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現在才來上班?」看見來人,龐浩則下意識地瞥着手錶,「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蒼封-越過他,推開他辦公室的門,「兩點半。」
「公司五點下班,而你兩點半才來上班?封-,這不是你的作風,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隨着他一塊進入他的辦公室,龐浩則緊追不捨地問着。
「沒什麼,只不過我想確定已經搞定她,才能安心的來上班。」否則她恐怕會趁他來上班之際,給他上演一出失蹤記。
她?還是他?
「女人?」他試探地問。
他點頭,「我家的家庭醫師。」
「你傢什麼時候請了一個家庭醫師,我怎麼不知道?」身為蒼封-的同窗死黨兼公司副董,他和蒼封-可以説是熟到不能再熟的好友,對他家的情況他也十分清楚,只是,他從沒聽過他請了一個家庭醫師。
「正確的時間是今天早上四點零三分,從那時候開始,她就正式成為我家的家庭醫師。」因為他就是那個時間拉着她的手蓋下印的。
「四點零三分……你指的是凌晨?」龐浩則挑高眉毛,目光有些曖昧地看着他,「你把人家給吃了?」
「乾乾淨淨。」
「夠了你,既然她這麼容易就弄上手,你為什麼還需要拖到現在才來上班?」
「誰説她容易弄上手的?她如果容易弄上手,我又何必現在才上班?」他打開桌上的手提電腦,修長的手指快速地在鍵盤上穿梭。
「天底下應該沒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蒼封-的外表出眾,只要稍稍瞥了他一眼,他那俊俏的身影無不立刻烙印在人們的心頭,他就像個發光體,走到哪都吸引住人們的目光。只可惜他給人的感覺實在太過冷漠,傲然的神情常在無形中與每個人築成一道牆,除非是他主動跨越,否則任誰也無法拆掉那道堅固的城牆。
「截至目前為止,應該是沒有。」
他露出瞭然的一抹笑,「那她……」
「她很美麗。」他依舊是那句老話。
「美麗到可以讓你動心的地步?」
「你在開玩笑。」蒼封-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電腦螢幕,「我只是對她暫時存有新鮮感罷了。」
「你以前的那些女友裏頭,不是沒有當醫生的,為何唯獨對她比較特別?」
蒼封-眉宇微攏,「我沒有對她比較特別。」
「不用我提醒,你應該很清楚,你不曾為了哪個女人而延宕公司的工作,可是你今天破例了,為了那個女人破例。」
聞言,敲打鍵盤的手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敲打的動作。
「凡事都有第一次,以後你就會很習慣。」
龐浩則笑咪咪地看着他,調侃道:「習慣你開始為同一個女人破例?」
冷冽的目光快速地朝他射去,「你在找死嗎?」
「當然不,我只是替你高興,因為你終於找到一個可以勾起你興趣的女人了,如果到時候有好的結局,我的紅包絕對會很大包。」
「你別作白日夢了,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她很美麗不是嗎?而且她讓你為她破了例。」
「那並不代表我將來就是要和她在一塊。」
「話是這麼説沒錯,不過,我還是必須提醒你一句話,機會要懂得把握,還有,真愛難求,如果真找到一個足以讓自己付出真心的人,那麼就去愛她吧!愛上一個人並不是件見不得人的事。」
「我沒愛過人,不曉得什麼叫愛人。」
「你會懂的。就像我以前也不懂,可是當我遇上我老婆後,不也一頭栽了下去。你只是還未遇到真正的對象,等你遇到了,自然知道什麼叫愛,也自然懂得如何去愛。」龐浩則以過來人的身分述説着他的經驗。
對於他的話,蒼封-只是嗤之以鼻地扯了扯嘴角,「我的生命中不需要愛情、不需要妻子,你不用當我爺爺的説客,沒用的。」
「當你爺爺的説客?你以為我有那麼閒?」龐浩則哼了聲,「我是為你好才告訴你,今天要是換作其他人,我管他那麼多。」
他揮揮手,「算了,我要回我的辦公室了,你早上沒來上班,一大堆工作都換成我接手,我都快忙死了,等下我會叫我的秘書把你的份全搬回來給你,如果我預估沒錯的話,我想你今天肯定要加班到晚上十點過後,才能把那些文件處理完。」
「我今天會準時下班。」
「你做得完的話當然就可以,不過很難。」
「我做不完,但你可以。」
「什麼?」龐浩則呆了一下,懷疑自己耳朵聽見的。
「你聽見了。」
「喂,你的工作你自己不做,憑什麼要我加班留下來幫你做?」看穿蒼封-的念頭後,龐浩則急忙抗議的大呼,「我自己都忙不過來了,不可能還忙得了你的。」
「我們相識那麼久,我知道你的能耐。」
他在説什麼鬼話!能力好不是一種錯吧!
「蒼封-,你絕不可以這樣,我會被我老婆打死的。」
「我會幫你訂一副上等檜木做的棺材,並找一塊風水極佳的墓地,順便也會給你老婆一大筆撫慰金,所以你大可安心的去。」
見鬼了,他交上的是怎樣的損友!
龐浩則在聽完他的話後,下巴差點脱落,他還來不及反駁,蒼封-就已趕他出去,落得他只能在他的辦公室外作無謂的抗爭。
「蒼封-,你這個惡魔!」
交友不慎,真的是交友不慎!
***
在徹底為蒼爺爺做完身體檢查後,慕戀歡終於相信蒼爺爺的確如蒼封-所言,身體健康的不得了,根本沒任何病痛,他之前來信説他身體虛弱,恐怕不久於人世的事,全是騙她的!
「蒼爺爺,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代?」她沒好氣地睇着眼前一臉笑容,到現在仍不覺自己有何過錯的老人。
她為了他的謊言而失去了童貞,還失去了自由,她真的覺得蒼爺爺該給她一個合理解釋。
「我只是想讓-早日進到我家而已。」蒼爺爺笑咪咪的回答。
「為什麼?」
「因為我想讓-成為我的孫媳婦啊!」他理所當然地説道:「-若來我家住,和封-不就是近水樓台,再加上你們男的俊、女的俏,是天作之合,我相信只要多給你們一些相處的時間,你們要有好的結局並非不可能,因此我不得不編個小小謊言騙-回來,否則,我不曉得-要到民國幾年才記得起我們的約定。」
「你的孫媳婦?」美眸連眨了好幾下,「蒼爺爺,你不會從我小時候就開始打我主意了吧?」她不予苟同地瞪大了眼。
蒼爺爺呵呵笑了幾聲,「我就知道聰明的歡歡最適合封-那渾小子。」
不會吧!?她怪叫,「蒼爺爺,你饒了我好不好,我和蒼封-根本是不可能的,你最好打消那個歪主意,行不通的。」
「怎麼不可能,你們反而最有可能。」
「我們哪裏可能了?我和他壓根不對盤。」
「是嗎?可是如果我這個用了幾十年的腦袋沒生鏽的話,我記得-好象從昨晚進到封-的房間後,一直到今天中午過後才從那出來的,-確定你們真的不對盤?」蒼爺爺曖味的語氣讓慕戀歡無法剋制地漲紅了臉,連耳根子都徹底紅透。
她一臉尷尬的支吾着,「那個是因為……因為……」
「因為你們對盤了嘛!蒼爺爺是個很開明的人,我可以瞭解年輕人的衝動,畢竟我也是過來人,也曾年輕過。」
「蒼爺爺……」
「-放心,我會叫封-對-負責的,待會兒我就到-家去向-爸爸提親。」
「不要!」慕戀歡嚇得趕忙制止他,「千萬不要告訴我爸這件事,我不想讓他擔心,再説就算我和蒼封-曾發生過什麼事,那也都過去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蒼爺爺你也最好選擇忘了它。」
「過去?才昨晚的事而已,它怎麼會是過去。」
「昨晚就是過去。」
「那我等今晚你們開始時,再去找-爸爸提好了,那-就不能説是過去了,因為那算是現在進行式。」
「蒼爺爺!」
「好了好了,就這麼説定了,我現在先去準備一下,晚上好去-家徵詢-爸同意。」蒼爺爺不顧慕戀歡在他後頭叫喊,仍自顧自地離去。
老天!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她這輩子根本沒想過要嫁人,更何況對象還是蒼封-!
不行,她必須想辦法阻止這件事。她不只沒想過要嫁人,她更不能嫁人,她的缺憾不想再遺害給下一代,這個苦難到她這裏結束就夠了,她不想讓她的子女受到和她一樣的痛苦,她不想……
蒼爺爺明明知道她的身體有缺陷,為什麼還要這麼做?他不怕她會壞了他們家的血統嗎?
不,她不能這麼做,她不能如此自私的把她的痛苦遺留給下一代,她不可以!
***
「-在找什麼?」他下班回到家,就看見她在他的房裏翻箱倒櫃,似乎在找什麼東西,他一臉不悦地質問。
「你回來的正好,契約呢?你把那張契約放到哪去了?」一看見蒼封-回來,慕戀歡立刻趨向他,並對他伸出手,「把契約還給我。」
「-拿那張契約做什麼?」他放下公事包,脱掉西裝外套掛在衣架上。
「撕掉。」
「撕掉?-想違約?」他斜睨了她一眼。
「對,我不想當你家的家庭醫師了,我要離開這裏。」
「離開這-想上哪?」他不疾不徐地拆下領帶,放到桌上。
「我已經和我以前上班的醫院連絡好了,他們隨時歡迎我回去。」
「我真的嚇到-了?讓-這麼迫不及待地想逃離我身邊?」他拉近她,在她美麗的唇瓣上重重吻了一下。
她蹙着眉推開他,「你知不知道你爺爺準備把我們兩個湊在一塊?」
「那又如何?」
「待會兒他就要到我家去提親,所以我必須趁着他還沒出門前,趕快收舍好一切離開這裏。」否則她爸若答應的話,那事情可就難以收拾了。
頓了一下,濃眉因她的話而稍稍糾了起來,「他真的這麼急?」他爺爺何時手腳變得那麼快了?
她重重地點頭,「他就是那麼急。」
「……-是不是和我爺爺很熟?」睇了她一眼,他問。
「差不多。」
因為蒼封-從小就被送出國,因此他和她並未有太多機會見面,再説就算小時候他們曾在一塊玩過,但現在大家都幾歲人了,根本把小時候的事全忘的一乾二淨,誰也不記得誰,所以對彼此而言,他們兩個是全然不識的陌生人。
再加上蒼爺爺沒告訴他,她就住在他家對面,所以她也懶得告訴他這件事,反正他們以後很難再有接觸的機會,提了也沒用。
「他打-的主意很久了?」
「絕對比你想象中的還要久。」和蒼爺爺約定的那個時候,她根本還未滿十歲。
他低吟了一會兒,「那麼我要了-,根本只是順了他的意,所以現在要打消他去-家提親的念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果然掉入了他爺爺設計好的陷阱裏。
「沒錯。」事情就是這樣,「那麼你終於可以理解我為什麼急着離開了吧!」
瞧她這麼迫不及待離開他的模樣,嚴重打擊到他向來高傲的自尊,深眸一斂,她愈想離開他,他就愈不如她所願,向來只有他不要的女人,沒有不要他的女人!
「趕快把契約給我吧!」她不耐地催促着他,「我們兩個是該劃清界線了。」
「我們兩個是沒有任何界線的,美麗的歡兒,-似乎忘了這一點。」他湊向她,在她耳邊低沉地開口。
她驚訝地看着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爺爺要提親就由他去,我可以同意暫時先訂婚,直到哪一天我對-膩了,我才會放-走,至於現在,-休想離開我。」
他向來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他現在留戀她的身體,所以他可以紆尊降貴的犧牲自己和她訂婚,不過等有一天他對她再也起不了一絲一毫的感覺時,他絕對會退掉這門婚事。
他只是沒發現從沒有半個女人,可以讓他為她做到這種程度。
璀璨的明眸瞬間瞠到最大,她難以置信地瞪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同意和她訂婚!?天要塌了嗎!?還是世界末日到了!?
「你在開玩笑。」她下意識地退離他好幾步。
「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他挑高濃眉,不答反問。
「像,很像。」她自欺欺人地説道。
「-的眼睛出了問題。」他啐了聲,不想再理會她,拿起浴巾徑自走進浴室準備洗澡。
「等一下,蒼封-,我是和你説真的,我要離開這裏,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她話還沒説完就被他伸手扣住頭,狠狠地封住她呶呶不休的嘴。
「我警告-,-若不經我同意就隨便離開我身邊,最好要有膽量接受被我找到後的懲罰,否則-就給我乖乖的待在我家,當我的女人!」懲罰似的吻結束,他的額頭抵着她的,用低峭森冷的語氣憤怒地撂下警告。
她每一次開口就是説要離開他,這讓他怒火高張,他要她是看得起她,若想以此拿喬的話,她就大錯特錯了。
「我不是來你家當你的女人的,我是來你家當家庭醫師的,請你尊重一下我的身分。」她生氣地推開他,「還有,除非你不再碰我,否則我就必須離開,因為我不想懷孕!」
「我也不會讓-懷孕,因為要當我孩子的母親,-還不夠格,-充其量也只是我生命中曾經有過的一個女人罷了。」他冷冷地説道。
不曉得為什麼,當她聽見他這麼説時,她不只感到嚴重被侮辱,甚至還感到——苦澀!
苦澀?她為什麼會感到一絲絲的澀意?這太荒謬了,她和他又沒什麼關係,只不過上過牀罷了,她為什麼要為他的話而覺得難受?
撇開心底滋生的澀意,她深吸了口氣,面無表情地指控他,「你不會讓我懷孕?」她冷笑一聲,「別忘了,昨晚你似乎沒作任何的防範措施,現在我的肚子裏,搞不好已經有了你的種,所以我好心的奉勸你一句,話別説的那麼滿,小心牛皮吹破,到時難堪的可是你。」
雖然她在事後已趕緊吃下事後避孕藥,但她知道其實那作用並不大,所以她的確很有可能已經有了他的孩子,這是讓她最擔心的地方,所以她萬萬不能讓他再碰她了。
黑眸倏地斂起,他抿緊薄唇,目光森冷地瞪視着她,昨晚他的慾望來得太急也太快,壓根沒記起該作防範措施,她若沒提醒他,也許他到現在都還沒想起他少做了哪個步驟。
該死,他怎會如此大意!
「絕不會有下一次了。」他硬從牙關進出話來,下次他一定牢牢記住。
「也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因為我不會再讓你碰我。」她這輩子已經作好獨身的準備,所以她不可能再繼續和他糾纏不清,因為他只會讓她陷入懷孕的陰影之中,因此無論如何,她都非遠離他不可。
「是嗎?」對於她信誓旦旦的話,他只是不以為忤地輕嗤了聲,並未認真應對。
「我是説真的!」她再次強調。
「我也很認真。」黑眸鎖住她美麗的容顏,「只要我還有一天想要-,任-逃到天涯海角,我還是會把-捉回我身邊,這是我對-的承諾。」
「見鬼了,我才不需要你的什麼鬼承諾,我只要你放我走!」那種承諾不要也罷,別的女人也許希罕,但她一點也不想要。
「不可能。」他想也沒想,直接否決掉她的請求。
「蒼封-,你不能這樣,我們彼此並不熟識,而且稱得上是陌生人,你不能如此霸道的決定我的去留,你要顧慮到我的感受。」
「我只知道昨天-的反應不亞於我,這足以説明-也想要我。」
「這不能混為一談!」他的固執讓她想跳腳。
「當然可以。」見她還有話説,他早她一步開口,「-晚餐還沒準備好,我餓了,洗完澡後我想立刻吃飯,所以-最好馬上去準備。」
「你不會想要我親自下廚煮飯給你吃吧?」她訝異不已。
「我以為-會根據我和我爺爺的身體狀況,分別為我們擬定一份營養餐表,難道我錯了?」他和他爺爺的身體狀況好的不得了,她這個家庭醫師根本無用武之地,因此她唯一能做的事也只有這個罷了,他就不信她會連這個都沒做。
「不……沒錯。」她是有擬定一份餐表沒錯,因為她既然是他們的家庭醫師,那她便有義務負責他們的身體健康,因此第一步,當然是從飲食着手。
「那-還不快去張羅,還杵在這做什麼?」他不耐地催促她,「我洗完澡一定要吃飯,-聽見了沒有!」
「可是……」
「沒有可是,立刻去。」他指着門口。
「我們話還沒談完,我還想……」
他再次打斷她的話,「什麼話可以等我吃飽後再談,我不以為-所擔心的事情有嚴重到需要立刻談出結果。」
「當然有,我……」
「該死的,我叫-去-沒聽見嗎?」他按捺不住地對她低喝。
他肚子餓得半死,恨不得能立刻吃下一頭牛了,她還和他在這-哩叭嗦個什麼勁,難道她不曉得他肚子一餓,脾氣就會變得特別暴躁嗎?
他索性自己動手把她推出房門外,然後當她的面大力地甩上門並落下鎖,杜絕她還有任何想發言的機會。
瞪着眼前的門板許久,知道他再也不可能打開門和她把話先講清楚後,她才放棄地下樓去張羅他們的晚餐。
早知道她小時候就不要隨便答應蒼爺爺要來他家當家庭醫師了,真是悔不當初。她大大地嘆了口氣,垂着雙肩,有氣無力地慢慢步下樓梯。
在客廳看電視的蒼爺爺聽見樓上的摔門聲後,他轉身一臉瞭然地睇着她,「被趕下來煮飯了,是不是?」
她無奈地點頭,「蒼爺爺你怎麼知道?」
「封-習慣一下班回到家時,就能立刻吃到熱騰騰的晚餐,因為肚子餓的他很容易發飆,脾氣壞的嚇人,所以當他今天回到家卻沒看見任何吃的,臉上的表情幾乎黑了一半,因此我很容易就猜到他一定會趕-下來煮晚飯。」
「在我之前,不是應該有人負責張羅你們的晚餐嗎?那個人呢?」
「封-一大早就辭退了人家,他説-自然會接手。」
聞言,她忍不住低咒了聲。
什麼跟什麼,為什麼她的一舉一動老是被他準確無誤的預測到?是她這個人太透明,所以一眼就能看透,抑或是他太過厲害,所以才能料事如神?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