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三個人都不敢輕易離開,因為保護朱總兵的責任。比什麼都重要。
當然他們更關心尤不平,假如尤不平有了意外,他們就等於是徹底的輸了。
但尤不平此時卻比他們更着急,他功行一周天後,才發覺到自己只恢復六成不到的功力,他從簫聲和笛聲上已經感受到,這是兩個超級強敵。
然而危機已迫在眉睫,他仍然不敢輕易出手,他知道如果一舉不能消滅這兩個強敵,自己犧牲事小,而朱總兵等人恐怕也無一倖免。
他在情急之下竟忘了見性給他的禪心丹,伸手入懷摸出聖手華陀兩粒特製藥丸,又加上兩粒蜈蚣珠,一口氣全吞了下去。
略加調息後,他再一試運真力,發覺已恢復九成左右,這時他再也不必考慮後果,猛然一催丹田真氣,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這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佛門龍銜丹詔,比起佛門獅子吼猶強百倍,嘯聲出口,有若龍吟鳳鳴,直衝上九霄。
而尤不平的身子也在嘯聲中平空拔升起八九丈,只見青芒打閃,人和劍已化成一道青光,俯衝急下。
就在他施出身劍合一,凌空下擊的同時,已接連聽到兩聲劈拍輕爆,那是石勒的魔簫和仲虺的虺笛,受到尤不平的龍銜丹詔強勁嘯聲而被摧毀的爆炸聲。
石勒和仲虺的一身功力確已出神入化,簫笛暴裂之後,二人已不約而同地把兩件魔器貫足十二成真力,迎着尤不平的撲擊之勢脱手飛擲出去。
這一簫一笛均是千年以上紫竹做成,一般兵器經它一敲即斷,此時被二魔以十二成真力擲出,其威力遠勝寶刀寶劍。
但這兩件魔器剛進入劍氣範圍內,又是一聲輕響,一陣粉末已隨之四散飄落。
那是魔簫、魔笛被尤不平的劍氣絞碎了。但石勒和仲虺卻利用這一點機會,身形已象鬼魄般逃出去七八丈外。
尤不平如全力追下去,這兩個黑道魔頭仍難逃一死,可是就在這同時,他發現天龍和尚雙目圓瞪,有如魔鬼般俏悄地向呂豔秋撲去。
因此,他也就放棄了追殺石勒和仲虺的念頭,呂豔秋的功力雖較尤不平相差甚遠,但事實上她已是江湖中頂尖劍手,天龍和尚身形才動,她立時就已經發覺了。
可是她卻故裝不知,而且暗中已把真力遠集到十二成,等天龍和尚的身形離她只有兩丈左右時,她卻運足全力飛身反迎上去,一出手就是劍堡的絕學,一劍擎天馭劍術。
呂豔秋的駕劍術雖然遠不及尤不平,可是她一出手就用十二成真力,而且在雙方距離不及兩丈的範圍內,天龍和尚就算一掌能把她擊倒,可是他自己也絕對難逃劍氣碎體之憂。
天龍和尚一向內大慣了,而且呂豔秋又是個女孩子,他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裏,而他的目的是想把她活捉,一方面可以把她當做人質,另一方面更想利用她來練功。
但是他連做夢也沒想到,呂豔秋的劍術居然高得出乎他的想象。
在衡量利害之下,他當然不肯以生命來換取一掌,因為這個代價太大了。
可是在此種情況之下,他想退走根本就不可能,因為他幾乎把所能用上的功力都傳送到左掌上去了。
由於雙方的攻勢都快,已不容許任何一方有所考慮,天龍在情急之下,突破發出一聲歷嘯,他在這生死交關之際,竟暗中把天龍唱混合在嘯聲中。
因為他連番受到重傷,功力已大打折扣,而天龍唱對人產生的迷惑力已減少很多。
但儘管如此,呂豔秋仍感到心神一震,而攻勢也就無形中慢了下來。
然而對天龍和尚來説,有這一點點的時間已經足夠了,就在呂豔秋劍勢略停之際,他的左臂已突然暴長二尺,一伸五指,正待扣住呂豔秋的寸腕穴,可是在這間不容發之際,居然從斜刺裏過來一根打狗棒。
這根打狗棒來得無聲無息,且既快又準,一下子就搭上了天龍和尚的腕節穴。
因為腕節的部位可以控制全部真力,天龍和尚如何翻轉始終緊貼在他的腕節上,半分也不離開。
打狗棒總沒雞蛋粗,可是搭在天龍和尚腕上,卻象有萬斤力,而且越壓越重,最後終於硬把他的左臂逼到地面上。
天龍和尚這時才看清,使用打狗棒搭在他手腕的是一個穿百結長袍,只有九根指頭的老叫化。
天龍和尚呆了一呆道:“你是窮家幫長門九指拙巧蔡叔仁?”
老叫化怪笑一聲道:“好説好説,老要飯的正是蔡叔仁。”
天龍道:“窮家幫掌門親自趕來蒙陰城,可也是為了這批銀子?”
蔡叔仁哈哈大笑道:“不錯!老叫化子正是為了這批銀子才馬不停蹄地趕了來。”
天龍和尚道:“蔡掌門如果是為了銀子,咱們倒是可以好商量。”
蔡叔仁沉聲道:“你們天龍會已潛伏到中原二十年,應該知道窮家幫的規矩,老要飯的既插上了手,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天龍和尚也冷聲道:“蔡幫主既然知道天龍會已在中原二十年,就應該知道咱們的實力。”
蔡叔仁道:“跟你比起來,當然不算多,但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天龍和尚道:“哪一件事?”
蔡叔仁道:“這件事很使你失望,九大門派有半數以上都知道了天龍會的陰謀。”
天龍和尚臉色一變,道:“放屁!咱們和九大門派乃和平相處,絕沒有任何企圖。”
蔡叔仁道:“天龍會本身不會殺他們,但卻把他們一個一個地送上了滅亡的路……”
天龍和尚趁他説話之際,右臂突然一沉,就想掙脱他的打狗棒。
誰知他不沉還好,就在他沉臂退身之際,打狗棒上的壓力不僅加重一倍。而且棒身也在驟然之間暴長了三尺以上。
天龍和尚被壓得整個人都蹲到地面上去了。
蔡叔仁哈哈一笑道:“看是你的手臂長,還是老叫化子的打狗棒長,咱們的話遠還沒有談完你就想走,可沒那麼容易!”
天龍和尚厲聲道:“臭要飯的,你敢如此對待灑家,你可知道你們窮家幫要付出多大代價!”
蔡叔仁冷聲道:“老叫化如果怕付出代價,也就不會到蒙陰來了。”
天龍和尚道:“你們窮家幫不是為了銀子來的?”
蔡叔仁道:“是為銀子,咱們方式不同,要飯的是為了保護這批官銀,並阻止你們打劫。”
天龍和尚道:“打劫銀子是九大門派的事,灑家只是為了找見性。”
蔡叔仁道:“照你這樣一説,堂堂的九大門派豈不是成了江洋大盜!”
天龍和尚道:“九大門派乃是中原武林命脈,他們都是出身名門正派,怎麼可以和江洋大盜相比,他們所攔截的只是一批來路不明的贓銀。”
他發覺剛才的話有了語病,趕忙又糾正過來。
但蔡叔仁卻抓住機會,故意提高聲音道:“西域天龍會的餘孽,天龍妖僧的話各位都聽見了,你們既以名門正派自居,就不應該主動打劫官府救災銀兩,窮家幫五級以上弟子全部集合在蒙陰四周,各位如果不想擔上江洋大盜罪名,現在走還來得及!”
在場九大門派的人聽了蔡叔仁的話,立時起了一陣騷動,連幾個受傷的也起身準備離去。
天龍一看情形不對,急忙大叫道:“各位千萬別相信老叫化子危言聳聽,憑你們九大門派實力,如被一羣叫化子嚇跑了,這可讓江湖人笑掉牙。”
他這一番話連擊帶損,果然發生了很大作用,業已起身的少林三老又坐了下去。
少林為九大門派之首,他們既沒有退走的意思,其餘各派膽氣也就壯多了。彼此一陣交頭細談,各人又回到原來的位置。
蔡叔仁嘆了口氣道:“老叫化不是出家人,更沒有菩薩心腸,各位既然執意如此,要飯的今夜可要大開殺戒了!”
天龍和尚陰笑道:“老叫化,你先慢點得意,窮家幫集會蒙陰,灑家早就得到消息了。
這一戰,不是你們窮家幫滅亡就是九大門派除名……”
蔡叔仁哈哈一笑道:“老禿驢,你終於露出狐狸尾巴,驅使九大門派和窮家幫拼到最後,你們天龍會就可坐收漁人之利……”
天龍和尚道:“酒家當然不會讓九大門派吃虧,我們已經另有安排。”
蔡叔仁道:“你們的安排是把九大門派實力分出一半,由地龍帶領着去對付窮家幫,老化子也早就知道了,而且我在未動身之前,就以青竹令通知九大門派護法長老,請他們全面清理門户,並飛令招回各派私自離開的門下弟子,地龍帶着的那一批人都被各派召回去了,跟着你的這一些人,所以沒有回去,因為各派傳令的人被你暗中殺了,他們如果現在趕回去也許還不至受到門規處置。”
天龍和尚變色道:“你遇上地龍了?”
蔡叔仁道:“當然遇上了!我對得起他,給他留下了兩條腿。”
天龍和尚不信地道:“放屁!地龍集我們天、地、人功力於一身,他已練成金鋼不壞之身,憑你一個臭叫化子想傷他還沒有那麼容易!”
蔡叔仁道:“信不信是你的事,如果他沒有殘廢,又怎麼忍心讓你在這裏丟人現眼。”
天龍和尚大怒道:“灑家如果不是遭到尤不平的暗算,你連我一招也接不下來。”
蔡叔仁道:“你用不着往自己臉上貼金,老叫化對你們一聖三龍那點看家本領比誰都清楚,你們三龍之中,除了人龍六合功還算得上武林正宗功夫外,連你們的三三會主一聖也稀鬆得很,他雖以天人阿修羅自居,而他所練的修羅功仍屬旁門左道。”
天龍厲聲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蔡叔仁道:“你忘了窮家幫是靠什麼立幫的,別説你一個小小三三會,就是皇帝老子一舉一動也瞞不過老叫化子!”
天龍道:“咱們的對象是見性,所以把三三會設在關外興安嶺,對你們中原武林並未存惡意。”
蔡叔仁道:“就是因為你們把會址設在關外所以才不容易引人注意,你們採取威脅利誘方式,迫使九大門派的一些不肖之徒替你們賣命,其實這正是消滅九大門派的第一個步驟。”
天龍道:“你知道了也沒有關係,在場的這些人,不久的將來,都是各大門派的掌門人,雖然他們有的受了傷或是殘廢了但只要不死,咱們的聖君都有辦法使他們復原,而且功力更高……”
蔡叔仁忍不住怒吼一聲,猛然一催真氣,壓在天龍手上的打狗棒,不但力量大增,而棒身竟比寶劍還利,天龍剛覺出情形不對,但左手已被齊腕切斷。
而蔡叔仁卻並未因此住手,右手一拍一掃,竟把天龍的一支斷手續成一切肉糊。
天龍和尚大叫一聲,飛身一躍數丈,傷口還在流着血,人已快若鬼魄般消失在暗影中不見了!
天龍和尚一逃,各大門派來的人已一語不發,爭先恐後地疾馳而去。
待各路敵人退走完了,蔡叔仁突然張口噴出一股鮮血,聲音微弱地道:“司馬老弟,快把最好的靈丹給我服下兩粒!”
由於事也突然,眾人都是一怔,司馬丹青一手抱着朱鵠天,一手入懷趕緊掏出兩粒靈丹喂他服下。
袁不器這時也趕過來幫忙,將蔡叔仁扶着坐下,並助他運功調息。
可是這邊的事剛剛忙完,一直站在旁邊的尤不平也突然噴出兩口血,人也搖搖欲倒。
眾人不由大驚,呂豔秋撲過去,扶住尤不平的身子道:“你是怎麼受傷的?”
尤不平看她一眼,卻無力説話,而且整個人都靠在她身上,連站都站不佳。
呂豔秋竟然急得哭出聲來道:“司馬伯伯,他不行了!你快過來看看!”
司馬丹青也很意外,他走過來一把尤不平的脈搏道:“丫頭,你緊張什麼,他只是岔了口氣。”
呂豔秋道:“岔了氣人怎麼不會動?”
司馬丹青道:“這個小子太好強了,他硬挨天龍和尚一記陰陽掌,仗着本身功力強行將傷勢壓住,而後又以真力擊敗魔簫、鬼笛,使一口瘀血憋在內腑,一直不肯吐出來,他見到蔡掌門受傷想過來察看,因身子挪動而岔了氣才把瘀血吐出來。”
呂豔秋道:“他現在怎麼還不能動?”
司馬丹青道:“你在他人中上輕輕咬一口就好了。”
呂豔秋道:“就這麼簡單?”
司馬丹青笑道:“對症下藥,當然是簡單了。”
呂豔秋真的依言在他人中上咬了一口。
尤不平立即跳了起來道:“劍客,你這是幹什麼?跑了這麼久的江湖,怎麼連一點常識都不懂?”
呂豔秋反而一怔道:“司馬伯伯這法子不是很有效嗎?”
尤不平苦笑道:“方法是不錯,但你不一定用嘴咬,你用指頭隨便點一下,我岔的氣就可以順過來了。”
呂豔秋方知是司馬丹青在整她的冤枉,紅着臉,伸手推開尤不平,跳過去就要扯司馬丹青的鬍子。
司馬丹青急了:“好侄女,你就饒了我吧!你舅舅傷勢很重。”
呂豔秋冷聲道:“這次饒你可以,下次再整我,可別想留下一根鬍子。”
司馬丹青忙道:“好好好,下不為例!”
他們正説到這裏,蔡叔仁已醒了過來,長長呼一口氣道:
“好藥,好藥,果然不愧為聖手華陀。”
司馬丹青道:“老叫化,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夫把過你的脈搏,發現很亂,似是經過長時間的苦戰,真力消耗甚大,所以我才給你加服了一粒千年雪蓮。”
蔡叔仁一臉肅容,起身一揖道:“多謝司馬兄厚賜,老要飯的記下了。”
司馬丹青道:“老夫有點給你弄糊塗了,你棒斷天龍和尚左臂時,精力象是很充沛,但從你的脈博顯示,卻又是真力虛弱。”
蔡叔仁嘆了口氣道:“此事説來話長,老叫化趕到蒙陰時,正好遇上地龍帶着另一批九大門派弟子,準備跟窮家幫展開一場血戰,老叫化力拼地龍近百招,如不是一位高人隱身暗中出手相助,老叫化這條老命可能就喪在地龍的地煞掌下。”
司馬丹青道:“假如連你老要飯的也不是地龍的對手,這位暗中出手相助的人又會是誰呢?”
蔡叔仁道:“老叫化子原來還以為是尤老弟,但趕到此地時,卻正逢老弟力戰魔簫、鬼笛,他在硬挨天龍一記陰陽掌後,仍以七成真力震經這兩件魔器,顯見尤老弟的內力已高出那暗中相助的人甚多。”
司馬丹青不解地道:“那個人的內力不如尤小子?”
蔡叔仁道:“如以內力而言,他絕沒有尤老弟深厚,可是他有一套掌法似乎是專門剋制地龍的地煞掌。”
司馬丹青沉思片刻道:“這個人是誰呢?會不會是見性大師?”
蔡叔仁道:“也不象,見性對付三龍一聖全靠禪心指,而這個人擅長的卻是掌,並且掌出無風,連地龍受了重傷,還以為是老叫化打的。”
司馬丹青道:“你也沒有見到人?”
蔡叔仁道:“慚愧得很,如果不是人家施展傳音入密功夫,告訴老化子用打狗棒融碎地龍雙腿,少傷九大門派中人,老叫化還不知道暗中有人幫忙。”
司馬丹青忍不住用手敲敲腦袋走:“要飯的,你的徒子徒孫滿天下,消息應該比老夫靈通一些,難道也想不出這個人是誰?”
蔡叔仁道:“如果在五十年前,江湖中這類高手實在是多得很,但這批人近幾十年來都莫名其妙的失蹤了,老叫化實在想不出他是誰。”
司馬丹青還想問什麼時,尤不平已走過來拱手道:“多承掌門及時援手,在下尤不平代表朱大人向你致謝!”
蔡叔仁卻跳來道:“老弟,你千萬別跟老時化來該一套,此地大致情形,魯達蒯徹都跟我説過了。”
尤不平道:“朱大人受天龍和尚一掌,重傷仍然未醒,沈兄弟他也都受了傷,如不是前輩來得及時,只怕天龍等人不會就此退走。”
蔡叔仁道:“即使老要飯的不來,天龍和尚也絕對討不到便宜,而且他犧牲的可能還不止一支手。”
尤不平道:“天龍和尚的掌力是陰陽各半,互相為用,劍客的脈門如被抓住,她的劍也就失去了作用。”
蔡叔仁哈哈一笑道:“老弟,你對劍客瞭解太少了,以馭劍術來講,劍堡的一劍擎天招式絕不比你老弟的劍術遜色多少。剛才老叫化如果不來,天龍和尚也許可以抓住呂侄女的脈門,但她那脱手一擊的執天鵠月已足可使天龍和尚斬首。”
呂豔秋變色道:“老前輩,你是怎麼知道這一招劍招的?執天皓月是劍堡的劍招中最大秘密,當今江湖上沒有幾個人知道,晚輩如不是因為情勢危急,而二舅又身受重傷,我絕不會輕易使出這一招劍法。”
蔡叔仁笑道:“老叫化既敢叫你侄女,你就該想到我跟令尊的交情,咱們現在沒有時間敍舊,還是讓司馬老兒慢慢告訴你吧!”
呂豔秋聽他説完,而司馬丹青又沒有什麼表示,知道這位窮家幫掌門與劍堡關係定不尋常,趕忙走前兩步跪下磕了今頭道:“侄女拜見蔡伯伯。”
蔡叔仁居然站着不動,只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第一次大禮既已行過,以後一切從簡,考叫化這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受你大禮……”
但就在此時,蒙陰的右方如風馳電掣般,奔來了四條人影。
蔡叔仁微一注目,已接口道:“他們是窮家幫外四堂堂主,可能九大門派還不死心,或者是天龍那個和尚也趕到蒙陰了。”
説着話四個人已來到近前,他們都穿着窮家幫的長老衣服,見了蔡叔仁,一齊跪下行禮道:“外四堂堂主參見掌門人。”
蔡叔仁一擺手道:“起來説話,可是九大門派不死心,他們又回來了,準備聯手和窮家幫一決高下?”
為首一名化子道:“他們來意還沒有表明,九大門派去而復返,而且又增加了不少高手。”
蔡叔仁道:“這些高手都是九大門派門下,還是有其他江湖人在內?”
那名化子道:“有不少不明身分的江湖人,他們的武功都很高,本幫弟子還沒有正式跟他們衝突。”
蔡叔仁道:“魯蒯兩位長老可有什麼交待?”
那化子道:“魯長老説,來人中有一個武功特別高,掌門和尤大俠等最好能一起撤往蒙陰。”
蔡叔仁沉思了一下,道:“司馬老兒,朱大人的傷勢到底如何?”
司馬丹青道:“內傷已經穩住,並無大礙,但需要一段時間替他活血逼毒。”
蔡叔仁毅然地道:“既然如此,咱們現在就動身立即趕回蒙陰,老叫化子開路。”
他説完已當先舉步朝蒙陰方向走去。
司馬丹青抱着朱總兵緊隨在他身後,而袁不器卻急跨兩步,走在司馬丹青前面,呂豔秋、程露寒等人相隨,沈宋賓兄弟和林飛走在最後。
尤不平替魯山四英解穴道,對四人略加開導和慰勉,即呼四人自行離去。
他把諸事辦完了,又在附近轉了一圈,很快地追上了沈宋賓兄弟。
窮家幫外四堂堂主,等所有的人都走了,他們才走,並不時發出信號,和沿途隱伏的人連絡。
這一路上倒沒有發生意外,他們從蒙陰城東門進入,穿過兩條大街後,進入一座大户人家的後院。
尤不平已將輕功提到最高點,儘量使身體減少重量負擔,而他左手中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已握着幾把大豆子,雙目一直盯在牆外夜色中,象是獵人等待着獵狗一樣。
過了將近有一盞茶的功夫,他的神色終於動了一下,也就在這同時,一條矮小的身影已象閃電般躲到一棵大樹後面去了。
尤不平仍然靜靜地平躺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又過了一陣,果然又有兩條較高的身影來到附近後,輕輕擊了一下掌,原先那個矮小人影已閃出身來道:“兩位大師怎麼才來?”
後來的兩人中,有一個破鑼似的聲音道:“姓尤的那個小子跟他們一起來了?”
矮小人影道:“都來了,那個無刃刀王傷勢好象狠重,是由聖手華陀抱着他來的。”
破鑼聲音道:“你們打聽仔細一點,那個姓朱的身分大有問題。”
矮小人道:“在下跟鬼手郎中曾躲在暗中觀察很久,他們這些人似乎對無刃刀王很尊敬。”
破鑼聲音道:“他中了我師父的陰陽掌,就算聖手華陀醫術再高也治他不好。”
矮小人道:“既然他已經死定了,咱們又何必再去打聽他的來歷?”
破鑼聲音道:“你不知道,假如他是鎮守山海關的朱總兵,那身價可就不同了。”
矮小人道:“朱總兵不過是個武官出身,他再強也無法出手一刀就傷了令師叔天龍上人。”
破鑼聲音道:“咱家不解的也就是這一點,但根據明們的人獲得的消息,朱總兵確已跟尤不平等一行人南下,而在他們這批人中,又另有一個無刃刀王姓朱,他的身分才值得懷疑。”
矮小人道:“既然如此,咱們進去把那個姓朱的搶出來不就知道了。”
破鑼聲音道:“哪有這麼簡單,我兩位師父天龍和地龍都受了重傷,咱們進去連邊也挨不上。”
矮小人道:“在下久聞你火眼羅漢和令師弟鐵頭豹子僧的大名,難道你們二位還鬥不贏一個老叫化子。”
火跟羅漢道:“假如只有一個老叫化子,咱們師兄弟倒不怕他,可是尤不平那小子很狡詐,還是等家師來了再説。”
矮小人道:“在下聽説令師人龍無平,他的六合神功乃是佛門正宗心法,已練到百丈傷人境界。”
火眼羅漢得意地道:“百丈傷人是有些誇張,但二十丈內可以隨意傷人,你們中原武林中還沒有人能夠辦到。”
矮小人道:“不要説沒人辦到,在下連聽也沒聽説過……”
他剛説到這裏,站在一旁沒有説話的鐵頭豹子僧已突然期身探臂,徑往他地前胸抓去。
他驟然出手,不但如閃電,且掌心中還帶着一般強猛吸力。
可是矮小人身形僅晃了晃,就退開五六丈道:“鐵頭大師,你怎麼對我下毒手?”
火眼羅漢也有些意外,但鐵頭豹子僧卻獰笑道:“你不是三寸丁梅藻昆,他絕對躲不開灑家這一招豹子爪!”
矮小人也將聲音一冷道:“你以為我是誰?”
鐵頭豹子僧道:“不管你是誰,明們絕不會讓你生離此地,就算現在蔡叔仁趕來,他也救不了你。”
矮小人道:“假如鏢客來了,你們這兩個番僧還敢説大話嗎?”
鐵頭豹子僧大笑道:“尤不平那小子正在忙着給無刃刀王治傷,自顧都不暇,哪有時間來救傷。”
矮小人道:“聖手華陀是當今武林第一名醫,救人的事怎會用到鏢客。”
鐵頭豹子僧道:“中了天龍師的陰陽掌,神仙也救不活,除非有個功力很高的女子以陰陽調和的方式,才能將毒拔出,而這個女子又必須是童身,所以那個無刃刀王是死定了。”
矮小人道:“那可很難説,江湖中武功高的女子多得是,何況那位無刃刀王還是個光棍。”
鐵頭豹子僧道:“幸虧你提醒,咱們先宰了你,再進去收拾他們正是時候。”
他説着向火眼羅漢使個眼色,二人分成前後包抄,一出手都用上了十成功力。
可是矮小人身形微閃,又己脱出了抓和掌風的範圍,口中還大叫道:“尤大俠,你都聽到了,這兩個番僧都是人龍的入室弟子,武功絕不在天龍之下,你千萬不能讓他們溜掉!”
二僧被他這一叫,果然停止了攻勢,鐵頭豹子僧回頭看看,見沒有人才冷笑道:“小混球。你大概是見到了鬼……”
他一句話沒有説完,突然身子一陣顫抖,而後就停在那裏動不了了。
火眼羅漢一驚道:“師兄,你怎麼了?”
矮小人冷笑道:“他聽到鏢客的名字太過緊張了,所以才引發心肌梗塞,恐怕壽命活不過半個時辰。”
火眼羅漢大怒道:“放屁,八成是你使的魔法……”
他説到這裏,身子跳了一下,也就停在那裏不動了。
可是那個矮小人卻沒有閒着,他欺身如電,一連在二僧身上點了十多指,而且落穴處都是死門要穴,但他似乎仍不放心,而後又從身上掣出一柄短劍,將二僧的氣門穴狠刺幾下,成了個大開膛,他才喘着氣道:“尤大俠,你太大意了,這兩個番僧早就練成移穴大法,你憑着那幾粒豆子,絕對控制不了他們的穴道。”
他説完雙目翻了一下,似是在聽什麼,可是他身後卻傳來尤不平的聲音道:“顏姑娘,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原來這個矮小的人竟是飛天三狐的老大翻天狐顏菁菁。
尤不平的聲音來自身後,已經使她很意外了。但更意外的還是他一眼就能夠認出她的身分。
顏菁菁的易容術,在江湖上可算得一絕,她跟火眼羅漢和鐵頭豹子僧談了這麼多的話,二僧都未能識破她的身分,而尤不平跟她只有一面之緣,卻怎麼認出她,心中真不知道是喜還是驚。
尤不平見她呆地站在那裏,反而一怔道:“顏姑娘,你可是覺得很意外?”
顏菁菁嘆口氣道:“是很意外,而且大意外了!我本來還不想讓你知道的……”
尤不平已聽出她話中有話,也不由暗中一震。但他仍是很灑脱地聳了聳肩道:“可是你一現身,我就知道是你了,虧你憋得住,竟把聲音變得象個老頭子了。”
顏菁菁忙道:“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尤不平攤了攤手道:“你還要問道理,我自己也説不出來,反正你人還在五七丈外,我就知道是你來了,這也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顏菁菁紅着臉道:“你不要胡説,
(此處缺一段,校對者按)
劍客如果連這一點度量都沒有,我只好早一點跟她散夥。”
顏菁菁道:“那又何苦,我來此的目的,只是為了告訴你幾句話,順便將這兩個引到此地,請你先除掉他們。”
尤不平道:“這兩個人的武功真比天龍和尚還高?”
顏菁菁點點頭道:“我本來是想跟你們後面進去,但當我發先你已練成了仰卧浮雲的輕功,懸身在牆頭旁邊,就知道你已經有了警覺,後來我現身跟二僧談話,也是説給你聽的。”
尤不平笑道:“你這一身打扮,倒真跟三寸丁梅梅藻昆毫無分別。”
顏菁菁道:“他們查探朱大人是否就是無刃刀王,特派鬼手郎中趙鴻緒帶着三寸丁梅藻昆打通了一條地道,被我知道了,我將這兩人殺了,脱下梅藻昆的外衣,將火眼羅漢和鐵豹子僧引到此地,以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尤不平道:“他們真的知道了無刃刀王就是朱大人?”
顏菁菁道:“大概錯不了,因為總兵府中還有他們卧底的人。”
尤不平道:“中了陰陽掌,難道真的象鐵頭豹子僧所説那種治療方法才能有救?”
顏菁菁紅着臉道:“你怎麼會想到問我這個問題?”
尤不平道:“如果在下猜的不錯,姑娘冒險趕到此地來,也就是為了告訴咱們如何醫治朱大人的傷勢。”
顏菁菁一怔道:“江湖人説你鏢客城府很深,心機可怕,果然不錯!”
尤不平正色道:“顏姑娘如果這樣説我也不反對,因為我是一個江湖人,而且又生在亂世,有些問題,武功不能解決時,我就必須要用頭腦和機智了。”
顏菁菁道:“我很清楚你的處境。目前顯然有丐幫出面幫忙,但有些問題仍要靠你個人去解決。”
尤不平道:“天龍會是自天竺潛入中原,姑娘也是天竺人氏,對三龍一聖武功淵源也許會知道一些。”
顏菁菁道:“我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認真追究起來,天龍武功還是來自中原,因為經過多年演變,各派也就出成一家。
天龍會的武功最早以是以玄門正宗為主,只是後來他們才走火入魔,尤其是三龍一聖。
他們所練的不但脱離中原武學常規,也超出天竺武學範圍。
就以火眼羅漢和鐵頭豹子僧來説,大俠如不是出其不意出手,想殺他們還是要費一番功夫,但是對付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出手要狠,你把他們頭頸砍下來了,腦袋沒有擊碎、還是不要相信他們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