女兒,要她叛師歸降,只怕不太容易。”

    桑瓊道:“假如咱們以大義感化她,讓她廣解置身魔黨決無善終,或訂能使她心動。”

    何衝仍然搖頭道:“她不是不明白大義所在,無奈師徒情深,未必願意捨棄養育恩人。”

    桑瓊詫道:“曹老魔十她有恩?”

    何衝道:“是的。聽説路貞貞本是一名棄嬰,尚在襁褓時,就被生身父母遺棄路旁,適巧曹老魔經過,將她收養成人,又把平生所學傾囊相授,囚在路旁抬得,所以取姓為路,實則無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世姓氏……

    桑瓊聽了這番話,不覺劍眉深鎖,默然無語。

    羅天奇獻策道:‘咱門明晨趕約,個妨先以威勢相逼,先挫挫她的驕氣,使她知道武功不足仗恃,然後對她故示優寵,以離間她和司馬吉臣師兄妹之間的感情,等到他們猜疑已生,司馬青臣必然會暗中呈報老魔,只要能挑起老魔對她的疑心,不冉對她寵信,路貞貞失意之下,無路可走,那時咱們再以人義感召,不難使她棄暗投明。”

    桑瓊搖搖頭道:“威逼離間之事,豈是我輩俠義中人能做的。”

    羅天奇道:“遇特殊事故,用權宜之策,昔日諸葛武侯收降姜維,也是運用這個方法,先斷其退路,絕其奧援,使他孤立無助,存身無地,方能被我所用……”桑瓊擺手道:“我以誠待人,不擬使用權術,何況她本是可憐孤女,焉能忍心相逼?此計再好,也不可行。”

    羅天奇義道:“大哥既然憐才生憫,那路貞貞與曹老魔關係又不比平常,似此怎能奪回鳳刀,摧毀魔宮?”

    何衝接着也道:“羅兄之對未嘗不可一試,幫上倘若應允,在下願冒險潛往後宮,向路貞貞面致幫土憐才之意。”

    鬼偷邢彬道:“對!要行離間計,正好由何老弟出面,咱們不是還捉了她兩頭雪狒臧在山上嗎?你就藉口送回雪狒,私下與路貞貞見面,風聲傳到司馬青臣耳中,必起疑心……”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幾乎都贊同運用羅天奇的離間計,桑瓊卻獨排眾議,毅然道:“路貞貞不是尋常女子,必須使她心悦誠服歸降,方能為我所用,諸位不必再説了,容我冷靜地想一想。”

    羅天壽等不便堅持,只得暫時散主,各自覓地休息,桑瓊低頭徘徊,苦思許久,仍元善策,於是信步穿出密林,來尋麥佳鳳。

    這時約當正午,但大際彤雲密佈,彷彿要下雨的樣一廠,山路林間,極為陰暗,呼號的寒風,使人感到陣陣涼意。

    桑瓊緩步出林,來到小溪邊,四下一張望,溪邊卻不見表佳鳳的影子,低喚兒聲,亦無回應。

    當時心頭一震,急忙招呼眾人分頭尋找,沿溪搜索,紹果都毫無所見,再查問守護馬匹的頭陀郝飛,全部坐馬俱在,並不缺少。

    桑瓊大感詫異,詳細詢問鬼偷邢彬,才在麥佳風曾經逗留的溪畔沙地上,發現許多重疊零亂的字跡,都是“妖女路貞貞”五個字。

    那些字跡有的被鞋印踐踏得模糊不清,有的被加上幾條叉紋,顯見麥作鳳在寫這些名字時,心中必然充滿了忿恨和殺機。

    桑瓊駭然道:“看來她一定私自登山去尋路貞貞較量了。”

    羅天奇忙道:“咱們跟路貞貞有約,體兵期內不得偷襲,現在又在白晝,如果麥姑娘真的挾怒上山,不但危險,更會被路貞貞誤會咱們不夠磊落,這卻如何是好呢?”

    桑瓊略一沉吟,道:“她離去已久,追阻不及,如今只有我親自登山,試試還能勸她罷手不能!

    羅天奇道:“即如此,索性大夥兒一同去,只當把約期提前,放手決一勝負。”

    桑瓊道:“不必,大丈夫言出如山,不可自毀諾言,麥姑娘違約登山,其屈在我,應該由我去阻止,你們仍照原訂計劃,不得擅自離開山腳,一切等我回來以後再説。”

    何衝奮然道:“幫主不諳地形,何某請今充當嚮導。”

    桑瓊搖頭道:“你毒傷初愈,不宜勞累,邢彬隨我去一趟吧,為示坦誠並無惡意,我們兩人都別攜亂帶兵刃。”

    説着,果然解下飛龍劍,交給了羅天奇。

    羅天奇勸道:“大哥乃一幫之主,徒手登山,如有變故豈不太涉險了?”

    桑瓊笑道:“不妨,我自忖足可護身,再説,路貞貞也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

    於是,赤手空拳和鬼偷邢彬邁步登上了百丈峯。

    兩人剛離山腳,一聲閃雷,大雨已傾盆而下,雨霧水花,幾乎遮斷了視界。

    鬼偷邢彬問道:“幫主,咱們是明訪還是暗探?

    桑瓊毅然答道:“咱們既無惡意,自然是明訪為佳,但為了趕得及攔阻麥姑娘,最好抄取捷徑。”

    鬼偷邢彬道:“麥姑娘如果真欲尋路貞貞較量,必往後宮,那兒才是路貞貞居住的地方。”

    桑瓊應聲道:“那麼咱們也徑往後宮,休再延遲。”老偷兒點點頭,當先領路,冒雨向後山掠登。

    他們只顧着急於追攔麥佳風,卻忽略了麥佳鳳根本不熟諳百丈峯魔官形勢,更不知道前宮後宮的分別。

    麥佳鳳心裏不滿桑瓊對路貞貞的讚譽,一怒之下,挾忿登山,決心找路貞貞分個勝負,她所走的,仍是昨夜那條大路,沿途未遇阻礙,也沒有發現魔宮樁卡,毫無困難的抵達宮門前!”場。

    這時候,還只有己牌辰光,天際彤雲雖濃,尚未下雨,魔宮宮門前,僅有四名執戟武士守望。

    麥佳風昂然直抵門首,怒目喝道:“要命的從速報與路貞貞,叫她來跟姑娘分個強存弱死,否則,休怪姑娘殺進門來,玉石俱毀。”

    守門武士見她滿臉煞氣,獨自登山挑戰,都不禁驚吒萬分,立即飛報人宮。

    適巧此時路貞貞已返後國休息,前宮只有追魂郎中馬文魁和司馬青臣,執勤武士如飛呈報進來,馬文魁頓吃一驚,憤然道:“那桑瓊不是約定明晨決戰的麼?宮主還説他不會爽約,下令撤回全山樁卡,誰知那小輩競然趁虛而入,又到宮前戰來了司馬青臣冷笑接道:“姓桑的本是無信匹夫,偏偏四帥妹會相信他的鬼話,把他當作了絕世英雄。”

    馬文魁急道:“事既生變,應即嗚鍾飛報宮主,快去!”

    “且慢!”司馬青臣突然截口攔住,向呈報武士問道:“你們看清楚了?來的只有那姓麥的丫頭一個人?”

    武士答道:“的確只見姓麥的丫頭一人,而且,她指名要宮主出去應戰,口口聲聲要跟宮主分個生死存亡。”

    馬文魁道:“這可能是桑瓊的詭計,故意由麥佳鳳單獨出面,誘咱們出去,以便聲東擊西。”

    司馬青臣陰森一笑,道:“小弟也頗有同感,所以,咱們不必驚師動眾,反墮圈套,不如暗中下令全宮戒備,先別讓師妹知道,你我二人搶制先機,出去把麥家丫頭擒住了再説。”

    馬義魁沉吟道:“這等大事,假如不先陳明宮主,只怕……”

    司馬青臣不悦道:“馬兄何必這般拘謹,小弟雖是客位,難道連這點主也作不了麼?

    馬文魁忙道:“少俠休要誤會,論關係,少使與宮主足師兄妹,自然作得主,但宮主的脾氣十分剛烈,咱們未得令論,擅自出戰,必然使她不快……”

    司馬青臣曬道:“事出意外,為什麼不能權宜應變,何況,這是桑瓊自己先毀約,並非咱們下山去找他,馬兄未免大膽小多慮了,縱然師妹責怪,還有小弟承擔呢!

    馬文魁連忙笑道:“既然少使有意,老朽自當追隨左右,但是,麥佳鳳武功不錯,少俠千萬不可大意失手。”

    司馬青臣陰笑道:“雙拳難敵四手,屆時馬兄與小弟聯袂並肩,還怕敵不過麥家丫頭。

    兩人密議定當,雙雙結束,飛步迎出宮門外。

    麥佳鳳正感不耐,忽見馬文魁和司馬吉臣並肩而出,不覺怒道:“路貞貞因何不見?”

    司馬青臣抖開逍遙白骨扇,搖了兩搖,輕蔑地道:“你不過是太陽谷喪家之犬,漏網之魚,路師妹身為分宮宮主,豈屑與你見面,故囑本宮首席馬護法擒你人宮,懲治你們這批食言無信的小輩。”

    麥佳鳳怒目雙挑,嬌叱道:“這話真是路貞貞那賤人説的?

    司馬青臣道:”‘誰還騙你不成。”

    麥桂鳳仰面冷笑,殺機畢現,哺哺道:“好一個心性氣質超人的巾幗奇葩,看來我登門求戰,竟是抬舉你了。”

    目光遽落,緩緩在馬文魁和司馬青臣臉上掃過,切齒又道:“姑娘滿身血仇深恨,雖屠盡全宮魔黨,難消心中怒火,今天就叫你們嚐嚐麥家太陽神刀的厲害!”

    聲落時,玉腕疾探,嗆然一聲,緬刀已撤取出鞘。

    馬文魁慌忙解下軟鞭,倒退一步,沉聲道:“丫頭休想撒野話猶未畢,麥佳風已雙手捧刀過頂,一聲嬌叱,刀光疾卷而至。

    南谷紅袖刀訣最擅快攻,寒光乍現,刀鋒已距馬文魁頭不及四寸,馬文魁心頭猛震,顧不得把話説完,急忙縮頸滑步橫移,踉蹌顛出數步,竟連揮鞭格拒也來不及。

    堪堪避開了第一招,麥佳鳳驀地欺上一大步,刀身忽轉,電擊般變劈為削,唰唰唰連揮三刀。

    三刀連環,一氣呵成,一招快似一招,只見刀光閃爍如雪片飛舞,追魂郎中馬文魁措手不及,登時陷在層層刀光之中。

    司馬青臣看得暗驚不已,“唰!地一收逍遙白骨扇,扇柄遙指,低喝道:“打!”

    麥佳鳳連頭也沒回,緬刀反掃,誰知卻迎了個空。

    追魂郎中馬文魁得此空隙,才算緩過一日氣來,展開軟鞭緊護全身,腳下仍不住地向後倒退。

    麥佳風怒喝道:“詭詐匹夫,不要走,也接姑娘幾招!’遽而棄了馬文魁,揮刀直撲向司馬青臣。

    司馬青臣冷笑一聲,扇掌兼施,硬接了三招,忽然抽身退出,追魂郎中馬文魁又接上動手,免強應付幾招,也仰身掠退,由司馬青臣接替。

    兩人你進我退,使用車輪戰法,一接即走,麥佳風雖不懼怕,終嫌顧此失彼,空有一身絕技,無從施展。

    互換了三四次照面,麥桂鳳已被激得怒火騰騰,一聲清嘯,刀法頓時加快一倍,狂風暴雨般卷向馬文魁。

    馬文魁功力略遜司馬青臣,奮力支撐了數招,剛待抽身,卻不料麥佳風已動了殺機,低喝聲:“着!”緬刀竟脱手飛擲而出。

    司馬吉臣戰阻不及,忙叫道:“馬兄小心-”

    馬文魁駭然揮鞭回掃,竟未能將緬刀格落,刀光破空疾射,貼着左肩腫掠過,衣破,肉綻,鮮血崩現,當時被切開兩寸多深一道創日,連腫骨也險些折斷了。

    馬文魁疼得齜牙咧嘴,痛哼出聲,身形一個踉蹌,衝出六七步。

    麥佳鳳身隨刀進,抖手一掌,劈向馬文魁背心。

    這時,馬文魁業已重傷,哪兒還能閃躲得開,司馬青臣又在麥佳風身後,眼睜睜看着馬文魁被一掌震飛丈餘遠,大口淤血噴灑遍地,驚怒交集,右手拇指二指用力一擰扇柄,振臂揚處,三十六根淬毒白骨也向麥佳鳳飛射了過去。

    麥佳鳳掌震馬文魁,正俯身拾取緬刀,天際適巧響起一聲霹靂,傾盆在接踵亦至。

    那一聲雷響,恰好掩去了淬毒扇骨的破空聲音,等到麥佳鳳發覺後揮刀飛掃,雖將扇骨砸落大半,左腿和小腹上,已被兩枚淬毒扇骨射中。

    麥佳鳳感覺傷處麻而不疼,就知道扇骨上附有劇毒,心裏又急又恨,咬牙自行點閉了右腿穴道,閉住一口真氣,緩緩把腿上扇骨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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