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對許多學生來説是充滿恐懼和雀躍的,但對班夢飛而言則是有着萬般的不願意。
MD國際模特兒經紀公司的創始人是班家,班家的四個孩子除了班夢飛以外,自小便培育讓他們成為公司的活招牌,現在則全都成為國際舞台上發光發熱的超級名模。
看盡了兄長們為走秀代言而忙得不可開交的生活,班夢飛着實敬謝不敏,因為她生性懶散,不喜歡站在舞台上接受眾人的目光,否則她也用不着掩飾自己來自「班家出品」的漂亮臉孔。
説起她這張臉以及得天獨厚的窈窕身形,她不得不打從心底稱讚父母的遺傳基因超好,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美麗。
不過,她很清楚美麗可以為女人帶來利益,也連帶着會帶來麻煩。她出生以來第一個大麻煩已經夠她受的了,她可不想再惹出更多事端來成為把柄,讓父母抓到機會要求她什麼。
所謂麻煩--她看過大哥的情書幾乎將班家大門掩埋,也見識過二哥的瘋狂追星族,更被追隨三哥的女人嚇壞好幾條神經!
偏偏她的父母還是不肯放棄要她繼承三位兄長的路,要她進入自家公司成為模特兒。
她才不要!
可是以往她有學業做藉口,現在眼看着學校大門近在咫尺,她好害怕一踏出這個門,她就會被父母抓入MD。
她不要那種忙碌沒有自我的生活,可是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出什麼方法來解決她的憂慮。
「班夢飛!」
遠處傳來的呼喚將她從沉思中叫醒,她抱着揹包、駝着背,看起來非常無精打采。
同學閻虹音盯着她彷佛即將赴死的模樣,忍不住問道:「-還好吧?」
「一點也不好!」班夢飛一肚子的怨氣,再瞪着閻虹音身後的追隨者,她訕訕地説:「-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背後那些眼神好象恨不得吃了-?」
閻虹音早已習慣了這些追隨兼迷戀的目光,話説回來,若不是班夢飛她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是-帶我進MD當少女雜誌的模特兒的,研究所畢業以後我的工作就是MD的全職模特兒;-要是為出路而煩惱的話,大可以進去自己家的公司啊!」閻虹音很清楚班夢飛所擁有的條件,不當模特兒算是浪費了。「再説,總裁和總監一向很歡迎-,不是嗎?」
班夢飛朝着閻虹音明知故問的表情瞪了一眼。「-再給我説廢話試試看!我可是曾經代班雜誌社的總編輯,現在雖然我二嫂回來工作了,但我還是有辦法要她把-的照片縮小哦!」
「可以啊!-要是這麼卑鄙的話,那倒也不錯!」閻虹音根本不受威脅,她很欣賞班夢飛毫不矯揉造作的大小姐性情,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自大自傲得不讓人討厭,反而覺得她很可愛。
「哼!」班夢飛無法反駁的冷哼一聲,因為她通常也只是光説不練,除非天塌下來,她才有可能為這麼一點危機意識去仔細思考。
閻虹音拍了拍她的肩,以安慰的口吻道:
「不用擔心啦!總裁和總監再怎麼説也是-爸媽,還不瞭解-嗎?除非-真的答應要去做,否則他們也不會過分勉強-,不是嗎?」
「是哦!」班夢飛悻悻然的搖頭,「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忽然,閻虹音停下了腳步,用手肘撞了撞低垂着頭的班夢飛。
正處於心情低潮的班夢飛不由得煩躁的皺起眉頭,「幹什麼啦……」
閻虹音的眼神轉成了曖昧,她朝校門口挑了挑眉。「喏!-的男人來接-了。」
「什麼我的男人?」班夢飛白了她一眼,順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隨即瞠目結舌。
這是什麼場面?
大門口兩排黑色高級轎車候着,一個戴着墨鏡的修長身影佇立在人羣之中非常顯眼,突兀的是他手中的一束花,夾雜在黑色的系列中總是有那麼一點奇怪。
班夢飛撇了撇嘴,她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始終停留在莫名其妙當中。説穿了,她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和勢力之外,其餘的一切她都不清楚。
但,從那一年上學的十分鐘相遇之後,這個傢伙老是會像鬼一樣,在她身旁來去無蹤。
「我先走啦!」
閻虹音看了眼手錶,她還有工作要忙,不想做電燈泡。
瞪着同學飛也似離去的背影,班夢飛在無奈地嘆了口氣之後,怒目一瞪,直直地朝他走去,嘴也沒閒着:「你跑來這裏做什麼?」
見宗煦衡的神情一貫冷漠,她只能盯着墨鏡裏的自己發牢騷:
「你幹嘛又不講話?還有,拿這什麼花?有夠奇怪!一堆人聚集在校門口,是想打架嗎?」
「我在等人。」宗煦衡淡淡地説完,手中的花束立即成為他的玩具。
班夢飛看着那束花正淪陷他雙手的摧殘中,於心不忍的搶過來罵道:
「你錢多嗎?這花好好的,你幹嘛把它們的葉子拔掉?想送我就説啊!」
聞言,宗煦衡的臉湊近了她些,帶着邪惡的笑意和嘲弄的口吻道:
「我有説要送-嗎?」
班夢飛被他訓練幾年了,對他威脅似的逼近已然習慣了,她想也不想的把花丟向他身旁的車頂,沒好氣地道:
「那很抱歉哦!本小姐會錯意了!」
「喂!」
背後一個不客氣的叫喚打破了班夢飛和宗煦衡之間的冷僵氣氛。
班夢飛還來不及細看來者,就被一股強勁的香水味逼退了幾步。
來者猶如龍捲風般以獨佔的姿態將宗煦衡抱住,嬌滴滴的聲音足以讓四周的人起一陣雞皮疙瘩。
「衡,你真的來接我?我好高興呢!」
班夢飛等到心魂穩定之後,才看清楚巴在他身上的女人是誰。
可不就是財經系的氣質美女嗎?才一畢業,怎麼搖身一變成為重金屬的搖滾女郎還是檳榔西施啊?
「看什麼看?」氣質美女朝着班夢飛厚重的眼鏡睨了一眼,隨即對宗煦衡大發嬌嗲:「你怎麼會認識這個人啊?她這麼俗氣,長得也不怎麼樣,你該不會對她有興趣吧?嗯?」
宗煦衡一語不發,卻以行動代替了回答。
他蠻橫的吻住氣質美女的紅唇,直到她發出情不自禁的嚶嚀聲後才鬆口,但在他鬆口的同時亦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往車裏帶去。
車陣也在此時浩浩蕩蕩的離開,留下仍處於驚嚇狀態的班夢飛。
不知為何,他的舉動讓她此時的腦袋充滿了遐想!她訝異他居然敢在大學校門口,不畏流言的上演限制級畫面,過分的是居然選擇在她面前。
「低級!」班夢飛低咒了句,覺得宗煦衡這個男人簡直莫名其妙。
***
夜晚通常是班夢飛吃零食或睡大覺的時間。
平日這座大宅裏進出的人口相當單純,而長駐在這個家中的人則只有她一個人。
她窩在客廳的沙發上,蓋着她的專屬毛毯,看着電視的連續劇,打了第五個呵欠。
老管家端上茶點,對她懶洋洋的態度習以為常。不過今天不只是端茶而已,老管家悄悄地走到了班夢飛身側,輕聲道:
「小姐,今天是-畢業的日子吧?」
「嗯!」班夢飛瞄了老管家一眼,點了點頭。
「畢業證書確定拿到了?」老管家又問。
「嗯!」班夢飛再點了點頭,也開始覺得老管家有些異常。
「那……小姐還想繼續升學嗎?」
班夢飛這一次終於放下手中的零食,直視在班家服務近五十年的老管家。
老管家與其説是班家的管家,倒不如説是班家孩子們的保母,她瞭解班家每一個人,相對的班家每一個人也都相當敬重她。
「您有話就直説,為什麼要一直吞吞吐吐的?」班夢飛很少看她這般欲言又止的模樣,所以很肯定老管家接下來要説的事對她而言相當重要。
老管家乾咳了一下,聲音迴盪在這個大客廳裏,顯得格外詭異。
「小姐,我們大家都知道-不想繼承家業當個模特兒,所以這麼多年來,-和老太太之間的關係一直很緊繃,現在-畢業了,老太太當然最希望-能加入MD的行列……」
「她慢慢去想吧!我才不要咧!」班夢飛打斷了老管家的話,「反正現在有個孫子讓她玩,她應該沒有空理會我是不是要當模特兒才對吧?」
班夢飛如是的安慰自己。她處心積慮的期待哥哥們結婚之後能儘快為班家添丁,好讓父母轉移注意力,好不容易有個小孫子終於給她盼了出來,她應該可以藉此得到鬆口氣的機會才是。
「老太太恐怕沒有這麼容易就放棄!」老管家小心翼翼地表示:「今早接到老太太的電話……」
「電……電話?」
「老太太説要回來一趟,可能是要和-談工作的事。」
老管家話才剛説完,班夢飛已怒氣騰騰地甩掉手中的零食,憤恨的跳在沙發上吼道:「那個老太婆到底要怎麼樣才會死心?真是受不了!家裏那麼多模特兒還不夠嗎?為什麼非得要我也加入才行?她如果這麼閒,何不把腦筋動到剛出生的孫子身上,做個嬰兒培訓什麼的,好讓班家出一位嬰兒模特兒?可惡!明明就……」
「小……小姐。」老管家安撫着她激動的情緒,瞧她氣得只差沒有拿把刀了,一副潑婦罵街的模樣,實在有失大小姐風範。
「哼!她想都別想!」班夢飛瞪着撒落一地的零食,煩惱的蹙緊了眉頭。
她就知道她一畢業就得迎接厄運的到來。
「小姐,其實做模特兒沒有什麼不好啊!」老管家由衷的説道:「小姐的先天條件非常優秀,其實不用太煩瑣的訓練,-一定也可以像少爺們一樣的。」
「我就是不要和他們一樣!」她邊吼着,邊為自己穿上外套。「我寧願出去找份簡單的工作,也不想當個沒有時間休息的人!」
「小姐,-要上哪兒去?」老管家望着她急奔的背影低呼。
「超市。」
班夢飛草草的答了句,一刻也不想停留的消失在大門邊。
她在走出家門的五公尺之後才發現腳上的拖鞋不適合走在馬路上,可是她忿忿不平的心情讓她無法待在家中等待平靜。
她開始認真考慮外出找工作了!可是,她只要想到每天都得準時起牀就忍不住心煩。
她一生最大的志願就是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什麼都不用做,不事生產就有飯吃,睡覺睡到自然醒……很難嗎?
她相信這是很困難的,至少她想過卻無法如願。
不知是她臉色太難看還是服裝太隨便,她總覺得在走入超市的第一步開始,即有人盯着她瞧,甚至有人有意無意的停留在她的周圍,只為了能近距離的打量她。
她不禁審視自己,當她瞪着鏡子的時候,才發現以往掩飾美麗用的眼鏡居然忘了帶出門。
細白的鵝蛋臉上有着精緻的五官,彷佛大師精雕細琢後的成品,柔長的髮絲更為她脱俗的美麗增添了飄逸的清新感。
糟了!她這個模樣可是從未在家門以外的範圍出現過,對超市的人或整個社區的人來説,她是個不折不扣的陌生人!
她連忙抓了幾包零食,結帳之後便以跑百米的速度跑出超市。
在燈火昏黃的人行道上,她的腳步緩了下來,仰望着冷清清的天空,三兩顆星星綻放着微弱的光芒,和她此刻無精打采的心境相同。
她曾經細想過自己的生活目標,卻很驚訝的發現她根本沒有目標可言,可是她對未來卻一點兒也不感覺到彷徨或無助。
家中的企業是國際頂尖模特兒經紀公司中的翹楚,家中的成員很自然而然的在耳濡目染之下為工作而打拼,可偏偏出了一個想當廢人的班夢飛!
這對班家而言是多麼大的疑惑。
她曾經不只一次懷疑,自己生在這個世界上的目的是什麼?所謂神造人,每一個人來到這個世間都有其用處,但是她活了二十四載,還未參透自己到底是來造福人羣亦是氣死父母?
拐入最後一個人行道,她的視線被一盞路燈下的頤長身影吸引住。
半空中的香煙紅光靜止不動,在她緩緩的準備從他身邊走過時,仍不小心的被迫吸了一口二手煙。
她想也沒想的便加快腳步,反正遇上他總是沒有好事,為免又看到一場幫派火併,她還是儘快逃離他的視線比較好……
正當她這般認定的時候,手臂卻被他的蠻力扯住,害她差點跌了一跤。
「幹什麼啦?」她回身瞪了他一眼,急着想搶回自己的手,卻發現他的臉色比她更難看。
「-就這樣出門?」宗煦衡額間的青筋浮現。
他的問句讓她覺得更莫名其妙了。
「我承認我服裝不整,但我又不是穿睡衣出門,有什麼不對嗎?」她依然瞪着他緊抓她不放的手斥道:「你放開我啦!」
「我指的是-的偽裝呢?」他輕佻的勾起她柔軟的髮絲,表情卻相當冷酷。
她這會兒又為奪回她的頭髮而忙碌了。
「你不要隨隨便便碰我啦!什麼偽裝?我一時忘記了不行嗎?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揪着眉的她心情不快的推了他一把,怎奈他一改文風不動的姿態,又逼近了幾寸的距離,更惹得她大發雷霆--
「夠了哦!你別告訴我你站在這裏是等我,我又不是傻子,我不會再上當了!等會兒是不是又有哪位妖嬈的小姐冒出來?」她馬上左右張望了一下,然而四周除了他和她,根本沒有半隻貓!
她更不懂了,這個傢伙半路攔住她的用意是什麼?才想問,他低垂的頭即刻往她肩上靠去,龐大的身軀居然把她當成支撐物。
她嚇了一跳,推不開他失去重心的身體也就罷了,他熾熱的氣息重重的吹在她敏感的耳側,更擾亂了她原本就煩躁的心情。
「你幹什麼啊?」
她的手再次嘗試着推開他,可是當她碰觸到他腰間的時候,一股濕黏的液體沾染了她的手,也在同時他忿忿的低咒聲再次嚇住她--
「可惡!」
她瞅着他發白的唇,感覺到他異常升高的體温,恍然大悟的道:
「喂,你……你受傷了?」
她想細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傷勢讓一向意氣風發的他氣白了臉,然而她騷動的小手卻被他緊緊抓住,粗嗄的低吼移到了她的耳畔--
「-如果想死的話再大聲喧譁沒有關係,最好叫警察來,我會奉陪!」
「你……」她的心立即七上八下,緊張起來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嘻皮笑臉?神經病!你被追殺啦?」
話雖這麼説,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再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突然拿槍拿刀的出現之後,她才稍稍放心。
「-要在這裏等我的血流乾,還是帶我去-家我再回答-?」
「我家?」她感覺到他的呼吸似乎也紊亂了,勉為其難的扶住他的腰,她這才發現他連移動都很困難。
這傢伙!她腦中有着千百個疑問,他的家明明近在咫尺,他捨近求遠的目的是什麼?
話説回來,黑道的行事作風她畢竟不清楚,而打打殺殺的戲碼拜電視所賜,她倒是可以略知一二,受傷對他這類黑色地帶的人來説應是家常便飯才是。
可他在宗家的地位想來不低,必定有命令下屬的權力,動刀動槍應該不是他的任務,他又怎麼會受傷?
不過……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受傷!
***
客廳裏的老管家一見到班夢飛帶回來的客人,原本愉悦的神情隨之一變,説起話來也支支吾吾了:
「小……小姐,他是……宗……宗……」
「好了、好了!」班夢飛懶洋洋的揮揮手。
走入客廳之後,明亮的燈光令宗煦衡的臉色更白得讓人膽戰心驚,他的額間已滲出了冷汗,唇角卻依然漾着冷硬的笑。
「您好,老管家!」
「你真的是個神經病耶!」班夢飛瞪着他泛青的唇,憂心忡忡的將他移到了房間裏,吩咐老管家拿來醫藥箱和熱水。
宗煦衡沉重的身軀在她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跌入了牀鋪,傷口的疼痛讓他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任由她擺佈。她一刻也不得閒的找尋他腰間的傷處,撕開襯衫的-那,血液亦從那銅板大小的傷口汩汩流出。
「這……這是槍傷嗎?」她不知道該不該觸碰,因為她不明白該如何處理這類特殊的傷。
他睇着她猶豫的神色,冷聲道:「-想送我去醫院?」
她怒氣騰騰地瞪了他一眼,「要去醫院,剛才在巷口老早就叫救護車子,還讓你來我家幹嘛?白痴!」
他冷笑了下,淡漠且輕蔑的表情仍在,只不過卻無法再強悍,腰間的痛楚讓他失去了力量。
「你不是壞蛋嗎?」她質問他,「這種傷到了醫院,你可能會被警察抓,不是嗎?」
「-認為我是壞人,又不希望我被抓?」他的語氣有着嘲弄的意味。
她又橫了他一眼,「你做了什麼壞事也不關我的事!又沒有惹到我,我才懶得管咧……哎呀!我在説什麼?我現在很煩惱……子彈是不是卡在裏面?到底要怎麼弄啊?」
睨着她為傷口苦思的模樣,他發白的臉上泛出笑意,望着老管家怯生生的遞來熱水、熱毛巾以及醫藥箱之後,他正色的道:
「-們先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
「什麼?叫我出去?」她發出抗議:「這是我房間耶!你憑什麼叫我出去?你這個模樣搞不好會死在我牀上,我才不要咧!」
他眉頭一凜,尖鋭的目光失去了温度。
「少-唆!-想看我怎麼取出子彈嗎?」
她認真的點了點頭,「是啊!是像電視那樣嗎?刀子用火或酒精消毒,然後拿來當手術刀取出子彈嗎?」
「-……」他的表情好訝異。
「我就是要看啊!」放下緊張的心情之後,她其實是充滿好奇的,難得有這麼寫實的血腥場面可以觀看,她當然不會放過機會。
「-瘋了不成!」他憤怒的斥責。
她的吼叫聲卻更理直氣壯了:
「難道你取出子彈後還要自己擦血包紮嗎?我留着可是要幫你耶!好心沒好報!」
「與其要-幫我包紮,我倒不如自己來!」她分明是個什麼事都不會做的千金大小姐,會包紮傷口才叫稀奇!
「你這麼説是看不起我嗎?」她心一橫,搶過桌上的刀,不由分説就往火裏送去,在他未反應的瞬間,她的刀已然湊近了他的傷口。
「-在幹什……」他來不及閃,眼看着她在深吸口氣後刀子立刻劃進了傷處,而他的怒吼也在瞬間消失。
忍受痛楚對宗煦衡而言是家常便飯,但是傷口在任由她胡搞瞎搞之下更是有着雪上加霜的創痛。
如他所料,她的確什麼事都不會做!可是當他注視着她額間的汗珠和專心的眼神時,他的感動超過任何痛楚。
她微微顫抖的手説明了她其實是害怕的,但她依然睜着大眼,小心而認真的處理着棘手的傷口。
當子彈取出的時候,她心中的大石彷佛落了地,但她仍沒有絲毫的放鬆,抓起熱毛巾擦拭血漬之後,再以極不純熟的技術為他進行包紮。眼看着白色紗布順利包裹住傷口,她輕吐了口氣,抬頭迎上他熾熱的視線。
「你……你看着我做什麼?」她將毛巾往熱水盆裏一丟,不明白他視線裏的涵義。
「沒什麼……」他將注意力轉向自己的腰,紗布裹了厚厚的幾圈,活像帶了三條皮帶在身上,讓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搖頭道:「還好-不是護士。」
「你什麼意思啊?」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完成的,現在回想起來,她的心臟仍處於無力的狀態。「要不是我,誰管你的死活啊!混蛋,居然批評我!」
「好吧!」他無力的嘆口氣,半垂着眼看她。「-想得到獎賞?」
「我是沒有這樣想啦!不過你要給我,我也會接受。」
「-過來!」他朝她招手。
她的怒顏一轉,-臉莫名其妙。「幹嘛?」
「給-獎品!」
「你有隨身帶着禮物嗎?」她心中存疑,但還是很小心的移近了他。
他沒表情的臉突然在她靠近時起了變化,倏地他狠狠的抓住了她的手,以強勁的力道將她拉近自己。
她驚嚇的低呼也在頃刻間被他的唇完完整整的封住。
貼上她唇瓣的熾熱氣息猶如他陰冷外表下不容小覷的熱情,他的渴望毫不隱瞞的藉由狂妄的吸吮傳遞給她。
「小夢飛……」
他沙啞的呼喚低沉的在她唇邊迴盪,也嚇醒了她的腦細胞。
她急急忙忙的推開他,捂着唇,生怕他再次輕薄。
「你……你幹什麼吻……吻我?」
他的視線在瞬間恢復以往的輕蔑,退回了牀邊,嘲弄的説道:
「這就是我的『禮物』」
「你--」一把火在她體內瞬間點燃,濃濃的怒意也藉由她的手一拳還給了他,「你這個大流氓!大混蛋!那是我的初吻耶!」
她恨不得抹去唇上的温度,雙頰的火紅更造成她的憤怒,她瞪着他一聲不吭的倨傲姿態,氣惱的摔門而去。
真要命!她在門外發泄似的大吼大叫。若不是他有傷在身,她肯定會拿把刀在他身上多劃幾道傷。
她珍藏多年的初吻耶!就這麼……莫名其妙給了這個她生命中一直認定最奇怪的男人?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