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龍閃身避開,一招“手揮五絃”斜斜劈了過去,接道:“好啊!看咱們那個教訓那個?”
説話間,兩人己對拆五招。
林寒青目光一轉,看兩人動手相搏的十分激烈,攻拒之間的手法.完然是各極其毒,出手襲擊之處,無不是立可致人死地的要害大穴,不禁一皺眉頭,大聲喝道:“龍弟住手!”
李文揚同時喝道:“小表妹.快些停手。”
於小龍聽得林寒青所叫之言,依言停下手來.但那青衣女卻似打得興致甚高,藉機又拍上去了一掌,於小龍想不到她竟然不肯停手,一時間閃避不及,被她一掌正擊在左肩之上。
這一掌力道甚強.只打的於小龍不自主的向前衝行了兩三步,才拿住樁。
李文揚道:“唉!淘氣的丫頭。”右手疾出,一式“腕底翻雲”迅快絕倫的向那青衣少女的腕脈之上扣去。
青衣少女右腕一縮,反手一指,點向李文揚右肘間的“曲池穴”。
她似是陡然警覺到不對,手指剛剛點出,立時又縮了回去,秀肩一晃,退後五尺,幽幽説道:“大表哥,你當真要打我麼?”
李文揚嘆息一聲,回頭對於小龍道:“小兄弟受了傷麼?”
於小龍道:“打什麼架,就憑她那一點氣力,我站着不動,讓她打上十拳八拳,也打我不死。”
那青衣少女怒道:“哼!你吹什麼牛?別説十拳八拳了,我一拳你也禁受不住。”
於小龍道:“你剛不是打我一拳麼?我現在不仍然好好的活着。”
青衣少女道:“我剛才那一拳沒有用力,如若用上氣力,你早就躺在地上不會動了。”
一對小兒女都是個性好強之人,言詞之間,也是不肯相讓,你一言我一語,吵的甚是激烈,但他們爭吵的言詞之中,卻是仍然帶幾分赤子之心。
林寒青輕輕嘆息一聲道:“龍弟,你少説一句吧!”
於小龍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聳動了兩下肩膀,道:“我不同你吵啦,哼!要不是怕惹我大哥生氣,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
那青衣少女怒道:“誰怕你了?哼!不是大表哥從中勸阻,我今天非得打你個半死,才能出了我心頭的氣。”
這次於小龍果然不再還口,緊繃着小臉,瞪着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一語不發,胸中起伏不定,口中不停的長長吁氣。
他的神情,叫人一眼之下,就可以看出他在勉強忍耐着胸中的氣忿。
李文揚看那青衣少女仍然口若懸河,話如連珠,指手畫腳的不停喝罵,立時冷冷叱道:“小表妹,你打了人家一拳,又罵了人家,還覺着吃了虧麼?人家不理你,並非是真的怕你。”
那青衣女指手畫腳説了半天,心中氣忿,似乎平復,但李文揚這幾句又激起她心頭怒火,但是對方是大表哥,罵不得,打不得,一股委屈之氣,無法發泄,眼圈一紅,滾下來兩行淚水,舉起一雙雪白的小手,蒙在臉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李文揚搖了搖頭,抱拳對林寒青,道:“林兄見笑,我這位小表妹,被家母寵壞了。”
林寒青道:“十三四歲,正是淘氣頑皮之時,我這位龍師弟也是一樣,李兄去勸勸她吧!”
李文揚緩步走了過去,輕輕在那青衣少女肩頭拍了一下,笑道:“小表妹,不用哭啦,我要你二表姐把她心愛的雪媚兒送給你。”
青衣少女突然放下蒙在臉上的工掌,破啼為笑,道:“當真麼?”
李文揚道:“大表哥幾時騙過你了……”
語聲微一停頓,接道:“不過,你此刻要好好的聽話。”
青衣少女偏頭想了一陣,笑道:“好吧!”緩緩走到李文揚的身側。
她一片天真嬌憨,發起怒來,胡鬧亂纏,不可理論,但文靜起來,卻是一本正經,站在李文揚的身旁,一語不發,莊容正色,一派大家風範。
兩人鬧了一陣,好不容易安靜下來,李文揚長長吁一口氣,沉聲對知命子道:“道長,請仔細的想上一想,除了那千年參丸,世上還有什麼藥物,可以救周大俠的性命?”
知命子沉吟一陣,道:“藥物雖有,只是求之不易。”
李文揚道:“道長可否説出那藥物之名,讓在下想想看,否找到?”
知命子雙目中神光一閃,突然放聲大笑,道:“我倒忘了黃山世家藏有無數的奇藥珍物了!”
李文揚道:“先祖雖然蒐集了甚多的奇藥珍品,但並非包羅萬有,周大俠傷勢奇重,但不知是否有可治療他傷勢之藥?”
知命子道:“萬年雪蓮子……”
李文揚道:“這個寒舍倒是有幾粒。”
知命子道:“幹年靈芝液。”
李文揚凝目沉思了一陣,道:“此物似聽家母説過,大概有收藏。”
知命子喜道:“只差味藥了,如若貴府中藏有此物,不用千年參丸,一樣可以使周大俠重傷得救,神功盡復。”
李文揚道:“什麼藥物?”
知命子道:“最為難求的藥物,公子家中,既然藏有,想這藥物定然是有的了。”
李文揚道:“世上事,常有出人意外之變,道長還是先別高興”
知命子道:“千年毒蟒之膽,和在兩種奇藥之中。”
李文揚道:“此物雖似有存,但已被家母舍作救人之用,恐怕是沒有了。”
知命子怔了一怔,道:“雖有那兩種百世難求之藥,但少那毒膽中和,藥力將大大的減去了甚多神效。”
李文揚道:“不管舍下是否收藏有那毒蟒之膽,姑妄寫在書中,如若能趕在舍妹啓身之前,那就可以帶來了。”
知命子舉單輕輕拍擊一響,一個道裝重子,急急奔了進來,垂手而立,説道:“師父相召有何吩咐?”
知命子道:“你取紙筆等文房四寶來。”
那道童應了一聲緩步退出,片刻之後,手託文房四寶而入。
李文揚提筆寫了三種藥物之名,然後,抓到雪媚,把那書信系在哪隻白色的八哥足上,説道:“此鳥極是通靈,而且續飛力十分驚人,不論行程多遠,從來是一氣飛到。”手腕一抖,雪兒震翼破空而去。
於小龍童心未退,對那雪媚兒甚是喜愛,不自覺的追了出去,但見白羽兩展,筆直而上,眨眼之間,沒入了雲層之中。
那青衣女望着於小龍的背影,一嘟小嘴巴,説道:“哼!有什麼好瞧的,沒有出息。”
她説的聲音雖然低沉,但於小龍的耳目,何等靈敏,聽得字字入耳,回過頭來,冷冷的望了那青衣少女一眼,緩步向林寒青身側走去。
李文揚目睹於小龍臉色赤紅,心中似是甚為激動,生恐兩人再吵了起來,趕忙岔開話題,拱手對那知命子一禮,説道:“觀主久居金陵,可知那桃花居中的隱密麼?”
知命子道:“久有耳聞,但卻未曾目睹。”
李文揚道:“晚輩倒是親眼看到了幾宗可疑之事……”語音激一停頓,又道:“不過那主事之人,似是一位極善心機的厲害人物,不但防護謹嚴,而且佈設的不着痕跡,不深入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知命子道:“這麼説起來,林公子那千年參丸,亦是桃花居中人盜竊的了?”
李文揚略一沉吟,道:“那倒不是,那竊藥之人,似是已追蹤林兄甚久,適巧在桃花居中下手而已……”目光緩緩凝注到林寒青的身上,接道:“林兄在無意之中,卻安排了一場二虎相鬥的好戲,而且這場好戲的序幕,已然展開,只等待舍妹趕來金陵之後,咱們就可以決定是否參與這場搏戰之中?”
林寒青愁鎖的眉頭,突然展動了兩下,欲言又止。
他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動,對江湖上的奸詐、險惡,所知不多,李文揚大讚自己預布二虎相鬥一言,大為不解,但他素來不喜多話,欲問又休。
李文揚似是已看穿了林寒青的心理,微微一笑,道:“林兄可是懷疑兄弟所説的話麼?”
林寒青道:“在下只有些不解玄機。”
李文揚道:“那竊取林兄參丹之人,留下了一方素帕,在那方素帕上大膽的留下了標識,這説明對方大有來頭,敢作敢當,而且事出預謀,早有準備。”
林寒青點頭應道:“李兄高明。”
李文揚道:“桃花居中之人,亦似是早知道了林兄身懷參丸之事,只是他們下手晚了一步,被別人捷足先得,而且他們原定劫奪林兄參丸之策,也因林兄參丸的提前失竊,空費了一場心機,事出預料之外,又正值他們首腦集會之期,主事無人,措手不及,便宜了那兩個竊藥男女,得以從容逸走。”
林寒青道:“李兄的卓識明見,使在下五體投地。”
李文揚道:“桃花主事首腦,規令森嚴,此事可由那二女堅決赴死之情,加以證實,林兄贈以竊藥人留下的素帕,固可救了二女之命,但也將引起挑花居和竊藥人之間一場紛爭……”
知命子突然插口接道:“只怕也要替青雲觀帶來了一場麻煩。”
於小龍茫然問道:“怎麼又會給青雲觀帶來了一場麻煩呢?唉!我是越聽越不明白了。”
他雖然聰明絕倫,但究是童心未脱,對武林中這些鬥智行謀之事,一時間,那裏能夠了解?
如命子微微一笑道:“桃花居守護森嚴,佈置的不露一點痕跡,那證明他們極不願別人知道那桃花深處,窩藏着一處發號施令的綠林大寨,你們發覺了他們的隱密,他們決然不會這般輕易的放過你們。”
李文揚道:“在下料他們還無暇顧及此事,林兄在桃花居中施展出幾手震駭世俗的武功,足以使他們減少去輕敵之心,但他們目下志在參丸,高手勢非集中搶奪那參丸之上,我想那桃花居主事人,還不敢糊塗到二面分襲強敵……”
他揮動了兩下摺扇,大聲笑道:“青雲觀主在江南武林道上,名重一時,桃花居中主事人,要動青雲觀,必先得想上一想。”
知命子淡淡説道:“不來則已,來則如排山倒海,狂風驟雨。”
李文揚道:“現生放心,我李文揚招惹出來的麻煩,決不袖手旁觀。”
知命子突然抬頭,望望天色,道:“周大俠快要醒了,貧道要去病室中探視一下,諸位請在此稍坐片刻。”
林寒青突然插口説道:“老前輩,在下可否跟去看看?”
知命子微一沉吟,道:“好吧!但他此刻尚在暈迷狀態之中,不直去人太多,驚擾到他。”
李文楊笑道:“我等在此相候,林兄一人隨去就是。”
知命子道:“周大俠傷勢如無變化,貧道去去就來。”站起身子,舉步向外行去。
林寒青緊隨身後行去。
穿過了兩座庭院,直入大殿,林寒青看的暗暗奇怪,忖道:“怎的把周大俠重傷之軀,放在這大殿之中。目光轉動,只見空曠的大殿之中,除了那些高大的神像之外,別無他物。”
只見知命子直對那神像走去,身於一轉,隱入了神像之後,探出手來一招,立時又隱失不見。
林寒青空然加快了腳步,疾奔過去。
原來,這神像和大殿後壁之間,有着一段距離,這時那後壁正中所在,已然啓開了一座門户,知命子正站在門外相候。
林寒青搶行兩步,走了過去,只見一層層的石級向下行去。
知命子輕輕嘆息之聲,道:“周大俠生性耿直,疾惡如仇,綠林道中之人,傷在他手下的不知凡幾,他的聲威,數十年來,一直震盪着江湖,但他的仇人也遍佈大江南北,貧道昔年兩得周大俠插手,保得一條性命,此時貧道雖已看破了紅塵中事,跳出三界外,不再置身於江湖是非之中,但面對昔年的救命恩人,貧道怎能不盡心力……。”説着之間,緩步向前行去。
林寒青剛剛下得兩層石級,忽見知命子回手在壁間一拂,那扇開啓的門户,突然自動的關閉了起來,長長吁一口氣,接道:“貧道在江南武林道中,雖然頗具微名,但周大俠結仇太多,而已他的仇人之中,不泛武功維高的蓋代魔頭,何況他身受重傷之事,已經傳播到江湖之上,被貧道救回青雲觀的消息,只怕也泄露出去,因此,貧道不得不嚴密戒備,唉!這一段時日之中,貧道無時無刻不在耽心着周大俠的安危。”
林寒青靜靜的聽着,未置可否,也未插一言,神情間仍然籠罩着一展淡淡的憂鬱。
轉了幾個彎子,南道突然又向上升去,丈餘外處,突呈開閘,兩個道裝佩劍的少年,並坐一道石階上,一見知命子,立時還了上來。
知命子低聲問道:“周大俠的傷勢怎麼樣了?”
左面一個年紀稍長的道童答道:“未見惡化,也無起色。”知命子道:“他可曾清醒過麼?”
那道童道:“沒有,服藥之後,一直未睜過一次眼睛,但他呼吸均勻,似是睡的極為香甜。”
知命子舉手示意林寒青不要説話,轉步向前行去。
兩個道童轉身搶上石階,在壁間一推,一扇石門應手而開。
門裏面是一座市設雅靜房間,靠左面一角落,突立一座五尺高低的石鼎,一座寬大的木榻上,仰卧着一個高大的身軀。
那人的身上,包滿了裹傷的白絹、頭臉上也包着白色絹布,全身上下似乎都為白色的絹布裹滿,顯然他全身都有着極重傷勢。
隱隱可聞低弱但卻均勻的呼吸之聲,他睡的似甚沉熟。
知命子低聲説道:“這是貧道修習內功的丹室,築建的十分隱密……”一陣喝叱之聲,傳了過來,打斷了青雲觀主的未完之言。
知命子臉色一變,低聲對那兩個守在門口的道人説道:“你們出去查看一下。”
兩個道人應了一聲,疾快退去。
林寒青低聲問道:“道長,可是有人模來了青雲觀麼?”
知命子道:“來人不在觀中,這座丹室,已通石室,在觀後一座淺山之下,貧道為了周大俠的安全,已把觀中幾名弟子,一齊派出去,在這丹室之上,派有兩名巡守之人,這喝叱之聲由丹室之上傳來,唉!這丹室築建的雖然隱密,但因距離地面過淺,如是遇上了通達築建之學的高手,不難被查看出來。”
林寒青雙目神光閃動,低聲問道:“道長,晚輩有兩句不當之言,不知是該不該問?”
知命子緩緩頷首,道:“林公子請説吧!”
林寒青道:“這位周大俠和我們林家有親麼?”
知命子沉吟了一陣,道:“周大俠對你們林家有救命之德。”
林寒青微微一怔,道:“道長何以識得家母,自晚輩記事以來,家母從未離開過楓葉谷中一步。”
知命子臉色轉變的異常沉重,緩緩説道:“你母親當真沒有告訴過你昔年之事?”
林寒青道:“沒有,晚輩離家之時,家母曾經含淚相囑,要晚輩無論如何把那一瓶千年參丸,送交道長,卻不料被人竊盜而去。”
知命子長長嘆息一聲,接道:“孩子,你是個命運很苦的人,唉!貧追昔年入玄門之前,和令尊令堂,同門學藝,令等小我三歲,排名第二,令堂的年齡最輕,我和令尊都叫她三妹……”他臉上突然泛現出一片光彩,似是往事仍在他心中留下了美麗、鮮明的記憶。
林寒青突然接口説道:“我那爹爹呢?”
知命子道:“死了。”
林寒青道:“什麼人害死了他?”
知命子道:“唉!此事説來話長,一言難盡,令堂遲遲不肯把此事告訴於你,定然有她的苦心。”
林寒青正待答話,突聽一陣步履之聲,傳了進來,一個道裝少年,急奔而入。
知命子道:“可是有人找入觀中來了?”
那道裝少年道:“咱們青雲觀,已經被人重重圍了起來,李相公已和來人答上了話。”
知命子道:“來人什麼樣子?”
那道裝少年答道:“那為首之人,四旬左右,身材高大魁梧!”
知命子回顧了木榻一眼,低聲對那道裝少年説道:“你留在此地,照顧周大俠……”目光一轉,移注到林寒青的臉上,接道:“咱們出去瞧瞧看,來的是那一道上人物?”當先邁步行去。
兩人匆匆出了甫通:開啓了大殿密門,已聽到爭吵之聲,傳了過來。
一個粗重的嗓門,破鑼般的聲音,高聲喝道:“李公子竟然和青雲觀主,有着這等深厚的交情,實是出了兄弟的意料之外。”
李文揚答道:“天下事,有很多難以預料,以張兄在江湖上的身份、聲威,竟然甘願為人爪牙,倒也是出了兄弟意料。”
那粗重的嗓門怒聲吼道:“在下一口一個李公子,李公子卻出口傷人,難道李公子認為兄弟,當真害怕黃山世家不成?”
知命子回頭對林寒青道:“非到必要,且匆出手。”
林寒青道:“晚輩遵命。”
知命子彈了彈身上灰塵,步出大殿。
林寒青緩步隨行身後,出了殿門,只見李文揚帶着於小龍和那青衣姑娘,一字排列在大殿前面的行人道上,攔擋住一羣疾服勁裝的大漢。
那為首之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臉色赤紅,虯髯繞頰,背上背了一個金光燦燦的巨輪,腰間圍了一把緬鐵軟刀,神威凜凜。
只聽李文揚呵呵一陣大笑,道:“張兄言重了,金輪神刀之名,江湖上有誰不知,黃山世家,如何能擺在你張兄的眼下。”
那大漢冷笑一聲,道:“兄弟極不願和黃山世家結下樑子,我們找的青雲觀主,李兄最好是不要多管閒事,惹火上身,那又何苦?”
李文揚微微一笑,道:“百年以來,黃山世家以管閒事傳誦於世,先祖的遺規,兄弟豈敢不從。”
那大漢還未答話,青雲觀主已高聲接道:“張大俠別來無恙,不知大駕光臨,有失迎遲。”
那大漢環目轉動,打量了知命子和林寒青一眼,抱拳道:“特來拜望觀主。”
知命子合掌説道:“不敢,不敢,有何見教?”暗中卻施展“傳音入密”之術,對林寒青道:“此人乃江南武林道上,有名難惹人物,人稱金輪神刀張大光。”張大光敞聲一陣大笑,道:“無事不敢驚擾觀主清修,今日造訪,想請教道長兩件事情。”
知命子道:“有何教言,貧道洗耳恭聽。”
張大光道:“兄弟要事先説明,在下此事,並非本意……”
知命子道:“這麼説來,張大俠是奉命而來了。”
張大光那赤紅的臉上,泛起一片羞愧之色,輕輕咳了一聲,道:“正是奉命而來。”
知命子緩步迎了上來,一面笑道:“不知奉何人之命?”
金輪神刀張大光突然仰首望天,緩緩説道:“當今武林之世,能夠命兄弟之人,有得幾個……”
知命子笑接道:“是以貧道有些不解了。”
張大光道:“觀主不用冷諷熱嘲,你只要知道在下是奉命而來,也就夠了。”
知命子道:“張大俠既不願説出奉了何人之命,貧道自是不敢相強,但不知見教何事?”
張大光道:“第一件事,向觀主打聽一個人的下落。”
知命子笑道:“貧道早已挑出武林是非,不聞問江湖中事,除了三五故友偶相走訪之外,已不和武林同道往來。”
張大光道:“觀主倒是推得乾淨,但兄弟打聽之人,除了道長之外,卻是很少有人知得了。”
李文揚一看青雲觀主和張大光答上了話,自己究竟是客居身份,不便強自出現,喧賓奪主,只好退到旁邊,默不作聲,冷眼旁觀。
知命子略一沉吟,肅容説道:“是那一位?”
大光道:“那人大大有名,聲威遠播,南七北六一十三省武林道上,無人不曉。”
知命子道:“張大俠不用繞圈子了,那人究竟是誰?”
張大光道:“鐵面崑崙活報應神判周簧。”
知命子微微一笑,道:“果然是一位譽滿天下的高人,萬家生佛,是非神判,鐵面無私,綠林道聞名喪膽……”
張大光接道:“兄弟不是聽觀主説道來了,我要問道長的是周簧的下落。”
知命子神情從容的笑道:“武林中盛傳其人之名,可惜貧道卻無緣一面。”
張大光臉色一變,冷冷説道:“觀主請睜開眼睛瞧瞧,有道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知命子目光環轉,四顧一眼,説道:“白日青天,朗朗乾坤,好一片清明世界。”
張大光冷冷説道:“青雲觀佳木葱蘢,但卻當不得一把無情之火。”
知命子笑道:“張大俠可知道這放火之前呢?”
張大光厲聲説道:“可是要兄弟先殺幾人麼?”
知命子道:“不錯,放火先得殺人……”
李文揚冷冷接道:“殺人必得償命!”
張大光環目中殺機閃動,凝注着知命子,道:“兄弟是看在咱們昔年一場相識的份上,才不惜苦口婆心。”
知命子接道:“盛情心領,感激不盡。”
張大光道:“周簧外中一十七劍,內受三陽掌力所傷,莫説是血肉之軀,就算是鐵打金剛,也難逃得性命,觀主維護一個重傷待斃之人,未免太不值得了……”
語音微微一頓,又道:“也許他早已死去,觀主為了保護一具屍體,樹下強敵,智者不取。”
知命子道:“強如你金輪神刀張大俠,貧道也無能找出一位周大俠來頂數。”
張大光回目一掠身後八個高矮不同,肥瘦各異的大漢,冷冷説道:“觀主可聽過東海雙蛟之名麼?”
知命子心頭一震,神色為之大變,但瞬息之間,又恢復了鎮靜之色,説道:“貧道不問江湖中事久矣!對近年崛起武林的高人,甚少聽聞。”
張大光縱聲大笑,道:“道長已色厲內連,尚望你再思兄弟之言,為着一具屍體,何苦樹下強敵。”
於小龍忽然插口説道:“哼!你這人羅羅嘻嘻,説起來沒個完,快些給我滾出去!”
張大光目光一轉,投注到於小龍臉上,怒聲喝道:“好膽大的娃兒,你是什麼人的門下?孺子黃口,殺你不武,這筆帳當記你師父頭上。”
於小龍冷笑一聲,聳了聳肩頭,道:“你不用找我師父,找我也是一樣。”
張大光眉宇間殺機泛動,但瞬息間又平靜下去,顯然,他對青雲觀主的威名,有着甚大的顧慮,不理於小龍,卻拱手對知命子道:“和兄弟同來的八位朋友,都是東海雙蛟門下——”
微微一頓之後,又道:“觀主還請三思,為一個奄奄一息之人,是否值得和東海雙蛟這等強敵,結下勢不兩立之仇?”
知命子淡淡一笑,道:“任張兄舌翻金蓮,貧道未見過周大俠,也是枉然。”
那排在張大光身後的八個大漢,似已忍耐不下,為首之人,冷笑一聲,説道:“既然事情難以善結,張兄不用再好言勸説了。”
金輪神刀張大光高聲接道:“如若兄弟沒有確實的消息,證實那周簧在你青雲觀中,兄弟也不敢借事生非,打擾觀主,眼下事情已成僵局,如若觀主堅持不肯説出周簧下落,那就不能怪我張某人不夠朋友了!”
林寒青仍然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憂鬱神情,呆呆的站着不動,對眼下的爭吵之事,一副漠然無睹之態。
知命子仰臉望天,緩緩説道:“貧道雖已跳出三界以外,不問江湖是非,但也不願受人要挾,張大俠這等步步逼迫,未免欺人太甚了?”
張大光冷冷説道:“觀主執意不聽兄弟良言,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緩步向後退出八尺。
這幫人未到青雲觀前,早已商議好了,先禮後兵,先由金輪神刀張大光指名索人,青雲觀生知命子如若堅不買帳,再由東海雙蛟門下弟子出面,以武力解決。
但大出張大光意料之外的,是黃山世家的李文揚,竟然不早不晚的趕來此地,這一世家,在武林之中俠名遠播,歷數代威名不衰,而武功博雜,交遊廣闊,各大門派,以及江潮正道人物,大都和黃山世家,有着極為深厚的交情,綠林道上人物,一提起黃山世家,無不退讓三分。
但東海雙蛟門下,卻是未把李文揚看在眼中,張大光向後一退,立時緩步向前通進。
張大光施展“傳音入密”之術,低聲對東海雙較的門下説道:“那身着長衫,手握摺扇的少年,乃黃山世家中第三代弟子,家學淵博,不可輕敵,看他神情,似是已決心要幫助青雲觀主,和咱們為難,此人年紀雖是不大,但卻是不可輕視之敵,諸位要小心一點了。”
東海雙蛟門下的八大弟子移步欺進之時,已然齊齊拔出了兵刃,大有立時出手之勢。
知命子表面之上,雖仍保持着鎮靜神情,心中卻是暗自愁慮,東海雙蛟,雖然是近年崛起江湖的邊荒水寇,但勢力卻已侵入江南武林道上,兇威所指,無不懾服,心想這一戰不論勝負如何從今之後,青雲觀這片清靜之地,必將兵連禍結,永無寧日。
只聽那為首大漢高聲喝道:“雜毛老道,還不亮出兵刃受死,等待什麼?”
知命子肅然的臉上,泛現出一股怒意,冷冷説道:“貧道託身玄門之日,已然封劍不用。”
那為首大漢右手中握着一隻龍頭金絲軟鞭,手腕一振,軟鞭抖得筆直。接道:“你要自取死路,怪不得人!”
只見一個道裝少年,急急奔了過來,手中捧着一柄拂塵,遞到了青雲觀主面前。
知命子緩緩從那道裝少年手中取過拂塵,肅然説道:“貧道和東海雙蛟,素不相識,更談不到恩怨二字。”
那為首大漢接道:“如若你肯説出那周簧下落,家師等不但不會開罪觀主,且將和觀主進而論交。”
知命子仍然是一臉莊肅顏色,淡淡説道:“和東海二蛟論交,貧道也不敢高攀,但願不要彼此為敵,已經夠了。”
那為首大漢怒聲喝道:“好大的口氣,今日如不把你這座青雲觀踏為平地,東海雙蛟的門下,還有何顏在江湖之上立足。”一抖軟鞭,筆直的點去。
知命子微一側身,手中拂塵疾卷而起,斜斜向那軟鞭之上纏去。
這一柄小小拂塵,握在知命子的手中,威勢不輸刀劍之類的兵刃,一拂之間,力道強勁絕倫,快如電閃,卷在了那大漢的軟鞭之上。
那大漢心頭雖然大為震駭,但口中卻冷哼一聲,猛然一挫腕勢,硬把擊出的軟鞭向後收了回去。
那拂塵乃是異常柔軟之物,纏在軟鞭之上,堅牢異常,那大漢一挫腕勢,雖然把軟鞭收了回去,但卻無法把纏在軟鞭上的拂塵抖震開去。
知命子突然一震手腕,內力驟發,向後一帶,雙方彼此用力一扯,知命子紋絲不動,那大漢卻被帶的馬步浮動,向前一栽。
那為首大漢一招之間,吃了這大的苦頭,心中大為忿怒,大喝一聲,呼的一招“橫掃千軍”擊了過去。
知命子拂塵一揮,一招“平步青雲”突然飄飄而起,避過一招。
那大漢連發兩招,均未擊中強敵,心中更是惱怒,軟鞭運轉,呼呼風嘯,剎那間幻飛起漫天鞭影,排山倒海一般,直向青雲觀主罩了過去。
知命子身法靈活,行雲流水一般穿行在那漫天的鞭影之中,手中拂塵輕揮談掃,但卻把那大漢凌厲的鞭勢,化解於無形之間。
金輪神刀張大光冷眼旁觀,心中暗生凜駭,忖道:青雲觀主的威名,果非虛傳,再有黃山世家的李文揚從中相助,插手其間,看來今日這場紛爭,只怕難以討得便宜……
付思之間,突聽那施鞭大漢冷哼一聲,纏戰之勢,陡然分開。
凝目望去,只見知命子肅然的臉上,泛現出一片青白之色,冷冷説道:“貧道雖無傷人之心,但卻不願傷於人手,你再三施展毒手相迫。自是怪不得貧道了。”
原來,擁施展軟鞭的大漢,久戰不勝,突出奇學,暗運功力,施出“陰風指”,陡然點出一指。
他在縱橫的鞭影中,突施絕技,果然一擊得手,知命子只覺一股陰寒的暗勁,正撞肩頭之上,心知已受對方的外門毒功暗算,不禁激動殺機,強提其氣,穩住傷勢,反手一招“天河垂釣”,拂塵抵隙而入,正擊在那大漢後背之上。
他在重傷之下,出手甚重,那根根鬃尾細絲,都貫注了強勁的內家真力,那手執軟鞭大漢,實未料到,對方在中了自己東海“奇技”陰風指後,居然還能運功反擊,只覺一陣奇疼攻心,拂塵擊中之處,登時皮裂肉綻,鮮血淋漓。
東海雙蛟門下,眼看首座師兄吃了大虧,齊齊揮動兵刃衝了上來,準備聯手而出。
李文揚冷笑一聲,道:“東海雙校門下教出來的弟子,竟然是以多為勝的無恥之徒,可是想羣毆麼?”
那青衣少女和於小龍,早已看的心頭難耐,急欲出手,只是沒有出手機會,李文揚這一接口,兩人不約而同的一齊躍出。
兩支劍捲雲飛雪,左右夾擊,分向對方攻去。
於小龍剛才吃了那青衣少女一頓排頭,心中窩藏了一肚子氣,誠心要佔先着,借這和強敵動手的機會,給那青衣女一點眼色看看,長劍一探之間,搶先向最前一個大漢的前胸刺去。
那青衣少女起步略晚,劍勢反被於小龍躍起之勢所阻,但她卻又不甘就此停手,劍鋒一轉,反向那身受重傷的大漢攻擊。
這一對小兒女,年紀雖然不大,但一個家學淵博,已得真傳,一個是名師苦心培育的高足,兩人都是從不解事時,已開始奠基,學武的時間,和年齡幾乎是無分軒輊,又都是好勝心極強之人,一出手,竟都是生平絕學。
那當先衝上的大漢,心中只防備李文揚和知命子,根本未把於小龍放在心上。
眼看於小龍揮劍刺來,隨手一揮手中雁翎刀,一招“大鵬展翼”,大開大闔的斜封上去,心想這一擊縱然不能把於小龍手中寶劍震飛,至少可把他手中長劍彈震開去。
那知這一念輕敵,竟招致殺身之禍。
只見於小龍疾刺而出的劍勢,忽然一偏,斜裏上撩,人隨劍進,劍護身軀,噹的一聲,竟把雁翎刀滑封到一側。
那大漢覺出情勢不對時,已是晚了一步,雁翎刀已被於小龍長劍封出門外,一時間收刀不及,匆忙應變,疾退三步。
於小龍劍如附身之影,陡然向前一送“春雲乍展”,幻起了一片劍芒,不容那大漢再變身法,劍勢搶先疾變“玉女投梭”,寒光一閃,應聲響起了一聲慘叫,鋒鏑直穿前胸,力透後背,血噴數尺,屍體栽倒。
他一劍傷敵,心頭大感舒暢,洋洋得意的回頭望去。
目光到處,只見那青衣少女手中的寒芒疾轉如輪,那已受重傷大漢手中軟鞭還未及舉起,劍勢已逼近身側,寒茫盤旋,生生被截作兩斷。
李文揚看的一皺眉頭,還未來及開口,耳際間已響起兩聲厲叱,一把厚背鬼頭刀,一隻亮銀鏈子槍,挾帶着一陣捲風輕嘯之聲,齊齊攻向那青衣少女。
那青衣少女寶劍疾翻,身隨劍轉,靈巧異常的避過雨般兵刃,劍勢一轉,“雲龍三現”,幻起了一片劍花,分向兩人襲去。
於小龍更是大奮神勇,左手一翻,拔出肩上鐵筆,筆攻劍斬,分襲四個大漢。
東海雙故門下八個弟子,已然死去了兩個,餘下六人,兩個和那青衣少女打在一起,幹小龍則獨鬥四人。
林寒青凝神注視着場中的搏鬥情勢,暗自運氣戒備,只要一發覺於小龍有不支情形,立時出手相助。
金輪神刀張大光神色緊張的凝注着場中搏鬥的情勢,青雲觀生知命子徵譽滿江湖,武功高強,早在他預料之中,但於小龍和那青衣少女的凌厲劃招,卻是大大的出了他意料之外,但見兩人劍勢翻飛,以寡抵眾,不但毫無敗象,而且攻多守少,東海雙蛟門下雖然以六攻二,仍是無法搶得上風,愈看愈是驚心,暗道:對方尚有兩人未曾出手,黃山世家的李文揚,乃江湖上出了名的難惹人物,武功決不在青雲觀主之下,那白衣少年氣定神閒,決非等閒之輩,看來今日這一戰,敗多勝少……
付思之間,忽聽於小龍大喝一聲,一劍“流雲掩月”,長劍幻起了一片濛濛的劍氣,大片白芒,掩襲而至,鐵筆暗藏於劍光之下,筆鋒到處,慘叫震耳,東海雙蛟門下,又一個血濺當場。
那青衣少女眼看幹小龍連連搶去先着,又傷了一人,心中又急又氣,寶劍突變,施出家傳絕技“一帆普渡”,劍勢揮轉之間,寒光大盛,撥開鏈子槍,人劍並進,劍鋒抵隙而入,逼開雁翎刀,斜斜斬下。
一聲慘叫,那手握雁翎刀的大漢,竟然被斜肩劈成兩半。
東海雙蛟門下八大弟子,轉眼間傷了一半,金輪神刀張大光再也沉不住氣了,摘下背上金輪,抖開腹中緬刀,厲聲喝道:“住手!”
四個激戰中的大漢,眼看師兄弟傷亡一半,心中驚痛交集,但這一對金童玉女般的娃兒,武功既好,出手又狠又辣,再打下去,唯有死亡一途,聽得張大光大喝之聲,立時借階下台,各自急攻一招,疾躍而退。
於小龍和那青衣少女正待追趕,卻被李文揚、林寒青雙雙喝止。
那青衣少女望着橫在眼下的屍體,忽的展顏一笑,道:“東海雙蛟門下弟子,原來都是這等膿包,哼!這點武功,也敢到青雲觀來丟人視眼。”
於小龍聳聳肩頭,揚劍指着金輪神刀張大光笑道:“你摘輪抽刀,吹鬍子瞪眼,可是感覺到心中不服氣麼?那就不妨自己上來試試,別讓這些蛟子蛟孫們白送命了。”他言來神色自若,但語氣的尖薄刻毒,尤過那青衣少女。
金輪神刀張大光,目光一掠那橫在地上的屍體,冷笑一聲對青雲觀主説道:“東海雙蛟門下這一筆血債,記到青雲觀主的名下了,不出十日,東海雙蛟自會親臨青雲觀討取這筆血債。”
知命子目光何等鋭利,早已看出了張大光在自找台階,淡然一笑,道:“貧道自封劍歸隱以來,從未再傷過人,張大俠儘管請使吧!”
張大光還刀入鞘,説道:“兄弟見到東海雙蛟之時,自當據實相告今日之情。”轉身向觀外行去。
這幾人來的氣勢洶洶,但卻鬧個灰頭土臉而去。
於小龍一擺寶劍,喝道:“站住……”仗劍追了上去。
知命子拂塵一揮,低聲説道:“放他們去吧!”
於小龍狠狠地瞪了知命子一眼,緩緩把長劍還入鞘中,顯然,他對知命子的放走之舉,大為不滿。
知命子微微一笑,目光一掠於小龍和那青衣少女,説道:“兩位小小年紀,竟然有這等精奇的劍學,假以時日,不難成為一代名劍。”
於小龍對知命子的誇獎,毫無歡欣之害,搖着小腦袋,説道:“放他們回去,正好替東海雙蛟留幾個帶路之人,不錯啊!”
林寒青心知這位師弟年紀雖小,但心情卻是高傲得很,除了師長和自己之外,誰的話也不願聽,怕他口不擇言,衝撞起知命子來,趕忙接口叱道:“龍弟,不許胡説!”
於小龍雖是頑皮倔強,但對待林寒青卻是恭敬柔順,不敢頂嘴,當下住口不言。
李文揚一拱手,笑對知命子道:“不是在下幫助那位於兄弟説話,你這般的放走他們,實在是太便宜了。”
知命子淡淡一笑,道:“周大俠復醒在即,貧道必須得入室守候,不宜和他人再行動手了……”目光一轉,低聲接道:“因此,周大俠是否有藥物相救,很難預料,怕一旦打起,誤了大事。”
李文揚道:“其實只要道長不要出手攔阻也就是了,哪裏要道長親自出手。”
知命子道:“諸位先請入室中小坐片刻,貧道去瞧瞧周大俠的傷勢就來。”
李文揚點頭一笑,帶着青衣少女,大步行去。
林寒青低聲問道:“老前輩,咱可要同行麼?”
知命子道:“這時周大俠甦醒之後能否活得,貧道也無把握,林公子同去一看最好。”
於小龍人小鬼大,雖未聞知命子提説到他,但似已自知不能同去,突然放步而行,追隨李文揚和那青衣少女的身後,直入西廂房去。
知命子、林寒青重入大殿,沿密道又回地下密室之中。
這時,那滿身包着絹布的人,已然轉過了身來,睜着一雙環目,呆呆望着兩人。
他頭上也包滿了白色的絹布,除口鼻和雙目之外,都被那白絹密密封起。
他的眼睛雖然睜的很大,但卻渙散無神,白絹空隙間,露出了幾縷蕭蕭白髮。
知命子黯然一嘆,輕步走了上去,説道:“周兄元氣未復最好是不要講話。”
林寒青躬身一個長揖,道:“晚輩林寒青見過周老前輩。”
那老人圓睜的雙目,眨動了兩下,一縷微弱的聲音,緩緩傳入耳際,道:“我已經不行了,道長不用再多費心機。”
知命子微微一笑,道:“周大俠只管安心養息,貧道已代周兄覓得療傷靈藥,三五日內,即可送到……”
周簧微弱的接道:“我知道我內外都受了致命的重傷,你不用再白耗心血。”
知命子道:“周兄應該相信我的醫道。”
周簧緩緩合上眼皮,説道:“這娃兒是誰?”
知命子沉吟了一陣,道:“一位武林晚輩,乃貧道故交之子,周兄不宜再説話了。”
周簧果然不再説話,輕微喘息之聲,傳入了兩人的耳際。
知命子輕輕一拉林寒青,緩步退出了密室,直奔待客西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