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不得不擺動後中的佛帚摔開迎面攻來的劍刃。但是神尼的指示尚不至於此,她還點破了氣功兩字!
在攻擊中,有一組人已慢慢離遠,到達丈許外時,突然兩隻空手齊揚,射出一蓬密如細雨的銀星!
姚胖子老於江湖,一看就知道這是三楞梅花透骨計,針體打成三楞尖刺狀專用作透骨打穴,破壞護體氣功!
一見銀星出手,連忙招呼道:“藥仙長,他們用暗器了,要留神!”
兩蓬銀星勢很急,到達氣牆之外,只阻了一阻。針身上的三楞條紋是以螺旋形繞轉的,針尖透入氣牆後,螺紋受氣體的壓縮力,直往前鑽,勁力愈大,鑽得愈急,姚胖子叫出口後,那兩蓬細針倒有一蓬釘在藥師身上。
藥師拂塵突卷,將面前四個人的長劍全部卷脱了手,深沉的內力還將他們摔遠遠的玉貞子那邊戰得正烈,忽見藥師中了暗器,清叱一身,身形縱起如一隻大鳥,驀而劍光下瀉。
列宿劍陣雖密,卻也擋不住她全力出擊,嗆嗆聲中,兩人傷肩,兩人斷腕,只有四個人僥倖逃過!
這一來劍陣破了,但藥師則似乎腳步有點不穩!
玉貞子連忙上前扶住他問道:“師兄!你怎麼樣了!”
藥師眉頭微皺道:“不太好,他們的針上還淬了劇毒!”
玉貞子臉色大變,連忙拾起一根細針驗看道:“淬的什麼毒!”
藥師道:“不曉得,打在身上麻麻的,想來是一種劇毒,好在我運氣逼住了,讓我服幾顆清毒散”
玉貞子連忙伸手掏藥,神尼卻擺劍上前道:“方玉貞,你沒時間救人了,還是救你自己吧!”
搖劍直上,展開攻擊,郎秀站與李闌挪忙舞劍迎上,呂四娘與白泰官四名藍衣衞也攻了上來
除了方闌君要看護虛脱無力的李韶庭,連姚胖子與史進也都擺動兵器,上前迎戰,希望能將玉貞子替換下來!
但神尼的劍太勁厲了,她的回力丹也發生了作用,一枝劍舞得呼呼直響,不但纏住了玉貞子,也逼得另外那些人無法迎前。
擔柴叟陳四忍不住道:“神尼!你這就太不應該了,剛才藥師道長並沒有因你疲乏而乘你之危,現在你用淬毒暗器傷人,還不讓療治”
神尼冷笑道:“他反正是要死的,何必費神去治療呢?”
擔柴叟怒道:“如果藥道長不給你休息,你此刻那有命在。”
神尼冷酷地道:“這就是你們自命為俠義道的江湖人最不可共事的缺點,拘泥於婦人之仁,要知道對敵人寬大,就是自取滅亡!”
陳四憤然道:“神尼,老朽先前反對你只因為見解不同,現在才發現你陰狠殘酷,連一點人性都沒有!”
神尼冷冷地道:“任何人遭遇到我這種亡國毀家、宗廟傾廢的深仇大恨,也不會仁慈的,老實説一句,我痛恨你們這些人,較之滿虜尤甚,明室天下之亡,不亡於異族而亡於流賊,如李自成張獻忠之輩,都是你們江湖人!”
陳四愕然道:“江湖人有好有壞!”
神尼怒聲道:“屁的好壞,都是一丘之貉,我只知道有了武功,才會作亂,如果我能重握寶器。一定殺光你們這些江湖人。”
陳四一擺束木肩挑道:“為了你是前朝的公主,陳某雖然因為見解不合,但最多也只想一死以對,現在聽你的談話,才知道你是怎麼樣的人,寧可被你目為叛逆,也非要跟你站在敵對的立場了,芸娘!拉傢伙上!”
陳芸娘看看甘風池,甘鳳池一嘆:“芸娘!你聽岳父的吩咐,我如果不是為血盟所拘,我也會手了,只怪我們腦筋太簡單,看不出這些人的真面目!”
陳芸娘舞動雙刀,了因一擺禪杖大叫道:“甘老四,周老三,路老五,你們的腦筋太死,管它什麼血盟灑家也參加過盟誓,但怎麼樣了,世上只有是與非!”
他吼着加入戰圈,卻為他的徒弟龍虎雙僧接住,陳芸娘敵住了一個藍衣衞,陳四的束木扁擔挑直掃而進!
這位名滿江南的老俠客果然功力深厚,一連逼開了幾個人,加進去與玉貞子雙鬥神尼!
因為有他的加入,使玉貞子能稍喘口氣,抽空掏出一個藥瓶,只是無法分身,只得丟給藥師道:“師兄,你自己動手拿吧!”
藥師運氣抗住毒性內侵,一點也不敢鬆懈,藥瓶雖然在腳底下,卻也無法分神彎腰去拾!
方竹君是懂得醫理的,慢慢走過去,彎腰拾起藥瓶,白素和飛過一劍刺向她的背後。卻被周小琪架開了!
白泰和愕然道:“小琪!你也忘記自己的立場了?”
他與周小琪是一對情侶,兩人感情極深,而周小琪的民族思想極為奮烈,他再也沒想到周小琪會阻止他。
周小琪悽然道:“白師哥,我很抱歉,我實在無法同意你們的行為!”
神尼暴跳如雷地叫道:“泰和!我告訴你,這些江湖人靠不住,你是官宦世家,怎麼可以跟江湖女兒私情論交,以前為了周濤我不便阻止,但遲早我會要你們分開的,現在她決裂在先,就更不必顧忌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老道士得到解毒藥!”
白泰和頓了一頓才道:“小琪!為了你,我只好不聽神尼的話了!”
周小琪十分感動的道:“謝謝你,白師哥,我並沒有忘記國仇家恨,我父親也是一樣的,我們可以用另一個方式來實現我們的理想!”
白泰和道:“別説了!小琪,快讓方小姐把藥送過去吧,不好,有幾個藍衣衞在阻着路,恐怕我們得護送她過去!”
被藥師捲走武器的四名藍衣劍士,先時被一拋之力,震得臂骨脱節,這時已互相推拿接好提劍過來。
周小琪與白泰和雙雙仗劍護送方竹君過去,那四名藍衣衞正待阻止但不知怎麼竟停住了,放他們過去!
方竹君打開藥瓶,傾出幾顆藥九,投入藥師口中!
白泰和道:“前輩,這透骨針藥性很烈,您的藥也許能解,但必須從速用功逼出毒性,晚輩給你護法,您快用功散毒吧!”
藥師朝他點點頭,隨即閉目運功,白泰和驀而一劍,刺向藥師的胸窩,劍刃深入內至兩寸。
周小琪大驚失色,連忙舉劍砍來,白泰和想拍劍招架,但劍身深陷在藥師的胸肌內,一時拔不出來。
周小琪一劍劈下,白泰和反應略遲,閃躲不及,肩頭被削下一大塊肉,他的身子卻趕緊躲開了。
周小琪氣得眼淚都流了下來道:“白泰和,你太卑鄙了!”
白泰和冷笑道:“小琪,這老道士不死,我們的大業絕難得成,我不得不用點手段希望你別見怪,這是為你報仇,你難道忘了在長辛店,李韶庭用劍刺傷了你”
周小琪叫道:“我殺了你這卑鄙的小人!”
掄劍逕搠,白泰和側身讓過道:“小琪,我是看在以前的交情才對你説這話!”
周小琪不顧一切,揮劍亂砍,她在急怒中加上了極度的傷心,淚水盈眶,迷住了視線,根本不成章法。
白泰和閃了幾下,看準一個機會,一掌下切,將她的劍擊落在地,順手一掌,拍在她的臉頰上,將她擊昏倒地。
拾起他的劍冷笑道:“周小琪,是你不講舊情,你怨不得我狠心了!”
提劍正待刺下,背後一道勁風突至,卻是周濤凌空連劍下劈,劍落首飛。白泰和的屍體滾了開去!“
周濤外號入雲龍,他的身法與劍術都臻化境,暴怒下出手,更是凌厲,白泰和如何逃得過呢!”
白泰和一死,那四名藍衣劍士立刻衝上來要圍攻他,路民瞻見狀叫了起來道:“甘四哥,咱家也管不得什麼血盟不血盟了!”
飛劍來助周濤,甘鳳池遲疑了片刻,終於也拔劍加入戰圈,他與周濤是八俠中劍術最深的兩個。
那些藍衣劍士,雖然受過神尼真傳,但是被藥師一卷一拋,震脱了肩胛骨,剛接上不久,動作自然受影響!
交手不到幾合,甘風池已刺倒上一人,周濤一劍橫掃,居然腰斬兩人,剩下的一個想要逃走。
路民瞻大吼一聲,拔步進身,山兵般的軀體卻像陣風似的壓了上去,他是個烈性,滿腦子的不痛快一直敝到現在。
這下子發了,自是勢不可當,那名劍士也感覺他追了上來,回身電疾刺出一劍,攻得很陰很絕!
但路民瞻的一劍竟是當頭劈下。根本不在乎對方如何反攻,他的劍刺進了路民瞻的前腹,透腰而出!
路民瞻的一劍卻劈他成了兩片,一腳跺開屍體,連腹中的劍都不去理會,轉身又去找第二個人拼命。
接手的人是八俠中的道士張雲如,排行第七,在路民瞻之後,年齡卻比路民瞻大,他跟曹仁父一樣,是前民的官宦之後,卻沒有當上官,明室淪亡時,他是個遊俠少年,世家子弟,後來為了掩敝身份才入了道籍!
性情上他接近江湖人,意識上他又站在神尼那一邊,見路民瞻朝他殺未,一面招架一面道:“路五哥,我們是自己人!”
路民瞻怒叫道:“放屁!曹仁父才是你自己人,我們江湖人那怕掏出了心肝也不會成為你們的自己人,我姓路的被利用夠了,再也不聽你這一套花言巧語了!”
邊説邊舞劍就殺,張雲如的武功跟他差不多,但路民瞻受了傷,相形之下,就差了一點!
只是路民瞻的氣勢比他壯,一開始逼得他連連後退,十幾個回合後,路民瞻的腹中間開始噴射鮮血。力氣也衰了。
張雲如究竟還有點結義之情,不忍心下手手,一面戰一面勸道:“五哥本還是歇吧,這樣你會送命的!”
路民瞻大叫道:“那個老婆子存心要把我們都擱在此地,我還想活得了嗎?我只要拼一個夠本,橋兩個就賺的!”
口中叫得兇,手下卻越來越鬆了,張雲如一劍磕飛了他手中的長劍,跟着一掌把他推翻在地!
那知路民瞻存心拼命,居然拔出腹中的劍,又跳起來找他拼鬥,腰後腹前,兩處血如泉湧!
張雲如不禁駭道:“五哥!你為什麼一定要找我拼命呢?”
路民瞻叫道:“不是找你,是找你們這一夥人。”
白泰官因為堂弟白泰和被殺,也紅了眼,厲聲叫道:“六哥!宰了他算了,還跟他講什麼情義?”
張雲如雖然有足夠的力量殺死路民瞻但究竟不忍,遲遲不能下手,一轉身去迎戰李闌娜了,同時道:“老七!你去殺好了,我究竟對自己人下不了手!”
白泰官騰出身來,搖劍直奔路民瞻,甘風池接住,道:“白泰官,你真的連一點情誼都不顧了嗎?”
白泰官冷笑道:“跟你們講什麼情誼,先前我還認為恩師對你們過份一點,現在看你們一個個倒戈相向,才覺得你們果然該殺!”
甘鳳池萬分痛苦的道:“這是神尼逼出來的!”
神尼經過一段時間的激戰,藥力整個地行開了,精神抖擻,一隻劍逼住玉貞子與陳四遊刃有餘,冷冷一笑道:“甘鳳池,我承認逼你們太過份,但我顧慮不為無理,就算我今天不殺你們,你們還會聽我的話嗎?”
甘鳳池啞口無言,神尼又冷笑道:“殺一個李韶庭並不費事,我把你們全部召集來此對是要試探一下你們的心性,經你們的表現,即使現在不反叛我,將來也會干擾我的計劃,怪只怪四娘太不會辦事,提早把我的計劃説了出來”
呂四娘忙道:“恩師!不是我,是李韶庭説出來的,他全知道了!”
神尼一笑道:“現在都沒關係,反正證明了這批人不可共事,也證明我對江湖人的懷疑並沒有錯殺吧,放開手殺吧!”
她精神抖擻,郎秀站也圈人劍勢範圍中,只有兩名藍衣衞與姚胖子史進對殺得難份難解,張雲如獨鬥李闌娜,陳芸娘與周濤接住兩名劍士在另一邊拼鬥,呂四娘與兩名劍士空出身子,都去包圍甘風池了!
甘鳳池一隻劍力敵四大高手,雖然吃緊,仍能説話道:“神尼,既然你不信任江湖人,為問你又苦苦地要我們入盟,加入日月同盟不是我們自己投入的!”
神尼冷笑道:“這個你最好去問曹仁父,是他的主意!”
曹仁父剛好帶着另外十四個劍士進來,接口笑道:“甘老四,你問起這個,我就答覆你,免得你死了還不知原故,你們江湖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假如不把你們先管住,很可能你們會像李韶庭一樣,反過來搗蛋,所以我才獻策神尼,把你們先網羅過來!”
甘鳳池一咬牙道:“我們不死於今日,也必死於異日!”
曹仁父一笑道:“那也不見得,我籠絡了三山五獄的好漢很多,但那些人見利忘義,不失為可用之才,只有你們這些人,心眼兒太死了,才必須在剪除之列,只可惜你們反叛得早了一點,如果等大局穩定,你們雖然一死,還可以名列義民榜,現在你們卻要做千古不齒的叛賊了!”
甘鳳池義憤填膺,劍發如風,即使有四個人,仍然抵敵不住曹仁父連忙分配了四個人上前幫忙!
神尼叫道:“曹仁父,你怎麼把人都帶進來了?”
曹仁父一笑道:“神尼放心好了,屬下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此刻已壁壘分明,再也沒閒人了,還怕他們逃走不成,倒不如集中全力,一舉而殘,免得多事犧牲!”
神尼道:“我們這邊已經佔優勢了!”
曹仁父笑道:“還不一定,該殺的人都沒死!”
説着指指李韶庭與藥師,神尼這才急道:“那個老道士已經服下毒散,必須快點解決!”
曹仁父一笑道:“臣下知道,否則臣下還不進來呢!”
他將餘下的十名藍衣劍士,分成了三起,兩個人前去殺李韶庭,三個人去攻擊藥師,另外四人則各扣三楞梅花透骨針,遠遠監視住,李韶庭早已甦醒,雖是脱力過甚,這時也執了一口劍,與方闌君同時守護着藥師。
六名劍名士圍攻上來,他們只好捨命一前一後地迎敵,然而戰況極危,方竹君守伺在藥師身邊十分焦急。
藥師的胸前被白泰和刺了一劍,劍仍然釘在那裏,但他卻如同未覺,閉目端坐,一動也不動!
方竹君大是焦急,拼命搖他道:“藥老師,您快運運氣,再遲可來不極了!”
藥師張開眼睛,四下看了一眼,忽而嘆道:“內有豺狼外有虎,血雨腥風百姓苦,除卻大羅九重天,人問何處是淨土,玉貞,我被你拖下水了!”
玉貞子也一嘆道:“師兄,如果藥籃能濟世,我絕不連累你!”
藥師輕嘆一聲,慢慢起立道:“神尼,貧道此生從未開殺戒,實不願多傷無辜,叫你手下人都退開,由我二人一決如何?”
神尼厲聲道:“臭牛鼻子,死到臨頭還在説大話,殺!”
六名劍士撲戰更急,藥師袍袖輕拂,揮出一股勁風,將六支長創一起擲飛脱手,神尼變色叫道:“發透骨針!”
遠處的四名創士同時揚手,四蓬銀星如飛湧至。
藥師將拂塵連掃,忽而揮帚一撐,那四名發計的劍士一起雙手掩目,滾地痛呼不止,這一來大家怔住了!
藥師輕嘆道:“貧道煉藥以濟世,實在不能眼看着你們以淬毒暗器來害人了,所以才弄瞎你們的眼睛,毒針是你們自己的,想必你們也有解藥,最好安靜下來,從速用解藥拔毒,否則性命就保住了!”
那四人仍是滾地亂叫,根本就聽不見他的話!
藥師朝擲脱兵器的六名劍土道:“去幫幫他們吧,先叫他們安靜下來。”
六人愕然,神尼卻怒不可遏,忽然縱身飛起,單劍下劈,勢子極為厲害,藥師揮帚撩架!
神尼的身子雖然被撩開了,但藥師手中的拂帚卻被他的劍刃揮為兩截,只剩下尺來長的一根細杆!
藥師望着手中的殘柄嘆道:“劫效,劫數!老朋友,塵世紛擾,害得你遭劫,我實在感到太抱歉了,但願你藉此兵解,早證正果!”
每個人都莫明其妙,覺得他似乎有點癲狂,一根雲帚,又不是什麼珍奇之物,用以要如此珍惜!
只有玉貞子與李韶庭知道他這番話的用意,藥師封劍之後,受一位異人點化,傳以衣缽,就是一口藥箱,一柄拂塵,並且力誡他不得介人武林是非,仗此救世濟人,並傳了他玄門正宗練氣工夫!
李韶庭與金刀劉琮拼對,幾乎喪身,藥師都不聞不問,還是玉貞子把他救了起來的,這次被玉貞子拖來拯危,今雲帚被毀,他更難對那位坐化的異人了!
每一處的打鬥都自動停止了,大家都知道,今日的生死存亡,不在乎本身的勝負,全繫於這二位世外高人一戰,
神尼那一擊已經連足了全部勁力,結果僅削斷了一枝拂塵,還被摔退回來,情知藥師功力之高在她之上!
但她一向自尊已慣,如何忍得下這口氣,反身搖劍,準備再度撲上來,藥師卻退後一步道:“神尼!適才一擊,已見功力,你是仗着回力丹之效才支持到現在的,而且你服用過量,絕不能再事損耗了!”
神尼怒叫道:“放屁,今天我不殺掉你誓不為人!”
藥師輕嘆道:“我是世外之人,不值得神尼用性命來相拼,我死了與世無損,神尼卻是千萬人心中的偶像,只要放棄你那個有傷天和的計劃,仍然有很多事可為!”
神尼那裏聽得進這一套,連劍逕撲,藥師拔出了身前白泰和的長劍,傷口處漂出了一縷碧血!
李韶庭大急道:“師父!您為什麼要用這口劍呢?”
藥師輕嘆道:“劍主兇既然我無法持守戒律,用那口劍都是一樣!”
李韶庭道:“可是拔出這口劍,您的傷口就沒有東西阻塞了!”
方竹君道:“李大哥,你不懂,藥老師所中的毒性已深入血脈,必須割破血脈,放出毒血才能清除體內餘毒,白泰和那一劍刺得及時藥老師正好將毒血都逼到受傷的部位,一定要放出來才能用力!”
李韶庭道:“可是這一劍傷在要害,劍口一時無法收縮。”
藥師苦笑道:“韶庭,我何償不知道,但淤血不散,我不能動手,我不能動手,今天的事萬難善了,有什麼辦法呢?”
語畢朝神尼道:“神尼,我們動手以百招為限!”
神尼怒叫道:“放屁,誰跟你定什麼限制,我非要爭到你被殺死為止!”
藥師一笑道:“我負傷而戰,這口氣最多能撐到百招,百招之後,力衰而氣竭,傷口處的血也快流乾了,不勞動手,我也非死不可,只是神尼仗藥力勉強提起精神,而且也消耗了不少,最多也只能到百招而已…”
神尼大喝一聲,揮劍砍來,藥師也揮劍招架,兩人先前還保持體力,略接即退,但十幾招後,神尼不耐煩了,再度使出雷電劍法,勁之強,比對李韶庭時猶高出倍許!
而且這次是仗了藥力的支持而施為,不能久續,所以一開始就用足全力,勁風之強,使旁觀戰的人都睜不開眼睛,只能眯着眼凝視!
藥師神態自如,也像李韶庭那樣硬挺,他將長劍微微振動,產生一股無形的勁波,直接將神尼的勁風搖散了!
滿天的泥沙,在接觸到藥師前尺許處,就紛紛落下。
就這樣對峙時到三十招,神尼的臉色由紅轉自,最後變為青色,那是功力不繼,已到衰微的程度了。
而藥師的臉色也微見蒼白,胸前傷口處的鮮血慢慢地流下來,凝結在衣服上,堆了厚厚的一灘。
撐到第四十招時,神尼鼓起僅有的一點餘力,硬把長劍遞進去,眼看着快到藥師身前時,藥師輕輕一擋。
噹的一聲,兩枝劍都斷了下來,神尼腿一屈,差一點要跪了下來,但終於撐住,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到一邊。
呂四娘怯怯的道:“恩師,你怎麼了!”
神尼長嘆一聲道:“時不我與,功敗垂成,以後要看你們的了!”
呂四娘神色大變,白泰官也趕了過來。
神尼一手扶着呂四娘,神情漠漠地道:“牛鼻子,我認輸,現在由你處置好了!”
藥師吁了一口氣道:“這是什麼話,我只求神尼放過這些人,何敢言他!”
神尼一瞪眼道:“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這兒的人都是迫而自衞,誰也沒有與神尼為敵之心,是神尼要殺他們!”
神尼頓了一頓才道:“好,衝着你,今天都算了,以後再説!”
玉貞子連忙過:“大師姊!關於你的計劃,是否可以放棄!”
神尼冷笑道:“不可能,你們儘管破壞好了,我還是要貫徹到底!”
玉貞子剛要開口,藥師道:“玉貞,別爭了,她只是不肯輸口,今天殺不死我們,這個計劃就無法實行,因為這麼多人為見證,她再要堅持下去,只是自絕於人。”
神尼冷笑道:“不見得,我們走着瞧好了,今天殺不死你有明天,只要被我遇上,我還是不會放過你們的!走!”
藥師一笑道:“不必,你們傷的很重,還是我們走吧!”
叫李韶庭把車子套好,騎馬的上馬,搬起那被殺的人放在車子,與玉貞子兩人斷後,出門而去。
走出約模有三四里的樣子,藥師忽然叫住大家道:“我要先走一步了!”
玉貞子忙道:“師兄,你上那兒去?”
藥師苦笑道:“我的去地方很遠,誰都到不了,但將來一定會到的!”
眾人先還聽不懂他的話,還是方竹君看他的神色不對,連忙在李韶庭的耳畔低聲説了兩句。
李韶庭臉色大變,連忙捱過去跪下道:“師父,您別嚇人!”
藥師苦笑道:“生死是很平常的事,有什麼可怕的!”
玉貞子也覺得藥師神態嚴肅,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連忙走了過來,握住他的手一把脈,已經微弱得近乎停止了。
這一來急得她連聲都變了,哽咽着道:“師兄!怎麼會這樣子呢?”
藥師輕輕一嘆道:“獨臂神尼為天下技擊第一人,我跟她一戰勉強達到兩敗俱傷,已經算是很僥倖了!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玉貞子泣然出聲道:“剛才你不是還好好的嗎?”
藥師臉色十分平靜地道:“那是我靜持功夫比她好一點,實際上我受傷的程度比她還嚴重,我硬撐着沒事的樣子把她嚇住了!”
玉貞子哭道:“你為什麼要硬撐呢,如果你即時告訴我,我們身邊有新煉的靈藥,維持住你的生機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藥師微微一笑道:“是的!如果我即時服藥,或許能多活一兩年,但我不敢冒這個險,因為她受的傷比我的輕”
玉貞子咬牙道:“這老虔婆難道還能殺人不成?!”
藥師道:“可以的,至少她還可以跟你一擠,或許還能多殺幾個人,當然她自己也活不成了,但以她的個性,她絕對會硬拼的,所以我必須撐住,使她不敢妄動我們大家才能安然離開!”
玉貞子一口牙齒咬得格格直響,藥師卻笑道:“玉貞!她的傷在十年之內難以復原了,十年的歲月對她來説,等於是生命的盡頭,所以你不必回去找她!”
玉貞子道:“難道要白白地放過她不成!”
藥師苦笑道:“我與她談不到仇,只是觀點不同而已,畢竟她的工作是令人欽敬的,我阻止了她,心中很感歉然!”
玉貞子垂頭不語,藥師道:“她行事的手段過於激烈,受了這一次教訓後,她會收斂很多,尤其是她不知道我會死,更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我的死必須十分秘密!”
李韶庭見師傅的氣息已漸微弱,忙跪下道:“師父!您老人家還有什麼吩咐沒有?”
藥師苦笑道:“我相信你已懂得我的意思,不必多説了,我們阻止神尼的行動乃是為了天下蒼生,並不是為了替異族效命!”
李韶庭道:“弟子知道,弟子不會忘記自己是漢人!”
藥師一笑道:“那就好了,呂四娘殺死寶珠也不是為了私仇,得饒人處且饒人,應放手時且放手,因為這不是仇恨!”
李韶庭在此時自然不便辨解,只得靜靜地聽着!
藥師又道:“我以前獨善其身也錯了,白白辜負了一身武功,看了今天江南八俠的作為我很感動也很慚愧他們才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而姚史二位仗義行快,勇拒金刀劉琮這樣的惡霸,也比我更不負所學。”
姚胖子十分激動地道:“藥仙長今日一戰,功德無量!”
藥師點點頭道:“我生平只動了這一次手,就遇上了一個絕世的高手,傷了一個我最不願意傷的人,雖説問心無愧,我仍然感到很遺憾,今後小徒在江湖上行走,尚祈二位多於支持,時加匡勸,他的江湖閲歷大差,成名太早,這都不是好事,也容易失足,二位是江湖上風浪中歷練出來的。”
姚胖子知道這番話明獎暗勸,含有深意,忙道:“前輩放心好了,再晚等一定全力全心,幫助李老弟把鏢局好好地辦下去,盡一個武人本份。”
藥師安慰地點點頭,然後道:“武人的本份是行俠仗義,我們的對象是江湖強梁惡霸豪吏,此外最好別多插手到不相干的事情中去!”
李韶庭知道師父的意思,忙道:“是的!弟子一定保持江湖人的身份,呂四娘等人只要不再危及生民,弟子絕不再找他們麻煩!”
藥師想了一下乃道:“方小姐!你姑姑曾經為你論婚下嫁韶庭,我怕門第身分不同,沒有答應,現在你的意思如何?”
方竹君含羞低頭道:“全憑伯父作主!”
藥師點了一下道:“現在你這千金小姐也做不成了,而且你開罪的江湖人大多,除了韶庭之外,誰也保護不了你,只是你家中的爵位必須放棄了,你肯嗎?”
方竹君道:“侄女從來也沒有把爵位之事放在心上,而且想到李大哥不是富貴中人,更不願用富貴去沾污他的志向!”
藥師道:“好!我這次見到韶庭的母親。説服了那位老太太。同意認你為媳,因為你不會武功,正好長侍在他身邊!替韶庭一盡人子之份,還有秀姑。”
郎秀姑聽藥師為方竹君作了主,心中十分失望,聽見又叫到她,不知是為了什麼忙應聲而前道:“師伯有什麼吩咐?”
藥師看了看她道:“你祖父是我的好朋友,一再託我照應你,現在我也無法再照顧你了,只好委屈你也跟着韶庭吧!”
郎秀站心中暗喜,卻不敢流露出來,只跪下叩謝。
藥師道:“韶庭!本來一夫一妻,才是家室和美之源,但你的情形不同,這四個女孩子都因為際遇之故,都要歸到你一人身上,她們都是心胸廣闊的好女兒,不會有爭風吃醋的無聊行為,但也要你一視同仁。”
李韶庭沒想到師父一下子又給他弄了兩房媳婦,在別人或許以為豔福齊天,對他卻是件苦事!
但此時他能拒絕嗎?藥師又道:“闌君,闌娜,你們的身分已定。我又給你們添了兩個人來,你們不會怪我多管閒事吧!”
李闌娜忙叩頭道:“多謝師父,弟子感激不盡!”
藥師笑笑道:“四人同心,其利斷金,你們都不是世俗女子,相信不會爭計立長幼之分,今後以齒序論長幼吧!”
李闌娜道:“師父指示極是,大哥的結髮妻室是寶珠姊姊,我們都是繼室,也都是姊妹,沒有正庶之分了!”
藥師道:“這也好,寶珠那孩子太可憐了,雖落了虛名,也略可安慰她泉下之靈。還有韶庭,你們即日回南宮,稟過你母親由她主持成禮,小住半月,闌君留家待產,竹君就在南宮侍奉老夫人,其餘兩人從此匡助韶庭在江湖行便,我的話都完了,你們走吧,今後我會在冥冥中保佑你們的。”
眾人都感到十分悲慼,李韶庭叩頭道:“師父!弟子成婚的事不忙,還是先侍奉您老人家。”
他不忍説出歸天二字,藥師卻一笑道:“我的死是秘密的,不能聲張出去,而且我埋骨之所早已選定了,有玉貞送我就成了!”
玉貞子含着眼淚道:“韶庭!我跟師兄早已選中一處地方作為埋骨之所,那是誰都找不到的,今後我如非必要,就在那兒常伴師兄不再出來看你們了。好在師兄已把後事都交代清楚,用不到我來費心了。你們走吧。”
方竹君哭着道:“姑姑!至少總該把地方告訴我們!”
玉貞子搖頭道:“不必,我會來看你們,不用你們來看我,你知道我也是為了承爵的事,無法跟師兄結合,你們的運氣比我好,經過這麼多的變化,皇帝再也無法用一個爵位來套住你們了,快去吧!”
藥師也勉力揮揮手,看見了因在旁,乃道:“大師,今日多承賜援,小徒等人才能支持到我們來解圍,無以為謝,只有麻煩你當個現成的媒人,為小徒與方郎二位姑娘主持婚禮!”
了因恭身道:“灑家榮幸奉命,李大俠,恭喜,恭喜!走吧!生死在天,闖江湖的人應該看得開一點,別婆婆媽媽的!”
李韶庭猶自戀戀不捨,還是姚胖子道:“老弟!走吧,藥仙長在世的時間不多了,他與玉貞仙子還有許多話要説,我們不便在此打擾了!”
玉貞子含淚點頭道:“是的,你們留點時間給我吧,我跟他幾十年相處,卻很少有機會好好地談幾句話,現在再不説,以後恐怕再也聽不到了!”
給她這樣一説,眾人都不便再留下了,包括了因在內,每個人都朝藥師叩頭辭別,藥師只對了因與姚脖子史進三人點頭回禮,卻沒有開口,顯然他要留下最後一點精神跟玉貞子談幾句知心的話!
一行人肅然而去,每個人的臉色都很沉重,但沒有多久,了因就跟姚胖子史進三人談得有説有笑!
天色向晚,他們樓宿在一家客棧中,了因與姚胖子史進三人一桌,大吃大喝,十分投機。
李韶庭與四個女的在另一桌都愁眉苦臉,食不甘味。
終於李闌娜道:“大哥!我敬你一杯,恭喜,你又得了兩房如花美眷!竹姊温雅響淑,秀妹武藝超羣,內外兩邊,你都添了個好幫手!”
李韶庭微一皺眉道:“闌娜!我那裏有心情!”
李闌娜道:“大哥!你別以為我不難過,但難過有什麼用呢,老師把我們遣開,不讓我們送他歸真,就是不希望我們太過傷心,所以我們應該遵從他老人家的遺志,打起精神來!”
姚胖子在旁道:“弟妹這話對練武的人,隨時都得把性命置之度外,死固可哀,但死得其所,就無所謂哀了,今天我應該比你們傷心,羅世藩是我的結義手足,劉五爺更是我平生第一知心知己,他們也死了。我該為他們大哭一場才是,但我哭破嗓子也不能使他們死而復生、又何必折磨自己呢!”
李韶度一聲長嘆道:“姚大哥,我能像你這麼灑脱就好了!”
了因笑道:“李大俠!酒家對你的胸懷見識武功都十分欽佩,就是你這婆婆媽媽的性情看不順眼,你該跟令師學學,他老人家臨死之前,語態從容,把事情-一交代清楚,而且沒有一點痛苦,這是何等的灑脱的氣度,你真不像他的門人!”
方竹君輕輕地道:“大哥!姚大哥與了因大師説得很對,師伯與站站都是修道之人。他們對生死另有一種看法。雖然姑姑也掉了眼淚,那不是傷心,而是為了不忍別離的悲哀而已,其實他們又何嘗分開了呢,師怕在世的時候,他們會少離多,各人忙着自己的功德極少相聚,師伯一死她們倒是永遠在一起了!”
李韶庭默默不語、方竹君又道:“師伯與姑姑從小就認識了,可是我父親因為門第不合,不答應他們結合。師伯負氣出家修道,姑姑也跟着作了道姑,我父親很後悔。臨死時上了一本,奏請要朝是將候爵由師伯繼承承,讓他與姑姑結合,皇上準了他的奏章下詔要他們還俗,但師伯不願為富貴所羈,但又不忍正面抗旨使我家為難,只好終年漂泊,連站站的面都不能見,直到近幾年,姑姑方奏准將爵位移到我們身上,她算是脱了身,但兩個人都入了中年,不便論婚姻了,而且師伯養成了飄遊的習慣,鶴蹤無走,姑姑大部份的時間都在找他,他們自己找定了藏真之處,那必然是塊人跡不至之處也不會受人打擾的地方,這下子是他們團聚的開始……”
李韶庭黯然道:“一生一死,幽明異途,這稱是團聚嗎?”
方竹君道:“心有靈犀一點通,何在乎生死呢,何況師伯並不一定會死,他神定氣閉,那裏像死的樣子!”
李韶庭一怔道:“什麼!你説師父還能活下去!”
方竹君點點頭道:“是的!我對醫理頗有研究,師伯如果是為力戰而虛脱,絕不能如此輕鬆,你看見那老尼姑,她的修為並不比師伯差,她口噴鮮血,面如白紙,那才是受了內傷的樣子,所以我懷疑師伯所謂的死,只是一種遁辭!”
李韶庭想想師父的情狀,將信將疑地道:“那師父為什麼要這樣呢?”
方竹君道:“獨臂神尼是個性情高傲的人,遭此敗績,必將引為奇恥大辰,必然會全心全力以求報復,師怕不願為此跟她糾纏不休,乃託歸真以絕其仇念!”
李韶庭道:“哪為什麼要揹着她呢?既是如此,應該讓她知道呀!”
方竹君笑笑道:“你以為她不知道嗎?我相信他們必然派人偷偷地盯在我們後面以觀究竟,然後去報告她的!”
了因道:“不錯!酒家看見遠處林中有人影一恍,好像是白泰官那小子,灑家懶得理他,同時灑家也為仙長分了心。”
方竹君道:“那就對了,師伯必然是發現有人跟蹤,才突然想出這個主意,使老尼姑對他死了心,老尼知道師伯的死訊後,心中好過得多,以後連我們的麻煩不會找了!”
郎秀姑道:“藥師伯既然好好的,就證明他比老尼高得多,還怕她找什麼麻煩呢。現用不着裝死來躲避她呀!”
李韶庭漸漸有了信心道:“你不懂,恩師最怕麻煩,這次是萬不得已,以後自然越少麻煩越好,再者師父説兩敗俱傷也是實話、神尼受了這麼重的傷,師父自然不可能絲毫無損,他的內力一定大受損傷非長期修養不能復原,所以才想出這脱身之計!”
姚胖子笑道:“越説越有道理了,否則他們的藏身之處對別人要保守秘密,對自己的親人弟子也該説一聲,以便日後祭掃,他們不願説,分明是還沒有到時候,老弟!你放心好了,等你們生了幾個白胖小子後,説不定兩位仙人還會來瞧瞧從孫呢,胖子就不相信像藥仙長那樣的活菩薩會這麼早歸天的,不過他老人家把事情都指點清楚了,短時間內是不會出世的了!”
史進這時才開口道:“我一直在旁冷靜地觀察,玉貞仙子到底不是真神仙,做不到斬斷六情七欲,她先前流的眼淚是急淚,那是真着急,後來含淚説話,語氣反而平靜了,神色也安詳了,她一定是明白藥仙長的意思,方摧着我們走。”
方竹君紅着臉道:“李大哥,師怕要託詞裝死的最大一個原因是為了我,姑姑為了我的事,求過他很多次了,他始終不肯勉強,你娶了闌君與闌娜之後,更難為我説話了,只有在這種情形下,你才無法拒絕,我對他老人家的用心固然十分感激,但你不必太勉強。”
李韶庭忙道:“這是什麼話,師父已當面指示,而且也過得母親的同意,怎麼能反覆呢,只是太委屈你了!”
方闌君笑道:“大哥對姊姊的印象極好,秀妹妹跟大哥則是同門師兄妹,又兼患難之交,只是被我與闌娜姐姐拔了先籌,把她們兩位嫁過來,唯恐我們掀風作浪,才如此苦心安排,最後那一番訓詞,分明是針對我與闌娜姊姊而説的!”
李闌娜道:“師父似乎把我們看得太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