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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林寒青道:“梅花主人的手下,個個武功高強,生擒他們,決非易事。”

    白惜香微微一笑,道:“你會打暗器麼?”

    林寒青道:“暗器雖然會打,但卻沒有一擊便暈倒的把握,那豈不是自露形藏。”

    白惜香道:“我教你一種暗器手法。”

    林寒青已然知她之能,心中毫無懷疑,當下問道:“什麼樣的手法?”

    白惜香道:“金針釘穴之法……”探手入懷,摸出幾隻金針出來,就自身幾處穴道上比了一比,道:“你打出的金針,如能擊中這幾處穴道,中針之人,就立刻暈了過去,金針一除,人就立刻復生,生擒他們就不費吹灰之力了。”

    林寒青道:“這個,只怕在下的手法,難以如此準確。”

    白惜香道:“那咱們現在就先試試吧!”伸手遞過金針。

    林寒青接過金針,道:“如何一個試法呢?”

    白惜香一閉眼睛,道:“在我身上試吧!”

    韓士公接道:“姑娘體質虛弱,如何還能以身相試,不如由老朽承擔。”

    林寒青一皺眉頭,道:“只怕在下手法不太準確,傷了老前輩,如何是好?”

    韓士公笑道:“不妨事,老朽自信還可承受一針。”

    白惜香微微一笑,道:“快些出手啦,咱們沒有很多時間……”立時傳了林寒青用勁出針的手法。

    林寒青道:“韓兄小心了。”

    韓士公道:“不妨……”突然一翻身,倒摔在地上。

    白惜香笑道:“你手法很準,足可以對付敵人了。”

    林寒青拔出韓士公身上金針,説道:“這點距離,加上韓兄站着未動……”

    白惜香接道:“你既是沒有把握,那就不要太過稱能,暗中髮針,打中敵人就行。”

    韓士公拂髯接道:“敵眾我寡,身陷重圍,兄弟也不用再拘小節,講究什麼不夠正大了。”

    林寒青道:“好!韓兄請保護白姑娘,如是小弟在一頓飯工夫之內,還不回來,韓兄也不用現身參與什麼大會了,等這場盛會敗去之後,保護白姑娘離開險地就是。”

    白惜香道:“你如肯依照我傳你手法打出金針,保包萬無一失,這是絕傳於世的暗器手法,等你擒得敵人歸,我再把後面兩種手法傳你,你就可繼百年暗器絕學,獨步天下了。”

    林寒青淡淡一笑.閃身而去。

    白惜香目睹林寒青去後,回頭對韓士公道:“前輩能在江湖上闖蕩數十年,想來定是有驚人的武功了。”

    韓士公道:“説來慚愧的很,有道是英雄出少年,老朽老了,不中用了!”

    白惜香道:“有道是老薑最辣,老前輩不用多謙辭了。”

    韓士公道:“老朽説的是句句實話。”

    白惜香道:“既是如此,那我傳你三招武功如何?”

    韓士公道:“怎好麻煩姑娘?”

    白惜香道:“不用客氣了,趁他徵人未歸,藉此也好減去等待人的焦急……”

    語聲微頓,接道:“這套武功,雖然只有三招,但威力異常強大,名叫‘破山三式’。”

    韓士公訝然道:“破山三式?”

    白惜香道:“不錯啊!昔年有一位身負絕學的高僧,受人暗算受傷,被關在一處山洞之中,哪知他竟在囚居中,自行療好傷勢,破洞而出,那洞外為千斤巨石所封,這三式就是當年那位大師,破洞而出的三招掌勢,原叫‘裂石三掌’,後來改作‘破山三式’。”

    韓士公道:“這段武林掌故,老朽也好像聽人説過,只是不如姑娘説的這般詳盡就是,但不知那位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白惜香道:“此時無暇多談,還是先傳你武功要緊,你如想聽這些事情,我知道很多,咱們日後再談不遲。”

    她長長吁一口氣,不容韓士公開口,又搶先説道:“這‘破山三式’最大的要訣,就是能把全身的功力集於一掌之上劈山。”

    韓士公突然伸手按在嘴上,運氣戒備,蓄勢以待。

    原來一個黑衣人匆匆奔了過來,繞過巨冢而去。

    白惜香似是很急於把那“破山三式”傳授給韓士公,一見那人去遠,立時接了下去,道:“每一個習武之人,都知道運氣行力,把全身內到,集於一臂一掌之上,但事實上,那遠集於一臂一掌上的內勁,仍然是有限的很,這‘破山三式’,卻是別走蹊徑,能把生命中的潛力,運集掌力之上發出,是以威力奇大,現在我要傳你調元化力的方法,然後再傳你出手的招術。”

    韓士公早已知她之能,心中毫無懷疑,當下肅然説道:“老朽敬謹受教。”

    白惜香也不謙辭,淡淡一笑,立時開始傳授韓士公調元化力的內功心法。

    這是一門奇異、博深的武功,運氣行功,大異於常規,別走奇徑,激發出生命中的潛能。

    白惜香智慧絕人,她知道如若把個中的道理,詳細的解説給韓士公,決非短短一些時間內,可以説得清楚,如其讓他半知半解,還不如讓他不明所以的好,當下只傳實用法門,不解説箇中道理。

    那韓士公才智、悟性,雖然難以和林寒青比擬,但他闖蕩了數十年的江湖,見聞廣博,以豐富的經驗,彌補了才智上低拙。

    白惜香傳授的條理分明,深入淺出,韓士公都是全身全意的學習,不過頓飯工夫,已然熟記要訣。

    忽見草叢一陣波動,林寒青緩緩由草中潛回。

    白惜香道:“怎麼樣了?”

    林寒青道:“幸不辱命,我脱出來三個人衣服,其中一人個子瘦小,姑娘或可穿他的衣眼。”

    白惜香道:“好極了,快些拿衣服來換過,時候不早了。”

    林寒青遞過衣物,説道:“我和韓兄暫時離此,姑娘先行換過衣服!”

    白惜香微微一笑,道:“你們轉過臉去,不要看我就是,不用避開了,我只要脱下外衣。”

    兩人依言背過身去,白惜香急快的換過衣服。

    韓士公、林寒青也換上了一襲黑色勁裝,臉上罩上黑紗。

    白惜香道:“咱們不知他們有什麼約定的記號,行動要小心一些,最好不要擅自行動,免得露出馬腳。”

    韓士公道:“我們隨着姑娘行動就是。”

    白惜香道:“你們且莫忘記,隨時隨地要和我走在一起,咱們要在今午間的英雄大會中,挑起混亂,使那梅花主人,無法按班就序的,執行她屠殺天下英雄的計劃。”

    林寒青輕輕嘆息一聲,道:“白姑娘,在下有一事,一直想它不透,憋在心中難過的很……”

    白惜香接道:“快些説吧!咱們要離開這裏了。”

    林寒青道:“梅花主人難道和天下英雄,都有仇恨不成,為什麼要設下毒計,陷害他們?”

    白惜香道:“如若咱們能找出這原因,那就不難了解那梅花主人的身世了。”分開叢草,徐步向外行去。

    林寒青一側身,搶在白惜香前面帶路。

    三人出了叢草,但見滿天濃煙迷漫,十幾個黑衣人手執兵刃,分別在四周監視,但這些人並無救火之意。

    白惜香低聲説道:“他們晚了一步。”當先折向前邊行去。

    一向荒涼的烈婦冢,突然間熱鬧起來,但見數十個白衣圍裙的大漢,來回走動,指拭着桌上的灰塵。

    原來,早已有五十張紅漆方桌,擺在高聳的古柏之下。

    那些身着白衣圍裙之人,未罩面罩,看上去亦不像會武功的樣子,似非梅花主人的屬下。

    這時,大約辰中時光,應邀於會之人,除了那些白衣工役之外,只有十幾個勁裝大漢,分佈在四周,看樣子似是監視那些工人。

    忽見一個大漢迎面走了過來,説道:“三位是那一位使者手下,可是奉命來此的麼?”

    白惜香暗暗忖道:“糟啦,我竟然未想到那梅花主人決不會讓這些裝束詭異,面罩紅紗的人,來接待天下英雄。”

    心中在想,口中卻故意粗着嗓子説道:“我們奉小翠姑娘之命而來。”

    那勁裝大漢徵了一怔道:“諸位是翠姑娘派來的,不知有何吩咐?”神態間甚是恭敬。

    白惜香暗道:“那小翠只不過是梅花主人手下一個婢女身份,但看來權位甚重。”當下接道:“翠姑娘不放心,派我們來瞧瞧準備得如何了。”

    那勁裝大漢道:“大都就緒,請上覆翠姑娘放心就是。”

    白惜香道:“這就是了。”一轉身行了幾步,突又回過身來,問道:“可有未按時限,提前趕來應約的人麼?”

    那勁裝大漢恭恭敬敬的答道:“已有幾位趕來,但都被擋在烈婦冢外。”

    白惜香道:“哪位使者主持其事?”

    那勁裝大漢似是動了懷疑之心,兩道目光投注在白惜香臉上,瞧了很久,説道:“伏虎使者。”

    白惜香道:“那很好。”回顧了林寒青和韓士公一眼接道:“咱們去巡視一下。”當先舉步行去。

    林寒青和韓士公一左一右的追隨在白惜香的身後,緩步行去,表面之上看去,似是白惜香身份高過兩人甚多,暗中卻是緊相連閉,保護她的安全。

    行出數丈之後,韓士公低聲説道:“那小子對咱們動了懷疑。”

    白惜香道:“不要緊,只要你們聽我吩咐行事,決不會露出馬腳。”

    説話之間,人已走出了陰森荒涼的烈婦冢。

    抬頭看去,只見十餘丈外,站着八、九個勁裝大漢,羣集一處,低聲相商,不知在談些什麼。

    韓士公四顧無人,低聲説道:“白姑娘,那些人定然是趕來赴宴的人,是否要過去給他們打個招呼。”

    林寒青道:“事情有點奇怪,這裏既不見梅花主人的屬下攔阻,那些人怎會停在那裏不動?”

    白惜香道:“咱們過去瞧瞧再説。”三人並肩而行,緩緩走了過去,相距那羣人,尚有一丈左右,突聽一個粗壯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咱們應約而來,卻又不許我等通過,不知是何用心?”

    白惜香低聲説道:“韓老前輩,這人冒失的很,不用給他們説什麼了。”

    林寒青心中奇怪,暗道:既是無人攔道,這些人何以不走過來,突然加快腳步,衝了過去。

    目光下只見一道細如蛛絲的藍網,橫阻了去路,那藍網高約一丈二尺左右,如非有極好的輕功,不易躍過。

    林寒青暗暗奇道:“一道細如蛛絲的藍同,也能攔住你們,未免太窩囊了。”

    但聞白惜香聲音傳了過來,道:“不要碰到那藍色的絲網,網上有毒。”

    林寒青暗想道:“區區一片蛛絲擔的細網,縱然絕毒之物,也不能攔得住人。”

    這時,那聚集在一起的大漢,已然停止談話,十幾雙眼光,一齊投住在三人身上。

    忽然一個大漢,拔出背上的單刀,高聲説道:“那梅花主人既然傳帖相約我等來此,為什麼又結下毒網相阻?”

    白惜香為恐林寒青和韓士公答他問話,搶先説道:“不要理他們。”

    那大漢不聞迴音,甚是惱怒,手中單刀一揮,疾向那藍網上劈了過去,口中怒罵道:“我就不信這片毒網當真能擋得住人?”

    林寒青暗暗想道:“早就該破網而入了,還要等到現在。”

    但聽一聲慘厲的大叫,那持刀斬網的大漢,突然棄掉了手中單刀,向後倒去,砰的一聲,摔在地上,飛起一片塵土。

    林寒青瞧的呆了一呆,暗道:奇怪呀!這網上縱有奇毒,也無法由刀上傳了過去,這人身未觸網,怎麼倒了下去?”

    正待舉步走向前去,看個明白,突然白惜香道:“咱們回去啦!”當先轉身行去。

    林寒青和韓士公,早已傾眼於她絕世的智慧,對她任何舉動,都充滿信心,一語不發的,隨着白借香身後走去。

    韓士公四下望了一陣,確定在三丈內,沒有外人,才低聲地説道:“白姑娘,那藍色絲網有點邪門。”

    白惜香道:“故弄玄虛,不足為怪,但此刻我沒有時間給你們説……”突然一陣馬嘶聲傳了過來。

    林寒青忍不住回頭一看,只見一匹快馬,如飛奔來,停在攔路的毒網之前,他目力過人,一眼看去,發覺來人正是那皇南嵐。

    但聞皇甫嵐高聲叫道:“六星塘少在主皇南嵐,代父投函,那位執事,請撤去攔路毒網。”

    林寒有低聲説道:“白姑娘,來的這位少年,是在下一位故友。”

    白惜香接道:“我瞧不了那麼遠。”

    林寒青道:“在下之意是,想個什麼法子,使他進來,躲過毒網之險。”

    白惜香道:“那梅花主人,要借這片毒網,攔住那些很得虛名的閒雜人物,混入會中,如是你那位朋友,連那片毒網,也躍他不過,我瞧也不用參加什麼英雄會了。”

    韓士公接道:“姑娘料斷不錯,那皇甫嵐躍過攔路毒網,向咱們奔過來了。”

    白借香道:“不要理他。”

    只聽一陣衣袂坊風之聲,皇甫嵐已然衝到了三人前面,停下腳步,打量了三人一眼,抱拳説道:“在下皇甫嵐,奉家父之命,有要函一件,遞交那梅花主人,請諸位指教一二。”

    林寒青強自按耐下心中激動,默不作聲。

    白惜香粗起嗓子,道:“什麼要函,先給我瞧瞧吧!”

    皇甫嵐道:“家又相囑,此函關係重大,縱然不能面交那梅花主人,也要交給他近身要人。”

    白惜香道:“拿書信給我瞧瞧再説:”

    皇甫嵐探手入懷,摸出書信,説道:“請教大名?”

    白惜香隨口説道:“梅花使者。”

    林寒青為人誠厚,不忍使皇甫嵐受騙,暗施傳音之術,説道:“皇甫兄,小弟林寒青,左面一位是韓老兄,和你講話的是白姑娘,咱們三人,扮裝作那梅花主人屬下,無法和你見禮了,白姑娘智慧絕世,這次受那梅花主人函邀與會之人,能否保得性命,和她的關係至大。聽她吩咐行事,決不會錯,那函件交給她吧!”

    皇甫嵐聽那聲音,果然是林寒青的口音,但一時間,仍是疑問重重,緩緩把手中函件遞向白惜香,心中卻不住打轉,推想此事。

    白惜香接過函件,冷冷説道:“你眼珠兒亂轉,心中定有所急,我勸你少打壞主意。”

    她聲音柔婉嬌脆,雖是粗着嗓子講話,但如仔細聽去,仍帶有女子口音。

    皇甫嵐運足目力,凝神望去,直似要看透那蒙面黑紗。

    白惜香舉起手中的函件一瞧,只見上面寫着:“函奉西門大俠字光兄手啓。”

    下面落款是“南疆故友皇甫長風拜上。”

    白惜香望了那函封一眼,心中暗道:那梅花主人明明是一個姑娘,這人怎的卻稱她西門兄呢?這封信中,定然包括了一個很大的隱密,如若拆閲了這封信,雖然未必就能弄清楚那梅花主人來歷,但至少可對她身世,有個大略的瞭解。

    她極力忍受着拆閲函件的衝動,因由,在這荒涼的四周,可能早有着梅花主人埋下的暗樁監視。

    但同馬嘶之聲,遙遙傳來,來路上,飛起了一片塵土。

    白惜香暗暗忖道:這一次來人不少,聽那馬嘶聲。不下十餘匹之多。

    心念未完,耳際突然響起了韓士公的聲音,道:“白姑娘,有人來了。”

    白惜香回頭望去,只見十幾個勁裝佩帶兵刃的大漢,和兩個紅衣少女,急步向烈婦冢走了過來。

    這批人,未帶面紗,但也非真正面目,一個個都帶着人皮面具,連那兩個紅衣女也是一樣,每人的臉上,都是一般的毫無表情。

    兩個紅衣女行動奇快,片刻間已到了白惜香等身前。

    韓士公、林寒青相互望了一眼,哈中提氣戒備,林寒青暗施傳音,説道:“皇甫兄,小心了!如是我們被人識出馬腳,難免一場惡戰。”

    兩個紅衣女,行近四五尺外,停了下來,左面一人,説道:“三位是翠姑娘派來的麼?”

    白惜香道:“不錯,兩位是那位使者手下?”

    紅衣女道:“咱們是總護法堂下,奉命來此迎賓。”

    白惜香道:“已經不少與會之人趕來,你們快些去啦!”

    兩個紅衣女應了一聲,轉身行了三步,突然回過身來,説道:“翠姑娘派三位來此,不知有何貴幹?”

    林寒青暗道:“要糟了,看樣子非要被問的田出馬腳不可,”心念輪轉,想了數十種回答之言,都覺得不甚妥當。

    但聞白惜香冷冷説道:“內府之事,豈是爾等可以多問的麼?”

    韓士公暗暗讚道:“妙啊!給她們個莫測高深。”

    林寒青卻是暗暗擔心,只恐這兩人惱羞成怒,衝突起來,一番扮裝心血,豈不白白費去。

    那知事情大大的出了意料之外,兩紅衣女竟然齊齊躬身行了一禮,道:“我等出言無狀,還望多多海涵,見過翠姑娘時,萬勿提起此事。”

    説完話,垂手而立,神態間一片恭謹。

    白惜香一揮手,道:“你們去吧!我等此時不便和來人相見。”

    兩個紅衣女道:“多謝不罪之恩。”帶着隨來的十幾個勁裝大漢,急步而去。

    白惜香道:“咱們走吧!”轉身向烈婦冢內行去。

    皇甫嵐一皺眉頭,道:“在下的函件……”

    白惜香道:“你跟着來吧!”

    皇甫嵐大感為難,只得跟着行去,出手搶回函件,亦非善事,一時間沉吟不語。

    林寒青暗施傳音之術,説道:“皇甫兄,跟着我們走吧!”

    這時,烈婦冢內,陰森的古柏之下,早已擺好了數十個鋪着白布的木桌,白惜香停了腳步,呆呆的望着擺好的木桌出神。

    她已停下,林寒青、韓土公自然的隨着站住,但皇甫嵐,卻有進退不得之感,忍不住低聲問道:“林兄,兄弟該怎麼辦呢?”

    聲音雖然低微,但四人站得很近,林寒青固然可以聽到,白惜香、韓士公亦都聽得十分清晰。林寒青還未來得及開口,白惜香已搶先説道:“你過去坐在那裏吧!”

    皇甫嵐適才有意讓那白惜香一齊聽到,看她反應如何?果然是由她發號施令。

    皇甫嵐道:“我的信呢?是否可還給在下?”

    白惜香道:“等我看過之後,你再交給那梅花主人不遲。”

    皇甫嵐心中大急,但外形上卻是保持着鎮靜神色,道:“此函乃家父手筆,指名要交給那梅花主人,姑娘取去,叫在下何以向家又交待?”

    白惜香道:“瞧瞧就還你,急個什麼勁呢?”

    皇甫嵐道:“家父再三的囑咐於我,此信關係重大,不可輕率交人……”

    突見正東方處,那高大的青冢之後,轉出一行身着青衣的少女,緩步行了過來。

    白惜香急急説道:“快些進入座位中去,我們也要走了。”

    皇甫嵐略一猶疑,舉步行近一張鋪着有雪白桌單木桌旁,坐了下去。

    只聽一脆若銀鈴的聲音,傳了過來,道:“訪問貴姓?”

    皇甫嵐轉過臉來,只見一個長髮披垂,面目嬌好的青衣少女,含笑俏立身前。

    皇甫嵐目光轉動,但覺那一行走來的青衣少女,已然分開,各自走向一張木桌,心中恍然大悟,原來這些姑娘們是迎賓斟酒的丫頭。

    古冢荒涼,一片陰森,但這些迎賓姑娘們,卻是一個個年輕貌美,巧笑倩兮,使這雜草橫生荒涼墓地中,憑添了無限春意。

    這時,白惜香在枯木環繞的竹陣中,堆積的枯草,已然燒完,濃煙漸漸稀淡。

    皇甫嵐仔細打量過四周的景物之後,才緩緩答道:“在下皇甫嵐。”

    青衣少女道:“皇甫少俠來的好早啊!茶水還未送到。”

    皇甫嵐道:“不敢有勞姑娘。”

    青衣少女道:“皇甫少俠不用對小婢客氣,有什麼需要小婢效勞之處,但請盼咐。”

    但聞一陣轔轔聲傳來,兩輛黑蓬馬車,疾馳而至。

    車簾起處,下來了三四個勁裝大漢,由車上取下黑色的蓬布,很快的搭起了一座篷帳。

    這幾人動作異常的熟練,不過頓飯工夫,已然搭了四五座。

    皇甫嵐心中仍在惦念着那封函件,又掛慮林寒青的安危,他後悔適才為什麼沒有揭開林寒青臉上的黑紗瞧瞧。

    但聞輪聲不絕,十幾輛馬車,分由四面八方馳來,不大工夫,四周搭起幾十座篷帳,篷帳間索繩銜接,把數十張木桌,因在中間,留下了前後兩個大門。

    皇甫嵐只看的暗暗讚道:這梅花主人手下,當真是各等人才都有,他在四周搭起了這樣的篷帳,不知是何用,難道想憑數十座篷帳,攔阻天下英雄不成?

    只聽身側那青衣女嬌聲笑道:“茶水送來了,我去替皇甫大俠倒杯茶來。”蓮步款移,走入了近身一座篷帳之中。

    一片荒涼的墓地,搭起了數十座篷帳之後,似是變的熱鬧,逐走了陰森、荒涼。

    但見那青衣女緩步由篷帳中走了出來,手中捧着一個茶盤,盤上放着一個細瓷茶壺,和一個瓷杯,杯中早已倒滿了茶,那青衣女先把盤上資壺放在桌上,雙手端起瓷杯速了過去,道:“皇甫大俠,請用茶。”

    皇甫嵐緩緩伸手,接過茶杯,笑道:“姑娘怎麼稱呼?”

    青衣女道:“小婢乃聽人使喚的下人,還談什麼姓氏?”

    皇甫嵐道:“不論何人,總該有個稱呼,姑娘貌美如此,豈能無名?”

    青衣女道:“皇甫大俠如若是要下問,那成叫小婢玉燕就是。”

    皇甫嵐目光一轉,笑道:“原來是玉燕姑娘,姑娘追隨那梅花主人很久了麼?”

    玉燕臉色微微一變,道:“小婢不過是聽人使喚的丫頭,從未見過梅花主人。”

    皇甫嵐慢慢的放下手中茶杯,笑道:“姑娘可知道今日是何人宴客麼?”

    玉燕道:“小婢只奉命接待客人,皇甫大俠需要什麼只管吩咐,其他的事,小婢一概不知,皇甫大俠不用白費心機,多問小婢了。”

    皇甫嵐目光一轉,暗中數了數那青衣姑娘,共有三十六人,説道:“姑娘雙目中神光隱現,分明是位身懷絕技的女英雄,如若在下想的不錯,你們三十六姊妹,個個都不是平常人物!”

    青衣女柳眉聳動,臉色十分緊張,但一瞬間,重又詼復鎮靜之色,格格笑道:“皇甫大俠,未免把小婢等估計得過高了。”

    但聞步履聲傳了過來,十幾個勁裝佩帶兵刃的大漢,護擁着一個花白長髮的老者,走了進來。

    那老者身被白色英雄袍,內着天藍長衫,濃眉虎目,神威凜凜,顧盼間自有一種鎮懾人心的氣概。

    皇甫嵐看了那人一眼,似曾相識,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這時,天色已是正中時分,與會英雄,陸續趕到。

    那些青衣女一個個動作熟練,巧笑迎客,人人一桌,安排的有條不紊。

    片刻工夫,已然坐滿了十幾桌,立時人聲鬧雜,笑語五耳,原來人跡罕至的荒涼墓地,立時熱鬧起來。

    但見那些青衣侍女,穿花蝴蝶一般,不停進入帳篷,捧茶送水,忙碌異常。

    皇甫嵐暗中留心查看,只見與會英雄接過茶杯之後,立時隨手放在桌上,竟然沒有一人飲用,顯是,來人都早已有了戒備。

    宴會未開,已然是爾虞我詐,呈現出一片鬥智鬥力的殺機。

    只聽玉燕嬌聲説道:“皇甫大俠,只有一個人麼?可要小婢代為迎接幾位同桌的人?”

    皇甫嵐微微一笑,道:“這個不勞姑娘費心,在下一個人,豈能有膽子來赴這鴻門宴。”

    他説的聲音甚高,只引得周圍數桌人的目光,一齊投注了過來。

    玉燕冷笑一聲,道:“皇甫大俠禍從口出,多一句話,就多一分招禍之機。”

    皇甫嵐笑道:“由來是會無好會,宴無好宴,今日有榮與會之人,那一個不是久年在江湖闖蕩,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姑娘請看看那桌上的茶杯,那一個喝過一口?”

    玉燕氣得臉色鐵青,但她卻極力的容忍着胸中憋着的怒火,説道:“皇甫大快這般多心,但不知何以也會跑了來?”

    皇甫嵐道:“姑娘可知道來者不善這句話麼?”

    他似是有意要激起那玉燕的怒火,每一句話,都深深的激動玉燕芳心。

    那玉燕年紀雖然幼小,但卻有着過人的涵養,淡淡一笑,道:“皇甫大決可是覺着這杯茶中有毒?那數由小婢喝給你瞧瞧吧!”

    她這幾句話,也似是説給四周的人聽,聲音説得很大,看四周羣豪眼睛一齊投注了過來,才緩緩伸出手去,取過茶杯,一飲而盡。

    皇甫嵐道:“姑娘視死如歸,在下好生佩服!”

    玉燕緩緩放下茶林説道:“小婢是個女流之輩,皇甫大俠只會戲弄於我,難道就不怕天下英雄恥笑麼?”

    皇甫嵐暗暗忖道:“好一個俐口價齒的丫頭,看來這梅花主人手下,個個都非凡庸……”

    突聞砰的一聲,震得木桌上茶杯飛起了兩三尺高,茶水飛殘,灑了一桌。

    皇甫嵐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短鬚繞頓的大漢,站了起來,粗聲粗氣的説道:“男子漢,大丈夫,戲弄一個女孩子家,算得什麼英雄行徑?”

    玉燕柳眉輕輕一揚,低聲説道:“皇甫大俠,多育招禍,你現在該明白了吧!”

    皇甫嵐暗道:什麼人物,這等莽撞。

    那大漢聲音宏亮,一陣大喝,聲動全場,數百道目光,一齊望了過來。

    那短鬚繞頰大漢,眼見全場中人,都瞧了過來,心中似是大為得意,哈哈一笑,伸手指着皇甫嵐,道:“小子!你聽到沒有,老子就是駕你!”

    皇甫嵐怒火上衝,霍然站起,但立刻又坐了下來,別過頭去,裝作未聞。

    原來皇甫嵐在霍然站起的一剎那間,腦際間靈光一閃,想到那梅花主人函邀天下英雄,大會於這等荒涼之地,又派出這位多身懷武功的美貌少女,招待天下英雄,用心恐就在挑起天下英雄的自相殘殺,他好袖手觀虎鬥,坐業漁人之利,眼看那樣多迎賓的青衣少女,一個個冷眼旁觀,愈覺着自己的判斷不錯,如若自己和那帶渾氣的大漢衝突起來,動手相博,豈不是正中那梅花主人的預謀。

    念及此,硬把一腔怒火,忍下去。

    那短鬚繞頰的大漢,眼看皇甫嵐站起來又坐了下去,突然縱聲大笑一陣,道:“怎麼坐下了?你小子沒有種是不是?哈哈!專以欺侮大姑娘和小娘們,算得什麼人物?”

    皇甫嵐遙望着遠天處一片白雲,長長吁一口氣,那悶在胸中的怒火,都借這一口氣吐了出去。

    卻不料那莽撞大漢得寸進尺,眼看皇甫嵐任他辱罵,充耳不聞,只道他怕定了自己,忽的伸手抓起一杯茶,一抖腕,向皇甫嵐投了過去。

    皇甫嵐一提真氣,原坐姿勢不變,連人帶凳子一齊提起,橫裏移開三尺,一片水珠,直向迎面而立的玉燕飛去。

    只聽玉燕嬌呼一聲,“啊喲!”嬌軀橫向一倒倒去,打了兩個踉蹌,避開那一片水珠,表面上卻嚇得站不穩腳步,幾乎摔倒在地上。

    皇甫嵐看她身上滴水未濺,暗裏冷笑一聲,道:“好做作!果不出我所料。”

    那短鬚繞頰大漢,雖然有點渾,但也是識貨,眼看皇甫嵐連人注椅子飛躍避開,已知對方身懷絕技,正待借階下台,忽聽一人大聲罵道:“裕老子什麼東西,殺人不過頭點地,人家不還口就算了,龜兒子發的什麼橫,裕老子有些看的不服氣了。”

    此人一口四川土話,罵起人來,有板有眼,聽得四周羣豪鬨堂大笑。

    那短鬚繞頰大漢,生就火爆性格,這一來,那裏能掛得住,一拍桌子,喝道:“什麼人多管閒事,有種給我站出來!”

    只聽一聲;“格老子怎麼樣?”一個身着藍色紡綢大褂,腰裏盤着軟鞭的矮胖中年,大步走了出來。

    那滿須短頰大漢上下打量那人一眼,冷冷説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川北四條鞭……”

    那矮胖中年接道:“不錯啊!格老子正是趙四爺。”

    那大漢臉色一變,道:“趙老四你連連出口傷人,可是活的不耐煩了?”

    趙四哈哈一笑,道:“趙四爺看不慣你這種狂態,龜兒子有種你出來!”

    那大漢眼春慧上難纏勁敵,有些色厲內在,但連吃趙四激罵,不禁激發兇性,大喝一聲,躍撲而上,迎面一拳搗了過去。

    趙四身子一閃,避開一拳,右手斜裏揮出,一招“揮塵清談”,反拍前胸。

    那大漢不迫性子暴急,武功也是純走的剛猛路子,眼看趙四一拳擊來,竟然硬打硬接的攻出一拳。

    但聞砰的一聲,如擊敗革,兩人硬接了一招。

    那短鬚大漢虎吼一聲,雙拳連環擊出,一連七八拳快攻,竟然把趙四迫的連向後退了四步。

    皇甫嵐偷眼向玉燕瞧去,只見她妙目凝注着場中搏鬥之勢,滿臉不屑之色,生似場中的搏鬥,不值一顧。

    就這一剎那間,場中的形勢已變,趙四已展開了反擊,掌指齊施,攻勢凌厲至極,那大漢發出的拳力,雖然仍帶着忽忽的風聲,但是局勢已為趙四控制,敗像已露,至多不過是多支撐一些時間。

    這片荒涼的墓地上,聚集了大江南北的各路英豪,這些人的身份,更是複雜至極,但大都是雄居一方的霸主,有坐地分贓的綠林大盜,譽滿武林的俠義人物,有一派門户掌門人,亦有獨來獨往的武林狂客,這些人性格不同,目視均高,此刻,天南地北的雲集一地,龍蛇雜處,虎豹同踞,本就是一個充滿着危險的局勢,如若起了爭執,很容易形成燎原之勢,造成全面的混亂。

    但聞呼的一聲,兩人又硬打硬接的拚了一招,這一招趙四是倚勢而發,助長了不少的力道,那短鬚大漢接下一掌之後,人被震得退出了五六尺遠。

    忽聽一聲冷哼,那大漢同桌的六個人,一齊站了起來,大有合力出手之勢。

    但聞一個宏亮的聲音,罵道:“好啊,龜兒子們羣戰了!”

    皇甫嵐目光一轉,只見三個身着一色紡綢大褂的漢子,也同時站了起來。

    這三人不但衣着一般,而且帶的兵刃也是一樣,每人腰外,盤着一條軟鞭。

    那皇甫嵐雖然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動,但川北四條鞭的名氣甚大,聽起父親説過,那短鬚繞頰的大漢,同桌七人,雖不知是何來歷,但能與此會,想來不會無名之輩,這一番羣戰,説不定將引起全局混亂。

    回目一瞥,只見玉燕臉上,泛現出一抹笑意,一付幸災樂禍的歡愉之情。

    皇甫嵐來不及多作思慮,突然一長身,離坐而起,衝向場中惡鬥兩人,雙手齊出“橫斷雲山”。按下了兩人掌力,説道:“兩位可否先請停手片刻,聽在下説幾句話?”

    趙四和那短鬚繞頰大漢,掌勢吃人接實,同時覺着心神一震,知道遇上勁敵,如不停下手來,勢必要吃大虧.一齊向後退去。

    那短鬚繞頰的大漢,禍由口出,還不覺得如何,趙四大為震怒,抖開腰中的軟鞭,怒聲罵道:“龜兒子不知好歹!”手腕一振,軟鞭抖得筆直,一招“烏龍出洞”點了過去。

    皇甫嵐一個大轉身,避開軟鞭,説道:“兄台且莫動手,兄弟有幾句緊要之言,説完之後,你再動手不遲。”

    趙四道:“格老子幫你忙幫成對頭了!”

    皇甫嵐道:“趙兄的盛情,兄弟心領,但今日之局,非比平常,那位兄台,不解箇中玄妙,罵了兄弟,也是難以怪他……”

    趙四氣得哇啦啦大叫道:“如何?他罵你是應該了,格老子幫你忙倒是幫錯了?”

    皇甫嵐道:“趙兄和那位兄台,都不過是受了人的激諷,心中惱怒,自行殘殺起來,需知你們這般作法,正合那位姑娘的心意!”

    趙四道:“咱們中了什麼狡計?你且説來聽聽。”

    皇甫嵐道:“諸位都是受了那梅花主人的邀約來赴會……”

    趙四道:“是啊!如不是那梅花主人傳出書館,邀約我們到此,誰稀罕到這荒涼的地方來。”

    皇甫嵐道:“這就是了,諸位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見識較兄弟廣博的多了,請看這些接待咱們的姑娘,那一位不是精華內蓄的內家高手,那一個不是玉容如花少見美女,這些美麗的姑娘們,一個個都在睜着眼睛,看你們拚命惡鬥。”

    趙四目光轉動,四下打量一陣,突然一抱拳,道:“趕四領教了,兄台高姓大名?”

    皇甫嵐道:“兄弟皇甫嵐。”

    趙老四道:“格老子皇甫兄説的不錯,咱們這場架也不用打了。”收了較鞭,走回原坐。

    那知短鬚繞頰大漢,望着皇甫嵐,一抱拳道:“兄弟羅大彪,這廂有禮了。”

    皇甫嵐抱拳説道:“羅兄言重了,兄弟擔當不起。”

    羅大彪道:“承多措教,使兄弟茅塞頓開,適才出言無狀,罵了皇甫兄幾句,那就算兄弟罵我自己好了。”

    説完話,大步迴歸原位坐下。

    皇甫嵐微微一笑,緩步走到原位,目注玉燕,説道:“白費了姑娘一番心機。”

    玉燕淡淡一笑,道:“人性貧饞,甚難移改,這不過是一點漣漪,大風起時,必有驚濤,先別高興的太快了。”

    皇甫嵐微微一皺眉,緩緩坐了下去,心中卻在暗暗忖道:那梅花主人武功再高,也難和天下英雄為敵,必然是別有陰謀,那玉燕几句話,倒是值得大大的警惕!

    付思之間,忽聽一個清亮聲音,起自身側,道:“兄台桌位還有人麼?”

    皇甫嵐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着藍衫,手執摺扇的英俊少年,含笑站在身旁。

    此人英華內藴,目光如電,一眼之下,就看出是位內外兼修的高手,皇甫嵐暗暗讚道:此人何許人物,風來不輸林兄弟,趕忙起身,説道:“這桌只有在下一人,兄台請坐。”

    那少年微微一笑,坐了下去,道:“皇甫兄是一人赴約來的麼?”

    皇甫嵐微微-怔,暗道:“他怎的知道了我的姓名?”

    那少年似是已瞧出皇甫嵐心中動技,微微一笑,道:“兄弟來了一陣,適才聽到皇甫兄自道姓名,排難解紛,忍人之不能忍,叫兄弟好生佩服。”

    皇甫嵐回顧了王燕一眼,道:“兄弟不信梅花主人,當真要憑藉武功和天下英雄對手相搏,其必將用詐使謀挑起自相殘殺……”語聲一頓,急急接道:“兄弟失禮至極,還未請教兄台姓名?”

    那少年笑道:“兄弟李文揚。”

    皇甫嵐起身一揖道:“失散,失敬,原來是黃山世家一代傳人,兄弟心慕久矣!今日有幸一會。”

    他這一嚷,驚動了左右桌上的人,紛紛起立抱拳,和李文揚見扎。

    要知那黃山世家,三代揚名武林,聲威一直不衰。交遊之廣,識人之多,舉國間只此一家,武林中人,就其未見過李文揚,也聽過黃山世家的威名,場中一百餘位江湖豪客,倒有大半站起來和他招呼。

    玉燕微微一顰眉兒,手捧着一杯茶走了過來,道:“李公子的名氣很大。”

    李文揚道:“倒叫你姑娘見笑了。”

    王燕道:“盛名索人,懷壁賈禍,一個人名頭大了,算不得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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