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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倩影銀輝劍光騰素手

    蠍蜂-火克毒賴神偷

    張翠翠果也不是泛泛之人,她全神貫注的凝視貞兒的劍招,靜待應變,突見銀光疾收,長劍已似出洞毒蟒般的點向自己咽喉,她沉靜的收腿後退了一步,右手蛇頭鞭一圈,向來劍上纏繞過去,同時左掌貫力拍出一掌,以阻止貞兒的進身之勢。

    她這三個動作,幾乎是同一時間行動,快捷如電。

    就在這時,貞兒長劍一閃,劍鋒已到,因為她身子略略縱起,力道更是強猛。

    張翠翠右手蛇頭鞭往上一揚,左掌拍出的勁力,正迎向貞兒右邊半個身子擊去,但見那蛇頭鞭昂首疾翻,疾如怒蛟騰波,錚錚錚連聲金玉交鳴,銀光抖花,一絲銀色蛇頭鞭,竟纏繞在貞兒長劍之上。

    她這一着,大出貞兒意料之外,貞兒只覺右腕一陣麻震,知道兵刃被人所絞,再想撤招,已然來不及,同時對方左掌擊出的掌風又到,而自己也因縱身遞招,身子尚在半懸蕩之中,情形確實十分驚險。

    幸而她為人機警異常,又因在黃山受過“江南醉儒”與宏普大師的指點,武功、膽識俱長進甚多,這時感覺出自己處境危急,方寸並不錯亂,猛提真氣,藉着自己長劍被鎖之力,右腕着力,一緊右手,人已翻身凌空而起。

    她人一凌空,右手迅換,力注姆、食兩指,捏緊劍柄把手,嬌喝一聲,猛的抬臂上揚,但聽一聲清韻龍吟,那柄被張翠翠蛇頭鞭纏繞的長劍,已銀光一道,宛似星掠夜空,被她抽出拋上半天。

    就在這長劍被抽拋出之際,貞兒人也同時向實地躍落。

    張翠翠蛇頭鞭纏絞住貞兒長劍,正待運力奪劍,陡然間,也覺着手臂一酸,彷佛被人點中麻穴一般,右手微軟,耳邊一聲龍吟,長劍已被破空飛出,她萬萬沒有料到貞兒應變如此神速,心中一怔,忍不住向貞兒看了一眼,心裏十分的佩服。

    她微一怔神,隨即鎮定過來,見貞兒向下躍落,忙的欺步挺前,右手往下疾沉,蛇頭鞭一招“掃穴犁庭”,猛向貞兒落身之處橫掃而來。

    那知貞兒身形更是輕靈,雙腳離地尚有二尺,發覺張翠翠揮鞭橫切自己下盤,身形陡變,雙臂同時一伸一沉,這憑藉這雙臂一沉之勢,柳腰挫旋,半空中,人打了一個極大的輪轉,往後疾翻出七八尺遠近。

    這時,那上飛的長劍,衝勢已盡,在上空激起一陣汪汪之聲,一個急旋,就如丸星墜瀉一般,疾向下落。

    貞兒眼神一瞥,腳尖剛一點地,又倏的彎膝挫腰,雙臂向上伸張,人又借力凌空飛起,直向長劍下落方向迎去。

    張翠翠一鞭橫掃未中,及見貞兒向長劍下落的方向迎去,一聲嬌嘯,雙腳一點,身子離地四尺,直追過去,同時銀色蛇頭鞭也一招“飛昇廣寒”,向下落中的長劍砸去。

    這時長劍正朝下落,貞兒也正躍起,向長劍迎去,突見張翠翠也同時縱身揮鞭,攔砸長劍,心中也不由得一氣,人在半空身形驟變,雙手疾長,情急中,使出“江南醉儒”的伏龍八掌中的一招“撥雲奪珠”。

    這一招原是單招,但此時貞兒一面要伸手接奪長劍,一面又因張翠翠鞭勢來得勁疾,是以兩手猛長之時,不由左右兩手同時演出同一招式,分兩方迎去。

    貞兒仗着嬌軀輕盈靈活,人到半空,右手向長劍-去,身子卻微微一偏,左手也已同時出手,掌心吐勁,迎向張翠翠的蛇頭軟鞭。

    蛇頭鞭這時正要迎黏長劍,被貞兒掌心吐出的勁道一阻,蛇頭不由得向外一偏,但貞兒此時並非存心拒封她的來勢,掌心吐勁,將蛇頭鞭勁勢一緩之後,立即收掌變-,但見銀光一僉,銀色蛇頭鞭已被貞兒-握手中。

    這一招,乃是貞兒初試伏龍掌,又在情急之中,不用説張翠翠被驚得一呆,就是貞兒自己,也沒有想到一出手竟能將敵人的兵刃-到手中。

    貞兒心中雖是微微驚喜,但右手卻還是未受影響,順勢一回掌鋒,已將下落的長劍握在手中。

    張翠翠蛇頭鞭被扣,心中“啪啪”直跳,不由驚的一呆,心想,看她年紀也不比我大多少,怎的有這等高俊的功夫呢?

    她驚震之下,隨即警覺過來,右手仍然緊握鞭把,嬌軀疾往下一坐,順勢往懷中一帶,同時間左掌朝前平推而出。

    這乃是緊急措施,集聚全身真力,這一帶之勢,力道也足驚人,再加上左掌又拍擊出一掌,這一收一拒的打法,端的十分厲害,如若是對方稍稍大意,勢非受傷不可。

    但貞兒乃是靜心道姑的傳人,近來又得“江南醉儒”與前輩大俠萬楚崧的指點,自是不能等閒視之。

    她一將蛇頭鞭稍扣握在手,還未來得及用力,那邊張翠翠已用力往下一坐,貞兒身在半空,被這強猛而迫急的一帶,身子立失去控制,但她卻不慌亂,吸提一口真氣,人隨鞭飛,宛如一片枯葉,隨着蛇頭鞭往後飛去。

    如此一來,因為她身子依然在高空飛過,所以竟將張翠翠左掌推出的掌力避過。

    這時,蛇頭鞭還是執在兩人手中,貞兒順勢一躍,已超越過張翠翠身後,在她往下一落之時,張翠翠不由得也被帶得旋身急轉。

    張翠翠轉過身軀,臉色微微一變,輕咬貝齒,臉上泛起一片冷霜,一手執住軟鞭,圓睜杏眼,彷佛要拚命一般。

    貞兒原本想藉自己真力,與她硬奪蛇頭鞭的,但她性格上潛在着一種很奇妙的衝動與男子的豪氣,她一見張翠翠那種意欲拚命的神情,倏然間,改變了主意,她縱聲一陣嬌笑,道:“看你這副拚命的形像,哼哼,這是何苦呢?我絕不會仗着奪到你的兵刃來欺壓你,現在還給你。”説到這裏,手指往外輕輕一鬆,果真拋掉銀色蛇頭,然後又輕輕一笑,道:

    “你若是心有不甘,那就再試幾招好了。”

    張翠翠也是冷傲之人,一見貞兒如此,倏的抽回軟鞭,冷哼一聲,也不打話,揮鞭就攻。

    二人再度交手,心裏都存了一股氣,出招更見凌厲,而且在鞭、劍之中,又雜用着手掌,是以劍光,鞭影,掌風交識一團。

    這裏幾人殺在一處,驚險非常,這時在後山也正殺得熱鬧。

    那神火陳兆炫的護手?與“聖手醫隱”陸天霖的太極牌,都是特別的獨門兵器,二大功力相若,過了五七十招,依然不分高下。

    “虯髯神判”,神威勃發,一柄長劍,上下飛翻,飄忽處宛似飛絮滿天,沉猛處如同萬鈞雷霆,真是勢挾風雷,威力懾人。

    那鬼火裴開江,也不是平庸之輩,一條三節棍,舞得“嘩嘩”的直響,一股勁風,籠罩兩丈方圓,聲勢也自驚人。

    這神火、鬼沙二人迎戰“聖手醫隱”陸天霖和“虯髯神判”二人,雖然一下不致落敗,但是眼看着武林奇俠“江南醉儒”氣定神閒的站在一邊,心中實在有點顧忌,況且自己此番前來洞庭,另銜使命,心忖這時內刑堂主“毒羅剎”石燕娘幾人,可能已經發難動手了,而自己還被纏在此處,無法走脱得開,如何能與“毒羅剎”配合得上?他二人心中一陣盤算,更覺心煩,是以時間一長,就十分焦急起來,心裏同時掠閃過一個念頭,都存了早早走離此處,速戰速決之心。

    這時神火陳兆炫與“聖手醫隱”陸天霖,和鬼沙裴開江與“虯髯神判”相鬥的地方,相距約有四五丈遠近,而“江南醉儒”與傅玉琪所立之處,與“聖手醫隱”相距較近。

    神火、鬼沙二人心靈彷佛相通一般,心念既動,就漸漸的將距離拉近,攏向一起,同時朝“江南醉儒”立身之處移去。

    就在幾人的圈子縮到一丈開外的範圍之際,神火、鬼沙相互望了一眼,手上招式,陡然凌厲起來。

    “虯髯神判”尚未覺出,但“聖手醫隱”陸天霖,為人縝密謹慎無比,此時猛然覺着有異,太極牌一緊,橫跨一步,喝道:“龔兄留神……”

    就在陸天霖發話之時,“江南醉儒”也已看出,點頭微微一笑,向前移了半步,以身護住了傅玉琪。

    “聖手醫隱”陸天霖話剛離口,那神火陳兆炫護手?一招“驚濤駭浪”,?勢排山倒海的向陸天霖攻去。

    陸天霖一句話尚未完,眼見勢如奔雷的?勢攻到,只得往後退了兩步。

    神火陳兆炫一招逼退陸天霖,忙的也橫閃一步,?交左手,右手朝腰下豹皮袋中摸索。

    同時間鬼沙裴開江一見陳兆炫的動作,也虛晃一招,避開“虯髯神判”的劍鋒,往左方一縱。

    二人這等動作,陸天霖、“虯髯神判”,以及“江南醉儒”、傅玉琪自然明白,陸天霖回眼一掃“虯髯神判”,急聲道:“龔兄快退……”

    他一聲未完,再看神火陳兆炫把右手插在袋內,竟呆在場。

    鬼沙裴開江躍落一旁,原料定神火陳兆炫,必定是想以子母-火彈來對付幾人,那知他竟呆在當地發楞,心知不好,忙的也伸手探入豹皮囊,那知不摸還好,這一摸竟也同陳兆炫一樣,怔在當場,原來皮囊內的九陰沙一粒也無,全變成一袋黃豆。

    這事不用説神火、鬼沙二人感到奇突,就是站在一旁的“江南醉儒”與“聖手醫隱”也覺着大為茫然,不知他二人何以發起呆來。

    正在他二人臉色鐵青,神色大變之際,忽然間由山石後面,傳過來兩聲朗笑。

    幾人同時轉臉望去,只見大石後,並肩走來兩人。

    右邊一個,是禿頭白髯,年在七十以上,穿一件千補百裰的大袍,腰中捆着一條大藍布帶子,左邊的袍袖,空空的被山風吹得直飄。

    左邊一個,年紀也在七十左右,矮矮胖胖,只有大孩子高低,穿着一件團花長衫,大圓的肚子,凸得高高的,紅潤潤的臉,卻沒有一絲一根的頭髮與鬍子,臉上笑眯眯的,老遠的看去,竟似廟裏的歡喜佛一般。

    “江南醉儒”、陸天霖,以及“虯髯神判”一見這二人現身,心中恍然大悟,正待出聲招呼,那矮胖子已笑嘻嘻的説道:“相好的,不用費神啦,你那寶貨,我可要梢給我小孫子玩去啦……”

    神火、鬼沙二人一聽這話,那有不明白的道理,一見出來的二人,就知必是武林前輩人物,心中不由得一震。

    但二人在江湖行走,素來是心狠手辣,作惡多端,無形中就是養成了一種剛蠻傲橫的習性。同時二人在江湖上也從沒有栽過這麼大的筋斗,這次自己仗以成名,賴以作惡的暗器,竟叫人家給暗中偷走,一旦傳將開去,還有什麼臉面再在江湖行走?

    二人想到這裏,心中是一陣氣惱,又是一陣難受,明知此番遇上高手,但一時之間,依然忍不下這口氣。

    神火陳兆炫一翻他那隻白多黑少的左眼,望着那矮胖老者道:“我兄弟與你這位老人家,平素既無恩怨,又不相識,不知何故你竟戲弄與我,你既已現身,也是一位光明磊落之人,請問一聲你老人家上下是怎麼稱呼?也好讓我兄弟瞻仰一下前輩的高人。”

    他原是狂傲之人,今天實在知道面前之人,定是前輩高手,所以強壓下滿腔怒怨之氣,硬低聲下氣的委婉説出一番話來。

    那矮胖老者一聽神火陳兆炫的話,不由得呵呵大笑,一張臉笑得紅上加紅,然後説道:

    “老夫聽人説起你們燕趙雙兇,似是萬惡不赦之人,今天聽你們的這番話,卻又知情達理,一點不兇蠻,這倒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了……”説着又呵呵長笑。

    這矮胖老者笑了笑,又接道:“相好的,你這幾句話倒真是幾句中聽的話,不過卻説的遲了一點。”

    他這話説得神火一時摸不清頭腦,欲笑不笑,迷茫的望着那矮胖老人。

    那矮胖老人“哦”了一聲,道:“老夫這話你還不明白嗎?”頓了頓,接道:“我是説你話説得雖好,可惜卻嫌遲了,因為你們惡名播傳,已不是三天五天之事,況且你們所作所為,我們也早有耳聞,你也不想想,我們這幾個老不死,連閻王全不認那份交情,又豈是你們三言兩語能打動得了的嗎?相好的,可惜啦!可惜你一番心血和口舌是白費啦……”

    旁邊那一位禿頭白鬍的老者,未等他話完,一伸右手,拍了拍那矮胖老者的肥厚的肩膀,道:“瞧你這付德性,一開口就這等刺刺不休,也沒有聽清人家的問話,就先説上一大堆廢話……”

    那矮胖老者一扭脖子,笑眯眯的瞪着他道:“你這老鬼可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閒事了,人家朋友聽得津津有味,你倒編派我一番不是,我倒是請教請教你,我不這麼説,又教我老人家説點什麼是好?”

    那禿頭白鬍的老者咂了一下嘴,道:“人家可沒有跟你談論好人壞人,人家可是問你是姓什名誰?你卻依老賣老的説了半天廢話,人家可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那矮胖老者應道:“我姓什名誰,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那禿頭白鬍的老者“嘖”了一聲,道:“你可摸錯了門了,問你的不是我,是人家名播燕趙的朋友……”説到此處,望了燕趙雙兇一眼,又冷冷接道:“老鬼,你要是怕人家,那就乾脆賠個不是,也不用報名現世了,誰教你老糊塗了呢?只要你能拿下這張老臉,人家也許會海量相容,要是你覺着你那寶貝名字悦耳動聽,那也就爽爽快快的報出來,可不要跟我老化子在窮磨?……”

    這兩個老者一唱一搭,弄得燕趙雙兇,十分尷尬。

    “江南醉儒”轉臉對傅玉琪和“虯髯神判”笑道:“這可真是天造地設,把這兩位碰到一起,可夠人受的了。”

    那邊鬼沙裴開江性子較烈,一見二人在言詞間這等戲弄自己,心中再難按耐得下,開口説道:“二位是前輩高人,我兄弟自認是栽定了,但我們兄弟也是叮噹響的漢子,大小場面也見過一二,你們要我們頭斷可以,卻不能這等折辱於我……”

    他話還未完,那矮胖老者長長的“噢”了一聲,一掉頭,道:“好漢子,好漢子!”轉臉對那禿頭白鬍的老者,道:“老化子,你聽聽看,人家豪氣干雲,就憑人家這份膽識、豪氣,還不夠你心服口服嗎?這正是長江後浪催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英雄出少年,依我看,我那見不得人的名號,還是你代我收起來吧!”

    神火陳兆炫也在一旁插嘴,道:“我兄弟敬二位是前輩人物,二位就該作個榜樣,讓我們晚輩好學個樣,二位怎的倒反而隱隱藏藏的,豈不叫我兄弟錯過高人嗎?”

    他本想拿話扣住來人,那知他話剛完,那矮胖老者,對他“呸”了一聲,道:“你們快點打住你的鳥嘴,老夫我的名號,聽起來雖是不雅,但作事還是一點也不含糊,你們憑什麼跟我來這套前輩前輩的,我能作個什麼樣給你們學,你們又能學個什麼樣?看樣子,你們是存心跟我找氣嘔來的了,要不然,怎會説出這等沒有分寸的話來呢?”

    鬼沙裴開江,被他這一挖苦,氣得臉色發僵,衝着老大陳兆炫,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咱們兄弟也活了幾十年啦,死了也不算是短鬼,如今你我又何苦受這等折辱呢……”

    那矮胖老者在一邊“啪啪啪”的鼓起掌來連口的叫“好”,道:“好好好,我倒喜歡不怕死的漢子,衝着你的這份豪氣,相好的,我老不正經今天賣點交情,相好的,你説吧。”

    鬼沙裴開江氣得也沒有聽清他説些什麼,接着自己的話,又道:“今天不是冤家不聚頭,既然有緣碰上了,沒有別的話可説,你們打算怎樣,請出題目就是,我們兄弟雖然技不如人,但捨命陪君子的膽量自信還有一點,你請吩咐吧!”

    那矮胖老者笑嘻嘻的又要想説話,但那邊禿頭獨臂的老者轉臉朝他翻了翻眼睛,道:

    “你省兩句吧!咱們來還有正經事,你怎的這婆婆媽媽的説的沒有個完?告訴人家吧!免得人家心裏放不下……”

    鬼沙裴開江忽的怔怔的一出神,然後朝着那禿頭白鬚的老者,深深的看了一眼道:“這一位,莫是化子幫董幫主嗎?”

    邊禿頭老者笑道:“不錯,不錯,那就是我老要飯的……”

    鬼沙裴開江聽得心裏“撲通”一跳,又望着那矮胖老者看了一眼,正待開口,只説了一句:“這位……”

    那“獨臂丐王”董天臣搶着説道:“你也不用亂猜了,早年江湖上盛傳咱們化子幫有位‘無影神偷’許矮子,你們總聽説過了吧!”

    那矮胖老者翻手推了“獨臂丐王”一把,道:“得了,得了,這名號我自己都捨不得叫,你卻硬給我捧出來,我看你今天是存心在朋友面前丟我的人。”

    “獨臂丐王”笑道:“人家是事主兒,難道人家丟了那根命子一般貴重的東西,你連名字全不教人家知道知道嗎?”

    神火、鬼沙先前雖知來的二個老者,必非泛泛之輩,但萬沒有料到是這兩個人,這時一聽那矮胖老者,竟是化子幫的三位長老之一的“無影神偷”,嚇的連臉色都變了。

    不要看這矮胖老者,生得像彌勒佛一般,整天笑嘻嘻的,要知這“無影神偷”許一奎在江湖上是出名的難惹人物,他若面帶嚴霜,聲色俱厲,那麼事情還好辦,如若他笑眯眯的,拿出一種玩世不恭的神態,那事情就辣手了。

    雖然他近來似是已絕跡江湖,但他這“無影神偷”的大名卻還深植人心中,燕趙雙兇因為成名的地域有別,所以不認識他,這時一聽説面前這矮胖的老者,竟是笑面閻王許一奎,再看他那笑嘻嘻的有談有笑的神色,心氣那得不驚,真是一股涼氣,直往脊樑上冒。

    “江南醉儒”這時卻朝前踱了兩步,晃着腦袋笑道:“你這老傢伙,活了這把年紀,手腳還是不乾不淨,我看你是這賊性是一輩子也改不了啦。”

    神火陳兆炫一見“江南醉儒”上前與他們交談,忙着向鬼沙裴開江遞了個眼色,然後向場中説道:“今天算我兄弟遇到高人,栽的也不算冤枉,今天衝着幾位前輩,我兄弟自知螢火之光,難與星月爭輝,他日有緣,再向幾位請益,我兄弟就此告辭了……”説着朝鬼沙裴開江一打眼勢,猛的轉身就想躍走。

    説時遲,那時快,陡聽得“無影神偷”許一奎哈哈一笑,道:“相好的,你我天南地北,難得見到你們這些當代俊彥,再説我們這班老鬼也都是跟棺材店老闆交過定錢的人了,今天有氣在,明天還不知活不活,咱們見面的機會是算一次,少一次,不用走了,咱們親熱親熱吧!”

    也沒有見他動,一個肥肥胖胖的身子,已掠空一閃,攔阻了燕趙雙兇的去路。

    燕趙雙兇雖然有心三十六着走為上着,但就是不敢硬闖,怔怔的望了“無影神偷”一眼,道:“我兄弟話已説明,老前輩何故又再現身相阻?”

    “無影神偷”許一奎,呵呵笑道:“你們算盤卻是打的如意算盤,想輕輕一走了之,可是這裏的事尚未完,你們這等丟下不管,未免有點不像話了,我説相好的……乾脆聽我一句,暫且不要急走,咱們還是親熱親熱……”

    神火、鬼沙知道這位化子幫怪客的作風,見他一張紅潤潤的肥臉上,堆着嘻皮笑臉的笑容,話也説得令人還不痛不癢,心知今天是沒有好的收場,也不由急道:“老前輩這等作弄於我,不知究竟意欲何為?”

    “無影神偷”許一奎,伸手摸摸圓滑滑的腦袋道:“我知道‘天山毒叟’生前傳了你們這兩個高足,可惜我一直沒有機會看到你們,今天趕巧遇上了,我要代那老毒鬼,考你們一考,看看你們學了他多少本領……”

    神火、鬼沙一聽這剋星要考驗自己武功,當下二人嘴唇動了兩動,説的什麼,不用説“無影神偷”沒有聽到,就是他二人自己也沒弄清楚自己到底説的什麼。

    “無影神偷”彷佛已懂得他們的意思似的道:“不過你放心,我與你那師父,雖然沒有什麼交情,卻也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地方,看在他的份上,我也絕不致為難你們就是,來,相好的,你們一齊出手吧!”

    神火、鬼沙二人因貼身的仗以成名的暗器都叫人家偷走了,人家手上的武功,不言可喻,自己如何還敢出手,但這矮胖的老怪物,卻在一邊逼着要自己出手,這實在是一件大覺為難之事,臉上神情,尷尬之極。

    “無影神偷”許一奎見二人如此,似乎怒氣油生,“呸”的一口唾液,噴得二人滿臉,一咂嘴道:“你二人簡直是丟盡‘天山毒叟’的臉,還出來現的什麼世?……”

    神火、鬼沙幾曾受過別人這等凌辱,這時竟也按捺不住,大聲嚷道:“好老兒,你也未免太坐大欺人了……”二人嚷嚷聲中,人也欺步上前。

    “無影神偷”許一奎,原意就是想激怒二人,一見他二人果然動了火,臉上一笑,道:

    “我本可放你們二人走,但怕你們二個不到黃河心不死,所以也放你們不得……”

    話還未完,神火、鬼沙已分由二邊襲到。

    “無影神偷”一見二人被激出手,分向自己襲到,一點頭道:“這還像個樣子,不過你們放心,我雖要留你們,卻絕不為難你們。”説話聲中,雙肩微晃,人已滑過,避開二人的聯攻。

    此時燕趙雙兇知是無法倖免,也只得一橫心,互望一眼,雙雙翻腕摘下兵刃,聯攻而上。

    “無影神偷”許一奎,笑呵呵的閃讓三招,道:“可真放你們不得,相好的,且讓你們在這裏歇歇腳,自會有人來帶你們回去……”話甫離唇,猛的雙袖齊飛,衣袖在空中一經激盪,激起“噓噓”嘯風之聲。

    但聽二聲悶哼,接着又響起“嗆啷咚噠”之聲,那護手?與三節棍飛落地上。

    “無影神偷”許一奎又是一笑道:“相好的,躺下賞賞月吧……”只聽“噗通”聲響,燕趙雙兇果然應聲倒卧當地。

    “江南醉儒”一見“無影神偷”用重手內家功力隨風拂穴的手法,點倒二人,這才搖搖頭,嘆了口氣,道:“唉!你這是何苦,跟他們還費這麼多的精神……”説着陡然發覺傅玉琪神色有異,轉臉問道:“琪兒,你是怎麼啦?”

    傅玉琪對着燕趙雙兇倒卧之處,楞楞發怔,身上竟微微抖顫,他一聽“江南醉儒”呼喊,遲遲的應道:“師叔,這兩人乃是琪兒殺父害母的仇人……”

    “江南醉儒”眼光何等敏鋭,他早知傅玉琪心中的主意,趕忙笑慰道:“琪兒,你千萬不可衝動,不是我阻止於你,這兩個人不但對你傅家有着關係,就是對整個武林也是一大好的證據,留着這兩個活口,用處可大着呢,你想想看,方才許老前輩要取他性命,還不是指顧之間的事嗎?為什麼竟不下手呢?這其中自有道理……”

    “聖手醫隱”陸天霖也上前執着傅玉琪的手道:“琪兒,高大俠説的正是,你要為大處着想,你的血仇,總有讓你親手報雪的機會就是。”頓了頓又道:“我們的苦心,難道你還不能明白嗎?”

    傅玉琪沉吟了半晌,才含淚點頭道:“我懂……”

    這時“獨臂丐王”董天臣,“無影神偷”許一奎也都走了過來。

    “獨臂丐王”董天臣,望了傅玉琪一會,道:“好孩子,難得你有這種氣度。”略略一頓,接道:“看你神采,修為有點長進了!”

    “聖手醫隱”陸天霖,牽着傅玉琪的手,走近“無影神偷”許一奎身前,道:“快來拜過許老前輩。”

    “無影神偷”笑道:“好了,好了,我已聽説‘金劍玉俠’有你這麼個好後人,也虧得你師父羅瞎子調理你。”

    “江南醉儒”卻在一旁亂嚷嚷的道:“好啦,好啦,可不要再敍家常了,前面的戲還沒有完呢!咱們瞧瞧去……”轉身邁步,領先奔去。

    幾人各施展開輕功,星丸跳躍,來到前廳的草坪,躍到靜心道姑與“病鍾離”身旁。

    靜心道姑、“病鍾離”一見“江南醉儒”回來,心裏就知事已辦妥,再一看這兩位丐俠也來到洞庭八義山莊,不由得朝着幾人會心的微微一笑。

    “江南醉儒”、兩位丐俠與“聖手醫隱”陸天霖也點頭微笑,然後站一邊,注視草坪上的廝殺。

    這時白氏二賢雙戰“毒羅剎”石燕娘,兩柄長劍宛如兩條匹練,飛舞盤旋,同時相互呼應,配合得極為嚴密,使“毒羅剎”一時之間,無懈可擊。

    “毒羅剎”石燕娘,早年曾憑一雙肉掌,擊敗二十八洞苗主,成名苗疆,手上功夫,可想而知,白氏雙賢劍勢雖然驚人,但一時之間,卻也奈何她不得。

    只見她黑影閃閃,一雙肉掌閃躍在劍氣寒光之中,絲毫不亂,只看得場外幾人也不禁點頭暗贊。

    那“金翅大鵬”方雲飛,也是出名的鏢師,一根十三節亮銀軟鞭,與那紫衣少女的蛇頭鞭,皆是軟中帶柔,柔中含剛的兵刃,這時各自展施所學,黏、封、砸、纏、抽、點,只見人如走馬,鞭似神龍,二人也正是勢均力敵。

    貞兒與張翠翠,二人幾度走硬着,出險招,鬥得尤為凌厲。

    張翠翠雖然得莫幽香的親傳,但究竟欠缺對敵的經驗,尤其長時作戰的經驗,更是沒有,是以初始交手,勁力尚甚為遒健,但時間一長,就未免有點氣浮。

    練武的人,最講究練力,養氣,氣一浮,力立即就虛,力一虛,自然就無後力,所以張翠翠與貞兒動手,越來越顯得不行。

    貞兒卻正相反,她不但在劍術上已得“流雲劍”的精髓,尤其在練力使氣上,更得到宏普大師的指點,獲益實在非淺,是以鬥到現在,她的後力依然源源不絕。

    那紅衣少女乃是“九陰蛇母”莫幽香心愛的弟子,武功均為莫幽香親傳,再加她天賦又佳,如在武功上來説,除了火候不足,她的功夫實已得“九陰蛇母”的神髓。

    紅衣少女在“九陰蛇母”身側,尊為入室的弟子,在九陰教也是青靈總壇的首席香主,地位極是崇貴,在江湖走動之時,也是罕逢敵手,今日初逢“青虹仙子”餘靜茹,二人竟過了百招,依然還是個不勝不敗之局,當着“毒羅剎”以及兩位師妹之前,心中大為不受用,所以金絲蛇頭鞭,招招式式,更是猛烈無比,一心想求勝奏功。

    但“青虹仙子”餘靜茹手上一柄青虹劍得自俠尼的傳授,兵刃又是武林珍品,那裏能讓敵人佔了便宜去。

    這幾個人鬥得依然是難解難分。

    傅玉琪一見場中幾人,不由一震,原來他當年武昌江面截奪“靈蛇寶-”之時,就與那紅衣女與張翠翠動過手,就是那“毒羅剎”石燕娘,他在跟“江南醉儒”偷下黃山之時也曾見過,是以看的一震,轉頭對“江南醉儒”與“聖手醫隱”陸天霖,道:“她們這幾個人,我都見過,最好大伯招呼一聲,提防她們施毒……”

    “江南醉儒”搖搖頭,輕聲的道:“使不得,他們正鬥得要緊,可分不得心。”頓了頓,道:“咱們大夥兒多留神好了。”

    這時“毒羅剎”的掌風,突轉疾厲,臉色也更為險沉。

    原來她初來洞庭之時,沒估到這八義山莊能有這等雄厚的實力,這時又見來了幾人,一個個俱是神采飛揚,尤其是那個窮酸文士,與那兩個老者更是起眼,自己雖然沒有見過,但從外貌上看來,定然不是平庸之輩,而且這邊人力還不如主人充實,要想有所斬獲,恐怕是大有問題了。

    她想到此處,深悔自己沒有速戰速決,竟拖到現在,讓八義山莊又來了高手。

    心裏如此一想,手上的招式,也隨着緊了起來,但是,儘管自己改變了主意,則是對手白氏雙賢卻不是易與之人,自己已施展出絕學,依然未能把對方逼退。

    又過了十多個照面,情勢仍然未變,“毒羅剎”不由得焦急起來。

    又過了一盞茶工夫,偷眼一掃場中,那知情勢驟然有變,紅衣少女雖然仍在苦鬥“青虹仙子”,但張翠翠與紫衣少女已因後力不繼,略呈敗象。

    她再望上一瞧,月已中天,時分已然不早,何以仍不見後山有什麼動靜,難道燕趙雙兇又發生了變故?

    心裏這一分神旁顧,手裏自然受到直接的影響,掌勢略一遲緩,白氏雙賢乘虛搶上,只三五招,就佔了先機。

    高手過招,一招也不能大意,真是一着錯全盤輸,白氏雙賢搶得上風,劍招更形凌厲,“毒羅剎”一時之間,要想扳回劣勢,已是大不可能之事。

    這時貞兒的劍招,也是迭出力招,張翠翠一條蛇頭鞭,雖然勉力支持,但已有力不從心,險象環生之態。

    貞兒的為人,孩子氣也最重,同時她的性格也有幾分男子的剛豪之氣,再加上她所聽到有關莫幽香的一些傳説,更使她對莫幽香以及“九陰蛇母”的門下都十分痛恨,所以她一招得手,就趁勢而上,一劍緊於一劍,施展出平生所學,這一來,張翠翠更難支撐下去,慌急間,出手自是亂了章法。

    這情形看在“毒羅剎”眼中,心中更是焦急,一聲暴喝,瞬息間劈出五掌,踢出四腿,這乃是她全力施為,略將白氏雙賢,逼退兩步。

    她心裏念頭閃動,暗暗一笑,身子卻向張翠翠那方向略略移去,在與張翠翠相距約莫二丈多遠之時,突然嘬口怪嘯。

    這一嘯,聲音雖然甚是短促,但在場中交手的三個少女,聽後都精神一振,手上的蛇頭鞭也隨着功力大增。

    “毒羅剎”掃眼一瞧,見三個少女都已知道自己嘯聲之意,立即也加快掌勢,呼呼呼又一連劈出三掌。

    同一時間,那張翠翠、紅衣少女與紫衣少女,也各憑所學,猛烈的攻出兩鞭。

    “毒羅剎”藉三掌快攻之力,把白氏雙賢又逼退一步之時,陡然又是一聲淒厲的怪嘯,這聲怪嘯,聲音悠長而亢噪,令人有種説不出的驚悸。

    她隨着這一聲長嘯,又拍出一股強烈絕倫的掌風,人卻隨着掌風,向前猛衝過去。

    白氏雙賢,沒有料到她竟在這時作此拚命之舉,更因拍出的這一掌,風可斷碑碎石,力逾千斤,白氏雙賢只覺一股狂飆直壓而來,令人胸感窒息,知道這一掌,乃是她畢生功力所聚,鋭不可當,立即力貫長劍,向直逼而來的勁風卸去,同時雙雙躍起,向一側閃避開去。

    就在“毒羅剎”逼退白氏雙賢之際,那紅衣少女、紫衣少女二人,也都同時虛出一鞭,疾向一邊退去。

    “毒羅剎”一見白氏雙賢,雙雙閃退開去,自己那敢延遲,雙足一頓,直向貞兒與張翠翠所鬥之處躍去。

    九陰教幾人這一突然的行為,場外之人都不約而同的向場中凝視,一面已暗中戒備。

    那“毒羅剎”一躍到張翠翠身側,也不打話,右掌疾吐,直向貞兒攻出的長劍封去,張翠翠已乘機向紅衣少女之處退去。

    貞兒心中一氣,正待揮劍再上,那知“毒羅剎”倏的抽身後退,只一轉身,雙手已取出一段粗如兒臂的竹筒出來,左手揭開竹筒的蓋子,右手迎風一抖,竹筒內湧出一股黃煙。

    正巧貞兒提劍追刺“毒羅剎”,那黃煙便向貞兒噴到。

    貞兒只覺眼前一黃,同時一股腥風往鼻子直鑽,情知有異,連忙揮動長劍,舞氣一圈銀虹,在身前結成一道劍幕,阻擋住襲到之物。

    她以劍幕護身,再定眼一看,那裏是什麼黃煙,竟是黃黃一羣,有螞蟻大小的蠍尾蜂。

    貞兒雖一不知這蠍尾蜂的厲害,但她知道“九陰蛇母”喜養各種奇毒的蟲物,以前傅玉琪就中過飛蜈蚣的奇毒,是以,她一見上千的小黃蜂向自己湧到,心中不由大吃一駭,心想,這小蜂為數成千,憑自己一柄長劍如何能遏止殲滅它們?

    她心念方動,那蠍尾蜂已經散開,挾着沖鼻的腥風,向她襲到……

    就在這時,草坪中飛閃起幾條人影,一面拍擊出幾股掌風,向貞兒奔去。

    陡然間,一聲大喝,道:“諸位後退……”

    飛躍中的幾人,倏然停身,這幾人正是靜心道姑、“江南醉儒”、陸天霖、“病鍾離”

    及傅玉琪五人。

    就在這一聲大喝聲中,近北方一道淺藍影子,在皎潔的月光之下,快如電光石火,疾射而來,直撲向貞兒身側。

    來人輕喝一聲,道:“貞姑娘不要慌……”

    貞兒一看來人乃是八義山莊的“快笛韓湘”秦雪嶺。

    這時,那一聲大喝:“諸位後退……”之聲方完,秦雪嶺到底輕驗豐富,知道在場的高手必定另有良策,他一面揮舞青銅古笛,一面拖着貞兒衣帶,道:“貞姑娘快退……”説時,將貞兒往前推送一步,自己舞笛斷後。

    就在這時,那方才喝令眾人後退之人,正是“無影神劍”許一奎,他人隨聲起,左、右雙手一揚,射出兩團雞蛋大小的黑球,這兩隻黑球原是斜飛而出,正巧到了蠍尾蜂紛紛亂舞之處相撞,一聲輕響之後,接着就是“轟”的一聲大震,接着又是連連爆炸之聲,爆燃起一片綠瑩瑩的-火,宛如一個一丈多方圓的火珠。

    火珠中,火花跳躍,隨風飛散出陣陣腥臭氣味,中人慾嘔。

    “無影神劍”許一奎用神火陳兆炫的子母-火彈焚燒了蠍尾蜂之後,捧着凸出的大肚子,呵呵大笑一陣,道:“小妖怪,你可認得老夫嗎?”

    “毒羅剎”就-火再一細看,不由臉色陡變,一睜三角眼,道:“原來是你,我只道你已經死了呢?”

    “無影神劍”又是呵呵笑道:“本來老夫可以先死,但又不放心留着你們這班妖魔鬼怪在害人,所以又捨不得死了……”

    “毒羅剎”慘笑一聲道:“既是你老人家未死,八義山莊之事,就此作罷……”

    “無影神劍”道:“難道你這就想走了嗎?”

    “毒羅剎”乾咳一聲,道:“你還打算譭棄前言不成?”

    “無影神劍”許一奎笑道:“如果老夫言而不信,今天你就不能活着離開八義山莊,這是我對你最後一次諾言,唉!你走罷,這裏由我老化子擔代了……”説着又唉了一口氣。

    “毒羅剎”一咬牙,招呼了三女,正待轉身走去,“無影神劍”突然喝道:“回來!”

    她回身瞧着“無影神劍”道:“難不成又變卦了嗎?”

    “無影神劍”道:“後山還有兩個蠢貨躺在那裏,你趕快去把他們一道帶走。”轉臉對“病鍾離”長長一揖,道:“嚴老哥,請原諒我老化子擅自作主了,這實在是我當年有言在先,饒她三不死,兄弟的苦處,務望老哥成全。”

    “病鍾離”謙道:“好説,好説,八義山莊的事就如同你們幾位老哥的事是一樣,盡請作主就是。”

    “無影神劍”許一奎謝道:“多謝多謝,嚴老哥這份雲情高誼,老化子總記住就是,那就一客不煩二主,索性請你成全到底,請派兩艘小艇,把她們幾人送出洞庭吧。”

    “病鍾離”一口應承。

    “無影神劍”這時又對“毒羅剎”道:“你回去對那莫幽香講,要她趕快回頭,如若不然,我們絕不容她如此胡作非為,少不得我們會趕到洱海來找她理論……”他想了一想,揮揮手道:“你們去吧!此事跟你們説也無用,不過……”他話到此處,倏然住口,又揮手道:“走吧!……”

    “毒羅剎”也不打話,領着三女跟在八義山莊派出的莊漢身後,向後山奔去。

    這時貞兒與“快笛韓湘”已然退到“病鍾離”身側,這時眾人只注意“毒羅剎”幾人,沒有注意到這邊,猛然間,只聽貞兒一聲尖鋭的驚叫,在場諸人,都不禁一驚,轉臉一望,只見“快笛韓湘”身軀斜倒,貞兒正雙手扶着他欲傾的身形。

    “聖手醫隱”一點足,人已先躍之過來,伸手挽住“快笛韓湘”的身子,右手探扣脈門,眉頭一皺,道:“他中了蜂毒啦……”

    貞兒正扶住“快笛韓湘”的身子,聽陸天霖一説,心念他是為救自己才中了蜂毒,不由甚為焦急。

    “聖手醫隱”轉眼在“快笛韓湘”身上瞧了一陣,急向靜心道姑,道:“快,快把你玉簪拿來……”

    他説話神情十分緊急,靜心道姑知他必有急用,忙的在發上拔下玉簪,交與陸天霖。

    “聖手醫隱”接過玉簪,右手運力,朝“快笛韓湘”耳後疾點,又往外一彈,道:“可惡的東西!”

    眾人順着方向一瞧,原來一隻小蠍尾蜂,已被他用真力彈在地上。

    “病鍾離”道:“秦弟之傷,全仰仗陸兄了……”

    “聖手醫隱”陸天霖道:“兄弟當盡全力而為,這裏不是商量之處,趕快先把他搭進屋內再作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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