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道:“我知道,你們都很辛苦,連拔草掃地的事都要動手,不過,目下的璇璣堡,處境十分兇險,召請一個武功不好的人來,等於是多召一個冤魂。”
第十天,於佩竟然已可以下牀走動,幾個輕傷的人,大都已經復元,重傷的也都減輕了不少。
莊璇璣取出了很多的銀兩,把重傷的人,全部遣離了璇璣堡。給他們的銀錢,足可使他們傷愈後成家立業。
她準備遣走所有堡丁。
但傷勢痊癒的人,都堅持不肯離開。
四大凶煞和陳振東等,逐漸的熟悉了璇璣堡的形勢,但也更為忙碌起來。
璇璣堡中的人,又減了很多,但每個人都已可以擔當工作。
這天午飯之後,馬鵬、高空、王傑、柳媚聚在了一起。
王傑冷然一笑,道:“柳媚,這工作如何?”
柳媚道:“很好啊!四大凶煞會拔草、掃地,傳揚到江湖上去,只怕是沒有人會相信。”
馬鵬嘆一口氣,道:“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不過,璇璣堡的地方太大,靠咱們幾個人,加上這幾個堡丁,實在照顧不到,諸位應該幫幫我,要求莊姑娘增加一點人手。”
柳媚道:“莊姑娘不是説過了麼?如若召請的人武功不好,那是害了他們,多一條冤魂,對咱們也沒有什麼幫助。”
馬鵬道:“話是不錯,但咱們人手太少,連佈哨都不夠用。”
高空道:“馬兄,咱們看到的問題,我想莊姑娘早已看到,她可能有意在磨練咱們,想想看,諸位用執劍之手,握住了掃地的掃帚,有的人,都很難有出手的機會。
王傑雙手一揮,十幾種暗器,脱手飛出。
這都是重型暗器,有鐵膽、金鏢,還有兩面鋼鈸。
挾帶疾勁的金風,衝入了劍光之中。
但聞一陣鏗鏗鏘鏘的金鐵交鳴之聲,飛閉起了一連串的火星。
那些黑衣武士的手勁很大,劍上的力道,十分強大,所有的重型暗器,大部份都被劍光磕飛。
王傑打出了一把暗器之後,高聲説道:“試試看咱們聯手合搏的威力。”
馬鵬道:“好!大家上。”
上字出口,刀已出手。
應聲慘叫,一個黑衣劍士,被一刀穿心而死。
高空、柳媚也捲入了劍光之中。
莊璇璣傳四人這一招合搏之術,完全是以四個人的極峯成就,揉合而成的一種變化。
每個人,都把本身的武功最高成就,揉合於一起發揮出來。
高空指點、掌指,加雜了他空手入白刃的特殊造詣。
柳媚的彈指飛毒。
王傑的暗器,各種不同的暗器,飛刀、銀梭、金針。
馬鵬的“穿心一刀”。
沒有方法能形容出,四人配合出手的快速、威勢。
那密密的劍幕,完全無法阻止四人合手的一擊。
一流的劍手,也無法抗拒這等兇厲、霸道,再加上相互巧妙的變化。
只不過四五招,九個劍士,全都倒了下去。
如此強大的合擊威力,連四大凶煞自己也有些驚愕。
馬鵬呆了一呆,道:“好厲害啊!二人同心,力能斷金,咱們四個的聯手合擊,足可和天下第一高手一搏了。”
柳媚道:“第一次,我只覺得很厲害,這一次,卻證明了,不但厲害,而且,簡直是厲害的要命。”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不是你們厲害,而是他們太差了。”
馬鵬霍然轉身,道:“什麼人?”
“我!”一個身着淡青色長衫的中年人,不知何時,已站在大廳前面的石階上。
好像他一直就站在那裏,一直看着這場搏鬥。
他手中執着一柄摺扇。
很瀟酒的揮動着,臉上,帶着一抹輕淡的笑意。
馬鵬冷冷説道:“你沒有一個名字。”
青衫文士道:“有!”
柳媚道:“那就報上名來。”
青衫文士道:“璇璣堡的莊璇璣呢?”
柳媚道:“你也配見莊姑娘。”
青衫文士搖搖手中的摺扇,道:“正像你們不配問我的姓名一樣。”
柳媚道:“你好狂。”
青衫文士道:“你的彈指飛毒,是壓箱的本領,何不對在下試試。”
柳媚怒道:“試試就試試。”
舉步向前衝去。
高空伸手抓住了柳媚,道:“沒規矩不成方圓,咱們聽馬老大的。”
馬鵬輕輕咳了一聲,道:“你要見璇璣姑娘?”
青衫文士道:“對!我要見莊璇璣。”
馬鵬笑一笑道:“那並不困難,只要閣下過我們這一關。”
青衫人點點頭,道:“你們一齊上呢?還是一個一個的來?”
馬鵬道:“你連我們四個人聯手之勢,都不放在眼中,看樣子,自然不會和我們單打獨鬥了。”
青衫人道:“單打獨鬥,你們只是受一點教訓而已,但如你們四人聯手,那就很難説了,也許,我會失手傷了你們。”
王傑冷冷説道:“説你胖你就喘起來了。”
青衫文士道:“最好的證明,就是四位聯手一擊。”
高空也有點火了,冷笑一聲,道:“朋友,太託大了。”
馬鵬道:“好吧!綁下既然一定要較量我們一下,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人太狂傲,但他的舉止卻又很從容,這就使得四大凶煞都有了警惕之心。
馬鵬回顧了高空一眼,道:“高兄弟,你先上如何?”
高空道:“在下遵命。”緩步行了出來,直走到青衫文士的面前,笑一笑道:“閣下如此託大,必有特殊的武功了。”
青衫文士笑道:“這要武功上分出生死的事,不是説幾句大話,就可以了結。”
高空道:“在下高空,先來領教。”
青衫文士道:“我知道,你有一雙妙手,小心你的手,如是被傷着啦!那就不妙了。”
高空道:“動手相搏,生死由命,何在乎這一雙手。”
忽然揚手一掌,拍了過去。
青衫文士摺扇一張,忽然間幻出一片扇影,高空點出的一指,生生被逼了回來。
沒有人能説出那是什麼樣的招術。
至少,高空就沒有見過這種武功。
高空是一個很謹慎的人,所以,他立刻退後了三步。
雙目盯注在那青衫文士手上的摺扇瞧着。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怎麼?不攻了。”
王傑冷冷説道:“馬老大,這一陣,該我的,怎麼要高兄弟搶去了。”
口中説話,人卻大步行了出來。
馬鵬沒有阻止。
青衫文士哈哈一笑,道:“我可以讓你們四位一齊上,何在乎你們車輪大戰。”
馬鵬道:“幸好,我們四大凶煞,也不是什麼俠義英雄,閣下這幾句話,對咱們沒有什麼多大用處。”
王傑冷笑一聲,道:“小心了。”
忽然一揚手一道寒芒,挾帶着萬千銀針,電射而出。
雙方距離很近,王傑又全力出手,這一擊兇狠無比。
青衫文士右手一揮,忽然間,又閃起一片扇影。
就像有千萬把的摺扇,早已罩在了他的身上。
扇影斂收,青衫文士的人影重現,仍然好好的站在那裏。
他的摺扇已經合了起來。
只見他一張摺扇,數千枚銀針,和一柄飛刀,全數的散落了下來。
王傑呆住了。
四大凶煞全都呆住了。
他們出道江湖以來,從未遇到這樣的高手。
莊璇璣使他們內心中生出了無比的敬意,但莊璇璣一直沒有和他們真正的動過手。
如論震駭的力量,這青衫文士給他們的,比莊璇璣還要強大。
四大凶煞都有着很豐富的江湖經驗,心中都瞭解,如若單打獨鬥,只怕四個人之中,任何人都無法接下對方三招。
看來,也只有四個人合手一擊了。
但四個人心中明白,縱然合手一擊,也是勝少敗多。
但形勢迫人,四個人除了合手一擊之外,似乎也別無良策了。
長長吁了一口氣,馬鵬緩緩説道:“勿怪閣下的口氣那麼狂妄,確然有着了不起的高明。”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看來,你們四大凶煞都還有一點自知之明。”
馬鵬道:“就算咱們自知非敵,這一戰也非拚不可。”
“那不是徒逞血氣之勇,對敵之前,先無信心,怎麼能克敵制勝呢?”
這聲音,熟悉的很,也正是四大凶煞盼望的聲音。
莊璇璣緩步由廳中行了出來。
馬鵬笑一笑,道:“見過姑娘。”
莊璇璣道:“不用多禮………”目光一掠那青衫文士,接道:“你要找我?”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不錯,我要找你。”
聽口氣,似乎是兩個人早已認識。
莊璇璣道;“現在,你已經見到我了。”
青衫文士道:“時猶未晚,對麼?”
莊璇璣道:“那要看,你怎麼樣解釋這句話了。”
青衫文士道:“好!我想先聽聽你姑娘的解釋。”
莊璇璣道:“其實,這也不是一件很深奧的道理,只是我們彼此間的看法而已。”
青衫文士道:“你的看法呢?”莊璇璣道:“日下江湖上正面臨一場捌劫,你這一身武功造詣,對江湖大局,應該有些幫助。”
青衫文士道:“可以,這一次,我下山找你,就是想為江湖大局,稍盡綿力,不過………”
莊璇璣接道:“有條件?”
青衫文士道:“對!有條件,在下既無爭勝江湖之心,也沒有逐鹿武林之願,如若我為江湖上正義盡一份心力,那只是為了一個人。”
莊璇璣道:“為誰?”青衫文士道:“你。”
莊璇璣道:“為了我?”青衫文士道:“對!只要你能給我一個很明確的交代,我就會全力以赴。”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要我交代什麼?”
青衫文士哈哈一笑,道:“璇璣姑娘,有些事,你知,我知,也就夠了,用不着讓這些庸俗之人知道。”
莊璇璣笑一笑,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不論什麼事,你盡避請説。”
青衫文士一皺眉頭,道;“你一定要我説明白麼?”
莊璇璣道:“不錯。”
青衫文士道:“好,你只要答應嫁給我,我就留在璇璣堡。”
莊璇璣道:“哦!”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你現在,正是需要人的時候,而我留下來,對你有很大的幫助。”
莊璇璣笑一笑,道:“璇璣堡需要人手,不過,我不會答應你的條件。”
青衫文士道:“莊璇璣,你想想清楚,當今江湖之上,除了我之外,還有什麼人能幫助你。”
莊璇璣道:“吾道不孤,你不願幫忙,盡避請便。”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你可會想到,我如不為你用,很可能為敵所用。”
莊璇璣笑一笑,道:“我想你不該是那樣的人。”
青衫文士道:“很難説,姑娘應該知道,因妒成恨這句話。”
莊璇璣嘆息一聲,道:“我們之間,本無恩怨,自然也談不到妒恨二字了。”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那是你姑娘的感覺,在下本是閒雲野鶴,天下沒有我掛心的事,現在,在下卻有了一件心事。”
莊璇璣道:“和我有關?”
青衫文士道:“不錯,一個人,如若有十件心事,他可以一件也不用完成,如若只有一件心事時,必將會全力以赴,直到心願完成為止。”
莊璇璣道:“有些心願,只是一廂情願的想法,窮其一生,也沒有完成的機會。”
青衫文士哈哈一笑,道:“璇璣姑娘,可是勸我麼?”
莊璇璣冷冷説道:“我已經説的很清楚了………………”
青衫文士臉色一變,道:“好!那就先殺四大凶煞。”
莊璇璣道:“很可惜,你已經錯過這個機會了。”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什麼意思?你可是認為我殺不了他們?”
莊璇璣道:“那倒不是,你的霹靂神拳,能夠接下你十招的人,都不太多,我相信,你能殺得了他們,錯過機會的意思,是因為,我已經現身了。”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你是説,我如出手,你也會出手了。”
莊璇璣道:“我不會着着他們被你殺了。”
青衫文士點點頭,道:“你有把握勝得了我麼?”
莊璇璣道:“沒有把握。”
青衫文士道:“那是説咱們這一戰,鹿死誰手,很難預料?”
莊璇璣道:“對!我想請教你的是,你有沒有勝我的把握?”
青衫文士沉吟了一陣,道:“在下不敢誇口,真要以命相搏,在下也沒有勝過你的把握。”
莊璇璣冷冷説道:“這就夠了,閣下若一定要動手,小妹就只好奉陪了。”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璇璣姑娘想過沒有,咱們合作起來,有很大的力量,分裂了,又百多大的害處,你可曾想過沒有?”莊璇璣道:“我想過了,我很希望你幫忙,但絕對沒有條件,任何條件,小妹都不會接受。”
青衫文士淡淡一笑道:“璇班姑娘,在下是誠心誠意來此幫忙。”
莊璇璣道:“閣下如若能改變一下心意,小妹很歡迎你留下來,如若閣下不肯改變,那就只有請便了。”
青衫文士雙目一瞪,冷冷説道:“莊璇璣,咱們還有沒有商量的餘地?”
莊璇璣道:“沒有。”
青衫文士道:“好!希望你不要後悔。”
莊璇璣神情冷肅的説道:“閣下有什麼本領,盡避施展。”
青衫文士雙目中閃動着冷厲的光輝,盯注在莊璇璣的臉上瞧了一陣,道:“莊璇璣,真的這麼絕麼?”
莊璇璣道:“不錯,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青衫文士道:“在下告辭了。”
莊璇璣道:“恕我不送。”
青衫文士獰笑一聲,轉身一躍而去。
望着青衫文士背影消失之後,莊璇璣輕輕嘆息一聲,道:“馬鵬,這個人的武功如何?”
馬鵬道:“高明的很。”
莊璇璣道:“你們是不是覺着很奇怪?”高空道:“不錯,我們是有些覺着奇怪。”
莊璇璣道:“是不是感覺到,我這個人有些輕重倒置。”
馬鵬、高空、王傑、柳媚,心中確有些懷疑,不解的是,她能很爽快的答應了龍公子的婚約,竟然拒絕了這青衫文士。
如若這是一種策略,很顯然的,這青衫文士的價值,要超過龍公子千倍有餘。
他武功造詣的深博,是四大凶煞從未遇過的高手。
如若莊璇璣要堅持某一種原則,她就不應該答應龍公子的婚約。
四大凶煞對莊璇璣內心之中,有着無比的敬佩,但卻對她無法瞭解。
莊璇璣理一理鬢邊的散發,緩緩説道:“你們一定很奇怪,我會答應了龍公子的婚約,而拒絕了這個人,對麼?”
高空道:“姑娘心存大志,不拘小節,我想,那該是一種策略運用,龍公子何許人,怎能和姑娘論婚嫁之約,只是他已經死去,我想那是他輕侮天人,罪有應得。”
莊璇璣嘆息一聲道:“艱苦歲月,存亡時刻中,會使人特別容易的成熟,當時,我答應了龍公子的婚約,如若他不死,我一定會嫁給他,不管嫁後有多深的痛苦,我都不會反悔,但事後,我想過了,這決定是那麼不智,那麼衝動,不過,當時,我也想到了是一種策略,但事後,卻在內心中,打了一個死結,我已決定了,江湖事了,就嫁給他。”
柳媚道:“哼!就算你同意了,我們也會反對,他怎能娶你,又怎的有福消受。”
莊璇璣道:“不是他的事,而是我,我不能説了不算,自我允婚之後,我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作一個適合他的妻子,一諾成懺,攪亂了我的心神,幾乎使我的靈台蒙塵。”
柳媚道:“哦!現在,他不幸而亡,姑娘的心情也該輕鬆了。”
莊璇璣道:“我有着末亡人的感覺,我心中仍有很大的負擔,我曾經暗中為他流淚,為他痛惜。”
四大凶煞的臉色,都變得嚴肅起來,瞪着八隻眼睛,望着莊璇璣。
莊璇璣黯然一笑,道:“一次教訓,已痛澈我心,我不敢再有一次創痛。”
柳媚突然冒出了一句,道:“莊姑娘,你這一生,還要不要嫁人呢?”
莊璇璣道:“柳大姊呢?是不是要嫁人?”
柳媚道:“我,我,……是要嫁人的。”
莊璇璣道:“我也會嫁人,只不過,這已成可遇不可求的機緣了,那個人,必須是我由內心發出的愛意,才會允他婚約,如是遇不上這個人,也就只好不嫁人了。”
柳媚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莊姑娘吃過一次虧,就不敢再犯了。”
莊璇璣道:“這就叫切膚之痛,聰明的人,會把別人的經驗,當作經驗,我有些笨,所以,只好把自己的經驗,當作經驗了。”
柳媚輕輕嘆息一聲,道:“璇璣姑娘,你已經是我們見過最聰明的人了,你如果覺着自己很笨,那我們豈不是更笨了。”
馬鵬道:“璇璣姑娘,你認識那個人麼?”
莊璇璣道:“你們應該看的出來,我和他很熟識。”
柳媚道:“對!他本來很囂張,但看到了璇璣姑娘之後,那股氣焰,就減去了很多。”
王傑道:“姑娘,在下有一點想不明白,請教姑娘。”
莊璇璣道:“什麼事?”王傑道:“這個桀傲固執,似乎是很難使他改變,以姑娘之能,再加上我們四個人從中相助,也許可以把他留在這裏。”
莊璇璣道:“這是個很冒險的事情,他如情急拼命,只怕會傷了四位。”
王傑道:“姑娘,這個人的武功之高,在下等從未見過,他剛才如若誠心要傷我們,只怕最少會把我們放倒一半。”
莊璇璣道。.“這是我的疏忽,我絕對沒有想到他會來,而且,和活人冢的人同時來。”
馬鵬道:“姑娘,他是什麼人?”莊璇璣道:“算起來,他該是我的同門,也算是我的師兄了。”
馬鵬道:“哦!泵娘和他很熟了。”
莊璇璣道:“不錯,三年前我們相處過一段時間,那時間他一直對我恨好,也許我年齡太小,所以感覺不出來,他對我有什麼野心、目的,老實説,如若自己隱藏一些,我也想不到他會有這樣的想法。”
馬鵬道:“姑娘,這樣一個人物,咱們不能收為己用,讓他變成了我們的敵人,那豈不是樹立一個強敵麼?”
莊璇璣嘆息一聲,道:“現在,我無法預測他會作一些什麼,所以,剛才也不便和他動手,因為,我不能傷他,也擔心他傷害到你們。”
高空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應付這件事情呢?”
莊璇璣道:“唉!現在只有等待了,如若他真的混入了活人冢內,那時,我們勢必有一場決死之戰了。”
高空道:“姑娘,他既是你的同門,為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姑娘的師長之輩,由他們出面處理呢?”
莊璇璣沉吟了一陣,道:“他並沒有很顯着的惡跡,訴諸師長實在很難啓齒,再説,幾位師長,都已經很多年不問江湖事務了。”
馬鵬道:“這話也對,如若沒有真憑實據,這些事很難開口。”
莊璇璣望望天色,道:“我想,活人冢絕對不止這一批人手,也許他們很快就會再趕來,你們要小心一些。”
轉身向廳中行去。
柳媚道:“姑娘留步,柳媚還有事向姑娘請教。”
莊璇璣道:“什麼事?”
柳媚道:“我們這璇璣堡中,有很多的埋伏,為什麼不見發動?”莊璇璣笑道:“柳大姊,你早該問這件事,為什麼忍了這歷久才問?”
柳媚道:“哼!憊不都是高空,他總是説我問的事情太多,不讓我多話,其實,我問的事情,也都是他們心中想知道的。”
莊璇璣道:“堡中有很多機關,本只要人一碰上,就會發動,我這一次,重修堡中的機關時,把它納入一個總機關的控制之下,除了傳警系統之外,其他的,都關了起來。”
柳媚道:“是不是不會再發動了?”
莊璇璣道:“自然是可以發動,只要打開了總樞紐,所有的機關,都可以恢復了,而且,還可以用人操縱機關發動。”
柳媚道:“剛才,姑娘為什麼把總樞紐關起來呢?”
莊璇璣道:“因為,我擔心他們會派出一批三流人物,引發各種的機關埋伏。”
柳媚道:“哦!泵娘,對付第一流的高手,那些機關埋伏,能夠派上用場麼?”
莊璇璣道:“對付第一流的高手,用人控制的機關,自然效用大些。”
柳媚道:“我明白了。”
莊璇璣道:“柳大姊,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柳媚道:“沒有啦,姑娘請人廳中休息去吧!”
莊璇璣笑一笑,道;“四位也小心一些。”緩步行了廳中。
望着莊璇璣的背影,馬鵬突然嘆一口氣,道;“你們瞧出來沒有?”
柳媚道:“璇璣姑娘,似乎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高空道:“唉!自咱們見她之後,她那一天不在沉重之中。”
馬鵬道:“不!這一次,情形有些不同,她的神情,有些不對,………”
柳媚接道:“神情不對,你倒説説看,那裏不對了?”馬鵬道:“這一段時間中,璇璣姑娘,雖然一直生活在憂患之中,但她一直很平靜,至少,咱們看不出來,她有心事,但這一次,卻看了出來。”
柳媚輕輕籲一口氣,道:“對!你這麼一説,我倒也想起來,莊姑娘確實有些不對。”
王傑道:“柳姑娘也瞧出來了?”柳媚道:“不錯,只不過,我沒有留心罷了。”
王傑道:“她會有什麼心事呀?她智慧絕世,臨危不亂,活人冢那種的險惡之地,她都能鎮靜相處,此刻處境,總不會比活人冢還惡劣,怎能會使她發生憂愁呢?”
馬鵬道:“璇璣姑娘的智力,超過我們很多,她一向能控制自己,不讓喜、怒流露出來。”
高空道:“馬兄的意思可是説,莊姑娘的內心中,有一種負擔?”
馬鵬道:“對!一種情緒上的負擔,不是害怕,也不是喜怒,而是一種憂鬱。”
柳媚道:“一定為了一件什麼事,她才會憂鬱,那件事又是什麼呢?”
王傑道:“會不會為了剛才那小子?”
柳媚道:“對!一定是他。”
高空道:“你怎能這麼肯定?”
柳媚道:“你沒有聽到莊姑娘的話麼?那小子沒有把握勝過莊姑娘,莊姑娘也沒有把握勝他,能和莊姑娘旗鼓相當的,咱們是絕對幫不上忙,這樣一個勁敵,你説説看,璇璣姑娘怎會不擔心?”
高空道:“柳媚,就算是莊姑娘為這件事情擔憂,咱們又如何能夠幫的上忙呢?”
柳媚道:“咱們就算幫不上忙,但咱們也該如為什麼吧?至少咱們可以幫助莊姑娘想想辦法。”
高空道:“如若莊姑娘都想不出辦法的事,咱們有什麼辦法可想呢?”
柳媚道:“想不出是一件事,總不能不想啊!”
高空道:“柳媚,應該想的,是咱們的事,怎麼把咱們的事辦好就是,用不着為莊姑娘擔憂了。”
柳媚道:“咱們又應該想些什麼呢?”
馬鵬嘆息一聲,道:“兩位不用爭辯了,我去見見莊姑娘。”
轉身行人大廳。
王傑、柳媚、高空,望着馬鵬的背影,但卻沒有人開口。
莊璇璣就坐在大廳中。
她似是早知道馬鵬要來似的,笑一笑,道:“馬兄,過來坐。”
廳中雖未燃燈,但星光由門窗中透入,景物隱隱可見。
馬鵬緩步行了過去,在一張木椅之上坐下,道:“姑娘,在下有事請示。”
莊璇璣道:“我聽到他們在談論這件事。”
馬鵬道:“不知他們是否猜對了?”
莊璇璣道:“唉!只猜對了一半。”
“馬鵬愚昧,不能全解其意,遠望姑娘明示。”
莊璇璣道:“那青衫人叫雲亮,雖然和我藝出同門,但他不能算近支,而且,我們學的也有很多不同,他偏重武功,我卻偏重用謀行略及星卜奇術方面,他的霹震神拳,已到了九重境界………”
馬鵬忍不住插口,道:“什麼是霹靂神拳,我怎麼從未聽過這門武功?”莊璇璣道:
“我們這一門的武功,都算不得正道,霹震神拳,也不算正宗的武功,但卻是很實用的武功。”
馬鵬道:“在下只聽説過,江湖上有一種百步神拳,卻未聽説過,有霹靂神拳這門武功,究竟是怎麼一種拳法呢?”
莊璇璣道:“那是一種剛烈無倫的拳勢,説它如晴天霹靂一般,能夠開碑、碎石、震碎虎豹,與摧心掌的陰柔,正好反道而行。”
馬鵬道:“摧心掌,又是什麼武功啊?”
莊璇璣道:“那是一種極為陰柔的掌法,他沒有把握勝我,就是因為我練成了摧心掌。”
馬鵬在江湖上,雖然行走多年,但這兩種武功卻是從未聽聞過,不禁一呆,道:“看來,武林之世,當真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武功,聽聞姑娘一席話,實在受益非淺。”
莊璇璣道:“不要妄自菲薄你們四個人的武功,都已各有特點,如果能把它發揮極至,就成了無敵絕技。”
馬鵬道:“姑娘一半為樹立強敵憂慮,還有一半,又為了什麼呢?”莊璇璣道:“你對花滿樓的突然離去,是不是有些懷疑呢?”馬鵬道:“怎麼?他沒有跟姑娘説麼?”
莊璇璣道:“説過了,他只説要走,卻沒有説為什麼。”
馬鵬道:“那個花花公子,不足掛齒,璇璣堡中有他不多,無他不少。”
莊璇璣道:“一般人都是這麼想法,事實上呢,卻有很多的忽略。”
馬鵬道:“難道這個人也有神秘之處?”
莊璇璣道:“花滿樓以放蕩成名,江湖上的人,都不把他放在眼中,但璇璣堡這一場捌劫,參與搏殺的人,唯一沒有受到傷害的就是他,璇璣堡中的精鋭,可算損失殆盡,家父斷臂,義叔戰死,我兩個師兄,也一個戰死,一個受傷,如不是璇璣堡中這些埋伏,和我留下來的四個女婢,異軍突出,這一次,璇璣堡非要全軍覆沒不可。”
馬鵬道:“敵勢強大,花滿樓貪生怕死,僥倖躲過這一劫,也是有可能的。”
莊璇璣笑一笑,道:“當時,我也這麼想,事後,卻是越想越不對了。”
馬鵬哦了一聲,道:“姑娘有什麼高見?”莊璇璣道:“他出力很大,虎、鼠、蛇三公子趕來,並未挽回頹勢,真正退敵的是花滿樓。”
馬鵬笑一笑,道:“姑娘才慧,在下素所敬仰,不過,對此一事件的看法,我卻不敢苟同。”
莊璇璣道:“你們的經驗閲歷,勝我十倍,我和你討論,也正有借重之處,就璇璣堡這一場劫難而言,敵人入堡,有如雷霆下擊,在很快的攻勢之中,擊傷了堡中全部精鋭,以後,卻是一段空白時間…………………”
馬鵬呆了一呆道:“空白時間,什麼意思?”
莊璇璣道:“意思是説,有一段時間,除了花滿樓,和我四個留下保護內宅的女婢之外,璇璣堡已經完全沒有了抵抗的能力,他們可以為所欲為,唯一能阻止他們的人,就是花滿樓。”
馬鵬道:“他們攻入內宅時,不是傷在機關埋伏之中麼?”
莊璇璣道:“話是不錯,可是他們用不着攻擊內宅的,只要一把火………”
馬鵬接道:“對!那時,已無人可以阻止他們火攻了。”
莊璇璣道:“同時,我還有一種感覺,真正襲擊璇璣堡的主力高手,在盡殲堡中精鋭之後,已悄然而退,進入內宅的人,都是二、三流的人物。”
馬鵬單純去想這件事情,覺着十分有理,但就是想不出,為何會有如此情形。
莊璇璣籲一口氣,道:“這原因有很多種,最重要的一種是,花滿樓把他們攆走了。”
馬鵬道:“聽起來,倒是有點道理。”
莊璇璣道:“問題在,花滿樓用什麼方法,攆走了這些人,是用武功、計謀,還是別的什麼方法。”
馬鵬道:“這等曲曲折折的內情,除了你姑娘之外,只怕別人也想不到,也想不出來………”
莊璇璣接道:“花滿樓如若不走,我也不會想到這件事情,但他卻突然無聲無息的告辭了,這一點,我覺着很奇怪,仔細的想過了之後,才發覺箇中有很多的破綻。”
馬鵬道:“姑娘,我有點想不明白,花滿樓的用心何在呢?”
莊璇璣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一定有所用心。”
馬鵬道:“姑娘,他是不是活人冢的人呢?”
莊璇璣道:“有些不像是活人冢的人?”
馬鵬道:“如若不是活人冢的人?那就十分玄奇了?”
莊璇璣道:“從各種徵象上看,這個人也不像是活人冢內的人。”
馬鵬道:“花滿樓是一個名滿江湖的花花公子,這個人吃、喝、嫖、賭的名氣,在江湖上十分大,但卻沒有聽過他的武功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呢?”
莊璇璣道:“馬兄,這個人是不是有些深藏不露?”
馬鵬道:“一個人,能夠隱藏很多年,而不為人知,那個人的修養,也實在是有些驚人了。”
莊璇璣道:“最可怕的人,往往是站在最陰暗的地方,花清褸的名氣,和他的為人,只怕是有很大的不同了。”
馬鵬道:“這小子,如若真的是深藏不露,這小子確實很可怕了。”
莊璇璣道:“對!只是現在,我也想不出他的目的何在?”
馬鵬雙目一直盯注在莊璇璣的臉上瞧看。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你看什麼?”
馬鵬道:“在下心中有幾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説?”
莊璇璣道:“不要緊,你盡避請説。”
馬鵬道:“那花滿樓風流成性,會不會是為了姑娘呢?”
莊璇璣道:“不知道,不過,花滿樓在璇璣堡中,也從來沒有對我表示過什麼。”
馬鵬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別的用心呢?”
莊璇璣道:“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出他的用意,……………”
笑一笑,接道:“馬兄,還有什麼想問我麼?”
馬鵬道:“在下見姑娘面現憂容,心中十分不安。”
莊璇璣道:“我就為了這兩件事在擔憂,尤其是花滿樓,我對他全無準備,想不出他的目的,實叫人心中不安。”
馬鵬道:“姑娘要多多珍重,為江湖大局珍重。”
莊璇璣微微一笑,道:“你放心,馬鵬,我不會想不開,也不會為這件事自絕,再説,我相信這件事,也不會太過困擾我,三、五日內,我總可以把這件事想的很清楚。”
馬鵬道:“其實,在下也知道,以姑娘的聰慧,實在用不着我們來建議什麼,只不過,馬鵬代表四大凶煞,來表達一下我們四個人內心中的關懷。”
莊璇璣道:“去告訴他們三位,我心中很感激,今後江湖上,如若能夠恢復平靜,四位,都是出力最大的人,不過,你們不要想得到什麼報償,因為,我們不是去統治江湖,而是解救江湖上的危惡、險難,你們得到的報償,不是權利,而是武林人物對你們的尊敬。”
馬鵬笑一笑,道:“璇璣姑娘的一番話,太偉大、太崇高了,只怕,我們還有些領受不了,我們四個人,都是江湖草莽,所以,我們和姑娘相處,也是江湖上的草莽思想,我們對姑娘是崇敬、尊仰,不知道姑娘感覺到了沒有,他們的心理上,早已把姑娘當作主人看待了。”
莊璇璣道:“不要這樣,我們都是好像兄弟姊妹,大家都一樣,沒有什麼區別,我帶着你們不是打天下,而是行俠、濟世,我們同樣的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每個人的生命價值雖有不同,但意義則一樣,單以生命而論,沒有一個人的生命,會比另一個人更寶貴。”
馬鵬點點頭,道:“姑娘這個説法,在下很感動,我會去告訴他們。”
莊璇璣笑一笑,道:“我已經開放了各種機關,你們也不用太辛苦了,輪流休息一下吧!”
馬鵬道:“在下告退。”
王傑、柳媚、高空,全都集中在廳門外面等。
馬鵬行出廳外,笑一笑,道:“你們聽到我和莊姑娘的談話了。”
王傑道:“聽到了。”
柳媚笑一笑,道:“莊姑娘就像是最好的酒一樣,相處的越久,發覺她越是香醇的可愛。”
高空皺皺眉頭,道:“這比喻也許不好聽。”
柳媚道:“雖然不太雅,但卻是我內心的話。”
高空正待答話,忽聽一陣急促的鳥鳴之聲,傳了過來。
柳媚嘆一口氣,道:“看來,咱們沒有辦法休息了。”
王傑冷冷説道:“這一次,大概是活人冢內的人了。”
高空微微一笑,道:“不管來的什麼人,咱們將放手一戰。”
柳媚道:“生死一條命,想一想,剛才也實在窩囊,倒不如戰死了,心中痛快。”
莊璇璣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機關埋伏,由人控制,先看看來的是什麼人。”
馬鵬道:“是!我已吩咐過弩箭手。未得令諭,不許施放弩箭。”
莊璇璣道:“記着,我説過很多次了,你們不許輕賤自己的性命,江湖上紛亂正殷,我要你們留下性命作更大的貢獻,如若發覺敵勢強大時,那就躲入璇璣廳中。”
馬鵬道:“來人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