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慧伸手指着山下一片翠故,道:“那就是萬松谷了,咱們走快一點,在喜垂落之前;就可以進入谷中了。”
素梅道:“姑娘儘管放心趕路,婢子們還可以勉力追隨。”
李中慧黯然一笑,道:“辛苦兩位了。”放開腳步而行。
行到萬松谷口,素梅、香菊,已經有些嬌喘吁吁了。
只見兩座對峙山峯。夾着一道峽谷,入口處大約有丈餘寬,但入口之後,卻是十分遼闊。
一塊丈餘高的青石,聳立谷口之處:寫着“黃山世家”四個大字。
旁側兩行小字,寫的是:“行人下馬,入谷解劍。”
素梅猶豫了一下,道:“姑娘,婢子們身懷兵刃,可要留在谷外邊麼?”
李中慧道:“和我一起來,不用解劍。”緩步進入谷中。
黃山素以松奇聞名天下,萬松谷更是奇中有奇,但見兩側石壁中,生出奇怪松樹,有如人形,有如猿像,有如卧虎,有如盤龍,千奇百怪,包羅萬象,直叫人目不暇接。
龐天化輕輕嘆息一聲,道:“老朽那避塵山莊,曾移植百松園,但加比起這萬松谷中的奇松,直如霄壤之別,老朽今天是大開一番眼界了。”
李中慧道:“萬松谷後,有一座大千園,乃我黃山世家。數代經營而成,裏面的奇花異樹,可算得應有盡有,幼年之時,常和家兄,遊玩於大千園中,常常樂而忘返,這番大劫過後,我將擺筵大千園,使天下英雄,一睹黃山世家的數代心血建立起的花園。”
龐天化道:“但聞姑娘一番言語,已經是不禁令人神往了。”
談話之間,已然深入了谷中百丈左右,景物忽然一變。
只見一排排修剪整齊的松牆攔道,夜色中隱隱可見亭台閣。
只聽一道響箭,劃空而去,逐漸遠去,消失。
李中慧微微一笑,道:“守門四將,最是淘氣,不要驚到了諸位,請稍後片刻……”
話還未完,遙聞虎嘯傳來,緊接着一陣怪風,急襲而至。
兩個黃毛巨虎,陡然間由那林木叢中,急奔而至。
李中慧嬌聲叱道:“佳賓來故,還不給我退下。”
兩隻巨虎,似是通靈一般,望了李中慧一眼,伏下身來,低嘯一聲,雙雙轉身而去。
素梅心中暗道:她説的守門四將,大概就是指這兩隻老虎而言,但明明只有二虎,何以稱作四將?
心念轉動之間。突聞嗤嗤兩聲,兩個高逾六尺的金毛怪物,由林木中躍了出來,攔在道中。
香菊吃了一驚,暗道:這樣大的猴子,當真是罕聞罕見的了。
只見李中慧舉手揮動了兩下,説道:快下去,要他們掌燈迎客。
兩個金毛巨猿同時咧口一笑,轉身急奔而去。
李中慧望着兩隻巨猿背影,道:“原來黃山世家,只有兩隻守衞,巨虎,這兩隻巨猿,還是家母近年收伏的。據家母講,這兩個怪物,力大無窮,力能生裂虎豹,也不知從何處跑來了黃山。”
龐天化道:“老朽識得,那兩個怪物,名叫狒狒,形雖似猿,但卻非同猿種,出沒於雲、貴邊區一帶深山大澤之中。”
香菊道:“我説呢,我隨我家小姐跑了很多名山,就沒有瞧到過如此大的猴子呢,不知它們如何會跑到黃山?”
龐天化道:“這個老朽就不知道了。”
講話之間,突然紅燈亮起,直向幾人停身之處行來。
龐天化抬頭看去,只見兩個青衣少女,高舉紅燈,迎了過來。二婢年齡相若,都在十六七歲左右,一見李中慧立時奔了過來,欠身叫道:“小姐回來啦!”
李中慧點點頭,道:“我有嘉賓同來,要他們打掃幾間客房安頓嘉賓。”
二婢中右面一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左面一婢高舉着手中紅燈,當先帶路。
李中慧低聲問道:“這些日子裏,老夫人可曾開關問過事?”
那女婢搖搖頭,道:“沒有,自小姐和少爺出遊之後,老夫人一直沒有離開過太上閣,府中大小事情,都由王婆婆處理。”
説話之間,人已穿行過幾道林場花畦,行到了一座大廳前面。
只見一個六十左右、滿頭白髮,手執木杖,一身藍衣裙的老婦人,當門而立,身側兩個青衣女現高舉白綾宮燈,緩步迎下石階。
“不知姑娘回府,老身未能遠迎,姑娘恕罪。”
李中慧對那老婦人甚是恭敬,還了一禮,道:“這些日子,辛苦王婆婆了。”
王婆婆笑道:“老身理當為夫人和公子、小姐分勞,怎敢當辛苦二字。”閃開身子,讓開大道。
李中慧回頭望了龐天化和素梅、香菊一眼,道:“龐莊主和兩位請吧!”
龐天化道:“盟主請。”
李中慧淡然一笑,當先入廳。
王婆婆雖未攔阻龐天化和二婢,但卻緊緊皺起了兩道長眉。
幾行人大廳,二女把林寒青、白惜香放在椅上。女婢送上香茗。
王婆婆扶杖而入,低聲説道:“老身已傳命府下為小姐備了晚宴。”
李中慧抬頭望着高用大廳正中的一盞巨型宮燈,説道:“勞請婆婆,傳令下去,要府下多備酒菜,三五日內,將有大批同道,到咱們谷中作客。”
她早想到,王婆婆聽了這番話後,臉色一定十分難看,是以説話時,不肯看她。
果然,王婆婆聽得臉色大變,滿頭白髮,微微顫動,重重咳了兩聲,道:“這個可要先行稟告夫人嗎?”
李中慧道:“不用了,如是我娘怪罪下來,由我承當就是。”
王婆婆長長嘆了一口氣,道:“老身領命了。”
李中慧道:“還有一事敬煩王婆婆,到太上閣去,看看我娘,就説我有要事求見。”
王婆婆道:“如若夫人坐息未醒呢?”
李中慧凝目思索了一陣,道:“那就明天吧!不過,你先取一瓶續命七寶散來,我這兩位朋友,傷勢很重必得奇藥之力,才可保得性命。”
王婆婆吃了一驚,道:“取一瓶嗎。”
李中慧道:“不錯,取一瓶來。”
王婆婆道:“據老身所知,那續命七寶散,只餘下兩瓶不到,蓋世奇藥,世所難求,姑娘你……”
李中慧緩緩接道:“家母坐息未醒,家兄遠行未歸,咱們黃山世家,該由哪個做主?”
王婆婆呆了一呆,道:“自然是該由小姐做主。”
李中慧道:“這就是了,邯就去取一瓶續命七寶散來。”
王婆婆欠身一禮,道:“老身遵命。”扶杖緩步而去。
龐天化輕輕咳了一聲,道:“老朽有幾句不當之言,不知是該不該問?”
李中慧道:“不要緊,你問吧!”
龐天化道:“這位王婆婆,在你們黃山世家中,似是握有甚力權柄,據老朽所見,她對我等不速而至,似是並不歡迎,此事盟主也不用為難,如是確有不便之處,我等可移居萬松將待命也是一樣。”
李中慧道:“不必了,那王婆婆,自幼就在我黃山世家,已厲數十年,家兄和我,幼小都因她帶大,對她謙讓一些,也就是了,她卻是一位甚明事理之人,此時心中或有不悦,但過上幾日就好了。”
那王婆婆舉動,看上去,似很緩慢。但事實上,卻是快速異常,就在幾人説上幾句話工夫,她已重現客廳。
只見她緩步走向李中慧的身側,右手中託着一個玉瓶,説道:“小姐,繼命七寶散,已經取到。”
李中慧取過玉瓶隨手交給了龐天化,道:“龐莊主大約已經知道這七寶散的功效,就不用我解説了,就請莊主酌情讓他們服用一些,待明晨我見家母之後,再作主意。”
龐天化看那玉瓶之上,還加蓋着黃山世家的密封。伸手接了過來,道:“此藥效用神奇,白姑娘和林相公得老朽靈藥之力,雖經長途跋涉,傷勢卻無變化,似是用不着這等名貴藥物。”
李中慧道:“那就先由龐莊主收存着吧,有得需要之時。莊主作主施用就是。”
龐天化緩緩把玉瓶收入袋中,道:“如非必要,老朽決不動用。”
李中慧回顧了王婆婆一眼,道:“婆婆,替他們安排好了宿住之室麼?”
王婆婆輕輕嘆息一聲,道:“安排好了,不勞姑娘費心。”
李中慧起身對龐天化道:“如是兩人傷勢有變化,要她們叫我一聲。”
龐天化道:“老朽記下了。”
兩個青衣女婢,舉燈行了過來,道:“小婢們替諸位帶路。”
黃山世家,屋宇連綿,都依自然的山谷形勢築建而成。
龐天化和林寒青,素梅、香菊和白惜香等,分別被帶入一座自成院落的靜室之中。
女婢燃上燭火,説道:“諸位請稍息片刻,小婢們立刻送上晚餐。”
龐天化一揮手,道:“有勞兩位姑娘了。”
一宵無事,匆匆而過。
次晨天色一亮,龐天化剛剛起身梳洗,一個青衣女婢,叩門而入,欠身一禮,説道:“我家小姐有清龐莊主。”
龐天化略一沉吟,道:“有勞姑娘帶路。”
青衣小婢轉身而行,帶着龐天化直入大廳。
李中慧換穿一襲淡綠衣服,綠衣綠裙,薄施脂粉,談掃峨眉,眉宇間隱泛現出一層憂慮,但她仍然面帶笑容,起身對龐天化道:“龐莊主,和我同往一行,晉見家母。”
龐天化輕咳了一聲,道:“老朽已久聞李夫人之名,渴幕拜見,但不知方不方便?”
李中慧道:“不要緊……”
起身帶路而行。
龐天化緊隨在李中慧的身後,穿過幾排花畦、林牆、到了一處林木葱茂的所在。
翠綠的枝葉中,隱隱透現出一片白色粉牆。
李中慧緩步踏上了一道兩尺寬窄的石級,一面低聲對龐天化道:“這就是家母居住的太上閣了。”
龐天化輕輕應了一聲,未再多言。
原來,他突然感覺到這葱翠林水環繞中的白色閣樓中,有着一片使人窒息的寧靜、肅穆。
上完了一十三級自石級梯,到了一應緊閉的大門前面。
只見白髮蕭蕭的王婆婆,當門而立,一臉嚴肅之色,冷漠説道:“你娘答應了見你。”
李中慧道:“多謝王婆婆。”
王婆婆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不過,此刻時辰還未到。”
李中慧道:“我在室外等候。”
王婆婆兩道鋭利的目光,一直通現在龐天化的臉上。
龐天化被她看的心中大覺不安,偏過頭去,不敢和她目光接觸。
出奇的寂靜中,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光。
一聲輕微鐘聲,由那緊閉的水門內,傳了出來。
王婆婆身子一閃,道:“你可以進去了。”
李中慧舉步行近木門,雙手輕推.木門呀然而開。
龐天化猶豫了一下,緊隨在李中慧身後而入。
目光轉動,只見一座空蕩的大廳,除了四張松木椅子之地,別無陳設。正面壁間,寫着四個大字:“太上忘情。”
龐天化心中暗道,這李夫人對待自己的女兒,闖禁也如此森嚴,母女之情,這般淡漠,“太上忘情”四字,正是當之無愧。
年頭轉動之間,瞥見廳壁一角處,緩緩走出來一箇中年婦人。
李中慧快步迎了上去,拜伏於地道:“女兒叩見母親。”
李夫人淡漠一笑道:“你起來。”
龐天化抬頭看去,見那李夫人一身白衣,未施脂粉,但卻掩不住原有的美麗,看上去不過二十六八的年歲,心中暗暗忖道:那李冬陽已死十餘年,算年歲,這李夫人至少也有四十七八、五十左右。
只聽李中意低聲説道:“龐莊主,請過來見過家母。”
龐天化大行兩步,一抱拳,道:“四像林避塵山莊龐天化,見過夫人。”
李夫人輕輕嗯了一聲,道:“龐莊主請坐。”
她每一句話都很簡短,生恐多説一個字。
龐天化道:“老朽謝坐。”依言生了下去。
李夫人目光轉註李中慧的臉上,緩緩説道:“你見我有什麼事?”
龐天化心中暗道:“好像她們母女之間,有加相識不久的朋友一般,這李夫人竟然連一句慧兒也不肯叫。”
李中意道:“女兒無事,不敢驚擾母親。”
李夫人道:“什麼事?快些説吧!”
李中慧道:“女兒被推作當今武林盟主。”
李夫人淡然一笑,道:“那很好。”
李中慧接道:“女兒自知才能不足當此大任,天下英雄推舉女兒,是父母餘蔭。”
李夫人道:“我知道啦!還有什麼事嗎?”
龐天化心中一涼,暗道:這位做媽媽的當真是冷的可以,句句話都如寒冰地獄中吹出來的冷風一般。
但聞李中慧輕輕嘆息一聲,道:“女兒幾位屬下,身受重傷,一直昏走不醒,懇請母親,大施妙手,挽救他們一劫。”
李夫人臉色一對冷靜,久久不答一言。
李中慧抬頭望了母親一眼,緩緩跪了下去,道:“女兒自知不該驚擾母親清修,但事已至此,欲罷不能,還望母親,看在母女情意之上,答應女兒之求。”
李夫人回顧後壁間“太上忘情”四字一眼,緩緩説道:“只有這一件事。”
李中慧道:“還有下情稟告。”
李夫人一皺眉,沒有接口。
李中慧接道:“女兒被推作盟主,對抗那西門玉霜,因那西門玉霜武功高強,女兒非她之敵,連遭敗北。女兒只好飛傳令諭,召集天下英雄,會集黃山,和那西門玉霜決一死戰。”
李夫人原本冷肅的臉上。聽完話後,又似加上了一層冰霜,緩緩坐在一張松木椅上。
龐天化輕輕咳了一聲,想代那李中慧説幾句話,但見李夫人那冰冷的神倩,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咽了回去。
他閲歷豐富,為人沉着,念頭一轉,暗暗忖道:李中慧即知母親對她冷漠異常,自己晉見,也就是了,為問非要把我拖來不可,這其間必有原因,且不可胡亂插口,只有坐以現變了。
但聽李中慧説道:“女兒已傳命天下,要武林各大門派,派出高手,來我黃山,參與此戰。但那西門玉霜的武功,太過詭奇高強,屬下人手,又極眾多,大都是武功高強之輩。雖有各大門派高手與會,也非那西門玉霜之敵。”
龐天化心中暗道:好啊!原來她在施用激將之法。
偷眼望去,只見李夫人的臉上,仍是一片冷漠,似是絲毫未為所動。
龐天化心內忖道:這李夫人不知習的什麼武功,竟然有如禪定一般,自她出現迄今一直是這股冷冷的表情,在似玉琢木刻一般。
李中慧抬起臉來,望了母親一眼,接道:“這一戰不僅關於天下武林命運,也關係着我們黃山世家的威名。”
李夫人輕輕嘆息一聲,卻未接口。
李中慧道:“娘啊!我那爹爹在世之日,英雄蓋世,人人稱頌,他如此刻還活在臉上,決不會坐視不管女兒。”
李夫人淒涼一笑,道:“你很想念父親嗎?”
李中慧道:“可憐女兒,年紀幼小,連爹爹的形貌,也只能隱隱記憶。”
李夫人緩緩舉起右手,向李中慧肩上摸去,但將觸及時。突然收回來,理一下鬢邊散發,道:你説的太多了。”
李中慧霍然抬起頭來,兩行晶瑩的淚水,緩緩滾下雙頰。
龐天化再也忍耐不住,突然站了起來,道:“李夫人。”
李夫人緩緩回頭,望了龐天化道:“什麼事?”
龐天化道:“令媛為天下武林同道敬重,推作盟主之尊……”
李夫人道:“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龐天化道:“龐某不才,為了武林大局,拋棄了數十年的清靜生活,追隨盟主,聽候差遣,夫人就不前念起母女之情,助自己女兒一臂之力嗎?”
李夫人淡淡一笑,道:“王婆婆何在?”
但聞王婆婆應道:“老身在此。”手扶竹杖而入。
李夫人道:“叫他們把小姐帶回的那兩個重傷人,抬到太上閣來。”
王婆婆對待李中慧,一派老氣橫秋,但對待李夫人,卻是恭順無比,欠身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李夫人似是被女兒的眼淚,激動了天性的母愛,已不似初見時那般冰冷的神情,輕輕嘆息一聲,道:“人説兒從父,女從母,看來實是不可信,你們兄妹二人,哪一個都不像我,倒都有你們父親那一股好惹是非的脾氣。”
李中慧道:“女兒罪該萬死,但待此事過後,女兒當辭去盟主之職,領受母親責罰。”
李夫人淡淡一笑,未再答話,卻轉臉望着龐天化道:“龐莊主素有參仙之譽,醫道精深,曾瞧過兩人的傷勢嗎?”
龐天化道:“瞧過了,兩人傷勢,都很沉重,使龐某束手無策。”
談話之間,四個青衣女婢,已然抬着林寒青和白惜香大步走了進來。
李夫人回顧了李中慧一眼,道:“你起來吧。”緩步行至林寒青的身前。
原來李中慧仍然跪在地上,聽聲站起,緊隨在母親的身後。
李夫人伸出纖白的玉手,輕輕揭開了覆蓋在林寒青身上的毛氈,目光觸及到林寒青的臉上,似是突然被人打了一拳,身子微微一顫,臉上泛現出一片驚異之色。
李中慧一直注意着林寒青,未留心到母親的情形,但龐天化冷眼旁觀,卻是礁的十分清楚。
李夫人鎮定了一下心神,緩緩説道:“慧兒,他叫什麼名字?”
李中慧聽母親説話聲音,十分柔和,似是對那林寒青印象甚佳,不禁心中一喜,道:“他叫林寒青。”
李夫人重複了一句,道:“林寒青……”
李中慧道:“正是林寒青,他為人很好……”
李夫人不讓李中慧接下去,説道:“慧兒,你可知道他的家世嗎?”
李中慧搖搖頭道:“不知道。”
李夫人不再多問,仔細地審視了林寒青傷勢脈象,道:“傷勢雖重,元氣未損,只要對症下藥,療好他的傷勢,很快就可以養息復元了。”
李中慧道:“母親可有療治之法嗎?”
李夫人突然回過臉去,望着龐天化道:“這得龐莊主相助才行。”
龐天化道:“龐某力能所及,決不推辭。”
李夫人道:“他運功抗拒掌力,護住心臟肺腑,但前胸處,卻集了一片淤血,必得先用內功,逼出他前胸淤血,才能下藥調理。”
龐天化道:“不錯,在下亦思及至此,只是不敢斷言而已。”
李夫人道:“那就有勞龐莊主,設法逼出他前胸淤血。”
龐天化應了一聲,大步而行,直對林寒青行了過去。
李夫人搖搖頭,道:“略候片刻再動手吧!”
龐天化呆了一呆,退回原處。
李夫人緩步走近白惜香,揭開棉被,低聲問李中慧道:“這位姑娘是誰?”
李中慧道:“她叫白惜香。”
李夫人道:“她很聰慧。”
李慧道:“母親説的不錯,白姑娘才華橫溢,無所不能。”
李夫人仔細的查看過白惜香的傷勢,説道:“她傷比那林寒青還要重些。”
李中慧道:“有救嗎?”
李夫人道:“救雖有救,只是要大費一番手腳了。”
李中慧道:“還望母親慈悲於她。”
李夫人道:“這白姑娘先天體質很壞,未傷之前,定然是一位多病美人,而且她內功亦無基礎,為孃的也沒有很大把握。”
李中慧急道:“那是説希望不大了。”
李夫人道:“生與死的機會,各佔一半,為娘只能盡我心力。”
李中慧緩緩流下淚來,道:“這位白姑娘對女兒有過救命之恩。”
李夫人點點頭,喊道:“王婆婆。”
王婆婆似是一直站在太上閣外候命,聞聲,大步走了進來,道:“有何吩咐?”
李夫人道:“要他們準備一個大鍋,兩缸陳年老醋,和一個蒸籠備用。”
王婆婆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李夫人回頭對李中慧道:“你們可以去了,今夜初更時分,替這位白姑娘療治傷勢。”
李中慧道:“多謝母親。”
李夫人回顧了龐天化一眼,道:“龐莊主你請動手,逼出林寒青胸前淤血,我今夜凋和藥物。明天一早可讓他服用。”
龐天化道:“多謝李夫人。”
李中慧低聲對龐天化道:“龐莊主。咱們走吧。”
龐天化道:“可要把林寒青和白惜香,抬回去嗎?”
李中慧道:“不用管了。”
龐天化應了一聲,和李中慧轉身而去。
兩人行至門口,只見王婆婆手執枴杖,站在門口,微笑着對李中慧道:“恭喜姑娘,終於説動了夫人。”
李中慧道:“還得王婆婆從中相助。”
王婆婆輕輕嘆息一聲,道:“老身自當盡力。”
李中慧對那王婆婆欠身一笑,緩步走下石級。
龐天化緊隨在李中慧的身後,低言説道:“令堂初現身時,在下十分擔心,想不到,竟然會為盟主説動。”
李中慧道:“初來太上閣時,我也沒有信心,只是想碰碰運氣罷了。”
龐天化道:“令堂看到那林寒青時……”
李中慧嫣然一笑,接道:“嗯!我母親對他印象很好,這倒是大大的出了我的意外。”
龐天化輕輕咳了一聲不再接口。心中卻暗暗忖道;以那李夫人修為之深,看到林寒青時,竟然如受重擊,其間必然有着很大的道理及隱秘,那李中慧既未發覺,我自是不用多事了。
兩人穿討幾道林牆到了大廳前面。
李中慧停下腳步,對龐天化道:“女婢們抬回林寒青,自然會告知龐莊主。”
龐天化接道:“盟主但請放心,老朽自信可以輕而易舉的逼出他胸中的淤血。”
李中慧點點頭,道:“療治好兩人傷勢之後,龐莊主也該好好休息,也許三五日後,即將有武林高手,陸續趕來此地,還得龐莊主接待他們。”
龐天化道:“這個老朽理該效勞。”
李中慧道:“素梅、香菊,必然為白惜香的生死愁苦不安,還勞龐莊主告訴她們一聲。”轉身繞過大廳而去。
龐天化回到房中,果然那素梅、香菊,早已經在室中等候。
二婢一見龐天化歸來,齊齊欠身作禮,説道:“我家姑娘傷勢如何?”
龐天化道:“李夫人已然答允施救,今夜就要動手。”
素梅長長吁一口氣,道:“希望很大嗎?”
龐天化看二婢臉上重重憂苦,心中大為不忍,長嘆一聲,説道:“聽那夫人的口氣,似是希望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