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谷盡頭有一處竹籬茅屋,倒是十分幽雅別緻,果是遁世隱居的理想所在。
土行孫把兩人延入屋中,點起燈燭。
房中佈設不俗,但卻別無人在。
丁棄武道:“尊駕不是説過要為在下等介紹幾位朋友麼?為什麼不見……”
土行孫笑笑道:“別忙,眼下正是夜深了,他們睡得正濃,老夫不便把他們叫了起來。”
微微一頓,又道:“老夫且去弄些吃食,兩位吃完了也睡一覺,等明天再介紹詳談豈不是好。”
丁棄武與牟中俱都已餓且累,聞言也不客套,只好拱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恭命不如從命了!”
土行孫微微一笑,立刻轉身而去。
不久,果見他捧了許多酒食,擺在桌上笑道:“山居不便,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兩位別嫌怠慢!”
丁棄武忙道:“老丈太客氣了!”
原來那些食物十分豐富,酒也是上等的好酒。
兩人立刻大吃大喝,不一時,已是吃得點滴不剩,土行孫見狀笑道:“兩位想必還未盡量,老夫再去取一些來!”
丁棄武連忙攔住道:“夠了,多謝尊駕!”
但他一語甫畢,卻突然感到一陣頭暈!
他原認為必是於勞累所致,也並未放在心上,但向牟中看時,只見他也是身子搖搖擺擺,不由為之吃了一驚。
只見土行孫陰陰一笑道:“兩位怎麼了?”
丁棄武連忙坐下來道:“沒有什麼?”
土行孫笑笑道:“老夫看到尊駕好象四肢顫抖,身子搖擺,莫非中了什麼毒素不成?”
丁棄武果然發覺自己與牟中都有些四肢發抖,心中雖然不安,但還若無其事的道:“大約沒有……”
微微一頓,又道:“不要説沒有中毒,就算中了毒,在下也不在乎,因為我有抗毒之能!”
土行孫道:“雖有抗毒之能,但也有特殊的毒素是抗不了的,譬如説像石竹酒!”
“石竹酒……”
丁棄武一怔道:“尊駕是什麼意思?”
土行孫道:“尊駕方才喝的就是石竹酒。”
“啊……”
牟中叫道:“你這狗賊,原來……”
土行孫哈哈一笑道:“你們在華山大寨的地牢中,遲早必是一死,我救了你們,再殺了你們,也並不你們什麼……”
眼珠一轉,又道:“何況,我有石竹酒的解藥,也不見得你們就會真死!”
丁棄武咬牙道:“你的目的何在?”
他很想一掌把他打死,但他卻發覺已經無法運聚功力,毒素已然發作了。
牟中也是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可以知道他同樣的也已毒素在發作。
土行孫道:“在我説出目的之前,我先猜猜你們的名字……”
伸手指着兩人道:“你叫牟中,你叫丁棄武,我猜的對麼?”
丁棄武道:“你猜的很對……”
聲調一笑道:“我問你想要什麼?”
土行孫隱沉沉的笑道:“老夫平生苦研絕技,想成為天下武功第一之人,數十年的時光過去了,卻沒有得到什麼……”
丁棄武道:“天下沒有武功第一之人,誰也不敢説誰是天下第一高手!”
土行孫道:“並不盡然……”
微微一頓,又道:“以我看來,你們兩位都可稱為是天下第一高手……”
丁棄武一驚道:“為什麼?”
土行孫道:“因為你們兩人都會天冥一派的神功!”
丁棄武道:“你如何知道?”
土行孫笑道:“實不相瞞,我在地牢中聽到了你們的談話!”
丁棄武一震道:“你把天冥神功的功訣完全聽去了?”
土行孫哼了一聲道:“如果我已完全聽去,又何必再跟你們説這些廢話,我只須殺掉你們兩人,我豈不就是天下武林中的第一高手了麼?”
丁棄武松了一口氣道:“還好!”
土行孫道:“雖然我沒有聽到,但和聽到了也完全一樣!”
丁棄武冷冷的道:“為什麼?”
土行孫道:“因為我把你們救了出來,給你們賜下了石竹酒,不怕你們不告訴我?”
丁棄武道:“可惜你打錯了主意,不論是我還是牟老丈,都不會把天冥神功的口訣泄露出一個字去,你也就別想學到什麼了。”
土行孫哼道:“你不會真的如此堅決吧?”
丁棄武道:“自然是真的如此堅決,就算被你殺掉,也是不會説出一個字來!”
土行孫笑道:“我不會那樣使你們容易死,我有更好的一種辦法!”
丁棄武道:“什麼辦法!”
土行孫道:“你現在就想知道?”
丁棄武道:“你不妨説出來聽聽看!”
土行孫道:“我要使你們慢慢爛死,什麼時候説了出來,什麼時候才給你們一個乾脆!”
丁棄武轉向牟中道:“老丈,這是我害了你……”
目光一轉,道:“如不是我選你做為天冥第九代傳人,也不會有這件不幸的事!”
牟中哈哈一笑道:“丁少俠別如此説!”
丁棄武道:“但事實就為此。”
牟中道:“事實雖是如此,但老夫卻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微微一頓,又道:“生有處,死有地。該當死於此處,那是早就註定了的,倘若不該死,這土老兒也拿咱們無可奈何,不知丁少俠認為如何?”
丁棄武也爽然一笑道:“看來在下沒替天冥一派選錯了傳人,老丈的確夠得上豪壯兩字!”
牟中轉向土行孫沉聲喝道:“現在你可以動手了,因為老夫等並不怕死。”
土行孫慢悠悠的道:“但我要的是天冥神功,而不是你們兩人由性命,必須等神功得到之後,才能結果你們!”
丁棄武冷冷一笑道:“這條心你還是死了吧,不論你用外麼方法,都別想能得到天冥神功!”
土行孫仍是慢悠悠的道:“我也説過我有辦法一定可以得到!”
説話之間,由懷中拔出了一柄雪亮的匕首。
土行孫滿面奸笑,手揚匕首,瞧着丁棄武與牟中兩人,尖刻的道:“老夫一生致力於武學中的奇技絕招,但坎坷了半輩子,並沒有使老夫滿意的成就,只有鑽土一法,還算差強人意。”
丁棄武冷笑道:“大不了像只老鼠一樣,有什麼值得誇耀之處!”
“不錯,老夫的鑽土神功的確像只老鼠,但這份神功的用處之大,真是訴説不盡,就像把你們兩人救出地牢之舉,豈不完全就是仰賴於這份神功?”
丁棄武冷冷哼道:“救人本是功德無量之事,但由於你的貪妄之心,卻已經完全破壞了這份美德!”
土行孫仰天大笑道:“老夫並不管什麼美德不美德,只想得到你們兩人的天冥神功!”
聲調一沉,道:“怎麼樣,你們是否肯乖乖的説出來?”
丁武武道:“説什麼?”
土行孫道:“自然是全部的天冥神功!”
丁棄武淡然一笑道:“既然你到地牢中救我們出來時,已經完全聽去,又何必還要再問?”
土行孫搖搖頭道:“老夫去得晚了一些,那時你們的話已經談完,天冥武功,我並沒聽到。
丁棄武冷冷地道:“那是你運氣不好。”
土行孫狂笑道:“只能算是差了一點,並非完全不好,因為我仍然有把握把天冥神功學到。”
手中匕首在丁棄武面前一晃,又道:“眼下你們中毒將死,除非快將天冥神功的歌訣全部説了出來,可以換回你們的性命之外,否則這柄匕首就會把你們的喉管完全切斷!”
丁棄武淡淡的道:“切斷我們的喉管,對你並無好處。”
土行孫怒道:“你休要故意支吾,快,你是否願意接受老夫的條件?”
丁棄武道:“我們似乎並沒有談到什麼條件,只是中了你的狡計,你迫我們傳授你天冥神功,如果不傳,則要死在你的匕首之下,這算什麼條件!”
土行孫道:“如果你們傳了,我不但不殺你們,而且還會解去你們所中的石竹酒毒,這就是條件!”
丁棄武搖搖頭道:“你的話難以令人相信!”
土行孫叫道:“我可以對天發誓,只要你們把天冥神功的歌訣説了出來,我立刻給你們解去劇毒!”
牟中忍不住開口道:“丁少俠相信這廝的話麼?”
丁棄武平靜的道:“牟老丈呢?”
牟中一怔道:“與虎謀皮,如何能夠佔得了便宜……”
土行孫道:“我説過我可以對天發誓!”
牟中冷哼道:“大約你發誓可以當飯吃,就算發的誓再重,又有什麼用處?
丁棄武笑道:“這其中另外還有問題……”
微微一頓,又道:“眼下我們因為中了石竹酒毒,才被你所制,但如果我們把天冥神功傳了給你,但你並不能立刻增加什麼本領,而你把石竹酒毒給我們解去之後,我們功力一復,立刻就能夠要你的性命,你難道沒有想刻這一點?”
土行孫眼珠轉了兩轉,道:“我倒是沒有想到這問題……”
丁棄武道:“現在你應該想到了!”
土行孫苦笑道:“這樣吧,你們兩人也立個重誓好了!”
丁棄武笑道:“你相信我們的誓言?”
土行孫認真的道:“舉頭三尺有神明,立了重誓,就是在神前記上了賬,若是違背了誓言,必定就會遭報,你們既是正道俠士,自然更會遵重誓言,我如何信不過你們?”
丁棄武不屑的道:“你的話倒是十分好聽,可惜我還是無法相信,而且……”
目光向牟中一轉,又道:“天冥神功可以傳給別人麼?”
牟中凝重的道:“自然不行,老夫寧肯一死,也不能把天冥一派的武功泄露出去。”
“對……”
丁棄武欣然道:“寧肯使天冥一派從此中斷,也萬萬不能將天冥神功流入惡人之手,在下總算沒有找錯人,牟老丈是名符其實的第九代天冥老人!”
土行孫怒叱道:“你們當真活膩了麼?”
丁棄武道:“生死事小,失節事大,寧死而不辱,才算得是俠道豪傑!”
土行孫咬牙道:“好吧,我成全你們……”
但匕首連接兩搖,卻無法落得下去。
忽然……
一串木魚聲由外面傳了進來。
丁棄武目光微轉道:“好像你有客人。”
土行孫也呆怔了起來,但他略一遲疑,卻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因為這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就土行孫記憶所及,這谷中一年多以來就沒有來過外客,更不曾有出家的和尚進谷。
於是,他打開了房門,定神看時,只見一個手扶禪仗的和尚停下敲擊杖頭的木魚,合什道:“阿彌陀佛!”
土行孫瞧着和尚一怔道:“你來做什麼?”
和尚又誦聲佛號道:“老衲想結個善緣!”
土行孫皺眉道:“結什麼善緣?”
説着又把和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陣。
和尚笑笑道:“老衲想向施主化募兩件東西。”
土行孫目光一轉道:“這谷中只住老夫一人,為什麼你會跑到這裏來募化……”
微微一頓,又道:“你且説説看,要募化什麼東西?”
和尚誦佛道:“老衲要募化的是兩個人……”
伸手向房中一指道:“就是關在你房中的那兩個人。”
土行孫吃了一驚道:“你怎麼會知道我房中有兩個人?”
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不必問老衲為什麼知道,只問施主肯不肯施捨給老衲!”
土行孫重重哼了一聲道:“看情形你是來找麻煩的了!”
和尚仍是笑眯眯的道:“老衲是方外人,根本不會找別人的麻煩,施主這是誤會了!”
土行孫又打量了和尚一眼,重重的哼道:“如果我是誤會,那麼你快些離開此地!”
和尚道:“但我和尚要募化的東西施主還沒有……”
土行孫打斷他的話道:“不行。”
和尚笑笑道:“施主不肯施捨?”
土行孫氣沖沖的道:“和尚化緣,頂多不過是化些殘湯剩飯,或是化些銀錢,那有募化人口的?”
和尚道:“老衲就是募化人口。”
土行孫怒道:“老夫已經説過了,不行!”
和尚涎着臉道:“但老衲要化的東西,非要化到手不可!”
土行孫怒吼道:“看樣子你是非討打不可了!”
和尚道:“就算老衲討打,只怕施主還打不了我!”
土行孫怒吼道:“你不妨試試看!”
不待話落,一掌劈了過去。
和尚既不還手,也沒躲開,硬受了一掌,朗誦了一聲阿彌陀佛。
土行孫一掌沒有打動和尚,不免有些氣餒,兩眼直直的瞧着和尚發怔。
和尚哈哈大笑道:“施主再打呀!”
土行孫吶吶的道:“你這人有點邪門!”
和尚搖頭一笑道:“老衲一點邪門也沒有……”
微微一頓,又道:“施主的鑽土神功,雖然已經練得登蜂造極,比老鼠還要高明,但武技一道卻還差得甚多!”
土行孫無可奈何,瞪着和尚道:“你……你……”
和尚笑道:“老衲化緣,一向不曾強行募化,但這一次卻只好向施主用強了!”
伸手一指,點閉了土行孫的穴道。
土行孫連閃避格拒的機會都沒有,就變成了一支木樁一般。
和尚大步推門而入,立刻看到了丁棄武與牟中兩人癱坐在牀上。
丁棄武有些臉紅的道:“真想不到會是大師來救我!”
原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洛水之畔慈雲寺印的念慈和尚。
念慈大師哈哈一笑道:“丁施主久違了!”
轉向牟中合什道:“這位施主……”
丁棄武搶着道:“是當代的天冥老人牟老丈……”
微微一頓,又道:“既然大師能趕來相救,大約對我們的事情已經知道得十分清楚,不必在下多説了。”
念慈大師點頭一笑道:“老衲是知道了一些……”
牟中連忙拱手道:“多承大師招救,大恩大德……”
念慈大師打斷他的話道:“施主快不要這樣説,老衲的為人丁施主知道得清楚,些許小事,用不着一個謝字!”
丁棄武接口笑道:“這話不錯,在下與念慈大師也是萍水相逢,但卻相見恨晚,立刻結成了知己好友,雖是救命之恩,倒也用不着再説什麼謝字……”
轉向念慈大師道:“雖然大師救了我們,但……”
念慈大帥截住他的話鋒道:“老衲知道,兩位似乎還中了石竹酒的毒素,以致武功消失……”
目光微轉,又道:“要不然憑土行孫那點本領,也絕不會是兩位施主的對手!”
丁棄武急道:“那麼大師能不能……”
念慈大師笑道:“老衲雖然武功有限,但對藥草上還多少有些研究……”
微微一頓,又道:“一點石竹灑毒,自然還可以消解得了!”
説着從懷中取出了兩顆藥丸,分別放到了兩人的口唇之上。
兩人立刻把藥丸吞了下去。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丁棄武瞧瞧牟中道:“老丈覺得怎麼樣了?”
牟中長身而起,道:“老朽覺得已經復原了。”
念慈大師哈哈一笑道:“也應該復原了……”
微微一頓,又道:“丁施主難道還沒有好麼?”
丁棄武忙也挺身而起,道:“大師的藥真靈,在下也已好了!”
念慈大師呵呵一笑道:“石竹酒不是劇毒,但卻是一種最頑強毒素,任何人都無法避免,還幸好兩位施主都是武功內力精純無比之人,中毒不深……”
牟中接口道:“這還是大師的藥靈!”
念慈大師誦聲佛號道:“這件事不談也罷……”
目光一轉,又道:“兩位今後做何打算?”
丁棄武瞧了牟中一眼,道:“牟老丈急於要去龍首山……”
牟中打斷他的話道:“也許並不必如此急法,老朽應該助丁少俠一臂之力……”
“不……”
丁棄武忙道:“在下辦的事雖然複雜,但並不太難,不需要老丈幫忙……”
微微一頓,又道:“趕去龍首山,謁見歷代天冥祖師,才是最重要的事……”
牟中為難的道:“這……”
丁棄武笑道:“老丈實在不必跟在下客氣,其次,第八代天冥老人與在下離開之後,已經急急趕回了龍首山,也許還能跟老丈見上一面,所以老丈還是快些趕回龍首山去才好,至於在下的天冥神功,一俟有心人伏誅之後,就絕不會再使用!”
牟中忙道:“丁少俠是鐵錚錚的少年奇俠,何必還要向老朽説這些話?”
微微一頓,又道:“至於天冥神功,只要丁少俠不傳外人,違背不了天冥一派的宗旨,也就夠了,丁少俠一生之中儘管使用絕無問題!”
“不……”
丁棄武堅定的道:“在下已經答應過第八代天冥老人,絕不會違背了自己的諾言!”
念慈大師誦聲佛號道:“老衲深知了施主是説一不二之人,這事也不必再談下去了!”
牟中忖思了一下,道:“方才丁少俠説第八代天冥老人已經趕回了龍首山,老朽……”
丁棄武道:“老丈想必是要立刻起程,趕往龍首山了?”
牟中道:“既然丁少俠用不着老朽,老朽就想早些趕到龍首山,也許來得及跟第八代天冥老人敍一敍師徒之情,免得遺憾終生!”
丁棄武點頭道:“老丈説得是……”
微微一頓,又道:“既然如此,在下不再多耽擱老丈的時間,老丈就請快些上路吧!”
於是,牟中拜別了丁棄武與念慈大師,急急的踏上了征程。
待牟中一走,念慈大師方才又誦聲佛道:“那土行孫被老衲點了穴道,現仍站在門外,該當如何處置,丁施主最好先處理完了此事,咱們兩人再仔細一談!”
丁棄武道:“以大師之意,該對他如何處置?”
念慈大師笑笑道:“丁施主這話問得離了譜兒,老衲是方外人,如非為了救援你們兩位,根本不會出手點他的穴道,應該如何處置,自然是要由丁施主自己決定了!”
丁棄武道:“如果我要殺了他呢?”
念慈大師怔了一怔道:“如果丁施主當真如此決定,老衲也不能強行干預,不過……”
微微一頓,又道:“善體天心,少造殺孽,該是江湖武林中人不能忘記的一句真言。”
丁棄武笑道:“大師自然也明知道我不會殺他!”
念慈大師笑道:“老衲也已説過要由丁施主決定!”
丁棄武起身出屋,果見土行孫仍像這木樁一般的站在門外。
丁棄武拍開了他的穴道。
土行孫喘出一口粗氣,忙跪了下去叫道:“少俠饒命,少俠饒命……”
丁棄武哼道:“你不用匕首逼我傳你天冥武功了?”
土行孫叩頭如搗蒜的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您就高抬貴手饒了我這條命吧!”
丁棄武道:“你這樣怕死?”
土行孫畏怯的叫道:“螻蚊尚且貪生,小人自然不願意死!”
丁棄武笑道:“為什麼你早沒有想到這件事,現在想到不是太晚一些了麼?”
土行孫大驚道:“你……你當真要殺我!”
丁棄武哧的一笑道:“雖然你武功不高,不足以危害江湖,但是你卻懂得用毒害人。”
微微一頓,又道:“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土行孫急道:“我可以對天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用毒了!”
丁棄武笑道:“但我並不相信你發誓,你自己也該知道這一點……”
土行孫着急的道:“那麼丁少俠……”
丁棄武道:“我問你,要使用毒之人從此不再用毒,可有什麼好的辦法?”
土行孫苦笑道:“這好像沒有!”
丁棄武笑道:“我倒知道有一個辦法。”
土行孫道:“不知丁少俠知道有什麼辦法?”
丁棄武笑道:“聽説有三種毒素合起來變成一種慢性毒藥,那就是蝮毒、蟾蜍毒,加上砒霜。”
土行孫皺眉道:“這三種都是劇毒!”
丁棄武淡然一笑道:“這三種固然都是劇毒,但配合起來之後,收相剋之效,毒素就變得平和了甚多。”
微微一頓,又道:“這種毒素進入人體之中以後,只要不再沾染到第四種毒素,就永遠都不會發作,但如果沾到了第四種,那實在是一件危險的事,因為你將立刻化為一灘濃血,你明白這意思?”
土行孫雙手連搖道:“我不明白……”
微微一頓,又畏畏怯怯的瞧着丁棄武道:“丁少俠的意思莫非是……”
丁棄武笑道:“大約你猜到了,我就是要你把這三種毒液調一杯喝下肚去!”
土行孫大驚道:“不,這絕對不行,我會立刻毒死!”
丁棄武道:“據我所知,這三種毒素調到一齊之後,就變成了一種永存體內,只要不沾第四種毒素,就永遠不會發作的暗毒,你是用毒的行家,難道竟不知道這一點……”
微微一頓,又道:“縱然你喝下去就會死,這個險你也是非冒不可,因而……”
淡然一笑,住口不語。
土行孫苦笑道:“但是,縱然我願意冒險喝它,但這三種毒素一時也難以找全!”
丁棄武道:“不難。”
“不難?”
土行孫道:“莫非丁少俠有這三種毒素?”
丁棄武搖搖頭道:“我自然沒有……”
目光凌厲的一轉,又道:“但是你有。”
“我……”
土行孫搖搖頭急道:“我那裏有,雖然我懂些毒性,但並不常用,家裏除了砒霜之外,並沒有蝮毒跟蟾蜍毒……”
丁棄武沉凝的道:“這真不幸……”
目注土行孫一笑道:“既然三樣毒素湊不全,你就只好吃那一樣了!”
土行孫大驚道:“你叫我吃砒霜?”
丁棄武道:“恐怕只好如此。”
土行孫叫道:“吃下砒霜會燒得肝腸寸斷,吐血而亡!”
丁棄武道:“如果你不願意吃,就只好由我動手,給你來個亂劍分屍!”
土行孫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道:“好吧,丁棄武,我認了!”
丁棄武笑道:“不怕你不認,因為這才是你最有利的選擇,除此而外,都是死路!”
土行孫嘆口氣道:“但我這一輩子也就算完了,隨時隨地都沾碰到第四種毒的危險……”
微微一頓,又道:“一沾碰到第四種毒,我還是一條死路!”
丁棄武道:“這就要看你自己了,如果你小心一些,就不會沾碰到第四種毒……”
微微一頓,又道:“此後你可以安心住在此處,自耕自食,打獵捕魚,一樣的可以病痛快快的過下半輩子的日子!”
土行孫嘆口氣道:“好吧,我們……”
丁棄武道:“去找這三樣毒素吧!”
於是,土行孫與丁棄武一同進入了房間之內。
土行孫雖是恨透了念慈和尚,但此時此地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念慈大師有些歉意的一笑道:“施主,老衲方才得罪了!”
土行孫沒有答話,只是自怨自艾的嘆了口氣,向丁棄武道:“喝了那三種毒藥之後,你們還準我住在此地,是不是?”
丁棄武笑道:“這裏是你的家,住不住在這裏由你來決定,我們絕不干涉你!”
土行孫苦笑道:“那麼我有一件事情要求,而且這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丁棄武道:“你且説説看!”
土行孫道:“喝下那三種毒藥之後,我就不能再接觸第四種毒素,對麼?”
丁棄武送:“除非你甘心找死,自然不能再接觸任何一種毒藥!”
土行孫目光一轉,道:“但我房中少説也有二十幾種毒素!”
丁棄武點了點頭道:“你顧慮得很對,你可以把那三種毒素找出來,將所有的毒素集中一起,由我給你帶出去摔掉,就不會對你再有影響了。”
土行孫道:“那麼,我可以開始收拾了?”
丁棄武道:“自然,越快越好,我們也急着要離開你這個地方!”
土行孫果然開始,收拾許多瓶瓶罐罐,把外間屋裏的收拾好了之後,又去收拾內室的。
丁棄武與念慈大師兩人靜靜的等在外間屋內,但土行孫卻久久未出。
念慈大師道:“情形不對,那傢伙會不會服毒自殺了?”
丁棄武搖搖頭道:“那傢伙最是怕死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走上這條路的……”
微微一頓,卻又叫道:“雖然他不會自殺,但卻會打別的歪主意,恐怕已經……”
説話之間,人已向內室之中衝去,念慈和尚也隨着跟了進去。
內室中空空如也,那裏還有土行孫的影子。
在一側牆壁之下有一個地洞,但卻堆滿了浮土,顯然那不是一條地道,而且邊扒邊把洞穴填了起來。
丁棄武搖頭苦笑道:“我該早想到這一點,料不到結果還是被他逃之夭夭。”
念慈大師誦聲佛號道:“這是氣數,隨他去吧!”
丁棄武笑道:“不隨他去也沒有辦法,他這一手鑽土的本領,倒還真有些不好對付!”
念慈大師目光一轉道:“既然他巳逃走,這件事就算解決了,來,我們好好的談一談吧!”
丁棄武一怔道:“對了,我覺得你來得有些奇怪,想必一定有什麼事情!”
念慈大師笑笑道:“不錯,老衲這一次離開慈雲寺,目的就是為了要找丁施主……”
哈哈一笑,又道:“皇天不負苦心人,丁施主畢竟被我找到了!”
丁棄武有些微微吃驚的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大師快些説吧!”
念慈大師伸手一指道:“來,我們坐下,反正這裏已經是沒有主的地方,不怕打擾了誰,老衲再仔細告訴你吧!”
於是,兩人又到外間中坐了下來,念慈大師方才微籲一聲,道:
“事情的發生,當時連老衲也想不到,因為老衲不相信有人會把腦筋動到我和尚身上……”
微微一頓,又道:“那是一天深夜,老衲聽得寺外有人哀號,像是被人追殺……”
丁棄武一拍桌子道:“想必大師出去了……”
輕籲一聲,又道:“是非常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你不該去管那些事情!”
念慈大師微微一笑道:“我想不出頭也不行,其實我根本沒有去開山門的意思,只不過想到院子裏看看,誰知道剛到了院子裏,事情就發生了……”
丁棄武着急的道:“究竟是什麼事情?”
念慈大師道:“一個年輕的少女由廟牆上爬了下來……”
“噢……”
丁棄武不禁有些意外的道:“是不是這名少女被人追殺?”
念慈大師點點頭道:“一點不錯,就是那少女被入追殺,像是正巧經過慈雲寺,那少女無路可逃,才逃進寺中一樣!”
丁棄武笑笑道:“才逃進寺中一樣!這話很有些含義,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念慈大師長誦一聲佛道:“的確是有些隱情,但當時老衲卻看不出來,這也是老衲經驗不足……”
微微一頓,又道:“那少女身上有不少鮮血,像是受了刀劍之傷,已經陷於昏迷之中。”
丁棄武接口道:“方才大師不是説有人追殺她麼,那追殺她的人難道竟追不上一個已被殺傷的少女?”
念慈大師接頭道:“老衲當時根本不曾想到這一點,自然,也沒見有人追入廟中!”
丁棄武笑道:“這倒真是一個難題,不知大師是怎樣的處理這件事?”
念慈大師嘆口氣道:“老衲當時並沒有想到這麼多,只知救人要緊,因為那少女不過是受了刀劍外傷,救治起來並無多大困難,故而老衲立刻把那少女帶入了偏殿之中,為她查看傷勢……”
丁棄武道:“這是大師救世的善念,但想必卻因此落入了圈套之中!”
念慈大師長誦一聲佛號道:“事實正是如此,老衲把那少女帶入偏殿之後,立刻為她檢查傷勢,這……”
他似乎有些為難,一時住口不語。
丁棄武微微一笑道:“不知那少女傷在什麼部位?”
念慈大師哼了一聲道:“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傷勢,只不過穿了一件血衣而已!”
丁棄武點點頭道:“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我是説當的她外表上是什麼地方受傷?”
念慈大師道:“胸膜之上!”
丁棄武哈哈一笑道:“大師想必更為難了,這的確是使你覺得頭痛的一件事!”
念慈大師誦佛道:“救人一命勝造七極浮屠,老衲雖然覺得為難,但並沒有多顧慮什麼,立刻檢查她的傷勢,自然必須……必須除去了她上面的血衣……”
微微一頓,又道:“等到老衲發覺她根本沒有任何傷痕之時,方才覺得不對……”
丁棄武笑道:“這時才覺得不對,已經是太晚了!”
念慈大師嘆口氣道:“的確是晚了一些,老衲發覺那少女根本無傷之後,忍不住失聲而呼,那少女也不再裝做昏迷,立刻站了起來……”
丁棄武忍不住笑道:“大師是如何處理的這尷尬場面?”
念慈大師苦笑道:“老衲當時雖知是上了當受了騙,但卻不知那少女為何要如此,無數的疑問使老衲的頭都搞昏了,一時不免呆怔起來……”
丁棄武也呆了起來,久久沒有發問,他以乎也在考慮這件事。
過於一會,方聽念慈大師道:“老衲當時催促那少女趕快穿好衣服離開那裏,免得沾污了佛門聖地!”
丁棄武笑道:“大約沒有這麼簡單,那少女是有所為而去,那會被你兩句話打發走?”
念慈大師點點頭道:“丁施主説的不錯,她不但不肯走,而且,而且……”
下面的話似乎難於出口,故而收住話鋒,停了下來。
丁棄武瞧着他道:“大師視在下為知交,有什麼話儘管明説,用不着隱瞞!”
念慈大師點點頭道:“丁施主説得是,老衲是用不着瞞丁施主……”
微微一頓,又道:“那少女自稱名叫紅蓮花,對老衲説了許多不堪入耳的話……”
丁棄武接口道:“那是説她在引誘你?”
念慈大師嘆口氣道:“説得難聽一些,就是這個意思!”
丁棄武道:“那麼大師又是如何對待她呢?”
念慈大師凝重的道:“老衲自然是嚴詞拒絕,要把她逐出寺去,但她不但不肯出寺,就連上衣也不肯再穿……”
丁棄武道:“大師也是我輩中人,為什麼不把她逼迫出去,容她那麼放刁?”
念慈大師道:“老衲總希望能夠和千解決,只要她肯離開慈雲寺,就算彼此毫無過節,但她堅執不肯,老衲最後只好被迫動武……”
丁棄武十分關切的道:“動武的結果如何,難道大師不是那紅蓮花的對手?”
念慈大師道是:“不是紅蓮花的對手,老衲也弄不清楚,因為我跟她根本不曾動手!”
丁棄武道:“這就奇了,大師不是被逼得沒有辦法,決心要跟她動武的麼?”
念慈大師點點頭道:“不錯,老衲是決心要跟她動手,但還不曾動手之時,又來了一個年輕人……”
丁棄武噢了一聲,道:“我明白了,他們準定是一夥的。”
念慈大師點點頭道:“那人大約二十幾歲,自稱姓吳名達山,向老衲耍起了無賴!”
丁棄武道:“不知是怎麼一個耍法?”
念慈大師道:“他説他的妻子從白日到廟中去燒香,夜晚不回,是他放心不下,才到廟中查看,當下硬指老衲要強xx他的妻子!”
丁棄武咬牙道:“可惡!”
念慈大師道:“老衲知道他們是串通好的,與他們講理毫無用處,所以老衲就開門見山的問他為什麼要做成圈套陷害老衲,真正的目的究竟何在?”
丁棄武道:“他們也坦白的説了麼!”
念慈大師道:“説了,他們要老衲答應他在慈雲奪中設一處天皇教的分舵,由老衲擔任舵主……”
丁棄武咬牙道:“原來又是天皇教做怪……”
微微一頓,又道:“大師答應他們了!”
念慈大師乾乾脆脆的道:“答應了。”
“答應了?”
丁棄武一怔道:“這種事非同小可,大師怎麼就會當真答應了不來?”
念慈大師苦笑道:“情勢對老衲不利,因為老衲看得十分清楚,除了那一男一女之外,另有十幾名夜行人也進入了寺內,如果不答應,難免玉石俱焚,同化劫灰!”
丁棄武嘆口氣道:“大師顧慮得也是,但……”
念慈大師笑笑道:“老衲雖是答應了他們,但那是迫於情勢,不得巳而為之,老衲並不想當什麼分舵之主,就算天皇教主,老夫也是毫無興趣!”
丁棄武道:“這一點我自然清楚,但大師既然答應了他們,就是一個麻煩,後來……”
念慈大師誦聲佛號道:“第二天老衲就遣散了兩名小徒,離開了慈雲寺,到處尋找丁施主,如今總算被我找到了!”
丁棄武道:“天皇教到處擴充勢力,目前江湖之上已經到處都是天皇教的爪牙!”
念慈大師苦笑道:“這正是丁施主一展長才的時候,老衲的慈雲寺如今已經落入惡人之中,也希望能借重丁施主的力量,把它收了回來。”
丁棄武道:“這是自然,在下自然要盡力而為!”
會慈大師目光一轉,又道:“關於分手以後,了施主的一切遭遇,老衲已經聽説了!”
丁棄武嘆口氣,沒有開口。
念慈大師又道:“一切都是前生註定了的,丁施主也別為不幸的遭遇傷心!”
丁棄武點點頭道:“我知道,其實我一切都已經看開了,目前的急務是找有心人那賊子報仇……”
微微一頓,又道:“不知大師是否知道有心人上官勇就是天皇教的教主?”
念慈大師道:“老衲自入江湖之後,聽到了不少的事,這件事老衲已經聽説過了!”
丁棄武瞧了他一眼,道:“大師的慈雲寺巳被惡人所佔,不知大師目下去何處安身?”
念慈大師誦聲佛號道:“老衲隨遇而安,任何廟中均可掛單,倒沒有什麼顧慮之處!”
丁棄武頭道:“那麼在下即刻就趕去洛陽,先把大師的事辦個清楚!”
念慧大師道:“那就要多仰仗了施主的大力了!”
丁棄武忽然非常感慨的道:“希望不久之後,在下仍能在慈雲寺中與大師促膝閒談,擾大師幾頓素齋吃吃!”
念慈大師一笑道:“莫非施主動了出世之念!”
丁棄武面色一紅道:“這話倒是十分難説,只好聽憑命運如何安排了!……”
目光一轉,又道:“青燈黃卷,以度餘年,未始不是件好事,但在下也許無此緣份!”
念慈大師笑笑道:“丁施主不必説下去了,此處亦非久留之所,咱們似乎該分手了!”
丁棄武站起身來道:“大師保重!”
念慈大師忙道:“丁施主更該保重……”
説着也站起身來,與丁棄武一同走到了門外,徐徐又道:“丁施主也不必操之過急,如果賊人勢大,不妨誓避兇鋒,待機而動!”
丁棄武笑笑道:“大師不必擔心,我會斟酌情形!”
於是,兩人珍重而別。
丁棄武兼程而行,第三天黃昏時分,就到了洛陽城外的洛水之旁。
他不急於進城,首先奔向了慈雲寺。
慈雲寺山門虛掩,寺內一片漆黑,丁棄武略一打量,立刻飛身而入。
院中長滿了荒草,大殿中寂無聲息。
丁棄武徐徐邁動腳步,進入了大殿之中。
大殿中已是蛛網塵封,根本沒有人在,丁棄武又在廟中各處巡視了一遍,並不曾見到一個人影,顯然這已是一座空寺。
丁棄武慢慢的明白了,天皇教徒所要的並不是慈雲寺,而是要利用念慈大師,念慈大師既然走了,這廟對他們並沒有什麼用處,自然也就空了起來。
他在廟中徘徊了一陣,離開寺院,向洛陽城中信步走去。
洛陽城中還是那樣的繁華熱鬧,此刻華燈初上,車水馬龍,行人如織。
丁棄武十分感慨,他避開了白採萍的故居,隨便選了家酒樓走了上去。
酒樓上大約有八成座,呼喝叫鬧,十分嘈雜,丁棄武選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了下來,隨便要了幾樣酒茶慢慢品嚐。
正在吃喝之間,忽見一個年輕男子,與一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少婦一同踏上了酒樓。
那女的長得並不美,但卻十分妖豔,一上樓就大呼小叫:“喲,今天怎麼這麼多人哪……”
酒樓上的酒客立刻紛紛轉頭去看,若是良家婦女,一定會羞得低下頭去,但她卻是看的人越多,也就越得意,更加爹聲爹氣的道:
“這也難怪,杏花樓的酒菜是洛陽城出了名的,都來照顧……”
堂倌立刻陪笑迎了上去,躬身道:“兩位來得早,請這邊坐吧!”
於是,把兩人也讓到了一處靠窗的位置之上,正好是丁棄武的緊鄰。
丁棄武注視兩人,心想,真巧,大約就是這兩個畜生!
只聽那紅衣少婦道:“老吳,這兩天有什麼消息?”
丁棄武暗道:“這就更不會有錯了,因為念慈大師説過那男的叫吳達山,如今這紅衣少婦喊他老吳,大約絕不會有錯的了。”
果然,丁棄武沒有猜錯,這一男一女正是吳達山與紅蓮花。
只聽吳達山低聲道:“這兩天並沒有什麼消息……”
微微一頓,又道:“其實,就算有消息也不能在這種地方談,萬一泄露了機密,你我都擔待不起!”
紅蓮花哧的一笑道:“老吳,你也太小心了,這地方是灑樓,大家都吃得醉醺醺的,誰又會聽咱們聊天!”
吳達山不以為然的道:“不管有沒有聽,反正是小心一些的好,先回去再談也還不遲!”
紅蓮花賭氣的道:“好吧,不談就不談,對了……”
把聲高壓得低了一些,又道:“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如果向教主討賞的話,別忘了也替我要一份!
吳達山搖搖頭道:“別談討賞了,只要受不了罰,就算阿彌陀佛,萬一弄得不好,也許要把老命填上!”
紅蓮花一怔道:“這是怎麼説,難道你沒有辦好?”
吳達山道:“豈止沒有辦好,壓根兒我就沒有去辦!”
紅蓮花一怔道:“你為什麼不去辦,這就要怪你自己了!”
吳達山連連搖頭道:“不是我不肯去辦,而是無從辦起,因為我找遍了洛陽城,也沒找到那樣的兩個人!”
紅蓮花道:“莫非消息不確,他們沒到洛陽來?”
吳達山自負的道:“如果他們來了洛陽,憑我吳達山絕不會找不到他們……
微微一頓,又道:“不要説是兩個大活人,就算是兩隻螞蟻,不是我吳達山説句吹牛的話,也一定能把他們找到!”
紅蓮花不以為然的道:“現在你説這些也沒有用,教主追究起來,還是你倒黴,連我……”
長嘆一聲,住口不語。
吳達山也嘆口氣道:“這是運氣,其次,是咱們多事,當初不該吹了大牛,攬下這份難辦的差使來!”
紅蓮花着急的道:“現在該怎麼辦呢?”
吳達山道:“有什麼辦法,只好慢慢等,也許他們會真的來到洛陽城……”
微微一額,又道:“他們不來洛陽則已,只要一進洛陽城,就逃不過我的耳目!”
丁棄武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他們所説的那兩個人是誰,更不知道那兩個人來了之後又怎麼樣,一時倒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時堂倌巳給他們送上了酒菜,只聽紅蓮花格格一笑,道:“做人嘛,還是馬虎一點算了,這也算不了什麼大事,用不着愁眉苦臉……”
眸光一轉,又道:“來呀,喝酒吧,別東想西想的了!”
丁棄武也在慢慢喝酒,由於沒有什麼可聽的,又把目光轉向了其他酒客之中。
在座的酒客,十之七八都是武林人物,但一片嘈雜,除了近處的紅蓮花與吳達山之外,別人的談話竟再也無法聽得清楚。
他轉頭瞧了一陣,又把目光收了回來,忽見吳達山站了起來,道:“我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你等我!”
紅蓮花連連點頭道:“你去吧!”
於是,吳達山獨自下樓而去。
丁棄武不禁有些後悔,方才他疏忽了他們兩人,也許他們兩人曾經又説過什麼,否則吳達山為何突然離去,這其中必定有些……
正在忖思之間,只見紅蓮花轉過頭來,向着他挑逗的笑了一笑。
丁棄武心中一動,當下也向她笑了一笑。
紅蓮花眉飛目動的道:“你就是一個人?”
丁棄武點點頭道:“不錯。”
紅蓮花眸光一轉,道:“這酒樓上每人都有伴兒,只有你是孤零零的一個,難道你不悶?”
丁棄武反問道:“姑娘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難道姑娘不悶,為什麼不找一個伴兒?”
紅蓮花哧的一笑道:“我是有伴兒的,難道你沒看見?”
丁棄武笑笑道:“就是方才走了的那一位?”
紅蓮花點點頭道:“是啊!”
丁棄武搖搖頭道:“如果他是你的伴兒,那倒實在可惜,真是可惜極了!”
紅蓮花皺皺眉頭道:“可惜什麼?”
丁棄武道:“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紅蓮花高興的一笑道:“你……是説我……像一朵鮮花?”
丁棄武故意裝得色迷迷的道:“當然像一朵鮮花,而且……”
故意又瞧了紅蓮花一陣道:“真像一朵紅蓮花。”
“紅蓮花?”
紅蓮花又高興又吃驚的瞧着丁棄武道:“你説我像紅蓮花?”
丁棄武道:“太像了,其實,你比紅蓮花還要好看一些?”
紅蓮花大是高興的道:“你這人真會説話,算你叫對了,我就叫紅蓮花,紅蓮花就是我的名字!”
丁棄武故示驚訝的道:“這可真是巧極了!”
紅蓮花起身湊到丁棄武的桌前,甜甜的笑道:“你願意我來陪你坐坐麼?”
丁棄武道:“像姑娘這樣的人才,不要説陪我,不論陪誰,誰都是求之不得,不過……”
話鋒一頓,瞧着紅蓮花不浯。
紅蓮花柳眉微鎖道:“不過什麼,你説呀!”
丁棄武道:“你那伴兒回來之後,會不會找我的麻煩?”
紅蓮花笑道:“你的顧慮可真多,那傢伙不會回來了,就算回來,他也管不到我的事,因為我跟他並不是夫妻,他自然管不到我!”
丁棄武道:“那麼你跟他有什麼關係了!”
紅蓮花笑道:“朋友嘛,江湖道上不分男女,大家都可以交交朋友,不是麼?”
丁棄武點頭道:“是,姑娘説得是,四海之內皆朋友,你我也可以交交朋友了?”
“當然,當然……”
紅裝花一疊連聲的道:“當然可以,只要你願意,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而且,我要跟稱做一個親密朋友!”
丁棄氏笑道:“看起來,我的運氣好像不錯!”
紅蓮花一雙玉手已經放到了丁棄武的肩上,人也靠到了他的肩下。
在大庭廣眾之間,丁棄武實在覺得十分難堪,但他並不躲避,一把握住了紅蓮花的雙手,笑道:“姑娘家中都還有些什麼人?”
紅蓮花哧的一笑道:“莫非你要遣媒人來説親,要不然為什麼問得這麼清楚?”
丁棄武笑道:“不滿你説,我的確是有這個意思,因為……你我今日一見,十分投緣!”
紅蓮花道:“我也是一樣,從一看到你開始,我就覺得心裏舒服,大約這就是緣……”
微微一頓,又凝重無比的道:“前生註定的緣!”
丁棄武點點頭道:“不錯,這與我的想法一樣!”
紅蓮花眸光轉了一陣,道:“你喝夠了沒有?”
丁棄武笑道:“從看到你之後,我就已經有些醉丁,再喝下去只怕會更加醉得厲害!”
紅蓮花道:“那麼會賬,我們走!”
丁棄武道:“方才我的問題,姑娘還沒有答覆呢!”
紅蓮花笑道:“我從小父母雙亡,就是我一個人長大的,如今也只是東飄西蕩,根本沒有一定的住處,也沒有任何人來管我!”
丁棄武目光一轉,低低的道:“方才姑娘要和我走,不知是要去什麼地方,這最好先説明白!”
紅蓮花笑道:“你真傻……”
微微一頓,又道:“如果你有什麼好地方,儘管帶我去,如果沒有什麼好地方,就只好到客棧裏去湊合湊合了!”
丁棄武道:“在下也是孤身一人,以四海為家,那裏有什麼好的地方?”
眼珠一轉,笑道:“如果姑娘願到客棧中去湊合湊合,在下倒是十分高興!”
紅蓮花盈盈而起道:“既然願意,我們就快些走吧!”
於是,丁棄武會過賬就初紅蓮花一齊走下酒樓,進入了附近的一家客棧之內。
一入客棧,紅蓮花就迅快的關上了房門。
丁棄武盯盯的瞧着她,笑道:“姑娘還沒是説過要多少銀子?”
“銀子……”
紅蓮花怔怔的道:“什麼銀子?”
丁棄武道:“難道姑娘不是賣的,甘願來白白的陪我睡覺?”
紅蓮花咬牙道:“你把我當成了什麼人了?”
丁棄武道:“妓女,難道你不是?”
紅蓮花怒道:“你簡直成心侮辱我,我為什麼會是妓女,為什麼要你的銀子?”
丁棄武道:“那麼你為什麼要來陪我?”
“哼……”
紅蓮花叫道:“你真是不知好歹,我是好心好意的,因為我……
我喜歡你!
“喜歡我……”
丁棄武笑道:“我們認識才不過是頃刻之間的事,姑娘喜歡我也未免喜歡得太快一些了吧?”
紅蓮花哼道:“依你説又怎樣呢?”
丁棄武道:“我是百思不得其解。怎麼想也無法想得通其中的道理!”
紅蓮花哧的一笑道:“既然想不通,就不想吧,反正人生就是這麼回事,能享樂時儘量享樂!”
丁棄武搖搖頭道:“行樂固然是好事,但有些時候卻會享出亂子和麻煩來!”
“唉……”
紅蓮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的顧慮這樣多,那就算了,你這人真是沒有福氣!”
説話之間,就要開門而去。
但丁棄武一把拉住了她,笑笑道:“你忙什麼?”
紅蓮花哼道:“你這人倒是很怪,我不走,你東拉西扯,怕狼怕虎,偏有那麼多顧慮,如今我要走了,你卻又拉住不放,這是什麼意思?”
丁棄武道:“我們再談幾句話,你再走不遲!”
紅蓮花道:“要談什麼,你快説吧!”
丁棄武道:“洛水之旁有一座慈雲寺,你可知道這地方?”
“慈雲寺?”
紅蓮花側頭忖思了一陣道:“我想起來了,是有一座慈雲寺,不過那卻是一座廢寺!”
丁棄武道:“我記得那廟裏的香火不錯,為什麼現在變成廢寺了呢?”
紅蓮花笑道:“那廟裏的老和尚死了,廟空了,自然就是一座廢寺了!”
丁棄武道:“你能肯定?”
紅蓮花笑道:“既然我説了出來自然就能肯定,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丁棄武道:“以我所知,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紅蓮花道:“不是這麼回事,又是怎麼回事,如果你知道,何不説出來聽聽!”
丁棄武道:“這件事也許與你有關!”
紅蓮花一驚道:“這與我有什麼關連……”
微微一頓,又道:“你這人實在討厭,我不再跟你談這些事了,我非走不可了!”
丁棄武搖搖頭道:“你老不了!”
右手用力,已把紅蓮花的左腕牢牢的扣在於五指之下。
紅蓮花負痛叫道:“放手,放手……”
丁棄武當真把手鬆了開來,道:“這不過是警告你,如果你不説實活,還有更大的苦頭要你吃!”
紅蓮花嘆口氣道:“泳要我説什麼?”
丁棄武道:“在慈雲寺裏成立什麼天皇教分舵,是什麼人的主意?”
紅蓮花道:“當然是教主的主意!”
丁棄武道:“如今分舵成立了麼?”
紅蓮花搖搖頭道:“沒有!”
丁棄武怒道:“大約不使你吃些真正的苦頭,你是不會説出來的……”
五指一緊又欲用刑,但就在此時,一串腳步聲忽然傳了過來。
紅蓮花聽得有人走來,張口就要叫喊,但丁棄武迅速快的伸手點了她的結喉穴。
紅蓮花左手被制,結喉穴被點,即不能動,也不能言,只好像死人一般的被抓在丁棄武手中,聽其所為。
腳步聲已到門前,丁棄武早就把門閂拔了下來,悄無聲息的躲在房中一角。
房門上起了輕微的敲擊之聲,丁棄武微微冷笑,一聲不吭。
那敲門的人聽得房中沒有動靜,又輕輕的叫道:“蓮花,蓮花!”
自然,房中沒有應聲。
雙方沉默了一陣,敲門的人輕輕推開了房門。
房門早巳撥去了門閂,一推就開,那人立刻悄悄的走了進來。
不出丁棄武所料,那人正是吳達山。
由於房中漆黑,他乍然走進房中,一無所見,丁棄武卻看得清楚無比,只見他右手仗劍,左掌護胸,一副如臨大敵之狀。
吳達山走入房中,仍然聽不到一點動靜,看不到房中的真切情形,於是他左手迅快的伸入杯中,掏出火摺子,一晃而燃。
在火光的照射中,他自然巳可看到房中的一切,只見丁棄武坐在一角的一張木椅上,紅蓮花站在他的面前,左手被制,除了眼珠骨碌亂轉之外,已經一句話也無法説得出來。
吳達山見狀大驚,長劍護身,就想向房外衝去,但丁棄武身形微動,已經堵到了門口之內,截住了吳達山的去路。
紅蓮花仍然站在原地,除了結喉穴之外,分明也被點了其他的穴道。
吳達山長劍一搖,叫道:“避我則生,擋我則死!”
丁棄武冷笑道:“這話説得太猛,就算你們教主,在我面前也説不出這種大話!”
吳達山更加吃驚的道:“你……你……”
你了半天,卻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丁棄武笑道:“你沒想得到了,我就是丁棄武。”
吳達山立刻面如死,持着寶劍的右手不住發抖,最後,他索性將長劍收入鞘中,搖頭苦笑道:“這是吳某有眼不識泰山,丁少俠……”
丁棄武笑笑道:“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
説着逕自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吳達山似乎知道遇上了剋星,所以也不再做逃走的打算,索性也在一張木凳上坐下來。
丁棄武冷冷的瞧着他道:“你們這算是什麼安排?”
吳達山閉口不言。
丁棄武道:“丁某並不是喜好殺戮之人,只要你説得坦白,我不會要你們的性命,否則,那就很難説了……”
聲調一沉,又道:“想必紅蓮花身上藏有什麼迷藥,你認為我巳經中了她的道兒,對麼?”
吳達山只好點點頭道:“對。”
丁棄武拂手點出一縷指風,解開了紅蓮花的穴道。
紅蓮花哼了一聲,軟軟地就地坐了下去。
丁棄武冷笑道:“你們是什麼關係,夫妻、姘頭,還是別的!”
吳達山吶吶的道:“我們……”
紅蓮花立刻接口道:“嗨,他根本不會説話,還是讓我來説吧!”
丁棄武無可無不可的道:“誰説都行,只是別説假説,如果被我發覺話中有假,你們兩人誰都別想再活!”
紅蓮花幽幽地道:“事到如今,我們還能説什麼假話,自然是有一句説一句了。”
眸光一轉,又道:“不過,你説過不會要我們的性命,但我們又怎麼能相信你呢,如果説也是死,不説也是死,倒不如不説的好。”
丁棄武冷笑道:“你好像很刁,但我不跟你討價還價,不過我説過的話一定算數,相信與否,就是你的事了!”
紅蓮花恨恨的瞧着丁棄武道:“你問吧!”
丁棄武道:“兩個可能要來洛陽的人是誰……”
轉頭瞧了吳達山一跟,又道:“就是你想謀害了他們,才能到你們教主面前去領賞的那兩個人。”
紅蓮花淡淡的道:“就是你那兩個聽差,一胖一瘸。”
這話丁棄武也許相信,他稍稍停頓了一下道:“為什麼你們要動他倆個人的腦筋?”
紅蓮花眸光一轉道:“這自然是教主的意思。”
丁棄武道:“你們大約也該知道原因!”
紅蓮花投注了吳達山一眼,道:“教主都是跟你説過些什麼,你就乾乾脆脆告訴他吧!”
吳達山咬咬牙道:“教主並不重視他們兩人,而先擒下他們兩人,無非也是為了你丁少俠……”
微微一頓,又道:“教主並不是單對洛陽分舵下命,而是對所有的分舵下命,所以他們兩個人眼下是否巳被天皇教所擄,也還難下斷言!”
丁棄武冷冷一笑道:“這件事不值得再談,你們教主雖然奸詐狡猾,但我還不把他放在心上,別説他不見得能把他們兩人擄去,就算能夠擄去,又有什麼用處?”
吳達山吶吶的道:“因為丁少俠是俠義心腸的人,不會置他們兩人的生死於不顧,所以教主認為擄了他們兩人,是迫丁少俠就範的好辦法!”
丁棄武道:“哼!”
紅蓮花一旁接口道:“丁少俠還想問什麼?”
丁棄武道:“你們教主現在何處?”
紅蓮花搖頭道:“別説我們,總壇裏的人大約也不會知道。”
吳達山接口道:“教主的行蹤,一向是最大的機密,事先誰也不會知道。”
丁棄武沉忖不語,因為他們兩人的話可能不會有假,有心人自然不會輕泄自己的行蹤。
他忖思了一下,又道:“這洛陽城中有幾處天皇教的分舵。”
紅蓮花忙道:“自然是隻有一處。”
但吳達山的面色微微變了一變。
丁棄武冷哼一聲道:“方才我説過,如果你們説話不實,我照樣會殺了你們!”
紅蓮花叫道:“丁少俠,我們説過了要説實話,自然不會撒謊騙你,你不妨想想看,一個地方怎會有兩個分舵,自然是隻有這一處分舵了!
丁棄武冷冷的道:“也許你們教主就專門會做些與眾不同的事,因為這也有一種好處……”
微微一頓,又道:“一個地方兩處分舵才能使他的勢力更加穩固,假如一處分舵被破,他還可有以有另一處分舵,豈不正是他聰明的地方……”
紅蓮花吶吶的道:“縱然有,我們也不知道。”
丁棄武冷笑道:“我有辦法讓你知道。”
吳達山聞言一驚,呼的一聲站了起來。
丁棄武大笑道:“如果你妄想動手,那才真是自討苦吃。”
吳達山變色道:“如果你是英雄,就該去找我們教主,別跟我們這些下人為難。”
丁棄武點點頭道:“你説的不錯,我是要找你們教主,就因為找不到他,所以才找上了你們!”
吳達山道:“可是……找我們並沒有什麼用處!”
丁棄武從容笑道:“我們不妨好好談一談,也許能想出一些辦法來……”
目光凌厲的一轉,又道:“我們且不談這些,還是先談談另一個分舵的事吧!”
吳達山和紅蓮花交換了一瞥目光,兩人都閉口不語。
丁棄武哼了一聲道:“大約你們教主訂有不少很嚴厲的門規,使你們不敢輕易泄露消息……”
紅蓮花和吳達山仍然低頭不話。
丁棄武冷笑道:“你們教主也許會為了你們泄露消息的事而把你們處死,但你們別忘了目前你們的生死卻是操在我的手中!”
紅蓮花瞧了丁棄武一陣,咬咬牙關,向吳達山叫道:“告訴他吧!”
吳達山也嘆了口氣道:“好吧,我説,是還有另外一處分舵。”
丁棄武道:“在什麼地方!”
吳達山道:“就在……”
但他一語未完,忽聽哧的一聲輕響,一枚暗器破空而入,丁棄武雖知有變,但因坐的距離題吳達山較遠,搶救不及,只聽一聲慘叫,吳達山身子向前一栽,摔到了平地之上。
丁棄武一聲怒吼,推門面出,飛身上房。
他動作夠快,但縱目四顧,卻不見一條人影。
丁棄武冷哼二聲,暗道:“好賊子!”
他站在房脊中縱目四顧,但見夜涼如水,繁星滿天,好像根本沒有任何事故發生一般。
丁棄武盛怒之中有些悲哀,他無從判斷來人是誰,但很可能就是有心人,因為這一份抉捷的輕功並不在他之下。
他不想再搜索追趕,回想那必然是徒勞無功之事,他躍身下房,返回屋內。
不出他所料,屋內橫陳着兩具屍體,紅蓮花也相繼遭了毒手。
丁棄武長吁一聲,自嘲的搖搖頭,頹然坐了下去。
他像打了一次敗仗,閉起兩眼,默默的坐了片刻之後,方才起身去查看兩具屍體。
兩人的死法相同,都是後頸上中了暗器,但丁棄武旋即發現那並不是淬毒的暗器,而是一種細小的弩箭,但發射的力道十分強大,都透穿喉管而過,所以兩人才能立刻致死。
終於,他站起身來,略一忖思,由衣袋中掏出一個小瓶,分別在兩具屍體上灑了一些白粉。
不久,兩具屍體開始融化,大約過了盞茶時光,就化成了兩灘清水,慢慢的滲入地下。
原來那是念慈僧給他的一瓶蝕肌化骨散,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他在房中踱了幾步,看看那兩灘由屍體化成的清水已沒有什麼痕跡,於是他摸出一小錠銀子,擺在桌上,然後推門出屋飛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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