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看着方蹠羽,忍不住在心裏直問。為什麼他會碰上這個男人,而且還是個讓他無力招架的男人。
「我突然很好奇,你平時是怎麼紓解生理需求的?」
方蹠羽對他突如其來的問話一點也不感到訝異,而且還認真的響應他的問題。
「在認識你之前,我曾交過一些情人,所以這件事一點問題也沒有。
認識你之後,我就不曾與他人交往過,所以生理方面的需求,當然就得靠自己來羅!」
白-聽到他的答案後,輕挑起居問道:「你是指從一年前開始嗎?」
「當然。」
「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麼純情的男人。」白-顯得有些不敢署信。「那如果我一直不能接受你呢?」
方蹠羽聳一聳肩,回道:「那就只好繼續禁慾下去,直到我老了,沒力氣去追求你的時候再説羅!」
白-聞言,不禁苦笑起來,這個男人居然願意這樣等待自己,可是他並不是那麼單純的人。「那你可知道我的情形?」
「我知道。」方蹠羽毫不在乎的説。「我知道你曾經有過着一段十分糜爛的性生活。」
白-一咬牙,接下他的話:「直到現在!我還是過這樣的生活。」
「但是在這兩個月內,你不曾再有那種情況發生。」在方蹠羽的臉上,絲毫沒有對白-過去的生活有所不悦的神情。
「你怎麼能那麼確定我一定不會去找其它男人?」
「因為你的身邊已經有我在陪着你。」他對白-展露出温柔真摯的笑靨。
「我想你應該調查過我的情況,我不對人放感情的,所以一向只跟對方玩一夜情的遊戲,或者只是與人維持性關係,絕不摻雜任何私人感情。」
方蹠羽將白-抱得更緊。「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會陪在你身邊,我相信以我的感情一定能將你救出那個牢籠。」
「牢籠?」白-聞言悲笑出聲。「那的確是個牢籠,因為那樣做我一點也不快樂,反而讓自己陷入不可自拔的深淵。」
「所以我伸出手拉住你,不再讓你往下沉淪。」
「難道你一點也不在乎我那些骯髒的過往?」
「每個人都有過去,我的過去也不怎麼光彩。我一點也不認為你的過去骯髒,而且我要的是你的未來屬於我。」
白-不得不被他的這番話感動,可是他的心裏還是容不下他。
「如果我説我只願意跟你有身體上的接觸,而不要精神層面的呢?」
方蹠羽斷然搖頭。「這點是我最不願的事。」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我很貪心,兩種都要。」方蹠羽低頭吻了他一下。
「可是我給不起。」白-苦笑的説。
「我會等,也願意等。」
「抱我。」
白-的這句話讓方蹠羽有些嚇到,這也是他第一次在白-面前露出除了笑容之外的其它表情。
「不行。」
「可是我能回報你的只有這個。」白-一翻身便將方蹠羽壓在他身下。
「我不需要你的回報,更不希望你以這種方式回報我。」方蹠羽沒有推開他,只是真摯的凝視着他。
「如果你不希望我回到過去那種墮落的生活,就不要拒絕我。我好累,只能以這種方式來發泄鬱悶的心情。」白-不管方蹠羽的回答為何,便狂猛的吻住他的唇。
方蹠羽一把推開他。「你並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發泄你心底的傷痛。」
苦澀淒涼的一笑,白-從他身上離開。「算了,你不要,我去找別人。」説完!白-便走向衣櫥,準備換上外出服。
「白-,你又何苦這樣自我傷害呢?」
「這張牀讓給你,我出去找人發泄。」白-沒回答他的問題。
方蹠羽一把阻止他欲換上衣服的動作,將他推回牀上。「你一定要這樣折磨你自己嗎?」
「這與你無關。」他直視着方蹠羽的雙眸,冷冷的回道。
「你一定要看我情緒失控你才甘心嗎?」方蹠羽的臉上失去了原有的温煦笑容。
「原來你也會情緒失控啊!我還以為你一點也不在乎我跟其它人發生關係。」白-的話中帶着諷刺。
方蹠羽深深吸了幾口氣,在恢復原有的平靜後説:「別再嘗試考驗我的脾氣。」
「你不是説不願抱我嗎?可是我現在需要啊,既然你不肯,我去找別人有什麼不對?」白-壓根兒沒有將方蹠羽的話聽進心裏。
「如果我説我現在願意呢?」
白-露出了極為嫵媚的笑容。「我還以為你是柳下惠,原來也不過如此。」
方蹠羽完全不在意他的冷言冷語,再度回覆了平時的模樣。「因為我不能讓所愛的人與其它人發生關係。」
「你不是説,不管是我的心或者我的身體!你要同時擁有嗎?」白-再次反唇相譏。
此刻,方蹠羽笑得更是燦爛。「我改變心意了,我相心讓你的身體離不開我,這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開始。」
「是嗎?」
「人總是得順勢而行,偶爾也會因時因地改變策略吧!何況我也不想老在一旁吃乾醋,不然哪天被醋淹死了那可不得了。」方蹠羽以幽默風趣的語氣同應。
聞言,白-呵呵笑道:「我還以為你這個大聖人一點也不知道何謂吃醋呢!」
「我想我可沒那麼偉大……」方蹠羽的話聲消失在白-的紅唇上。
白-微微一愣,立刻以炙熱的狂吻響應。
「今晚你別想睡了,我説過我會讓你的身體只能因我而有所感覺。」
方蹠羽在稍微離開白-的紅唇時,吐出了這些話。
好似挑戰似的,白-將他的頭按下,四片炙熱無比的唇瓣再度緊密相貼。
***
就在天將亮時,方蹠羽與白-兩人結束了最後一次的激情纏綿。
「想不想去洗個澡?」方蹠羽力道輕柔的將白-擁在懷中。
在方蹠羽將他擁進懷中時,他彷佛看到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悲傷的暗光,只是那道目光在一瞬間便消失無蹤,讓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
「不要了,我好累,我想睡覺。」他閉上雙眼,不想再去迎視方蹠羽炙熱的凝視。
聽到答案的方蹠羽只是笑了笑,讓他以舒服的姿勢窩在自己懷中,安穩的睡去。
在白-閉上眼睛之後,方跎羽的眼中突然閃現灰暗的光芒,還不時透露着悽愴與悲哀之色,這絕對是他不曾在白-面前顯露出來的哀慟神情。
暗自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方蹠羽也隨之閉上雙眼,有太多的事他現在不願去想。
枕着方蹠羽的手臂,白-尚未入睡,腦中有許多的思緒在翻騰。
他忍不住自嘲。他愛崢星,但崢星不愛他;方蹠羽愛他,但他卻不愛他;也許有人愛着方蹠羽,可是方蹠羽愛的人卻是他這個不愛他的人。人世間的愛情出見是如此的錯綜複雜。
或許人本來就是種既矛盾又複雜的生物,因此只要是從人身上衍生出來的任何一種情感都承襲了複雜的成分。而人心更是其中最為讓身為主人的人類最難理解的一項。
人心雖是無形的存在着,可是它卻無時無刻不影響着人的一切。
人心讓人看不到,更摸不着,可是它的存在感卻強烈到沒有任何人能夠忽視。
你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它就在你體內的某一個地方佔據着,可是卻無法知道它究竟位在何處。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人對於自己所做的事,甚至是所想的事,常常會有無法理解的情況發生。因為你不知道它在哪裏,它又是如何影響你所有的一切大小事情,當然對很多事情都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可尋。
***
剛結束案子,白-打算自高雄的小港機場搭機返回台北。
而在搭出租車往高雄小港機場的路上,他的手機忽地響起。
「喂,我是白。」
電話那頭傳來方蹠羽温柔的聲音:(你現在人在哪裏?)白-輕嘆了一口氣,這個男人還真是勤快,在他到高雄工作的這三天裏,他每天至少打三通電話。
「我要回去了,正在前往高雄小港機場的路上。」
(那好,我等你。)方蹠羽説完這句話後便掛掉電話。
白-不禁納悶不已,他為什麼會説「我等你」這句話呢?
就在他不解之時,出租車已駛入小港機場的大門。
當出租車在門口停下來之際,他赫然發現方蹠羽竟出現在機場大門口。
他訝異不已的付了車費下了車。
「你怎麼會在這裏?」
方蹠羽綻出一抹微笑。「我來接你。」
白-一聽,忍不住皺起眉。「你大老遠的從台北跑來高雄接我?」
「是啊,好幾天沒見到你,很想你。」方蹠羽笑得好愉悦。
「你瘋了,你以為這裏是松山機場啊!」白-着實被他徹底打敗,對他這種近似白痴的行為,他不禁笑了出來。
「反正搭飛機很快,才四十分鐘左右。」方蹠羽不以為然的笑着,彷彿他這麼做是天經地義的事。
白-真的只能對他猛笑,他實在料想不到世間居然有這種人存在。
「走吧,二十分鐘後有班機。」方蹠羽絲毫不在意他們正處在公開場所,大搖大擺地牽起白-的手走了進去。
一路上,白-仍不住地為方蹠羽這種行為感到好笑。
方蹠羽倒也不在乎他的反應,他可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
他們回到台北時已將近中午時分,方蹠羽陪着白-回到公寓。
一進門,白-便發現客廳裏突然多了一大箱的行李。
「這是誰的東西?」白-皺眉看着那箱行李。
「是我的。」
白-不解的看着他。「難道你打算搬進來啊,我可沒答應過這種事。」
方前羽一向帶笑的臉龐露出些許難得一見的苦悶。「明天下午我要搭機前往美國,所以將行李先帶過來,明天好直接從你這裏出發到機場。」
「發生什麼事了嗎?」
「美國的總公司發生些問題,我得過去處理。」方蹠羽的口中發出讓白-訝異的輕嘆。「這趟去美國,少則三個月,長則半年或一年。」
「喔。」白-事不關己的應了聲,特意忽略方蹠羽語氣中的不捨。
似乎早就猜到了白-淡然的反應,方蹠羽並沒有覺得太難過。
得到答案後,白-便往房間方向走去,方蹠羽也隨後跟了過去。
「很累嗎?要不要先睡一會兒,我去買中餐回來。」
白-搖了搖頭,不在意方蹠羽的注視,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換上輕便的休閒服,便大剌刺地往牀上一躺。
「不了,我已經兩天沒好好睡一覺,現在只想大睡一場,你如果餓了的話,你買你的就好。」
方蹠羽看着累癱在牀上的人兒,心中有着許多不捨。想到明天就要飛往美國,心中更是無法平靜下來。
方蹠羽跟着在白-的身邊躺了下來,將他的身軀緊緊擁入懷中,天曉得他有多麼不想離開他。
被方蹠羽摟在懷中,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今天的他情緒特別不穩定,這是這些日子以來,他頭一次帶給他這種感覺。
白-睜眼看了他一下,便再度閉上眼。「你怎麼不去吃東西?」
「明天就要去美國了,有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你,所以想多待在你身邊。」
「沒差這半個小時的時間吧!」
「現在的我可是連一分鐘都不想浪費。」這也就是為何他特地飛去一局雄接他的原因。他知道自己離開後,白-並不會想念他,反而會覺得慶幸。或許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可是他就是無法放棄他。
白-無言以對,於是沉默了下來,準備痛快的大睡一場。至於身旁的男人要怎樣就隨他吧,反正他明天就走了,也許這一走就能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一想到這裏,他就不打算跟他爭辯些什麼。
方蹠羽看着懷中入睡的人兒,知道到目前為止,白-對他的感情仍舊如先前一樣;他並不想半途而廢,可是礙於工作因素,他不得不離開他一段時間,而且他還不知道得花多久的時間去處理公司的事務。
他並不是怕到時候他得重新開始、重新追求,而是不願離開他這麼久的一段時間。他知道白-絕對不可能為了他而千里迢迢的跑到美國去找他,因為他根本不愛他。他知道一旦自己到了總公司,可説是連休個假都很困難,更遑論飛回台灣來看他。
尤其只要他一想到在他離開之後,白-極有可能會再過着過去那般放縱自己的生活,他就感到萬般心痛。他並不像表面那樣心胸寬闊,他會吃醋、會嫉妒,他的獨佔欲很強,只是從來沒在白-面前表現出來。
「你可知道我好怕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又會流速徘徊於pub之中,我不願你被其它男人抱着,我好想帶你一起去美國,可是我知道你絕不可能答應的。」方蹠羽將白-抱得更緊,口中輕聲呢喃着心裏的擔憂。
「雖然以現在的情況,我是沒有資格去束縛你、干涉你的生活及一切,畢竟在你的心裏並沒有我立足的角落,可是我還是無法不去在意。我知道要得到你的愛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會耐心地等待你的心為我開啓的那一天。」
深深地看着懷中人兒,聽到他已發出了平穩的呼吸聲,他知道他已經睡着,根本沒有聽到他這番真摯的告白。
帶着不捨的心情,他在白-的俊容上印下無數個輕吻。
「鑰匙我不會還你的,我會一直將它帶在身上。即使你跟我要,我也不會還你。」
方蹠羽深深的看着懷中熟睡的人兒,好似要將他刻印在眼眸、腦海及內心深處似的。他望着他的眼神是那麼真摯、懇切,就好似他已將眼前這個他深愛的人的身影,深深的鏤刻在心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