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堂顯然也想過了搜查工作的困難,所以眉心打結,聲音苦澀:“上頭只怕不會批准大規模的行動!每幢大廈,至少動員八十到一百人,還要是有經驗的人員……或許可以動員警犬……嗯……我看……”
陶啓泉一聲悶哼:“我看這件事,和那兩個姓陳的有關,找他們就行。”
他這樣説的時候,直望着我,我知道他的心意,就把陳氏兄弟為什麼來找我,向他説了一遍,陶啓泉揚眉:“他們沒説過我有兩個要員,在他們的大廈中失蹤?”
我搖了搖頭:“據我猜想,他們甚至未必知道有這樣的事發生。”
陶啓泉神情悻然:“過幾天,有一個重要的國際會議要舉行,那八個人之中,有五個非出席不可──他們如果不能出席,陶氏企業會蒙受重大的損失,其他的集團就可能得利。”他説到這裏,頓了一頓:“利益牽涉到數以十億計的英磅,所以,要估計任何手段都被利用的可能。”
我想了一想:“你和陳氏兄弟的交涉,牽涉到了些什麼利益?”
陶啓泉道:“就要那即將舉行的會議有關。”
我來回踱了幾步:“我有一個提議──警方儘可能展開搜索行動,而我去見陳氏兄弟果真有商業陰謀,問題就很容易解決了。”
黃堂連聲道:“好!好!”
陶啓泉道:“我可不能承禱鋪夢何應諾。”
他這樣精明的態度,有時並不令人好感,所以我只是揮了揮手,就在他的辦公室中,和陳氏兄弟聯絡。
等到陳氏兄弟之一聽到我的電話之際──他驚訝莫名:“是衞先生?你要來看我們,那太好了!歡迎!歡迎之至,真的歡迎之至!”
他連説了三次“歡迎之至”,確然是真的歡迎,因為在我到達“雙子大廈”的正門之時,他們兩人已在門口恭候多時了。
常言道:“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受到了他們這樣的禮遇,我自然很高興,所以對他們的印象也相應變好,在直達他們的辦公室的電梯中,我已把此來的目的,告訴了他們。
陳氏兄弟皺着眉,互望着,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反應才好,顯然我來看他們的目的,使他們感到意外之極,過了十來秒,其中之一才失聲道:“天!這老怪物以為我們綁架了他的手下?”
我不由自主揚了揚眉:陶啓泉稱他們為“兩個怪物”,他們又稱陶啓泉為“老怪物”,可知“怪物”這個名詞被廣泛使用的程度。
我看到他們有這樣的反應,也知道先前的估計是正確的──他們和失蹤事件無關,如果説在這幢大廈之中失蹤,就是大廈主人綁架,那麼,有一個失蹤者,在陶氏大廈中失蹤,陶啓泉豈不是也難逃綁架之嫌?
所以,我做了一個手勢,表示相信他們是無辜,然後又問:“你們已知有失蹤事件了?”
陳氏兄弟的神情十分古怪,像是做了錯事的小孩子一樣。這時,電梯停了下來,他們中的一個才道:“我們……我們……今天並沒有處理日常事務,所以,並不……知道這樣的事發生。”
他們這樣説,使我想起剛才和他們聯絡的時候,第一個電話打去,聽電話的職員用十分堅決的語氣回答:“兩位陳先生正在處理緊急事務,不接聽任何電話。”
後來,我記起了他們在我住所臨走時給我的一個直線號碼,這才和他們聯絡上的。
以他們的地位而論,若是有緊急事務要處理,把日常事務放在一邊,那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
電梯一停,門打開,外面是一個十分寬大的空間,至少有三百平方公尺,幾乎沒有任何佈置,只是在正中放了一座塑像,所以格外顯得寬敞。
我在他們的帶領下,才一跨出電梯,就忽然聽得一下嬌笑,兩個紅影,一個自左,一個自右,向我疾撲了過來。來勢之快,難以形容,可是一到了我面前,立時站定,和我距離極近,幾乎是貼身而立。
能夠有這樣身手的人,自然是良辰美景了。
良辰美景一站定,立時各自揚首,向陳氏兄弟看去。陳氏兄弟齊聲道:“我們輸了。”
在這一剎間,我明白了兩件事。第一件,這一雙生子,放棄了日常事務不理,所處理的“緊急事務”,原來就是良辰美景在一起。
第二件,他們和她們之間,必然有一場賭賽,而這場賭賽,又是和我有關的。
我當下就沉下了臉,現出了十分不快的神色。良辰美景一看,一了吐舌頭:“我們説,不論我們怎樣向你撲過來,你都會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定功夫,不會慌亂,不會退避,不會出手阻擋。他們不相信,所以才在你一出現的時候試上一試,好叫他們心服,知道世界上真有處變不驚的能人。”
這一雙小丫頭,咭咭呱呱地説着,講的話,又全然都是頌揚之詞,只怕脾氣再大的人,也發作不出來了,而且,也少不免要客氣幾句:“明知你們不會有惡意,有什麼好慌張的。”
陳氏兄弟見我的臉色緩和,也鬆了一口氣,他們立時向良辰美景訴起苦來:“衞先生來找我們,原來是為了──”他們把我來找他們的原因,説了一遍。
良辰美景的反應是,杏眼圓睜,一副憤憤不平的神情,齊聲道:“這姓陶的也太會恃勢欺人了。”
我不禁駭然失笑──因為我想不到陳氏兄弟和良辰美景之間的交情,已到了這樣敵仇同愾的地步。
我道:“不能説姓陶的仗勢欺人──既然有人大廈失了蹤,總要搜尋,只怕警方的搜索隊,就快出動了。”
陳氏兄弟皺起了眉,良辰美景卻大感興趣,她們道:“要是由我們先把失蹤者找出來,那豈不是好?”
我望着她們,看她們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就提醒她們:“喂,我們約好了的,要到苗疆去!”
良辰美景嘟着嘴:“也耽擱下了,找到了那兩個人,再去不遲!”這時,她們以為在大廈中找兩個失蹤者,是十分簡單的事,後來,當然知道不是那麼簡單,也真的耽誤了她們的苗疆之行。
當時,對她們興高采烈的提議,陳氏兄弟的反應,像是並不熱烈,他們把我讓進了一間會客室,良辰美景跟了進來,打開酒櫃,給我斟了一杯酒,像是那是她們自己的住所一樣。
陳氏兄弟這才道:“不論是警方來搜尋,還是我們自己尋找,都是十分麻煩的事。”
這一點,我完全同意。可是良辰美景卻叫了起來:“有什麼麻煩?”
陳氏兄弟嘆了一聲道:“你們不知道一幢大廈究竟有多麼大。”
良辰美景一聽,大是不樂,一翻眼,道:“一幢大廈能有多大?不就是一幢大廈嗎?”
她們這樣説,自然是有賭氣的成份在內,可是我卻有同感,因為感到陳氏兄弟在提大廈的時候,很有點誇張的成份在內,聽他們的語氣,像是一幢大廈,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陳氏兄弟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反應,只是針對着良辰美景,兩人的神情十分嚴肅,一時之間,並不開口,像是在思索着該如何説,才能説服良辰美景,過了一會,才道:“現代化的大廈,就像是一團團皺了的紙,團在一起,看不出什麼來,可是一展開來,卻有意想不到的許多空間。有的空間看得到,有的空間看不到,有的空間,在大廈造成之後,就再也沒有重現——除非到這座大廈被拆卸,複雜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
良辰美景聽的時候,聽得很用心,可是陳氏兄弟才一住口,她們就口舌不饒人,兩人用她們的方式反駁:“聽聽他們説些什麼?竟叫人聽不懂,深奧到了這種地步,不就是因為他們各人有一幢大廈嗎?還好他們的大廈只有六十層高,要是有六百層,講出來的話,就成了天書了!”
良辰美景牙尖嘴利,陳氏兄弟力圖講事實,顯然不是敵手,他們脹紅了臉:“世界上根本沒有六百層高的大廈,你們胡説些什麼。”
良辰美景道:“現在沒有,將來就會有,不就是一團團皺了的紙嗎?多團上幾團,六十層就變六百層了。”
我本來很同意良辰美景的話,可是她們越説越意氣用事,無理取鬧,所以我提高了聲音:“聽他們進一步解釋,彆着搶説話。”
良辰美景給我一喝,作了一個怪臉,總算暫時,不再出聲。陳氏兄弟鬆了一口氣,一個道:“雙子大廈建造的過程,我曾參與……雖然我不是建築學家,但是也知道,單是設計圖紙的定稿,已經有好幾千張了。”
良辰美景作出一副“那又怎麼樣”的姿態,十分可惡,但又十分可愛。
當這兩座大廈建造的時候,陳氏兄弟中的一個,還是一個一無所知的白痴,現在,兩人的知識和記憶,經過了交流,自然如同一個人了。
他們又道:“大廈之中,有各種各樣的通道,也有各種各樣暗的通道——包括了給電梯上落的空間,給空氣輸送的管道,讓水到達每一層,讓電到達每一層的通道,尤其是把整座大廈的運作,交託給電腦管理之後,一幢大廈,就像是……像是一個人的身體一樣,一切都照規律運行……”
現代化的大廈,確然是一個極其複雜的綜合,先進的大廈,也由電腦操縱管理,這些,全是事實。可是不但是良辰美景,連我在內,也不知道陳氏兄弟這時如此強調這一點,是為了什麼。
所以,我們三個人的視線,便一起投向他們。
他們又十分認真地想了一想,説出了一句我們更莫名其妙的話來:“所以,要徹底搜查一幢大廈,根本沒有這個可能。”
我絕找不出他們達到這樣結論的根據,但暫不出聲,良辰美景已叫嚷起來:“是什麼話,誰會阻止?”
想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來得極快:“電腦,負責管理大廈運作的電腦。”
一聽得這樣的回答,剎那之間,我有一種詭異莫名的感覺。
當時我想到的,還十分簡單,但已極具詭異之感,我想到的是,電腦負責整幢大廈的正常運作,而徹底的搜尋,必然會破壞正常的運作,所以電腦和搜查行為之間,就必然會產生矛盾。
剛才,陳氏兄弟曾把一幢大廈,比喻為一個人,我倒覺得,一幢大廈,和一棵大樹,比較接近,看起來,一棵大樹,豎立着,一動不動,但是從樹根吸收營養水份開始,大樹的樹幹、樹枝、樹葉,每一部分,每一秒鐘都有繁忙之極的活動。
大廈也是一樣,外表看來是靜止的,但是內部活動之頻繁,也超乎普通人的想像,這些內部活動,若都由電腦控制,自然會對搜查,形成一種對抗。
陳氏兄弟剛才説“不知一幢大廈有多大”,引起了良辰美景的反應,如果他們的意思是説“不知一幢大廈有多少不為人知、不為人見的活動”,那麼雖然給人的感覺很怪異,卻又是實在的情形。
我猜想良辰美景在聽了陳氏兄弟的話之後,思路和我一樣,因為在她們的臉上,也有一種透着怪異的神情表露出來。她們道:“你們的意思是,電腦控制了大廈……電腦……不聽人的指揮……和人對抗?”
陳氏兄弟看來,也不是十分明白他們自己所説的話,因此他們的神情,也十分怪異——這種現象,十分值得注意,我可以瞭解,這是由於他們的思想,雖然有了一種強烈的感受,可是卻又不知道如何適當地表達這種感覺。一般來説,只有那種感覺真的十分怪異,才會有這種情形出現。因為若非感覺怪異之至,人類的語言,通常是可以順利表達的。
陳氏兄弟遲疑了一下,才道:“有點……這樣的意思,可是也不是完全是,我們的意思是,一幢現代化,交給了電腦來管理的大廈,實在太不可測了,有許多隱蔽的運作不為人知,有許多隱蔽的所在,不為人知。”
他們努力想表達他們的感覺,可是到這時候為止,看來並不是很成功。他們向我望來,投以求助的神色,我實在不能幫他們,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想説什麼!
我只是向他們做了一個手勢,鼓勵他們努力説下來。
陳氏兄弟各自舔了舔唇:“就拿這兩幢大廈來説,我們對它們,可以説再熟悉也沒有了,在建造之前,就詳細看過每一層的圖紙,對它們瞭解極深,可是等它們造好了之後,就變得……變得……”
他們説到這裏,頓了一頓,才繼續道:“變得陌生之極了。”
我和良辰美景都不是一下子能明白他們的意思,所以反應一致:“怎麼會?”
陳氏兄弟又各自託了頭,沉默了片刻,這才道:“就像父母對兒女一樣,在兒女小的時候,對兒女的瞭解反而多,等到兒女長大了,可能變得全然陌生,根本不知道兒女在想什麼。”我皺着眉,在深思陳氏兄弟的比喻,而且,很奇怪何以陳氏兄弟會有這樣的比擬。
而良辰美景則已叫了起來:“這是什麼話?擬於不倫,至於極點。”
陳氏兄弟的態度,異常認真:“還有什麼更好的比擬?”
良辰美景道:“兒女是有生命的,大廈是死物。”
陳氏兄弟嘆了一聲:“剛才我們已經説過,現代化的大廈,是活的,它的活動,有許多甚至是表面化的,可以看到的,例如電梯的升降。”
良辰美景互望着,撇着嘴,一個道:“這兩個人走火入魔了。”另一個道:“可不是,就算是由電腦管理,大廈總是死的。”一個又道:“他們説是活的,怕有一天,活的大廈,會把他們吞掉。”另一個道:“看來他們會下令把大廈炸為平地,再在空地上搭上兩個竹棚。”
説到這裏,兩人肆無忌憚,哈哈大笑起來。
她們瓷意在嘲笑陳氏兄弟的見解,説的話也堪稱尖酸刻薄,可是她們的樣子,偏又十分可愛,看她們笑得前仰後合的樣子,作為她們嘲笑的對象,陳氏兄弟雖然神色悻然,卻也發作不得。
他們只是提高了聲音:“被大廈吞了,又有什麼稀奇,不是在這幢大廈中,已經有兩個人被吞沒了嗎?”
他們在這樣説的時候,為了加強語氣,用力在地上頓着腳。由於鋪着厚厚地地毯,當然沒有什麼聲音發出來,但也足以證明他們的態度,十分認真!
我一聽得他們那麼説,心中就陡然一怔——這個説法,奇特之極。他們口中的“兩個人”指的自然是陶氏集團中的兩個重要人物。這兩個人是在大廈之中,神秘失蹤的,陳氏兄弟卻説成他們是被大廈“吞沒”的。
這當真是怪異之極,大廈若是會把人吞沒,一幢六十層高的大廈,可以吞沒多少人?
看陳氏兄弟的樣子,他們説得十分認真,所用的“吞沒”一詞,也是認真的,而不是文學形容,象徵式的。
我的思緒十分紊亂,忽然之間,我想到的,是不知在什麼時候看到過的一則小説還是筆記,説是在一處地方,每到晚上,空中就亮起兩盞明亮的燈光,而在雲霧繚繞之處,有一道沒有梯級的斜梯,伸延而下。於是,看到的人,都以為那是登天的途徑,一傳十,十傳百,傳了開去,聚集了很多人,大家爭先恐後,順着那斜梯向上攀,攀進了雲霧之中。
每天晚上,總有好幾百人攀上去,再也沒有回來,人們仍然一直相信那是登天的途徑,直到一個有道之士出現,才道出了真相,原來,那是一條奇大無比的蟒蛇吞食人的方法:兩盞明燈,是巨蟒的雙眼,那道斜梯,是巨蟒的長舌——人順着長舌爬上去,就自動投進了巨蟒的口中,被巨蟒吞沒了,再也沒有回頭。
那則小説筆記,寫得相當生動,我在這時想了起來,是由於一幢大廈,都不止有一個入口處,每天,不知有多少人,自動投進大廈之中,當然,進去的人,都能再出來,可是,如今就有兩個人,不,八個人,進了大廈之後,沒有出來。
用警方的話,是失蹤了。用我的感覺來説,是神秘消失了。用陳氏兄弟的話來説,是被大廈吞沒了。
陳氏兄弟為什麼會有那麼特別的説法,我知道必有原因,可是這時,我沒有機會反問,因為良辰美景也叫了起來:“這更不像話了,大廈怎麼會吞吃人?把人吞吃了,吞到什麼地方去了?”
陳氏兄弟説“吞沒”,良辰美景又進一步將之理解為“吞吃”,自然更是怪異,但是事實則不變:人在大廈之中不見了。
對良辰美景的責問,陳氏兄弟回答得十分認真:“誰知道?沒有人能知道一幢大廈暗中在進行什麼活動。大廈之中,有太多不為人知的空間,誰知道它利用來作什麼用途?在這幢大廈之中,若是藏着一百幾十個人,想不被人見到,再容易也沒有。”
他們説到這裏,神情駭然,不由自主,喘了一口氣:“同樣的道理,大廈可以窩藏許多根本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東西。”
他們在頓了一頓之後,又補充了一句:“只要它願意那麼做的話。”
陳氏兄弟的話,令得聽到的人,進入一種怪異莫名的氣氛之中,良辰美景也顯然受到了這種氣氛的感染,她們還想努力嘲笑他們,可是説出來的話,已不是那麼有力。她們只是道:“看,哪有人自己嚇自己,嚇成了這樣子的。”
陳氏兄弟沒有立即回答,這時,輪到我來説話了,我道:“我想,兩位作了這樣的假設,自然有一定的緣故,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們?”
兩人慾語又止,良辰美景這時,神情也變得緊張起來。剛才她們還在不斷嘲諷,可是這時,也十分認真,而且她們的説話用詞,也十分怪。她們道:“要是這兩幢大廈真的成了精,那也總有辦法可以降妖捉怪的。”
在中國的神話傳説之中,的確什麼都可以成為精怪的,他們説大廈成精,未有先例,連茅舍成為精怪,似乎也沒有聽説過。
本來,良辰美景這樣的説話,正好給陳氏兄弟有反唇相譏的機會,可是兩人都神色凝重,嘟着嘴,不出聲。
這使我感到事情的嚴重性,我忙問:“你們曾有過什麼異常的經歷?”
良辰美景雖也有點駭然,可是不忘説笑,她們一起張大了口道:“可是給大廈吞下去過?”
兩人説了這一句,忽然又笑成一團,用手捂住了口,瞪着陳氏兄弟,不住眨眼。
陳氏兄弟沒好氣:“我們沒有被大廈吞沒過,所以,既不是被大廈從口中嘔出來,也不是從大廈的肛門之中滑出來的。”
良辰美景的怪模怪樣,顯然就是這個意思,所以陳氏兄弟一説,她們就不再嬉笑。
我則聽得十分駭然,大廈而有“口”,這還像是語言。而大廈若有“肛門”,那不知是什麼話了,當然是絕無可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