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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部:誰是內奸?

    我一時之間,也弄不懂他那一個“好”字,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已經相信了我的話。

    同時,我心中對於那二十一塊鋼板失蹤的事,也感到十分迷惑。

    當時,室內燈一黑,情形混亂之極,我逃走尚且不及,怎會再顧及桌面上那二十一塊鋼板?但就算有人要覬覦那二十一塊鋼板,卻也不是容易的事,因為就算情形混亂,二十一塊鋼板一齊取起,也不免“叮噹”有聲,室中全是奇材異能之士,也不可能不發覺。

    如今的事實是,那二十一塊鋼板,已經不見,當然是落入一個人的手中,雖説當年於司庫的設計,極其精密,少一塊鋼板,也難以發現出藏埋錢財的所在,但有了二十一塊鋼板在手,總已經掌握了極大的線索。也就是説,這一筆屬於七幫十八會,千千萬萬弟兄的財富,可能落在一個奸人的手上!

    我正在想着,宋堅已經伸手推開了門,我和他一齊走了進去。

    白老大手託着頭,也不抬起頭來,道:“你見過她了!”我一挺胸。道:“見過了。”

    白老大道:“你走之後,我們已經商議過,連我在內,共有七個人,願意保你不生事,可以令你平安離開此處。”

    宋堅大聲道:“白老大,連我一共是八個人!”

    白老大點了點頭,道:“好,但是衞朋友,你將那二十一塊鋼板,交出來吧!”

    我應聲道:“白老大,我並沒有取那二十一塊鋼板!”只聽得一人叫道:“白老大,我説他是逃不出去,才裝模作樣的,我們對他仁至義盡,他卻如此狡猾,如何能放過他?”

    我向那人一看,道:“閣下如何稱呼?”

    那人“哼”地一聲,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鐵梁會大當家,劉阿根!”

    那“鐵梁會”乃是江南兩省,鐵匠兄弟的會社組織,勢力頗是雄厚,而且打鐵的工人,大都膂力驚人,所以鐵梁會的人,每每向人尋是惹非,但是卻還沒有什麼越軌的行動。他必欲將我置之死地,自然是受了白奇偉的收買了。我立即道:“原來是劉大哥,照劉大哥的説法,那二十一塊鋼板,一定是我取走的了?”劉阿根大聲道:“當然!”

    我一聲冷笑,道:“我與白小姐,事先絕無約定,電燈一熄,白小姐仿我的聲音,在屋角發話,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除非是劉大哥那樣的人物,才能有心思再去取鋼板,像我那樣,已經只顧逃命了!”劉阿根一聲冷笑,道:“扯蛋,説到我頭上來作什麼?不是你取去的,這裏盡是七幫十八會的弟兄,還有誰會取?”

    劉阿根的話一出口,立即有七八人附和,道:“不錯,不是你是誰?”

    我又道:“若是我志在財物,何不當時也將鋼板取出,分了這一份,也足夠我用了,為什麼我還要不贊成分開這筆財富而致露了破綻?”

    我這幾句話一講,那些人個個瞠目不知所對。

    但也就在此時,只聽得“嘿嘿嘿”三聲冷笑,一個人站了起來。

    我向那人一看,不禁一驚,只見那人,獐頭鼠目,一臉奸猾之相。穿着一件晨衫,卻扣了老粗的一條黑表,道:“衞斯理,你是想獨吞!”

    我真難想像,七幫十八會中,還會有這樣的人,充任首腦,沉聲道:“閣下何人?”

    那人道:“不敢,金雞幫的大龍頭,石看天。”

    我“哼”地一聲,道:“胡説,誰不知金雞幫的大龍頭,乃是鎮江蔣松泰,那裏跑出你來?”石看天冷笑道:“難道我也是冒充的?蔣大龍頭三年前身故,將大龍頭之位,傳了給在下!”

    我嘆了一口氣,不再出聲。

    石看天道:“衞朋友,白老大對你,實是仁至義盡,只要你將二十一塊鋼板交出,便可離去,生死兩路,由你自己選擇,如果你定要選擇死路,那麼,是你自己決定,誰也不便再來勉強你了!”

    石看天的話,講得極其陰濕,輕輕巧巧,幾句話之間,已經一口咬定,那二十一塊鋼板,是我取走了的!我瞪着他,冷冷地道:“那張二十萬元的支票,你兑現了沒有?嗯?”

    石看天的面色,陡地一變。

    尚有幾人,面色也微微一變。

    我立即道:“白老大,當令郎還當我是秦正器之際,曾給我一張二十萬元面額的支票,囑我聽他的話,我相信這種支票,在場的人身上,定有不少,白老大不信,可以搜一搜!”

    我一面説,一面留意各人的神色,只見約有十一二人,面色為之大變。

    白老大面色,也難看之極,但是他卻立即叱道:“這是七幫十八會之事,不要你多管!”

    我一笑,道:“我自然不會多管,但我相信,在‘死神’唐天翔死後,令郎必有意代他而起,成為販毒、走私集團之首腦,雄心確是不小!”

    白老大冷笑道:“小犬雖然不才,但是卻還不至於像閣下所説,那樣不堪。”

    我知道,要一個英雄蓋世的父親,相信他的兒子,是一個非常卑鄙的人,那是一件十分困難,近乎不可能的事,我只是道:“我未曾取餅這二十一塊鋼板,秦正器的那塊,在我這裏,白老大,我代秦兄弟交給你了!”我摸出那塊鋼板來,放在白老大的身旁。

    白老大道:“衞兄弟,那二十一塊鋼板,若不是你取去的,那又是誰?”我立即道:“可能是令郎!”白老大“哼”地一聲,道:“他已被我立即扣起,身上藏有二十一塊鋼板,我焉有不知之理?這裏許多人,個個都已為了表明心跡,而相互搜檢過了,除你一人而外,還有誰?你若是一定不肯交出,那實在是太可惜了!”大廳之中,顯得十分寂靜。我站在眾人的當中,心中在拼命思索。

    過了四五分鐘,我才道:“白老大,既然是這樣,那麼照此看來,這二十一塊鋼板,只怕還在會議室中!”白老大冷笑一聲,道:“你找吧!”我一個箭步,向會議室的門口走去,眾人都跟在我的後面。

    我雖然已經揭發了白奇偉的許多醜行,但是,即使是同意放我離開這裏的人,也都以為那二十一塊鋼板,是被我取去的。

    我若要脱身,非找到這二十一塊鋼板不可。我心中毫無疑問地肯定,鋼板是白奇偉所做的手腳。但當時,我一進電梯,便聽得有人追出來之聲,可見會議室中的混亂,恢復得極快。

    而白奇偉多半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那二十一塊鋼板,運到遠處去,我更可以料定,在他的同黨之中,絕沒有敢於將二十一塊鋼板,藏在身邊的人,那麼,鋼板實在可能還在會議室中。

    我一馬當先,走進了會議室,一個箭步,來到了那張圓桌旁邊。

    眾人將我團團圍住,我俯身細心去察看桌面,又俯下身來,仰頭去看桌面的反面。

    我記起有一套魔術,是可以將放在桌面上的東西變得不見的,那是桌面上有着機關的緣故。

    白奇偉可能料到,眾人會將鋼板,擺向桌子中心,可以在桌面中心,做下機關,我相信如果不是白素為了救我,而突然熄了電燈的話,當二十五塊鋼板,一齊集中在桌面中心之際,電燈也可能神秘熄滅一分鐘或半分鐘,而當電燈復明之際,鋼板也會不翼而飛。

    但是,我細細檢查桌面的結果,卻是毫無發現。

    眾人都冷冷地望着我。石看天道:“衞朋友,咱們別做戲了!”

    我立即道:“白老大,你若是不讓我找下去的話,我就停手!”白老大道:“你繼續找吧!”

    我退開了兩步,細細地打量那張桌子,約有五分鐘的時間,才逐張椅子,仔細找了一遍,也沒有什麼異狀。我心中暗暗發急。又呆了一會,突然想起,那二十一塊鋼板,失蹤之際,誰也沒有聽到聲響。

    這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因為時間,和室內的混亂情形,又是在漆黑的境地之中,絕不可能使取鋼板的人,小心地一塊一塊拾起來,而不發出一點聲音。

    就算是用一條極厚的毛毯,將那二十一塊鋼板,裹了起來,也不可能不發出聲音。

    我想了片刻,百思不得其解,便道:“白老大,你可曾想到,那二十一塊鋼板,突然失蹤之際,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這一點?”

    白老大道:“想到過了,我正想問你,你所取的是什麼法子!”

    我苦笑一下,道:“當我們找到那二十一塊鋼板之際,就可以知道了!”白老大道:“你不妨慢慢地找,我們一定奉陪。”

    我在會議室中,上上下下,足足找了半個來小時,卻是一無結果,我額上不禁冒出了汗,站定了下來,閉上了眼睛。鋼板的失蹤,不是白奇偉親自下手,便是他的黨羽下手的,但就算是他的黨羽下手,也一定要得到白奇偉的號令。

    白奇偉是怎樣發出號令的呢?

    我假設,白奇偉原來,便有一個計劃,是準備攫取二十五塊鋼板的,那麼,最適宜於發施號令的地方,當然是他所站立之處。

    白奇偉是站在白老大的背後左方的。

    我一想到此處,立即一躍而前,向白老大的座位躍去。白老大冷冷地道:“這是我的座位啊!”白老大的座椅,與其他二十四張,略有不同,那是其餘的人特別尊敬他的緣故。

    剛才,我逐張椅子檢查的時候,也因為那是白老大的座椅,而沒有十分注意。

    我道:“知道,我有一個假想,需要在這張椅子上證實。”白老大道:“請便。”

    我蹲了下來,來檢查椅子的左邊,那是一張圓靠手的紅木椅子,靠背處,鑲着一幅大理石的山水畫,手工十分精細,所有的木枝,都不過寸許直徑粗細。

    我極其仔細地檢查一遍,仍是一無所獲。

    在我幾乎要放棄的時候,我心中暗忖,一不做,二不休。雙子舉起了那張椅子,向地上重重地一摔!在其餘人尚未阻止我這一行動之際,那張椅子,已被我摔得七零八落!白老大沉聲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尚未來得及回答,便已發出了一聲歡呼!

    因為我發現,在一段寸許來長的紅木上,有着金屬的亮光,我連忙將這一段東西,拾了起來,只是那一段東西,外面的顏色,和這張紅木椅子。一模一樣,絕對分別不出來。

    但是,那段東西,卻是空心的,裏面有幾粒半導體,還有幾個線圈,和幾片銅片。我將那東西遞給了白老大,道:“白老大,我對無線電方面的知識不夠,敢問這東西,有什麼用處?”

    白老大面上,也現出了疑惑之色,將那東西,接了過去,看了一眼,道:“這是最簡單的半導體裝置,如果以金屬的物品,在上面一碰,在某個地方,如果有着接收裝置的話,便會有所反應。”

    石看天道:“白老大,問他二十一塊鋼板,在什麼地方!”

    我冷笑道:“你心急什麼?白老大,你是不是有辦法,測出那個接收裝置的所在?”

    白老大點頭道:“有。”

    我心中更是高興。道:“那就請你試一試,接收裝置,是裝在什麼地方?”

    白老大點了點頭,道:“宋兄弟,你去請杜兄弟來,叫他帶着無線電波近距離測問器來見我!”宋堅答應了一聲,走了出去,不一會,便和一個高高瘦瘦的人,走了進來,那人,正是“召靈專家”杜仲。他手中捧着一隻方形的盒子。

    盒子的上面,有一個扇形的表,表上有一枝指針,那樣子就像一般電工必備的“萬能電錶”差不多,表上還有着刻度,表明着數字,在扇形的表下面,還有一個圓形的表。有着一指針,像是指南針一樣。

    杜仲一進來,便走向白老大的身邊,道:“白老大。有什麼……”他才講到此處,已一眼看到了白老大手中的那段東西!他面上陡地為之變色,竟連下面的一個“事”字,都講不出來!

    白老大乃是何等人物,立即覺出杜仲的神態有異,立即道:“你怎麼了?”

    杜仲道:“沒有……什麼,側問器已帶來了!”

    白老大道:“靈敏度怎麼樣?”杜仲道:“很……很好!”他雖然力充鎮定,但語音竟在微微發顫!

    白老大道:“好,你去吧!”杜仲如獲大赦,立即一個轉身,向外走去,但他走不幾步,白老大又道:“回來!”

    杜仲站住,轉過身來,面色已自慘白!

    白老大緩緩地道:“你別走,在這間室中,竟有人裝置了半導體的發訊機,你知不知情?”

    杜仲忙道:“我……我不知道!”

    白老大道:“那你也別走,和我們一起看看。收信號的地點,是在什麼地方!”

    杜仲宛若待決的死囚一樣。只是唯唯以應,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白老大以我剛才交給他的那一片鋼片,在那隻圓筒形的半導體裝置上,碰了幾碰,只是側向器上兩隻表的指針,全都顫動不已。白老大將鋼片貼定在那半導體的裝置上,測向器表上的指針,都定了下來。

    眾人一起看時,只見那新月形的表上,指針指着“十八”這個數字,而那圓形的表上,指針指着東北方,正是門的方向。

    白老大的面色,立即一沉,“哼”地一聲,道:“好,竟然離此,只有十八公尺遠!”他放開了鋼板,指針回到了原處,又將鋼板放了上去,指針仍是和剛才一樣。他抬起頭來,道:“接受訊號之處,在東北方向,離這裏只有十八公尺。”我點了點頭。道:“我們去看看,那究竟是什麼所在?”白老大道:“自然,宋兄弟,你跟我們一齊來,其餘人,在此相候。”杜仲道:“白毛大,我……怎麼樣啊?”白老大厲聲道:“你也跟我們一起來!”

    杜仲面如土色,點了點頭,我們四人,齊向門口走去,由宋堅捧着測向器,白老大則一直將鋼片貼在那半導體的裝置之上。

    我們來到了門口,方向的指針,仍然指着東北。但是數字的指針,卻已成了“十六”,那表示我們,已經接近了兩公尺。

    我們出了門,來到了大廳,指針的方向不變,數字又少了。

    白老大陡地向杜仲瞪了一眼,逕自向一扇門走了過去,等他來到了那扇門之際,測向器上,指針的數字更少!

    白老大一伸手,將門推開,宋堅、杜仲和我,一齊走了進去。

    只見那間房間中,擺滿了各種我所不懂的儀器,有一個十分龐大的裝置,看來竟像是一具電腦一樣,一到了這間房間中。指針終於在一張鋼枱面前指向“零”字,而測向器旁的一盞紅燈也亮了起來,測向器發出了“吱吱吱”的聲音。白老大凌厲無比的眼光,在桌面上掃了一掃,立即看到,一隻如墨水瓶大小的東西上,有一盞小斕疲也正在閃着光亮!白老大轉過身來,道:“杜兄弟,你收到了這訊號,有什麼作用?”杜仲道:“這……這……”“這”了半天,仍難以為繼!

    白老大將語音放得柔和了些,道:“杜兄弟,你爽快認了吧,事情與你無關,你也只不過是聽人指使罷了,縱使受罰,也不致太甚!”杜仲道:“那是……白少爺裝的。”

    白老大像是早已料到,他會有這樣的一個答案,因此聽了之後,神色不動,道:“裝了這樣的玩意,有什麼用處?”杜仲道:“白少爺怕有什麼事要呼喚我,一發訊號,我便立即可到!”

    白老大一聲冷笑,道:“只怕未必!”

    我見事情,已快要水落石出,心中不禁高興。忙道:“白老大,這間屋子,是什麼所在?”

    白老大道:“這是我的實驗室,由杜仲看管。”

    我又道:“白老大,我看杜仲仍然未説實話。你看看,實驗室中,可有其他新的裝置,我懷疑杜仲一接到訊號之後,一定另有動作,來奪取那些鋼板的!”

    我一面説,一面留意杜仲的面色,只見我越往下説,杜仲的面色,越是難看,我説完之後,他汗如雨下,不復人形!

    白老大“嗯”地一聲,四面一看,向前跨出了兩步,來到了三架電視機旁邊,道:“杜兄弟,本來只是一架電視,為何多了兩架?”

    杜仲向前錯出了一步,整個人軟了下來,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講不出來。白老大嘆了一口氣,道:“我只不過兩個月來,未曾踏進這間實驗室,原來你們已在暗中,做下了這許多手腳!”他一面説,一面打開了第一具電現機,一會,螢光屏上。便出現了許多凌亂的線條,白老大略一調整,螢光屏上,便出現了一處海灘的情形來。我認得出,那海灘正是這個荒島上的一島,也就是我來的時候,快艇靠岸之處。

    白老大關掉了這具電視機,又打開了第二具。

    第二具,螢光屏上所現出的乃是一間極其寬大的書室,陳設得十分雅緻,一望便知書齋主人,不是等閒人物。白老大一看之下,怒吼一聲,道:“杜仲,這是誰的主意?竟在我的書室之中,裝了電視攝取設備?”

    杜仲道:“少……爺的主意。”

    白老大一回頭,道:“宋兄弟,你將這畜牲帶到這裏來見我!”

    宋堅答應一聲,便走了出去。白老大的身子,在微微發抖,顯見他心中,已經怒到了極點!

    我看到了這種情形,心中倒覺得十分抱歉,因為若不是我,白老大斷不能發現,他的兒子,竟然在暗中監視他的行動!白老大接着又開了第三具電視,螢光屏上出現的,竟是整個會議室!劉阿根正在指手劃腳,説些什麼。

    白老大忙又扭動了一個掣,只聽得劉阿根的聲音,傳了出來,道:“白老大怎麼了?姓衞的是什麼東西,何以聽他指使?”

    其餘眾人,議論紛紛,身在此處,和置身於會議室中一樣!

    白老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道:“杜仲,你該説了!”他那四個字,沉聲而發,當真具有雷霆萬鈞之勢,杜仲忙道:“我……我説了!”

    白老大閉上了眼睛,道:“不準有一字虛言!”杜仲道:“是……這一切,皆是少爺的主意。”白老大道:“別説這些,説你收到訊號之後,作些什麼?”

    杜仲膝蓋相碰,“得得”有聲,道:“全是少爺的吩咐,他親手在會議桌上,裝了一塊電磁板,我一接到訊號,便按動按鈕,電燈熄滅,電磁板落下,我再通電,發出磁力,將桌中心的鋼板,一齊吸住,電磁板便隱沒在天花板上了!”

    白老大睜開眼來,道:“衞兄弟,原來是電磁板壓到了鋼片之上,再發出磁力,將之吸住,所以才一點聲音也沒有!”

    我看出白老大雖然竭力地裝出若無其事,但是他心中卻是痛心之極!我點了點頭,道:“白老大,令郎年輕,難免一時誤入歧途,你……不要太難過!”

    白老大長嘆一聲,道:“杜仲,當晚的情形如何,你説一説。”

    杜仲道:“當晚,我根本未動,忽然看到電燈熄滅,我接到了訊號,便立即依命施為。”

    白老大道:“如此説來,那二十一塊鋼板,是在小畜牲手中了?”

    杜仲道:“少爺被老大扣起,他沒有機會去取,我也未敢取出,鋼板仍吸在電磁板上。”

    白老大道:“好,那你且按一下掣,將電磁板露了出來,給我看看。”杜仲手指,簌簌發抖,伸手按在書桌之上一排按鈕中的一個之上,只聽得會議室中,突然響起了一陣驚呼之聲,我和白老大,向電視的螢光屏上看去,已見會議室的對準圓桌中心的天花板上,約有三尺見方的一塊,向上縮了進去。而會議室中眾人,也已發現了這一件事,人人抬頭上望,面上神色,盡皆驚訝不已。

    露出了方洞之後,一塊三尺見方的薄板,連着如同油壓器也似的四條鋼條,立即落下,剛好壓在桌面之上,壓了一壓,又向上升起,也就在此際,白老大厲聲喝道:“鋼片呢?”

    只聽得“咕冬”一聲,杜仲連人帶椅,跌倒在地,道:“鋼片麼?應……應該在電磁板上的……白老大,我沒有拿過!我要是拿了,天打雷劈,絕子絕孫,不得好死!男盜女娼。烏龜王八蛋……”

    他一口氣發了六七個毒誓,幾乎已經語無倫次!

    白老大和我,再向電磁螢光屏上望去,只見天花板上,已經了無痕跡。

    看杜仲的情形,他的確未曾取得那二十一片鋼片,而白奇偉又立即被扣了起來,那麼,這二十一片,本來應該在電磁板上的鋼片,到什麼地方去呢?

    杜仲道:“沒有了,一切都是少爺和……我動手的,絕無第三人知!”

    我還想再問時,只聽得“砰”地一聲,宋堅闖了進來,而且提着一個人的後頸,將那人先推進了室來,跌在地上,然後才跨進來。

    我們一齊向那人仔細一看時,卻不禁盡皆一怔!心裏暗暗稱奇。

    原來那人,並不是白奇偉,而只是一箇中年人。

    我和白老大兩人,都不禁一呆。宋堅是奉命去帶白奇偉的,如何帶了一箇中年人來?我們兩人尚未發問,宋堅已經道:“白老大,我到的時候,奇偉已經不在了,這人正在想走,被我捉住,一切情形,問一問他,當可以明白的了!”

    我聽了宋堅的話,心中不禁猛地吃了一驚。

    要知道,白奇偉在近兩年來,藉着白老大的名義,在外面招搖,羽翼已經是豐滿,他這一走,只怕更索性公然作惡,難以收拾!

    白老大的面色,也顯得極其難看,他並不出聲,只是冷冷地望着那中年人。那中年人伏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過了好一會,白老大才嘆了一口氣,道:“程兄弟,怎麼你也跟他們胡鬧起來了?”

    那中年人抬起頭來,我這才發現,那中年人的面色,並不恐懼,只是顯得無可奈何,而白老大似乎也沒有嚴厲責備他的意思,看來他們的關係很好。

    那中年人抬起頭來之後,道:“老大,我有什麼辦法?偉哥兄我是看着他長大的,他求我放他出去,我……實是難以拒絕。”

    白老大道:“他走的時候,你可曾看到他帶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那中年人搖了搖頭,道:“沒有,他説老大你近幾年來隱沒地底,胸無大志,他很不以為然……”

    白老大苦笑了一下,道:“程兄弟,你也很不以為然,是不是?”

    那中年人低頭不語,顯然他心中已經承認。

    白老大又道:“他上那裏去了,你可知道?”

    那中年人搖了搖頭,道:“我確是不知。”

    白老大一揮手,道:“好,你去吧!”那中年人躬身向白老大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白老大以手支頷,呆了半晌,道:“奇怪,那二十一片鋼片,究竟是誰拿去了呢?”我也正在思索着這個問題。

    那二十一片鋼片,被吸在電磁板上一事,只有白奇偉和杜仲兩人知道。我敢相信,杜仲到了事情完全敗露之後,即使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隱瞞事實了。而白奇偉雖然知道那二十一片鋼片的所在,他卻沒有機會取到。

    當然,鋼板是不會自動損失的。那一定是另有第三個人,得知杜仲和白奇偉的秘密,趁兩人未能取到鋼板之際,將鋼板盜走。對白奇偉和杜仲而言,正可謂“強盜碰到賊伯伯”,但對我而言,想要找到那二十一片鋼片,卻倍增困難了!

    白老大自言自語了幾句,才道:“衞兄弟,你走吧。”我忙道:“白老大,能不能容我在這裏,我們設法將那二十一片鋼板找到?”白老大尚未回答,宋堅已道:“衞兄弟,你還是離開此地吧,別再生事了!”我道:“宋大哥,我絕不是對這筆財富有興趣,而是不想這筆財富落在任何一個人的手中!”白老大道:“好,那我們一起到會議室去吧,杜仲,你在這裏聽令!”他一面説,一面“叭”地一掌,擊在第三具電視機上,將那具電視機,擊得向側一撞,兩具電視機火花四冒,濃煙驟噴,已經被他一掌之力毀去。

    杜仲面色發青,答應了一聲。白老大、我和宋堅,一齊走了出去,回到了會議室中。一到會議室,便有好幾個人,七嘴八舌,向白老大講述剛才天花板上發生的奇事。

    白老大揮了揮手,道:“我都知道了,不必多説。”接着,他便將杜仲和白奇偉兩人的計謀,説了一遍。講完之後,頓了一頓,又道:“他們兩人的計劃,因為素兒的行動,而被迫提前,因此,被吸在電磁板上的,也只有二十一塊鋼板。”人叢中立即有人道:“可是我們未見有鋼板啊!”

    白老大沉聲道:“是,他們兩人,並未曾取到鋼板,鋼板已到了第三個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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