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榮閉上雙目,當先運功察看。果然,片刻之後,他失聲叫了起來,道:“不錯,我果然中了毒!”
這一叫,金長久、高泰、閻五,都開始運氣默察。
敢情,他們對江玉南自稱中毒一事,心中還是有些不信。
但現在,他們相信了,每個人都中了毒。
高泰輕輕籲一口氣,道:“江兄,今年貴庚啊?”
江玉南道:“區區二十三歲。”
高泰道:“和小叫化子同年,不過,小叫化子是正月出生,我應該比你大一些。”
田榮道:“這是什麼辰光,你們還有心情論庚敍歲啊?”
高泰冷冷説道:“田榮,江湖後起三秀閣下是其中之一?”
田榮道:“不錯,閣下也是其中之一啊!”
高泰道:“還有一個,是什麼人?”
田榮道:“他一直很神秘……”
突然若有所悟,目光轉註到江玉南的身上。
高泰接道:“雖然,稱謂後起三秀,但事實,那一位不為人所知的,才是三秀之首,他的武功,高過咱們很多,只不過他不肯揚名罷了。”
金長久道:“江少兄,那人是不是你?”
高泰道:“此時此情,咱們之間,似乎是用不着再隱藏什麼了。”
金長久道:“是,就算咱們之間,有些道不相同,但此刻也要坦然相見,生死與共。”
江玉南道:“不錯,是我。”
高泰道:“江兄,你和那黑谷谷主動手之時,能夠支持數十招,而且是赤手空拳,比起我們高明多了。”
田榮道:“如若我們出手之時,你也肯參與其事,也許我們還有勝她的機會。”
江玉南道:“不行,她已練成了接引神功,就算咱們合力圍攻她,也是一樣,她能引你之力,接彼之力,咱們變成了自相殘殺,人手越多,她越是有利。”
金長久道:“世上有這種武功,金某人怎麼從來聽人説過?”
江玉南道:“我早已聽人説過,只不過,今天才見到這種武功。”
高泰道:“你幾時知道自己中毒的?”
江玉南道:“我和她動手搏殺,受傷調息的時候,才知道自已中了毒。”
高泰道:“這麼説來,你也不知道自己幾時中的毒了?”
江玉南道:“不知道。
閻五嘆息一聲,道:“幸好,咱們還有另一個選擇。”
沒有人接言,每個人都明白他所謂的另一個選擇的意思,那就是死亡。不論多重大的事,以死亡作代價,大概都可以抵銷承諾。
良久之後,金長久才重重咳了一聲,道:“閻五,咱們真的就這樣死了嗎?”
閻五道:“老叫化走了幾十年的江湖,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除了死之外,簡直想不出第二個辦法。”
江玉南道:“至少,目下咱們還不到該死的時候。”
閻五道:“江少兄,老叫化覺着,咱們現在還有選擇的能力,萬一到了無法選擇的時候,那將如何?”
金長久笑一笑,道:“閻兄,別的不説,選擇死亡的意志,大約還不致於被人剝奪吧?”
閻五道:“你可知道,咱們中的什麼毒的?”
金長久怔了一怔,道:“這個,金某人不知道,難道閻兄知道?”
閻五道:“老叫化也不知道,不過,我想咱們身中之毒,必有某一種作用,經過一些時間,也許咱們就會喪失了選擇死亡的意志。”
高泰道:“小叫化子也有這種想法,咱們在江湖上,都算稍具聲名的人,如若助黑谷谷主為虐,那真是曠古絕今的一大笑談了。”
江玉南道:“這是一股濃煙,預見到它會瀰漫江湖,我們可以死,但死的價值何在?”
閻五道:“老叫化也不是輕易言死的人,但我一直擔心有一天會失去自絕的能力。”
但聞石門呀然而開,一個穿着紫衣的少女,緩步行了進來。
是絕情谷主。所有人的目光都流露出仇恨的怒火。紫衣女卻似有如不覺一般,帶着動人的微笑,緩步行了過來。
高泰霍然站起身子,冷冷説道:“以貌取人,貽害不淺,咱們看錯了你。”
紫衣女脂粉不施,但卻掩不住天生麗質,一襲紫衣,託襯出高貴雅緻,怎麼看也是個嫺靜、美麗的淑女。
田榮也站起來,冷冷道:“姑娘可以見告一下姓名了?”
紫衣女舉手理一下鬢邊的散發,笑道:“行!小妹百里香。”
閻五道:“老叫化的看法,你應該改個名字。”
百里香年紀不大,但她的修養工夫,卻相當的深厚,笑一笑道:“閻前輩覺着改個什麼樣的名字好?”
閻五道:“百里香改作萬年臭,那才名符其實。”
百里香一聳柳眉,笑道:“看來,諸位內心之中,似是很恨小妹。”
高泰道:“不止恨你,而且要殺了你!”
田榮道:“你不該來這裏的。”
百里香道:“可惜,小妹奉命而來,沒有法子。”
高泰右手一揮,拍出一掌,道:“這叫報應,小叫化子臨死之前,先宰了你,也好撈些本錢。”
百里香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怎麼一下子動起手來?”口中説話,右手卻未閒着,駢指加戟,點了出去,封開高泰攻勢。
高泰冷哼一聲,放手搶攻。他心中積滿了忿怒,攻出的拳腳,鋭利異常,招招都是攻向要害大穴,確有一擊致敵於死的用心。
但百里香完全採取守勢,掌指突穴、截脈,封死了高泰的攻勢。
高泰攻出二十掌,踢出一十二腿,竟未能把百里香逼退一步。
場中人都是武林高手,人人看得清楚,百里香的武功,決不在高泰之下,只是她有意的只守不攻。
田榮高聲説道:“高兄,兄弟也要算一份了。”
側身而上,攻出兩拳。
百里香雙手一展,把田榮的攻勢也接了下來。
兩位名聞江湖的後起才俊,雙鬥百里香,仍然打了一個平手。
這一下,不但閻五和金長久心頭震駭不已,連江玉南也有些震動了,緩緩站起身子。
百里香玉掌翻飛,接下高泰、田榮綿連不絕的攻勢,一面説道:“兩位聯手,小妹勉可應付,不能再多一人了。”
金長久回顧了閻五一眼,低聲道:“閻兄,邪門得厲害,咱們跑了幾十年江湖,難道都是閉着眼睛闖?”
閻五苦笑一下,道:“老叫化也有迷糊了,難道咱們服下的藥物,減少了功力?”突然一掌,拍在石地上。石地上出現了五個宛然指痕。那證明他的武功未失。
只聽江玉南高聲説道:“住手!”
百里香突然屈指彈擊,兩縷指風應手而出,擊中了高泰和田榮的右臂。兩個人的手臂,軟軟地垂下下來,失去了再戰之能。
這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百里香本來可以一舉間擊敗兩個人,但她卻應付了兩人很多。
江玉南輕輕籲一口氣,道:“姑娘臨敵時仍能藏鋒劍刃,高明啊,高明!”
百里香輕輕嘆息一聲,道:“江兄,不要見面就打,聽小妹説幾句話如何?”
江玉南道:“姑娘把我們引入黑谷,被黑谷谷主以絕世武功,逼我們訂了城下之盟,又使我們身中奇毒,這一份恩情,好深厚啊!”
百里香苦笑一下道:“江兄,事情已然發生,現在,你就算抱怨小妹,也是沒有用啊!”
江玉南道:“姑娘這一次找來此地,不知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百里香道:“江兄,小妹只想説明一件事。”
江玉南道:“什麼事?”
百里香道:“小妹覺着一個人應該適應環境,除非諸位希望真的這樣死了。”
江玉南冷冷説道:“姑娘來這裏,就是告訴我們這幾句話嗎?”
百里香道:“最重要的就是一件:希望諸位能夠忍辱負重地活下去。”
閻五道:“苟安偷生?”
百里香道:“話不是這麼説,一個人,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放低了聲音,道:
“諸位,你們就算死了,但對武林大局,有什麼補益呢?”
閻五道:“咱們不死,又有什麼幫助?而且,只有助紂為虐。”
百里香低聲道:“江兄,勸勸他們,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你們如是自絕一死,只不過於心無愧罷了,但你們是否想到,你們死了之後,還有別的人來填補你們的空缺,那些人,是否有你們這些志節呢?”
江玉南呆了一呆,道:“你……”
百里香接道:“現在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以後咱們還有見面詳談的機會。”
江玉南道:“姑娘……”
百里香道:“我只要你們打消尋死的念頭。”
江玉南道:“哦!”
百里香道:“諸位,願意聽小妹的勸告嗎?”
閻五點點頭,道:“好吧!咱們再聽你一次。”
百里香肅容説道:“大勢已成,黑谷谷主必須出山,你們如用心扶助谷主,日後自有大成。”
閻五一皺眉,正想接言,卻被百里香以眼色阻止,接道:
“諸位可以仔細想一想我的話,谷主如是就成了江湖霸業,咱們都是創業的英雄。”
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不錯,諸位如是願和老身合作,諸位都是老身成就霸主的開山功臣。”淡淡笑一笑,接道:“老身很希望能借重諸位,但老實説,也並非要完全都仰仗諸位,諸位願意合作,老身十分高興,如是不願合作,老身也不勉強。”
閻五籲一口氣,道:“咱們是否願意合作,那似乎已經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了,重要的是,咱們已經對谷主有了承諾。”
黑谷谷主點點頭,道:“好!諸位既有此心,老身胸中之秘,也就很明顯地説出來了。”
閻五道:“咱們洗耳恭聽。”
黑谷谷主道:“諸位都已經中了一種奇毒,當今之世,除了老身的獨門解藥之外,不可能有別的人替諸位解去身中之毒。”
閻五道:“這個,咱們已經知道了。”
黑谷谷主道:“那就好,香兒,和他們説過沒有?”
百里香道:“還沒有,我也是剛剛進來,沒來及談到正題。”
黑谷谷主道:“好吧!你們談談,明晨離開黑谷,展開行動。”轉身而去。
閻五道:“看來,姑娘和谷主的關係,十分親密了。”
百里香道:“我們之間,如不親密,只怕絕情谷早已不復存在了。”
江玉南道:“姑娘才慧卓絕,竟然騙得我們人人相信。”
百里香道:“江兄,現在似乎不是抱怨過去的時候,急在善後。”
金長久道:“剛才谷主要我們明晨-早行動,辦什麼事?”
百里香道:“第一次出動,對諸位也是一個很大的考驗。”
金長久道:“什麼事?”
百里香道:“諸位知道鐵劍門嗎?”
金長久道:“知道,這是近十年來才崛起江湖的一個門户,氣勢很盛。”
百里香道:“對!就是這樣一個門户,門中弟子,都是用一把不見光的鐵劍。”
金長久道:“鐵劍門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百里香道:“關係很大,諸位第一次出動,就是突襲鐵劍門。”
高泰道:“突襲鐵劍門,為什麼?”
百里香道:“黑谷踏入江湖第一次,先征服鐵劍門主,誅殺首腦,收服他們的弟子,黑穀人手太少,必須要借重其他門派的人手。”
金長久道:“這個門户崛起不久,雖然很風頭,但他的基礎卻説不上雄厚,弟子也不會太多。”
百里香道:“這正是我們要突襲他們的原因,這個門户,由鐵劍三雄創起,目下人數,約有五十餘人,不過,真正的弟子,只有二十四個人,加上鐵劍三雄,也不過二十七個人,算是真正鐵劍門中人,其餘的二三十個人,都是他們僱用的僕人家屬。”
金長久道:“這樣一個門户,就算咱們突襲成功,又有些什麼好處?”
百里香道:“鐵劍門武功,以辛辣見稱,門下二十四個弟子,個個都在二十五歲左右,體能充沛,敢拚善戰,而且,性格也不穩定,只要咱們施展一些手段,就可能會使他們甘願效命,但必須先給他們一個厲害,讓他們心中畏服。”
高泰道:“姑娘,可否説的更明白一些。”
百里香道:“我們的目的,只要收用鐵劍門中的弟子,至於鐵劍三雄,一齊給我殺了。”
高泰道:“鐵劍門中弟子,看到我們殺了鐵劍三雄,豈肯罷休,搏殺之中,難免也會傷到他們了。”
百里香道:“諸位不用心存顧忌,他們有二十四個弟子,我們只希望保留下一半人手就行了。”語聲一頓,接道:“自然是越多越好。”
目光突然轉到了江玉南的身上,道:“突襲鐵劍門的事,由你領導,他們的詳細形勢,你們出動之前,會有一份很詳細的資料給你。”江玉南怔了一怔,道:“由我領導?”
百里香道:“不錯,你是總護法身份,在這一羣人中,你的身份最高。”
江天南道:“我有多少人手?”
百里香道:“你們所有的人。”
江玉南道:“連我在內,只有五個人,是嗎?”
百里香道:“你們本來有八個人,走了一個井望天,難道你要李青青、伍明珠也要帶去?”
江玉南道:“以五個人,對抗整個鐵劍門?”
百里香道:“是!整個鐵劍門,也不過是隻有二十七個人罷了。”
江玉南道:“姑娘,別忘了我們只能放手對付鐵劍三龍。”
百里香道:“五位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也有着很豐富的經驗,其實,我自己已經覺着説話太多了。”
江玉南點點頭,未再多言。
百里香笑一笑,道:“等一會傳令使者會送來一份完全的資料,那上面説明鐵劍門的地方,諸位自己商量一下吧!”
轉身大步而去。
望着百里香的背影,江玉南輕輕籲一口氣,道:“鐵劍門的聲譽如何?”
金長久道:“初生之犢不畏虎,他們人雖不錯,已不過太剽了一些”
江玉南道:“他們罪不至死吧?”
金長久道:“決不該死。”
江玉南道:“諸位有什麼高見?”
閻五道:“老叫化子也聽説過鐵劍門,這個門户不錯。”
高泰道:“如若那鐵劍門是一個全無規章的門户,黑谷也不會突襲他們了。”
田榮道:“為什麼?”
高泰道:“因為,黑谷要選擇可用的人。”
田榮道:“這我就不明白了。”
江玉南輕輕嘆息一聲,道:“在下的意思是,咱們是否要接受這件令諭?”
金長久道:“如若不接受,咱們應該如何?”
江玉南道:“這就是我們要談的事了,在下實在不便做主。”
金長久道:“閻兄,你有什麼意見?”
閻五道:“老叫化倒是想過這件事。”
江玉南道:“老前輩,請把你想的結論説給在下聽聽。”
閻五道:“第一件事,咱們是否決定要活下去。”
江玉南點點頭,道:“這中間有着很微妙的道理?”
金長久道:“在下的看法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江玉南輕輕籲一口氣,道:“高兄呢?”
高泰低聲道:“那百里香姑娘説過一句話,不知道諸位留心沒有?”
金長久道:“她説過什麼?”
高泰道:“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咱們是載舟之水……”
江玉南點點頭,接道:“這麼説來,諸位是同意突襲鐵劍門了?”
金長久道:“如若咱們要活下去,只好照着黑谷谷主的吩咐去辦。”
閻五道:“江少兄,這中間,咱們是否可以玩一點什麼手法呢?”
金長久道:“什麼手法?”
閻五道:“留下鐵劍三雄的性命。”
江玉南沉吟了一陣,道:“古往今來,大概從沒有一件事使人如此為難……”
幽暗的黑谷中,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
直到伍明珠提着燈籠行了進來。
她手中,拿着一個錦囊,交給了江玉南,道:“這裏面有鐵劍門的全部資料,希望你仔細地看一下。”
江玉南道:“多謝姑娘。”
金長久道:“明珠姑娘,你現在已經是谷主身邊的大紅人了。”他不敢諷譏百里香,但對伍明珠卻是心無顧慮。
伍明珠道:“談不上紅人,不過,咱們同為谷主效力,各有所司罷了。”
江玉南道:“哦!姑娘還要轉達什麼?”
伍明珠道:“現在,諸位可動身了,由百里香姑娘送你們。”
百里香緩步行了進來,道:“諸位,現在咱們可以動身了了。”
各人沒有再多言,魚貫隨在百里香的身後向外行去。
在百里香的引導下出了黑谷,羣豪都有着經歷了一場夢幻般的感覺。仰臉望去,只見一輪明月西沉,天色正是將近黎明之前。
江玉南輕輕籲一口氣,道:“終於又見了天日。”
百里香道:“諸位,鐵劍門人數雖然不多,但他們一個個勇猛剽悍,不畏死亡,諸位還要小心些。”
閻五冷冷説道:“姑娘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百里香道:“我沒有奉到令諭。”
江玉南道:“是不是一定要殺死鐵劍三雄?”
百里香道:“運用之妙,存乎一心,這個,你們自已酌量吧!”放低了聲音,接道:
“有一件事,諸位必須記着,鐵劍三雄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絕對沒有諸位重要。”
高泰道:“那也不能無緣無故地殺了人家。”
百里香道:“如若鐵劍三雄不死,諸位非死不可,孰輕、孰重,諸位自己斟酌。
高泰道:“那要看我們和鐵劍三雄,哪一個的生命有意義了。”
百里香道:“這話怎麼説?”
高素道:如是我們活下去,比鐵劍三雄活的有意義,我們應該活下去,如是鐵劍三雄活在世上,比我們有意義,我們死了有何不可?”
百里香道:“鐵劍三雄不是壞人,但也算不上什麼好人,他們只求揚名萬世,卻不顧及別人的生死,至少,他們活着,對武林中沒有什麼特別的貢獻。”
江玉南道:“他們是不是殺過很多人?”
百里香道:“是!那些人中,有一些應該死,但有些罪不至死,也有不少是受了冤枉。”
江玉南道:“鐵劍三雄,難道就不想法子查個明白嗎?”
百里香道:“這就是鐵劍三雄很大一個缺點,他們做事,難免有些失之輕率。”
江玉南道:“好!多謝姑娘指點,在下明白了。”
百里香道:“諸位保重,小妹不送了。”轉身而去,片刻之間,不見蹤影。
望着百里香遠去的背影,江玉南突然輕輕嘆一口氣,道:
“閻前輩,現在,咱們應該對此事有個決定了。”
閻五道:“這個決定,要老叫化子做主?”
江玉南道:“咱們這一羣人中,以老前輩俠名最着,為人也最正直,所以,這個決定,應該由老前輩做主。”
閻五道:“細想想百里香姑娘的話,咱們應該活着。”
金長久道:“對!閻兄之見,和小弟不謀而合。”
江玉南道:“在下還有一個兩全其美之法,但必須咱們之中,一心一意才能實現。”
金長久道:“難道江少兄還不信任我們?”
閻五道:“金塘主,老叫化説一句不怕你生氣的話,江少兄心中有所顧慮,那也是顧慮你金塘主。”
金長久道:“哦,這個,老朽不得不表明一番了,老朽……”
江玉南搖搖頭,道:“金塘主,只要你説一句話就行了。”
金長久道:“説什麼話?”
江玉南道:“你只要説一句,你如不是和我們全心全意合作,我們在場之人,都要追取你的性命。”
金長久道:“好!就這麼説了。”
江玉南道:“在下的辦法是,移花接木,李代桃僵。”
田榮道:“聽來不錯,但江兄最好説清楚一些。”
江玉南道:“咱們制服了鐵劍三雄之後,再和他們商量一下要他們合作裝死……”
田榮接道:“好辦法,只有這樣,才能使鐵劍三雄心服口服,如是一開始就和他們商量,只怕他們不會答允。”
江玉南道:“説來,雖然簡單,但這等事,如若作的天衣無縫,實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黑谷谷主也不會真的就信任咱們,暗中定會有人監視咱們的行動,這一點,諸位要特別留心了。”
舉步向前行去。
高泰急行兩步,追上了閻五,低聲道:“老叫化兄,對於江玉南的底細,你想出一點眉目沒有?”
閻五道:“想不出來,不過,以後,咱們可以正面的問他,至少,他不像一個壞人。”
高泰道:“小叫化自出道以來,從沒有做過這樣糊塗的事,屈辱於人的威迫之下,受一個不明來歷的人領導,去殺一些素不相識的人,也不知道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閻五道:“老哥哥也沒有做過這麼糊塗的事。”
金長久也在低聲和田榮交談,道:“老弟,有一件事,咱們得先談清楚?”田榮道:
“好像,咱們應該是一夥的。”
金長久道:“不是應該,而是必須。”
田榮道:“江玉南呢?只有一個人了?”
金長久道:“他可能和百里香早有默契,這個人,武功高強,沉深莫測,至少,他和伍明珠之間,有什麼約定。”
田榮未置可否。
金長久道:“田兄弟,目下情形,已很明顯,加什麼人實力單薄,就可能首先遭殃。”
田榮點點頭,道:“我瞭解金塘主的意思,小弟自會配合金兄。”
金長久道:“這就行了。”
江玉南取得的資料上,有着很詳盡的説明鐵劍門的所在之地。五個人直奔鐵劍門。
金長久一直擔心內腹的毒性會發作,奇怪的是,一連數日,不見一點徵候。
這比中午時分,江玉南等到了落馬集。
這本是一個小市鎮,緊臨官道,旁依巢湖,因地利之便,逐漸地發展起來,但更重要的是,這地方出了三個姊妹花。
三姊妹,開了一家酒店,叫作三鳳閣。
三姊妹的名字,都叫鳳,按着排行敍名,大姊叫大鳳,二妹叫二鳳,麼妹叫三鳳。
大鳳的媽,嫁夫姓徐,該稱徐媽媽,但三個女兒的名氣太大,一母生下三隻鳳,所以,人都稱她鳳媽媽。
三鳳閣開了兩年,立時,聲名大噪,遠近皆知。
鳳媽媽和大鳳當爐,二鳳、三風跑堂,招呼客人。
在那個時代中,姑娘家很少拋頭露面,這三姊妹,卻每日值店賣酒,已經叫人驚訝,何況這三個丫頭也實在長得漂亮。
三鳳閣就在集前的官道上,車馬往來,吸引了多數的過路客人。
只看着三鳳閣的名字,已經夠吸引人,再加上三個花般人兒的笑靨,燕語鶯聲的招呼,能夠不下馬進來喝一杯的少之又少。
這地方,原名叫作十里集,那是説方圓十里內的人,每屆雙日,都來這裏趕集,購物,但因三鳳閣招來了大多的客人,不知那一個好事人,忽然替十里集改個名字,叫作下馬集。
那意思是説,只要你從這裏過,不怕你不停下來喝一杯。
閻五打量了三鳳閣一眼,道:“老叫化,早已聽過了三鳳閣的名字,今日總算見到了。”
金長久道:“閻兄,咱們要不要進去喝一杯。”
閻五還未來及接言,江玉南已搶先接道:“要!”
當先向三鳳閣中行去。
江玉南踏進三鳳閣時,三鳳閣中的客人已滿。
一個十七八歲的青灰姑娘、拂動着兩個小辮子跑了進來。
道:“五位爺要喝酒。”
他們一行,人是不多,但形態卻很複雜,金長久的冷厲,閻五、高泰,一身叫化子衣服,再加上田榮、江玉南,兩個英俊瀟灑的公子哥兒,看上去十分扎眼。
迎客的是麼味三鳳,小姑娘年紀不大,但卻見識豐富,俏眼兒一瞄這五個人,已然看出是五個江湖人物。
田榮道:“自然是喝酒來的,不過,貴店生意好,則是已經客滿了。”
三鳳搖搖頭,笑道:“客雖滿了,但我有辦法安置五位,跟我來吧!”
眼看着財神爺上門,自然不能把他們推出門外。
田榮回顧了江玉南一眼,微微一笑,舉步緊隨三鳳身後。
穿過一個布簾兒,走過一段迴廊,到了一座雅緻的小室中。
三鳳笑一笑,道:“五位爺請坐吧。”
那是完全和大廳隔絕的一間雅室,在這裏,聽不到大廳中的猜拳鬧囂。房中放着一張小圓桌子,最多,也就不過是可以坐個六七個人。
江玉南當先落座,回頭望了三鳳一眼道:“三鳳閣中……”
三鳳接道:“至少該有三隻鳳,我就是那三鳳之一的麼鳳,諸位是不是還想見見二鳳姑娘?”
江玉南搖搖頭,道:“不必了,咱們吃過飯還要趕路。”
這答覆有些出了三鳳的意料之外,也使三鳳對這一批人,生出了另眼相看之心。
十之八九的人,進入了三鳳閣,都存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用心,希望能看到了三位風姑娘,而且,言語間還要輕薄一陣,機會來了,還得暗裏動動手腳。
三鳳姑娘也逐漸的習慣了這種生活,只要客人不太過份,她們也就認了,被人家摸一摸,口頭輕薄幾句,一笑置之。
尤其是三鳳,年紀輕,口齒伶俐,如花美貌中,還帶了一股淡淡的野性,最是誘人,遇到些單身客人,你就是不動她,她還要撩撥你幾句。
半年來,三鳳沒有遇上過江玉南等這一種客人了,形狀古怪,但卻又循規蹈矩。
沉吟了一陣,三鳳道:“五位爺吃點什麼?”
江玉南道:“配幾樣下酒下飯的菜,酒菜一齊上,我們要邊喝邊吃。”
三鳳目光一掠江玉南,心中忽然震動了一下,她閲人多矣!
但卻很少見過像江玉南這樣英俊的人,難得的是,英俊還兼着一股穩健。輕輕一咬下唇兒,三鳳未再多言,轉身而去。
一會工夫,酒菜一齊送上。
三鳳閣的菜不錯,酒也很醇,但五個人都很少講話,只管吃喝。直到酒足飯飽,金長久才輕輕籲一口氣,道:“諸位,老夫一直想不通,咱們身上的奇毒,為什麼不會發作?”
閻五道:“金兄好像是很喜歡毒性發作?”
金長久道:“那倒不是,兄弟只是覺着奇怪,咱們腹中既有毒,就該發作,它一直不發作,必有原因。”
閻五道:“因為,黑谷谷主隨時會給咱們解藥。”
金長久道:“問題也就在此了,咱們哪一位服用解藥了?”
閻五道:“就老叫化子所知,一個用毒高手,調製出來的毒藥,可以在內腑中潛藏個五六天不發作,並非難事。”
金長久道:“有一種毒性,可以潛隱在內腑中三五個月,甚至三五年,也不是難事,但必須每日服下定量的緩毒藥物,才能維持腑內的毒性不變,如若不能按時服用藥物,內腑毒性定然會有變化,如若毒性起了變化,那時就算有解藥,也無法控制毒性了。”
閻五道:“這話倒也有理。”
金長久道:“沿途行來,兄弟一直很留心看咱們服用解藥的機會,但這兩三天來,一直沒有見到什麼。”
閣五道:“金兄覺着咱們應該如何安排呢?”
金長久道:“目前,咱們已經到了鐵劍門勢力範圍之內,再走數十里,就可能和鐵劍門中人衝突起來了,所以,兄弟覺着,這時刻,我們應該把事情弄個清楚明白了。”
閻五道:“如何才能弄個清楚明白?”
金長久道:“江少兄是咱們的領隊,我想這件事他應該給咱們一個答覆。”
閻五目光轉到了江玉南的身上,接道:“江少兄,你都聽到了?”
江玉南點點頭,道:“聽到了,兄弟心中也和金塘主一樣,有着這種懷疑,只不過,我無法回答這件事罷了。”
金長久道:“此事如若不求一個圓滿的解決,咱們就不能對付鐵劍門。”
江玉南道:“按照錦囊所示,咱們在這裏,應該接到一個明確的指示。”
閻五道:“怎麼,那錦囊之中,已經有所安排了。”
江玉南道:“不錯,那上面指定要咱們在此地用一頓酒飯。”
金長久呆了一呆,道:“莫非這酒飯之中,早已下了藥物?”
田榮道:“如是不錯,三鳳閣也是黑谷中人了。”
金長久突然高聲説道:“有人在嗎?”
三鳳應聲而入,道:“諸位有事?”
金長久道:“三鳳姑娘,老夫想請教一事。”
三風道:“你請吩咐。”
金長久道:“老夫想知道,這酒飯之內,有沒有解毒藥物?”
三鳳微微-笑,道:“解毒藥物?難道諸位都中了毒?”
金長久道:“如是沒有中毒,誰願意服用解毒之藥?”
三鳳沉聲説道:“三元及弟。”
江玉南道:“五福臨門。”
三鳳道:“好!諸位已經服過解藥了,西行三十里就是鐵劍門,那地方是一座城堡,也以鐵劍取名。”
金長久道:“鐵劍堡?”
三鳳道:“是!鐵劍三雄都在堡中,聽説,還有一些江湖上的朋友,諸位小心一些,不可大意。”
小姑娘説完話,徑自回頭而去。
閻五怔了一怔,道:“想不到啊!這地方竟然是黑谷的耳目。”
金長久道:“這麼説來,黑谷的耳目,早已經伸入江湖了。”
高泰嘆息一聲,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麼難事,絕情谷中的女子,個個貌美如花,選幾個訓練一下,至少,可以在江湖上開它一百家三鳳閣。”
自從雙方表明了身份之後,三鳳就未再來過。
直到羣豪結帳離開時,三鳳才緩緩行了回來,道:“哪一個是此行領隊?”
江玉南道:“區區在下。”
三鳳啊了一聲,道:“那你留下來。”
閻五、金長久互望了一眼,緩步向外行去。
目睹羣豪去遠,三鳳才低聲説道:“鐵劍三雄的武功不弱。萬一你們不是他們敵手時,逃出鐵劍門,別的人你不要多管,你自己可以逃入鐵劍堡西面二里處,一座尼庵中去。”
江玉南心中一動,道:“那是什麼地方?”
三鳳道:“別管什麼地方,如是有人問你,就説是三鳳的客人,她們自會為你安排。”
江玉南道:“哦!還有吩咐?”
三鳳道:“吩咐不敢當,你如運氣好,破了鐵劍堡,找機會再來見我一次。”
江玉南道:“好!”
一行人趕到了鐵劍堡。
那是一座石灰、黃土合成建築的一座城堡,高過三丈,前面一道護城河,積滿了清澈的水,約有三丈多寬,很難一躍而過。
那八尺的吊橋,依然放下,但城門口處卻站有八個佩刀的壯漢。
金長久回顧江玉南道:“看來戒備森嚴,他們似乎是已經得到了什麼消息。”
江玉南道:“過橋去,以金塘主和閻大使的身份求見鐵劍三雄。”
閻五暗暗嘆息一聲,道:“金兄口齒伶俐,請金兄應付吧!”
金長久也不答話,舉步登卜了吊橋,直奔城門口處。
八個佩刀壯漢,也發覺了這些人來意不善,一轉身,攔住了金長久的去路。城門處,本有許多的行人,一看這情形,立時退開。
金長久打量了幾個佩刀大漢一眼,道:“你們這幾個人中,總有一個領班的吧?”
左首一個大漢冷笑一聲,道:“我是領班,閣下是……”
金長久道:“這地方可是鐵劍門的掌門住處?”
領班的道:“對!三位當家的都住在這裏。”
金長久道:“他們三個人,可是號稱鐵劍三雄?”
領班的道:“是!”
金長久道:“後生晚進,恕老夫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叫他們三個人出來吧!”
領班的愣了一愣,道:“你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嗎?”
金長久道:“唉!殺了你這小子,只怕污了我的手,不殺你,你又不知道厲害……”
領班的怒聲援道:“你這老小子出言無狀,吃我一拳。”
右手一揮,一拳迎面打了過來。
金長久嘆口氣,道:“這是你自己找死,不能怪我。”
金長久口中説話,手中卻沒有停下動作,左手一抬,接住了那領班的左拳,左手隨着一揚,格噔一聲,緊接着一聲慘叫。
那領班大漢立時捧着一條右臂蹲了下去。
其餘幾個人,同時一抬右手,拉出了兵刃。
金長久淡淡一笑,道:“你們聽着,老夫只要一抬手,你們就會死在老夫的手下,不過,我實在不願殺你們。”
看他隨手一撥,就弄斷了領班的一條右臂,各人心中早已相信了他的話。
其中一個人重重咳了一聲,道:“你要我們向裏面通報,也該給我們一個姓名,是嗎?”
金長久回顧閻五一眼,道:“好吧你去就稟報,就説笑面神丐閻五,和一品刀金長久求見。”
果然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這些人,也許都沒有見過閻五和金長久,但他們已聽到這兩個人的名字立刻表現出敬畏之色,立時説道:“諸位稍候,我們這就給諸位通報。”
一下子,就有三個人轉身奔了進去。
金長久抓起那斷了一臂的領班,一扭一轉,接上了他的斷臂,笑道:“你小子記着,以後,把招子放亮一些,今個這個小教訓,使你提高了警覺,日後也許能保全你一條命。”
那領班的速應了幾個是字,退到一側。
金長久道:“鐵劍三雄,不是住在一處?”
領班的道:“三位當家的同居此堡,但卻是各有宅院。”
金長久嗯了一聲,回顧了一眼,道:“這寨子裏,住了不少人家?”
領班的道:“兩千多户,本來沒有這麼多人的,因為三位當家的治理小鎮太好,所以,人就越來越多了。”
説話之間,瞥見一個三十五六的魁偉大漢,快步行了過來,道:“哪一位是閻大俠?”
顯然,閻五在江湖上受到的敬重,非金長久能夠及得了。
閻五不能不出面了,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叫化子在這裏。”
那大漢笑一笑,道:“兄弟關霸。”
週五道:“關兄是大堡主?”
關霸道:“不!兄弟排行第三。”
閻五道:“三位是同門,還是親兄弟?”
關霸道:“咱們三位,既非同門,亦不沾親,萍蹤相聚,義結金蘭,合力創出了鐵劍門。”
閻五道:“啊!原來如此!”
關霸一抱拳,道:“兄弟久仰閻大俠的俠名,今日有幸一會。”
閻五道:“不敢,我們今日冒昧造訪,希望能夠會一會鐵劍三雄。”
關霸哦了一聲,道:“我們兄弟,常常説起閻大俠,仰慕閻兄,也非兄弟一人,我想,兩位兄長很快就會迎接出來了。”
閻五微微一笑,道:“這個,怎麼有勞……”
説話之間,已有兩個大漢,快步迎了出來、當先一人,面如重棗,長髯垂胸、長眉、虎目,身着紫袍。
關霸急上一步,道:“大哥,這一位就是咱們常談的閻大俠閻五。”
紫袍人一抱拳,道:“久仰,久仰,兄弟譚綸,老二,快過來見過閻大俠。”
一個身着青衣,身軀很瘦的中年大漢快步行了過來,道:
“兄弟龐安。”
看鐵劍三雄,一個個對他敬重十分的舉動,閻五心中這份難過,簡直不用提了,暗暗嘆息一聲,抱拳道:“老叫化浪得虛名,怎敢有勞二位遠迎。”
譚綸目光一掠金長久等,緩緩説道:“這幾位,可都是閻兄的朋友嗎?”
閻五道:“是……”
譚綸接道:“此地不是談話之處,咱們到廳中去坐吧!”
閻王等被引入一座高大的宅院,寬敞的大廳中,兩個青衣童子,分別獻上香茗。
譚綸敬過茶,才笑笑説道:“閻大俠,是行經此地呢?還是有什麼指數而來。”
閻五嘆息一聲,道:“金兄,我看還是你來説吧!老叫化子實在説不出口。”
金長久回顧了江玉南一眼,道:“江少兄,你看……”
江玉南接過:“就由金塔主説明咱們的來意。”
金長久輕輕咳了一聲,道:“譚大堡主,這大廳之中説話方便嗎?”
譚綸點點頭,道:“在下和兩位兄弟,生死與共,兩個伺茶童子,也是譚某的心腹,有話只管情説。”
金長久沉吟了一陣,道:“貴堡可曾聽絕情谷這個地方嗎?”
譚綸道:“聽過,只可惜沒有去過。”
金長久道:“也幸好大堡主沒有去過。”
譚綸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金長久道;“咱們就由那裏來。”
譚綸笑一笑,道:“這個和鐵劍堡有關嗎?”
金長久道:“如是無關,咱們這一行,也不會打擾貴堡了。”
譚綸道:“什麼事呢?”
金長久道:“唉!説來話長,不過,我們是情非得已。”
譚綸似是也覺出情勢不對,神色一整,緩緩説道:“金兄有什麼話,請當面講。”
金長久道:“好!譚大堡主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譚綸道:“兄弟洗耳恭聽。”
金長久笑一笑,道:“事情裏叫人很勝啓齒,不過,醜媳婦難免見公婆,在下既然來了,自然是不能不説咱是奉命來殺貴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