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徐兩人一齊仰首一看,只見那人衣衫整潔華麗,氣度軒然,兩人愕了一愕,一同喊道:“劉大哥,是你!”
那中年人大笑道:“馬二弟,徐三弟,快上來,快上來。”
兩人身形一晃,已來到樓前,劉大哥道:“我包下樓上坐位,整整等了兩天才等到你們。”
馬高道:“劉大哥,你怎麼知道小弟行程?”劉大哥哈哈大笑道:“你這一身打扮,早就傳了過來,傳言之中有另一個灰衣中年大漢,我左想右想想不出到底是誰,原來是徐三弟,哈哈,真是巧極了。”
徐世復望了望劉大哥的裝束,嘖嘖兩聲道:“大哥,你這幾年來像是發跡了。”
那劉大哥哈哈笑道:“我本就有商人的天才,當年忍着,這一開放,嘿嘿,東賺西賺,不到五年便是家財萬貫,這可都是正正當當地賺來的……”
馬高笑了笑道:“這一點,小弟深信不疑。”
劉大哥道:“可是,我恐怕是個窮骨頭,總覺得沒有一種衣服比那麻布破衣理為舒貼,嘿嘿,若不是在商場上交往要穿得體面些,我是常年非空麻衣不可。”
説着,撩起衣袍,只見華服之下,穿着一件百補的布衣,徐世復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那劉大哥便是四大金剛之首,稱作百步追魂劉易,如今經商多年,已是一方富翁。
三人談笑一會,話題漸漸轉入正題。馬高皺了皺眉道:“大哥,依你之見,這一次的拼鬥,咱們這一方實力如何?”
劉易沉吟了片刻道:“這個我倒不敢十成斷言,但這一次乃是丐幫十年以來最大一次集會不成疑問。”
徐世復也道:“一路上武林之中傳説紛紛,説那飛帆幫如何強大,這一點大哥可有什麼特別消息麼?”
劉易點了點頭道:“我正想和兄弟討論這問題,聽説那飛帆幫有外援。”
徐世復和馬高一齊問道:“什麼外援?”
劉易道:“塞外的武林人物。”
馬高哼了一聲道:“咱們也未必害怕,只是,不知領導人物有否聯繫,否則成了烏合之眾,羣打羣毆倒有些吃虧。”
劉易道:“所以我建議咱們早幾日趕去,也好有個佈置。”
徐世複道:“飛帆幫新近崛起,竟敢狂言一統武林,咱們這一次也是東山復出,非得一戰而勝不可,唉,昔年若是楊老幫主在世,那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劉易面色一變,沉聲道:“三弟,你可是覺得目下咱們領導無人?”
徐世複道:“小弟聽説白鐵軍白小弟在江南擲出‘天下第一’布袋,只是,白小弟年歲頂多廿歲出頭……”
劉易笑了笑,插口説道:“三弟,銀嶺神仙薛大皇你聽過麼?”
馬高、徐世復一齊頷首。
劉易道:“白小弟在少林達摩院前與薛大皇硬對十多掌,不分上下,薛大皇情急使出火焰內力,卻為白小弟劈空神拳硬硬擊散——”
馬高、徐世復兩人登時驚得呆住了,那銀嶺神仙薛大皇的名頭幾不亞於雙仙雙魂,鬼影子等奇人,白小弟能硬與之對掌,那他一身內力造詣,已達驚世的地步了!
馬高怔了好一會才道:“大哥,你——你聽誰説的?”
劉易道:“少林行腳僧人知明乃是我至交,他親口所言,豈會有假?”
馬高和徐世復兩人對望一眼,忍不住滿面全是驚喜之色。
三人又談了一陣,於是一齊上路,為了避免一路上身份為人所知,劉易在麻布衣衫之外加套了一件青色布衫,三人連袂而行,三個人分離了整整十年有餘,那談話的資料可真是取之不盡。
行行重重行行,一路無事,這一日已來到江南的城鎮之外。
算算時日,距那火拼之日尚有整整兩天,三人暗中留神,果然只見路道上來來回回都是武林中人物。
三人離開武林時日已久,而且當年威名四震之際,多半在北方大壇一帶逗留,是以江南人物多是眼生,但從行態衣着上看來,一批批武林人都也在趕道,果然大有一番熱鬧的氣氛。徐世復暗道:“不知陸長老已到了沒有。”
他們一路上也四下留意,並沒有發覺什麼同道的人,想來不是都已趕到,便是尚在遠方。三人緩步進入城門,城內行人往來不絕,甚是熱鬧。
三人沿着大街,找一家酒樓,於是準備一齊跨入,正待推門之際,忽然一個人迎面自內而出。
三人一起站下身來,只見那人身材甚是魁梧,頦下都是虯髯。
那人向三人掃了一眼,便大踏步而去,三人看在眼內,暗暗稱奇。
劉易推開廳門,卻見大廳之中冷冷靜靜,竟連一個人影全無。
三人對望了一眼,心中更是大疑,遂一齊走入大廳,只見桌椅整齊排列,就是無人。
四下打量了一番,使是櫃枱之處也靜悄無人,三人不禁大生警惕之心。
這時廳門忽響,三人一齊轉身,只見那個方才走出去的大漢這時又折回身來。
那虯髯大漢雙目直視,一直走到三人面前不足五尺之處才站下身來,望着三人道:“你們三人是從何處而來?”
三人聽他語調有些生硬,而且態度相當傲慢,心中均暗暗發怒,劉易故意微微一笑道:“朋友可是這裏的老闆麼?”
“喂,這位看相的,你看看我是什麼人?”
“這漢子言出不遜,難道便是對方人物。”
口中故意嗯了一聲道:“以在下看來,朋友滿面飛揚之氣……”
他停了一停,那虯髯漢子濃眉一揚道:“如何?”
馬高道:“恐怕專門乾的是替主子應付三江四海討飯的看門人,凶氣直衝五頂。”
那虯髯漢子呆了一呆,忽然大笑道:“原來,你是在損我了!”
馬高也是一呆,心中暗道:“看來這人中原語都説不熟,多半是來自塞北幫對方助拳的。”
心中想到這裏,面上神色也不再客氣,冷冷一笑道:“閣下聽懂了麼?”
那虯髯漢子上跨一步,忽又收回足步,冷笑道:“告訴你、老子姓齊。”
馬高冷冷一笑道:“姓齊便又如何?閣下的主子可就是這酒樓的老闆麼?”
那姓齊的大漢一言不發,忽然之間右手暴長,一抓襲向馬高肩頭。
馬高只覺對方肩梢輕輕一動,攻勢已然及身,倏忽之間猛一偏轉身子,呼地一響,那人一把已抓住了插在背上的銅旗招號,只覺肩上一輕,那一支旗招已為對方奪去。
劉易和徐世復面色齊變,心知已遇高手,他兩不約而同身形一分,前後已將姓齊的漢子進退之路阻斷。
姓齊的大漢瞧也不瞧他們一眼,儘自舉起那旗招,猛可一掄,那大紅布登時迎風展了開來,忽然在空中絲地點,飄起半天紅影,竟然完全撕裂。
馬高心中巨震一下,單瞧對方這一搶之力,竟在半空將布條撕成碎片,便可知其內力高強之至,他心中一轉口中冷然道:“朋友好俊的功夫,只是這招號毀了,在下如何再作生意?”
那姓齊的漢子哈哈大笑,吼道:“那你不作也罷!乾脆連這棍兒也丟掉!”
他一揮手,那銅棒自空打落,打在一半時,喀的一聲半空已兩截!
馬高吸一口真氣道:“朋友你這是逼人太甚了。”
那姓齊的漢子冷冷道:“你這老叫化子,好歹叫你知道厲害!”
這時他口中才露身份,馬高左手一展,右拳陡然平平推出。
這一推之勢雖甚為緩慢,但拳勢未到,已發出嗚嗚刺耳之聲。
這一式馬高已發出十成內力,緩發而疾至,那姓齊的大漢大吼一聲,左拳一揚,猛打而出。
兩股力道一觸而凝,馬高嘿地一聲右掌再出,砰地平空一振,那姓齊的漢子雙足釘上有如磐石,馬高身形一晃,一路倒退三步才站穩身形。
劉易大吃一驚,吼道:“三弟,你沒事麼?”
馬高吸了一口氣,壓住翻騰的血氣道:“沒事!”
徐世復冷笑一聲道:“姓齊的,你走不掉了!”
那姓齊的漢子轉身來道:“是你説的麼?”
徐世復一言不發,雙拳當胸一擊而出。
姓齊的大漢大吼一聲,右拳直搗。這時劉易上跨一步,搶到左首之上,神拳急發。
姓齊的只覺自己內力才吐,左方壓力暴增.忍不住仰天一呼,左手向外硬拍而出。
“啪”的一聲,劉易和他雙掌相接,力道才吐,徐世復內力中已襲身而至。
姓齊的漢子右掌這時猛可一沉,陡然之間運出粘字訣來,徐世復只覺自己掌力一窒,忽然壓力有如千軍萬馬,自己內力已吐,再也接持不住,登時連連後退。
那劉易內力一吐,只覺對方抗力很小,連忙直逼而過,那知突然之間對方反抗之力大增,只覺手心一麻,半個身子一震,生生被擊轉了一個圈才化去來勢!
那姓齊的漢子仰天一聲大笑道:“如何?”
劉易額上這時已沁出冷汗,馬高這時猛一彎腰,拾起落在地上半截銅棒,疾掃而出。
這銅棒原是他隨身兵器之一,招式甚為純熟,這一式貼地掃過甚為毒辣!
姓齊的漢子右足斗然揚起,一足自半空踹下,馬高棒勢才到,他這一足正好踩在棒尖,馬高只覺虎口一麻,但他雙目圓睜,斗然內力一發,這一下乃是他生平絕着,內力可沿銅棒直傳而出,這時銅棒一折為二,距離較近,威力更為強大。
姓齊的漢子不料有此,只覺足脛一麻,那一足已踹下來了,馬高這時才二鬆手,整根鋼棒竟生生被他一足踹得陷入石磚地中!
馬高身形疾退,口中道!
“大哥三弟,他受傷了!”
那姓齊的漢子右足果然一跛,不由怒火上衝,大吼一聲道:“你——你找死!”
這時他單足着地,頭頂上頭髮斗然根根直立,雙目之中寒芒四射。
馬高吃了一驚,自知無法接下一擊,劉易大吼一聲道:“二弟,快退!”
馬高身形一掠,就在這時,忽然喀嚓一聲,大廳門被人一掌擊開!
四個人都不由自主回頭一望,只見一箇中年大漢當門而立,一身鶉衣百結,原來是一個叫化子!
馬高面對門口,只覺雙目一亮,大吼道:“湯二哥,是你!”
那姓齊的漢子冷冷一哼道:“湯奇!原來是你!”
那湯奇一步跨進大廳,沉聲道:“齊青天!咱們又見面了!”
齊青天冷笑道:“你也來找死麼?”
湯奇冷笑道:“齊青天,你中的毒可是好了?只是……”
齊青天大吼道:“只是什麼?”
湯奇冷笑道:“只是秘密快要被揭穿了!”
齊青天面上神色陡然一變,湯奇又道;
“姓齊的,咱們在這裏動手似乎嫌早了一些?”
齊青天冷笑道:“你説如何?”
湯奇道:“咱們等到時候再説。”
齊青天冷笑道:“你可是心寒?”
湯奇笑了笑道:“齊青天,湯某再説一句,如果你要試試,儘管出手吧!”
齊青天面上神色陰睛不定,湯奇冷笑道:“湯某送你齊青天一程,劉易,請讓開通路!”
齊青天一言不發,左足一點,整個身形好比一隻大鳥,橫着飛過大廳,直向大門掠去。湯奇上前一步道:“好好休養你的右足如何?”
那齊青天身在半空,口中怒吼一聲,右掌陡然一拍而下。
湯奇哈哈大笑,右掌一翻,斜迎而上,齊青天借力使力,身形一翻已在五丈之外!
湯奇哈哈大笑不絕,直到齊青天身形已渺,才回過臉來道:“劉,馬,徐三大金剛趕到,湯奇失迎了。”
劉易吁了一口氣道:“湯二哥來得巧,否則咱們吃虧了。”
湯奇搖了搖頭,面色凝重道:“對方實力委實雄厚,不知——不知白大哥趕不趕得到場。”
劉易奇道:“什麼?白——白大哥……”
湯奇笑了笑道:“昔年的白小弟現在是白大哥啦,他是咱們的幫主。”
劉易連忙點頭道:“這個小弟知道。”
湯奇嗯了一聲説道:“昨天陸長老已先到了,咱們人手差不多啦!”
劉易問道:“湯二哥,大夥兒在什麼地方?這座酒樓是什麼地方?”
湯奇道:“大夥兒都在白山鏢局中,這座酒樓是咱們叫化子聚合的地方,根本連招呼客人的小二也不需要,這齊青天今日一個人進入城來,一直闖入樓中,想來是想尋非生事,正好咱們在局中開會,沒有遇上,到遇上了你們。”
劉易道:“咱們快去見大夥兒吧,湯二哥,這十多年來你在什麼地方?”
湯奇笑了笑道:“四海為家。”
徐世復忽然想問道:“湯二哥,你方才説什麼秘密要被揭穿了?小弟看見那姓齊的面上神色大變!”
湯奇面色也是一變道:“唉!這個説來話長,而且牽涉的人也廣,楊老幫主的死至今仍是一個謎。”
劉易道:“白大哥這十多年來有什麼奇遇麼?”
湯奇笑笑道:“白大哥的功力之高,簡直令人不敢相信,只要白大哥能趕到,飛帆幫再強也不放在心上!”
劉易又道:“齊青天是否來自塞北?湯二哥,你好像認識一他。”
湯奇點點頭道:“那齊青天的功夫你是親眼所見,但是他的師兄弟一個姓楊的少年功力猶在他之上!”
劉易道:“這樣説,那飛帆幫可真是非同小可了。”
湯奇點了點頭沉聲道:“距相約的日期不過只有兩天了,白大哥卻音訊全無,咱們得作萬一他不來的打算……”
徐世復問道:“現下到會的已有那些兄弟?”
湯奇道:“梁四弟,蔣九弟,王三弟——不過王三弟功力已失,還有便是陸草長老,及你們三位了,其餘的則是地位較低的兄弟。”
劉易道:“對方除了齊青天及那楊……楊羣之外,不知尚有什麼強硬對手?”
湯奇沉吟了一聲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論人數方面,咱們似乎並不吃虧。”
四人邊説邊談,不一會便走到了大夥兒聚會的地方,大家都是多年分散不見的兄弟,見面之後自然是一番熱鬧。
這一日並無岔事,第二日正午,白鐵軍仍然毫無信息,劉易等人雖然是談笑風生但眉目之際已逐漸露出憂色。
那湯奇暗中和劉易計議一番,卻是想不出完美之法,劉易道:“白大哥可曾獲得這一次的消息?”
湯奇皺皺眉頭道:“江湖之中一傳十,十傳百,白大哥生性愛與江湖人士來往,我想不至於毫無所聞?”
劉易道:“或許有什麼急事在身,不容分身趕來?”
湯奇搖搖頭道:“這一點是絕不可能,白大哥若是聽到咱們丐幫重新集會,就是再大的私事也立刻會棄之不顧的。”
劉易想了一想道:“咱們不如乘還有一日半的時間,快四下派出弟兄們,乾脆將消息明確傳揚開來,若是白大哥就在附近地區,總是多了幾分希望。”
湯奇沉吟了一會道:“這樣試試看也好,只是消息一經宣揚,江湖人物多半紛紛而至,情形很複雜,不過也管不了這許多了。”
於是兩人挑選了好幾批人物送了出去,約好到時候若無動靜,便趕回城中。
對方這時反倒沉寂毫無動靜,似乎在等待約會的時候來臨,反而湯奇這一方面有一些緊張的感覺。
一直到了深夜,突然之間有一支火箭在西方郊外爆了開來,黑黑的長空登時撒滿了一片紫紅的火星,耀目之極。
湯奇和劉易等人陡然大驚失色,原來這紫紅火焰乃是丐幫弟子中最緊急的信號,不到萬不得已,急危十分之時決不輕易燃放,這時焰火升空,劉易知道一定出了大事,估計那火焰升空之處距城中約莫三里左右,他立刻召呼劉易、陸草兩人道:“看來,事情有了轉變,咱們三人快去查看查看。”
陸草長老想了想道:“燃放信號火焰的可能有兩種,一則是遇上了強敵,再不然便是有與這次大局有關之事發生,不過無論有否敵手,這火焰信號一發,咱們瞧見了,對方也瞧得見。是以咱們漸敵手之前先一步到達當場。”
湯奇和劉易鄧了其餘幾個弟兄幾句話後,立刻和陸草長老走出城去,那劉易這時已是一身勁裝,他成名的兵刃也帶在身邊。
陸草長老嘆了一口氣道:“咱們此去,多半有一番大戰,若是對方太強,説不得咱們見機分散避開,否則主力一失,其他弟兄的處境便更加危險了。”
劉易望了望陸草長者背在後背的長劍,只覺心中緊張驚惶兼而有之,陸草的長劍有十多年沒有看他用過了,上一次看見他仗劍行俠時尚是一個青年,現在兩鬢霜白,老態已呈,這一戰尚不知兇吉如何,劉易仰首望了望長空,只覺烏黑黑地一片好像一直壓在心頭之上,透不過氣來。
三人默然不語,全力施展輕身功夫向西郊而去,大約走了半盞茶時分,陡然之間長空一閃,又是一支火焰信號在空中炸開!
三人互相對望了一眼,都是默然不語,只是足下儘可能地加快,加快,只見三條身形在黑夜之中好似脱弦之箭向前疾射。
轉過路角,只見眼前是一片大空地,空地左角之處似乎有黑影一晃,湯奇吸了一口氣大聲道:“你是何人?”
那黑影一閃跳了出來,大叫道:“湯二哥,快……快來!”
三人身形一齊凌空一掠,呼地一聲已然來到當場,這時天色烏黑,那人正是一個派出來的丐幫弟子!湯奇急聲問道:“黎兄弟,你發現了什麼?”
那姓黎的弟子喘着氣道:“湯二哥,是……是咱們的……執法長老!”
陸草驚呼了一聲,顫聲道:“是……是畢長老麼?”
那姓黎的弟子點點頭道:“正是!”
陸草長老只覺心口一熱,雙手緊握道:“他——他在那裏?”
姓黎的弟子説道:“他……他在那邊樹下!”
陸草身形一掠,便向那樹堆奔去,他才一起步,陡然又停下足步,緩緩轉過身來道“他——他還好麼?”
姓黎的弟子悽然道:“畢長老受了重傷!”
陸草長老呆了一呆,這時劉易和湯奇都走了過來,一起向樹堆行去。
湯奇邊行邊問道:“黎兄弟,你可真冒了大險了,畢長老身受重傷,你一連放了兩支號箭,若是咱們趕慢了,對方先到一步那豈非遺憾終身?”
姓黎的弟子呆了一呆道:“什——麼兩支火焰箭?”
姓黎的弟子搖了搖頭,湯奇只覺心中一寒,隱隱覺得有一個大陰謀正等待着自己,他四下望了一望,只見黑壓壓一片看不出什麼來。
姓黎的弟子猶自不明白,他詫聲問道:“湯二哥可是見了火焰信號才趕來的?當時我正忙着招呼畢長老,到沒有留神,您説這可能是誰——”
他説到這裏,話聲陡然一窒,似乎想到了什麼怪事,滿面都是驚惶的神色。
湯奇詫異地望了他一眼道:“你説是誰……”
姓黎的弟子喃喃道:“照這樣説,畢長老之言不錯了……”
這時已走到畢長老停身之處,只見華長老雙目緊閉,陸草正在為他助氣,湯奇急問道:“畢長老説了些什麼?”
姓黎的弟子低聲道:“楊老幫主,他見着了楊陸老幫主!”
湯奇只覺一股寒意自背脊直升而上,他呆呆地望着姓黎的弟子,喃喃説道:“你——你説這火焰信號也是楊老幫主所放?”
那姓黎的弟子點頭不語。
湯奇望了望劉易,都是震驚得不知所云。
陸草長老這時站起身來,嘆了一口氣道:“你怎麼發現畢長老的?”
姓黎的弟子道:“小的被派到四郊傳遞消息,一直沒有遇着什麼,到了今日夜晚,小的在道上走着,忽然聽到有人劇烈喘息之聲,小的立刻想去查看,這時忽然有一個黑影在左方閃過,那身形之快,簡直令人難以相信。
“小的一眼望去,只覺得模模糊糊一片而難以分辨,然後那喘息之聲戛然而止。
“小的心中生疑,便朝着那方向走去,卻是黑沉沉無影無蹤,小的走了約莫一盞茶的時分,突然見到三十丈外有一個人影在移動着。
“小的立刻加快足步追了上去,而那人影足程不快不慢,小的追了一陣,這時那人突然停了下去。
“小的也不敢過於接近,遠遠地也站着不動,這時那喘息之聲又開始清清楚楚傳來。
“小的心知多半是那個人受了重傷,於是便走上前去,一看之下大驚出聲,原來便是畢長老。
“這時畢長老他老人家滿面灰敗,目中光澤昏暗,小的吃了一驚,忙道:“畢長老,畢長老,你受傷了麼?”
“畢長老看了我一眼,也許他不太認識我了,但小的一身乞丐打扮,他喘了兩口氣道:
“快,快扶我到那邊樹堆中!”
“小的不知所措,定了定神先將他扶了過去,口中忙問道:
“畢長老,是誰傷了您?”
“畢長老面上慘笑一下,卻反問道:
“你……你知……楊老幫主……他來了……”
“小的呆了一呆,自然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這時畢長老忽然雙目一亮,伸手指着小的身後道:
“看……快看……楊……”
“小的本能地一反身,定目看時,只見十多丈之外一個人影好比鬼魅一般一掠而去,那身形雖快,但小的敢斷言這人就是小的方才看見的那模糊人影,那人影一掠而逝,小的呆了片刻,也不知畢長老所説是真是假,回首一看,畢長老已經暈倒過去。
“小的大大吃驚,連忙查驗他的傷勢,卻是不得要領,又用了薰藥等物,仍是始終不見效。
“小的忙了一陣,自知無力,便將畢長老身體移至更隱密之地,心中正不明白這一連串的事故,也不知到底應該怎樣做時,便看見你們三位了,那放發焰火之事小的並未留意!”
姓黎的弟子一直説到這裏,湯、劉、陸三人面上神色凝重之極,這時忽然遠方一陣足步奔跑之聲傳來,三人不約而同暗暗提了一口真氣。
那個人奔跑得極為迅速,不一會已到十丈之外,這時天色十分黑暗,劉、湯、陸三人窮極目力也看不出來人是誰,只是分辨得出他是隻身前來,身後再無他人的蹤影。
那人卻似乎瞧得一清二楚,身形一掠,口中洪聲説道:“湯二哥,白鐵軍來遲了!”這白鐵軍三字一出,三個人登時呆住了,湯奇只覺心中千斤巨石一下放落,有一種輕飄的感覺,一時竟然説不出話來。
這時那人已來到跟前,只見他寬肩闊背,粗眉方臉,正是吒叱江湖的白鐵軍。
劉易和陸草呆呆地望着白鐵軍,他們似乎在回憶十多年前“白小弟”的神態,一轉眼已是如此少年,白鐵軍望了望他們兩人,歡聲道:“這……這便是劉大哥,陸長老吧!”
劉、陸兩人齊聲道:“幫主駕到有失迎迓!”
白鐵軍雙手猛搖道:“笑話,笑話——咦,這位躺在地上的——”
湯奇插口接着説:“他就是畢長老,執法長老!”
白鐵軍呆了一呆道:“他——遭到強敵麼?”
湯奇嘆了一口氣,將方才的經過説了,白鐵軍只覺心中紛亂無比,他暗暗感到陰謀秘密接二連三而來,但自己卻一一不得其解,處處站在被動地位,楊陸的身形是怎麼一回事,畢長老傷在何人手中,一時只覺思慮紛雜,半晌沒有説話。
劉易想了一想説道:“咱們派出好幾批弟子四下傳消息,便是想告知幫主,對方實力強勁無比——”
白鐵軍點了點頭道:“我知道,説實在的,對方這次主要的目的多半是對我而發,他們在江南害了一個姑娘,這便是等於向我挑戰的意思。”
湯奇道:“那齊青天和楊羣都已趕到了!”
白鐵軍道:“今日下午我趕到市鎮,便聽到消息,其實我早知約會的時刻,但轉念想想可能是有什麼急事才會派出弟子傳訊,於是便啓程向這裏來了,忽然瞧見那火焰信號,心中知道必有危難,是以拼力趕來,卻不料火焰信號不是咱們所放,顯然這是一個圈套了。”
湯奇道:“只是不知對方用意何在?”
白鐵軍搖了搖頭,緩緩上前俯下身來,一掌拍在畢長老的胸前,催動真氣。
他此時功力極深,催動兩次,那畢長老身軀一動,竟然醒轉過來。
白鐵軍吸了一口氣,登時將真力又行充足,那畢長老雙目一睜,只見眼前是一張少年人的臉孔,到底十多年未見,一時認不出來了,白鐵軍真力一止,低聲道:“畢長老,我是白鐵軍。”
畢長老呆了一呆,忽然一陣喘氣,白鐵軍面上神色黯然,心知內傷太重已無望相救,那畢長老雙目仰天,喃喃説道:“楊陸幫主……楊陸幫主……”
白鐵軍只覺心中一陣猛跳,沉聲道:“他——他老人家如何?”
畢長老卻似聽而不聞,他臉上肌肉抽動,用更低的聲音道:“楊……楊羣……楊……”
白鐵軍呆了一呆,幾乎以為自己耳雜聽錯了,這等關頭他為何提起,他驀然一想,急聲一字一字問道:“可是——楊羣——傷你——”
畢長老雙目之中閃出渾然的光輝,那目中似乎含有深意,白鐵軍看得呆了,驀然之間長空一閃,一團紫火在上空散開,湯奇和劉易一齊大吼道:“火焰箭!”
白鐵軍仰頭一看,只見紫紅火星漫天飛動,那方向正是丐幫聚會的城中!
登時眾人都呆了,就在這一剎那,畢長老突然大吼了一聲道;
“他——就……是……他!”
白鐵軍的身形好比閃電一般轉了過來,卻見一團黑影在目前一閃,畢長老一聲悶哼!
白鐵軍大吼一聲,右掌一橫猛然疾削而出,這一掌他用出了全身功力,急切之間那掌風如山,竟然在空中發出尖叫之聲,卻見那黑影身形一沉,向左方疾起。
白鐵軍只覺自己內力圈到左側一窒,那人已突圍而出,身形之快,簡直有如鬼魅。
白鐵軍左足一點,整個身形好比一支疾箭脱弦而出,在半空中他左右雙拳連揚,一連打出六拳,他一口真力打到第六拳再也提不上來,但第六拳一發,只聽對方一聲悶哼,但身形不減,一晃已沒入黑暗之中!
這一下疾變太快,劉、湯、陸、黎四人都是呆在一邊,那姓黎的弟子這時才吐了一口氣道:“是他,就是那黑影!”
白鐵軍身形一落地又掠回原處,他面上神色沉重之至,低聲道:“現在乃是咱們生死關頭,一切秘密與那黑衣人有關,方才我拼了性命之險總算傷了他一掌,想他必然不會走遠,畢長老已死,一切謎團以後再説,我非得去搜那黑衣人不可,湯二哥,那城中的危難你們快回去吧,不論是否又是詭計調慮離山,但咱們總不能冒這個險,我一個人落了單,逃走總是不難,若是敵方主力全在城中,你們回去力撐不下,再燃一支火焰箭,這一次一連發三支,我若是隻見一支,便知是別人冒假,咱們得當機立斷了!”
四人見他緊急關頭策劃頭頭是道,心中不由感嘆,這些人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好漢,當機立斷,一言不發,四人一齊向城中疾趕而去。
白鐵軍吁了一口氣,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四周雖多是平地,但叢樹分佈相當密,當此黑夜,若是藏身其中的確不易尋找!
白鐵軍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緊張的心神,他心中明白那秘密關鍵,説不定便在於此了,手心之中不自覺沁出了冷汗。
他寬大的身軀開始在平地上移動着,雙目如電四下不住掃射,耳中也早已全神貫注,他內力造詣精深無比,這時就是五丈方圓葉落枝折他也立刻能夠發覺。
他一步一步移動着,這時一陣輕風拂過,仰首望空,只見黑雲密佈,絲毫沒有月出雲破的徵候,不由暗暗嘆了一口氣!
一盞茶的時分過去了,白鐵軍的身形已逐漸接近叢林,這時他真氣佈滿全身,常人就是用粗木巨棍擊他肩臂之處也不會損傷,驀然之間一聲鋭哨發至東方角落之處,而哨聲尖鋭無比,卻是一發立收。
白鐵軍好比觸電一般立刻收住足步,心中暗忖道:“難道這哨聲是那黑衣人所發?或是別有他人?”
他這時開始感覺到自己很可能陷入了重重埋伏。
他緩緩彎下腰來,在地上拾起了三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右手一揚,一塊石頭挾着嗚嗚之聲像那方才發出哨聲之處疾飛而去。
石塊一飛出手,白鐵軍立刻全神貫注,他心知對方多半並未離開當場,這一石塊打去,對方必要閃躲,自己便可辨出他藏身之地!
那石塊呼地擊在叢林之中,想是正好打中了樹幹,喀嚓一聲,然後便如沉入大海,絲毫不見聲息也並未有人身形移動,白鐵軍不覺一怔,更覺對方難以對付。
這時白鐵軍已逐漸淡忘去搜索那受了傷的黑衣人了,他反而覺得自己的全付精神已陷在應付埋伏之上,那黑衣人兩次現身,身形之快白鐵軍自嘆弗如,加之對方好像極工心計,白鐵軍為人外粗內細,他隱隱感到對手的可怕,立刻收斂起焦躁的心神,登時腦中一片冷靜,雙足一步一步向前移動。
向東方移過了兩堆叢林,卻是平平靜靜再無聲息,白鐵軍心中暗忖道:“這一段時間想來湯二哥等人一行已趕回城中去了,我卻不能再如此消耗時間,須得採取迅速行動才是。”
他心念一定,身形立刻加快,那知左足才動,陡然之間只覺腦門後方一陣疾風。
白鐵軍不須回頭,便已知是一支沉重的兵器橫擊而至,從那兵刃破風之聲判斷,對方這一式卻是虛忽不定,可高可低,可攻可撤,端者自己的行動。
白鐵軍飛快地一矮身形,果然那身後勁風一勁,壓得氣流呼地一聲,白鐵軍身形才矮又高,雙足硬生生拔起三尺左右,在半空中便是一個旋轉,眼角一瞥,只見一個黑衣二十八九的漢子,對方不料他變化快捷如此,一式走老,白鐵軍在空中忽地一沉,一足踏在那支鐵棍之上!
他原料定對方一式用老,真力必然一散,這一足踏下,對方的鐵棍必將被踏下至少半尺以上!
那知他一足才落在鐵棍之上,斗然一股猛力自棍身疾彈而上,白鐵軍大吃一驚,料不到對方功力竟然深厚如此,雙足全力疾縮,只聽呼地一聲,那一棍擦着鞋底而過,驚險之極。
那二十八九歲的漢子似乎也不料到白鐵軍失着之下,仍能避過,不禁怔了怔,白鐵軍身形輕落在地上,冷冷一笑道:“朋友。咱們可面生得很,為何在此伏擊?”
那漢子冷笑一聲道:“你——可就是姓白的了。”
白鐵軍點了點頭道。
“在下白鐵軍。”
那漢子冷然道:“那麼,我是攻對人了。”
白鐵軍雙眉一皺道:“原來,你就是所謂的飛帆幫中人物?”
那漢子冷笑不語,白鐵軍見他目中光芒閃爍,一股豪氣突地衝起,大笑一聲道:“你有多少同伴,一起叫出來,白某也好一次打發。”
那漢子冷冷一哼道:“姓白的,今晚你還想活着離開麼?”
白鐵軍心中一驚,暗暗忖道:“看來若是前後三次火焰信號均為虛假,對方是大動手腳,分明想要殺死我於地而後止,我切不可過分大意,等會一見情勢不對,立刻突圍再説。”
他雖功力高強無比,但卻絕不輕敵,心念一動,雙目不住四下轉動,那個廿八九歲的漢子仰天一聲冷笑道:“姓白的想逃了麼?”
白鐵軍只覺天生的豪氣充滿胸中,他大笑一聲道:“閣下既是不願報名,白某動手了!”
他話聲方落,陡然之間右掌震臂直削而出,那內力尚未吐實,左拳又自打出。
那漢子斜退了一步,手中沉重的鐵棍猛地一擺,一股奇強的杖風封在身前,白鐵軍內力一吐,只覺一窒,對方功力甚強。
白鐵軍大吼一聲,雙拳再出,拳勢一攻突收,同時間口中嘿地吐氣,猛然雙拳疾振,這一下他用出了十成真力,那漢子面色一變,鐵杖左右不住揮動,杖風嗚嗚鋭響,白鐵軍一連直衝五拳,身形已逼到那漢子身前不及一尺之處,那漢子長根不能施展,白鐵軍吼了一聲,一把將鐵棍抓住。
那漢子大喝一聲,內力疾發,白鐵軍右手一緊,內力沿棍而上,兩股力道一觸,只聽“喀”一聲,手臂粗細的鑌鐵棍竟自齊腰斷為兩截。
那漢子呆了一呆,身形連退三步,白鐵軍仰天大笑道:“朋友,你想逃了麼?”
那漢子一言不發,身形又向後直退,白鐵軍身形一掠逼上前去,他身形一着地,心中陡然想道:“糟了,他原來引我至此!”心念才轉,果然只聽左方樹枝一震,一個人大踏步走了出來!白鐵軍定目一看,冷笑道:“齊青天原來是你!”
齊青天面上神色肅然,頜下虯髯根根直立,一步步向白鐵軍走來。
白鐵軍冷冷道:“齊青天,那楊羣可也來了麼?”
齊青天緩緩止下足步,這時右方一堆樹林中一陣搖擺,走出一人。
白鐵軍轉目一看,只見那人正是楊羣。他心中一震,沉聲道:“楊羣,那姑娘你將她害了?”
楊羣哼了一聲道:“姓白的,你先闖出了這一關再説罷。”
白鐵軍心中開始暗暗生寒,那楊羣及齊青天兩人的功力是見過的,加上那一個漢子功力也自不弱,以一敵三,自己是佔在下風了。
他想了一想,忽然想起方才華長老臨死之時曾提到楊羣之名,立刻問道:“楊羣,你可和畢長者交過手麼?”
楊羣似乎呆了一下,詫聲道:“畢長老?”
白鐵軍見他滿面疑色,不似作假,心中不由暗暗稱奇忖道:“難道畢長老之言別有含意?”
楊羣見他不言,冷笑道:“怎麼?白大幫主帶了畢長老助拳麼?”
白鐵軍心中已萌退意,他冷笑道:“正是如此。”
他話聲未完,陡然發難,他心知那手持斷棍的漢子功力稍弱,是以身形向他疾衝而去,雙拳掏出已用出了十成功力。
他心知能否突圍即在此一擊,是以這一擊乃是孤注一擲。
齊青天及楊羣大吃一驚,他們不料白鐵軍竟然突起發難,那持棍的漢子雙掌一合,平平擋在胸前,白鐵軍只覺內力一窒,他大吼一聲,催動內力,那漢子悶哼一聲,生生被擊退三步,一跤坐在地上。
但就在這瞬間,齊青天身形暴起,一掌橫橫切出。白鐵軍知道身後尚有強敵楊羣,倘是這一掌避開,突圍便絕無希望,是以他心中一轉,右掌雙拳變為爪,曲指如圈,不退反迎,猛擊而上。
他掌力才發,背後陡然疾風大作,衣衫壓作欲裂,心知楊羣已發難,那楊羣用力極為狠毒,白鐵軍急切之間左手一伸,生生拔起一叢小樹,斜斜擋在背心之上,同時身形一躬向前。
這一瞬間齊青天掌力已然罩到,白鐵軍咬緊牙關,不理楊羣的雙掌,猛然一翻封住齊青天內力,説時遲,那時快,白鐵軍右手姆、中兩指閃電般一扣而彈,終於他發出南魏的蓋代絕技“彈指神功”。
一縷鋭風好比破竹之刃,齊青天不料白鐵軍內力強到如此,單手便封住他的攻勢,正一驚間南魏絕傳指力已擊體而生,他大吼一聲,只聽“喀”地一下,一條右臂活生生被擊而斷!
但這白鐵軍也面臨到生死的關頭,楊羣的內力稍稍走偏了一分,擊在樹幹之上,樹枝樹葉一齊飛斷,大多數打在白鐵軍背心之上,白鐵軍只覺背心上好像被千條巨鞭抽中,全身一陣麻木一直傳到心口,他身形一個蹌踉,總算他避開了正鋒,加之曾受東海董天心內力之助,此刻內力造詣已達驚世之境,他蹌踉一步,勉強立定身形,猛吸一口真氣,登時恢復過來。
就在這一剎時,左方閃出一道白光,白鐵軍看都未曾看清,只覺胸前一陣劇痛,一柄短劍插在胸上,鮮血登時噴飛而出,白鐵軍悶哼一聲,作夢也未想到對方竟然還埋伏了一人在側最後出手,他只覺那劇痛之感迅速傳遍全身,第一個反應便是快逃,明知這一逃走立刻可能會引起傷創崩裂之險,但他似乎不再有一分時間多想了,本能地雙足一點,身形好比箭矢一般射出。
楊羣和那一個埋伏的漢子看得呆住了,白鐵軍在受了一掌一劍之後,不但沒有倒地反而有力飛奔而去,他兩人對望了一眼,只見黑沉沉一片天連着地,那還有白鐵軍蹌踉的身形?
白鐵軍掙扎着行了幾里,只覺眼前發黑,一跤摔倒地下,胸前的傷口血若泉湧,過了良久,白鐵軍悠悠醒轉,放目看看四周,原來倒在一處林中小徑,他內功深湛,吸了一口氣,知道傷勢不輕,那背上一掌實是沉重,胸前一劍幾及肋骨,適才強道真氣奔走,此刻只覺百脈俱酥,運不出半點力道來,口中愈來愈渴,他知是失血過多,伸手指在胸前穴道點了兩下,竟是一觸肌肉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