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榮道:“有了!”
萬良道:“有了什麼?”
黃榮道:“咱們只要把這黃衣人的出身逼問清楚,豈不是可以解了那左大哥的心中之疑?”
萬良低聲説道:“此刻那玉美人中的藥力,恐怕早已失去了作用,如若咱們再解開她的穴道,也許立時是一場惡猛之戰……”
輕輕嘆息一聲,接道:“不是老朽自沒威風,咱們兩個人,只怕也不是她的敵手。”
黃榮道:“咱們先解開啞穴試試。”
萬良亦被一股強烈的好奇之心所動,點頭應道:“也好,此人身份甚高,又被咱們發覺了是女着男裝,也許可從她口中問出一些什麼。”
黃榮小心翼翼,先點了那黃衣女子兩臂上的穴道,才揮掌拍活她的啞穴。
原來,萬良怕這幾個被擒之人,泄漏出室中之秘,每人都點了他們的啞穴。
黃榮先拍活那黃衣人的暈穴,又解開她被點的啞穴。
只見那黃衣女子睜開眼,冷森的目光,緩緩由萬良和黃榮瞼上掃過,卻是緊閉櫻口不言。
萬良輕輕咳了一聲,道:“咱們已然發覺了閣下是女着男裝。”
那黃衣人道:“發覺了又怎麼樣?反正你們已是死定了,我也不怕你們泄露出去。”
黃榮冷笑一聲,正待接口,卻被萬良示意阻止,自行接道:“姑娘心中定然明白,咱們要死之前,姑娘和幾位被擒之人,只怕都得先咱們死去。”
黃衣女子冷傲的説道:“只怕你們沒有下手的機會。”
萬良淡淡一笑,道:“有幾椿事,姑娘不知,在下得先説清楚。”
黃衣女子冷笑一聲,未再答言。
萬良道:“貴方曾經數度派人和老朽等洽商,以走馬換將之策,換回姑娘。”
黃衣女子,聳然動容,柳眉輕揚,欲言又止。
萬良接道:“但老朽心中明白,我等困於此室。能夠安渡一日一夜無事,是借重了姑娘,使他們投鼠忌器,不敢下手。”
黃衣女子櫻唇啓動,似要説話,但卻又強自忍了下去。
萬良心中暗道:這女人的忍耐之力,倒是頗有火候。當下接道:“老朽幾度拒絕了換將之後,終於逼使貴方一位首腦人物出面,來和老朽談判。”
黃衣女子道:“什麼人?”
萬良道:“他穿着一身白衣,白紗垂面,全身都藏在一片雪白之中,和你姑娘的裝束一般。只是服色一黃一白的不同罷了。”
黃衣女子道:“那是白龍堂……”陡生警覺,住口不言。
萬良哈哈一笑,道:“白龍堂主是麼?”
黃衣女子連眼皮也未眨動一下。
萬良略一沉吟,道:“姑娘可知那人已不再顧及姑娘的生死,準備大舉進犯這座茅舍了?”
生死大事,顯然使那黃衣女子,為之心動,緩緩睜開了眼睛,道:“你怎麼知道?”
萬良道:“那白龍堂主雖未説,但老朽數十年的江湖閲歷,豈有瞧不出來的道理?”
黃衣女子冷笑一聲,重又閉上雙目,不再理會萬良。
黃榮一皺眉,道:“這等説法……”
萬良以目示意,不讓黃榮再説下去,自己卻沉聲接道:“這個姑娘,武功高強,動起手來,咱們都非敵手,如若被她自己運氣衝開要穴,咱們豈不是內外受敵?”
黃榮不知萬良要鬧什麼鬼,但想他此舉必有用意,接口、説道:“不錯啊!”
萬良道:“為策安全,先把她腿上兩條主筋挑斷。”
黃榮道:“老前輩高見。”“唰”的一聲,抽出了長劍,挑破黃衣女的衣褲。
那黃衣女子突然睜開了雙目,道:“殺了我豈不更安全些?”
萬良道:“如果老朽的料斷不錯,姑娘的身份該和那白衣平行平坐,如是咱們萬一非他之敵,有姑娘作為人質,或可免去一些兇險。”
黃衣女子冷冷説道:“你們想錯了,他如不發動,那也罷了,如是動手,別説你們留我一人作為人質,就是再多幾個,也是無用。”
萬良道:“姑娘説的太客氣了。”
黃衣女子道:“怎麼?難道你們還想活麼?”
萬良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呢?還得請姑娘教咱們一個求生之策。”
黃衣女子道:“如是別人,那還好辦,但遇上白龍堂主,那就難有良策可想了。”
萬良暗道:“果然是白龍堂主,倒還沒有猜錯。”口中卻微現驚慌的説道:“照姑娘這麼説來,那是別無可想之法了?”
黃衣女子道:“辦法倒有一個,但只怕你們不肯信我。”
萬良心中暗道:好啊!花槍掉到老夫的頭上來了,我倒要瞧瞧你有什麼花樣?
心中念轉,口中説道:“姑娘有何良策,何妨説出來,讓在下考慮一下,如能保得性命,在下就是吃點小虧,也不要緊。”
黃衣女子冷冷説道:“如是你們保得性命,那就必得甘冒奇險,死裏逃生。”
萬良道:“如何一個冒險之法?”
黃衣女子道:“説了你們也是不信,不説也罷!”
萬良的心中暗道:“好啊!越説越像真的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説道:“姑娘只管説出來,老朽為了保得這條老命,也許會答應於你。”
黃衣女子道:“唯一的辦法,就是先解我的穴道……”
黃榮冷笑一聲,接道:“先放了姑娘是麼?”
黃衣女子道:“你們如是不肯相信,那就不用説了。”
萬良道:“姑娘不用生氣,他少不更事,不用和他一般見識。”
黃榮望了萬良一眼,欲言又止。
黃衣女子道:“那白龍堂主,武功和我在伯仲之間,如論他心機之深,手段之狠辣,又非我能比擬。”
萬良暗暗忖道:“好啊!先來一陣嚇唬,然後施詐術,倒也是脈絡一貫而下。”
但聞那黃衣女子接道:“我們兩人,雖然是在同一處共事,地位、身份相同,但心中卻是早有芥蒂,你們如不肯放我,他正好藉此機會施下毒手,把我也一舉毀滅!”
黃榮究竟是年紀輕輕,忍不住説道:“如若咱們放了姑娘,那白龍堂主,就無法傷得姑娘,只能對付我們兩人了。”
黃衣女子道:“你們若放了我,我自然要保證你們的安全,指派屬下,護送你們離此。”
黃榮道:“姑娘的算盤,也未免打的太如意了,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子麼?”
萬良卻長長輕嘆一聲,接道:“姑娘之言,並非全無道理,只是空口無憑,叫我難以相信。”
那黃衣女子道:“以我的身份,出口之言,豈有欺騙你們之理?”
萬良望了黃榮一眼,道:“老朽年邁蒼蒼,大半生中全憑隨機應變保得性命,生平之中別無缺憾,只是有一些貪生怕死。如以老朽之意,那是要相信了姑娘之言,至少可多上一份生機……”
目光轉註到黃榮身上道:“不過,這位老弟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只怕他不肯答應。”
黃衣女子目光轉動,四顧一眼,道:“此刻,你們還有幾人?”
萬良道:“只有我們兩人,還有兩位同伴,都為你們生擒而去。”
望了望黃榮一眼,對萬良道:“你的武功,比起這年輕人如何?”
萬良道:“自然老朽比他強了。”
黃衣女子道:“既然是你比他強,那就好辦了,你把他殺了就是。”
萬良怔一怔,暗道:好惡毒的法子,口中説道:“老朽的武功,雖然強他一些,但如想一舉把他殺了,那也是不容易的事,非得鬥上兩三百招不可。”
黃衣女子冷冷接道:“只要你肯聽我的話,我傳兩招,殺他就易如反掌了。”
萬良心中暗道:“也許可從他武功路數上,摸出她的出身。
心念一轉,道:“什麼武功,這等厲害?”
黃榮坐在旁側,聽他們一問一答,心中暗自納悶,不知萬良在搗什麼鬼,但想到自己如是老不作聲,必將引起這黃衣女子的懷疑,當下冷冷説道:“萬兄,可是想收拾兄弟麼?”
萬良心中讚道:這小子倒還有幾分聰明,口中卻冷哼一聲,道:“如是你不肯和老夫合作,那就不能怪老夫翻瞼無情了。”
黃榮“唰”的一聲,抽出長劍,指着那黃衣女子,道;“你這個女人,在咱們朋友之間,挑撥離間,當心我先宰了你。”
萬良突然一伸右手,疾向黃榮的握劍右腕之上抓去。黃榮右腕一挫,倏然避開。
萬良不待黃榮開口,搶先説道:“此刻,咱們的唯一的生機,就在這姑娘身上,你如妄想傷害這位姑娘,那是存心在作對了。”
那黃衣女子一直冷冷的望着兩人,一語不發。
黃榮陡然一收長劍,道:“好生惡死,人之常情,在下並非喜勇好鬥之輩,把生死視作兒戲。”
那黃衣女子突然格格大笑,道:“原來兩位是貪生怕死之輩,那就好辦了。”
萬良道:“如今我等已然同心合力,但請姑娘教我們一個逃命之策了。”
那黃衣女子道:“這事容易得很,你們先解開我的穴道。”
萬良心中暗暗罵道:“老夫經過無數的大風大浪,難道還真會唬住不成?”人卻依言向那黃衣女子走去。
黃榮心中大急,説道:“老前輩,咱們不能上當,解開他的穴道之後,她不管咱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萬良心中暗笑道:“這小子認為我當真要解她穴道了。”
口中高聲應道:“不錯,咱們解開這位姑娘穴道,固然是有些冒險,但老夫卻是想不出還有其他辦法。”
黃衣女子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這人當真聰明的很。”
萬良行到那黃衣女子身前,右手疾揮而下,又點了那黃衣女子兩處穴道。
那黃衣女子瞼上泛現出激忿之容,怒道:“你這是何用心?”
萬良笑道:“姑娘武功高強,必會自行運氣衝穴之法。在下如若不再點上姑娘兩處穴道,豈不是太過大意了麼?”
黃衣女子冷笑一聲,道:“難道你不怕死了?”
萬良微微一笑道:“如是在下等放開姑娘,不用那白龍堂主趕來,早就沒有命了!”
那黃衣女子心中暗道:“這糟老頭子,當真是狡猾得很!”口中卻冷冷道:“日後你們如犯在本座手中,我非得把你們凌遲不可。”
言畢咬牙切齒,眉宇間滿是仇怒之色,顯見心中有着無比的激忿。
萬良瞼色一整,冷冷説道、“日後之事,日後再説,但此刻,老朽等就有把你處死的能耐。”
黃衣女子冷然説道:“你們如自負英雄,就該一招一式,打個勝敗出來才是!”
萬良道:“兵不厭詐,彼此敵對,施展詐謀,那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
突然聽得一聲斷喝道:“放開她!”
轉瞼望去,只見左少白一臉痛苦悽然之情,信步走了過來。
那黃衣女子一對明亮的秋波盯注在左少白的身上,臉上的仇怒之色;逐漸消退,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愕然、詫異之情。
只見左少白走近那黃衣女子,緩緩伸出右手,拍活了那黃衣女子全身被點的穴道,説道:“你去吧!”
黃衣女子慢慢站起身子,包上蒙面黃紗,道:“你貴姓?”
左少白道:“在下左少白。”
蒙面黃紗掩去那黃衣女子臉上的神情,無法看出她是喜是怒,但見嬌軀微微顫動了一下,顯示出內心的激動之情。
時光在沉寂中溜去,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才聽得那黃衣女子説道:“白鶴門中的左鑑白,是你的什麼人?”
左少白道:“是先父。”
黃衣女子的嬌軀,又顫動了一下,道:“他死了?”
左少古道:“家父已逝世五年多了。”
黃衣女子道:“他如何死的?”
左少白道:“被九大門派中人,追趕了八年終於在‘生死橋’前被人圍攻戰殛了。”
黃衣女子沉默了一陣,道:“你媽媽呢?”
左少白道:“家母和大哥,都隨先父而去,戰死‘生死橋’前。”
黃衣女子冷冷説道:“你為什麼不躲起來,重又混入江湖上來作什麼?”
左少白道:“在下身負血海大仇,豈可不報?”
黃衣女子肅立不語,過了片刻,突然轉身而去。只見她雙肩一幌,人已離開了茅舍,躍飛到一丈開外,接着人影一閃不見,身法快速至極。
萬良輕輕嘆息一聲,道:“左兄弟,你認識這個人?”
左少白道:“似曾相識。”
萬良道:“此人去後,對方已然無所顧慮,咱們的處境,極是險惡。”
黃榮道:“事已至此,只有和他們硬拼一陣了。”他心中悶了一肚子氣,卻又不敢抱怨左少白。
萬良目光凝注到左少白的臉上,道:“左兄弟,可曾想到那女子的身份麼?”
左少白目光緩緩由萬良和黃榮臉上掃過,道:“兩位心中定然積滿了疑問,此言雖然羞於出口,但在下卻也不得不説了。”
黃榮道:“大哥如是不便出口之處,不説也罷。”
左少白苦笑一下,道:“她很像一個人……”語氣一頓,竟又接不下去。
萬良道:“什麼人?”
左少白道:“家母。”
萬良、黃榮似是大感意外,呆了一呆,道:“有這等事?”
左少白道:“不錯,但家母已明明戰死在那‘生死橋’畔。”
萬良道:“世間相像之人甚多,也許她只是長的與令堂相像而已。”
左少白搖搖頭,道:“不止是相像了。”
萬良道:“難道左兄弟還有什麼證明不成?”
左少白道:“在下記憶之中,家母左耳之下,有一顆綠豆大小的黑痣,那女子左耳之下,也有一顆黑痣,而且大小如一。”
萬良道:“你沒有記錯麼?”
左少白道:“那黑痣對我印象深刻,決然是不會記錯。”
萬良陡然間陷入了深思之中,閉上雙目,靠在壁間,木然的站着。左少白輕輕嘆息一聲,突然舉步向外走去。
黃榮吃了一驚,叫道:“左大哥,要往何處?”
左少白道:“為兄要找他們挑戰,我要憑藉一劍一刀,和他們打個勝敗出來。”
萬良突然睜開了雙目,道:“左兄弟,暫請留步,此刻的事,似是已絕非單憑武功能夠解決了。”
左少白依言退了回來,長長嘆息一聲,無限懊惱的説道:“老前輩有何高見,能解在下心中之疑?”
萬良道:“左兄弟,你可記得一個人麼?”
左少白道:“什麼人?”
萬良道:“正義老人。”
左少白若有所悟,呢喃了一聲,道:“正義老人……”
萬良接道:“不錯,那‘正義老人’的絕世醫術,可以使一個人改頭換面,變化形態。”
在少白道:“老前輩之意是……”
萬良道:“有一批兇殘無比的江湖高手,承繼了那‘正義老人’的絕世醫術。他們在武林製造誤會,引起各大門派的自相殘殺,然後坐收漁人之利。令堂戰死於‘生死橋’下,那是親眼所見,自然是不會錯了。”
左少白道:“如若那人不是家母,何以知道我們白鶴門中事。”
萬良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他凝神思索了片刻,接道:“也許她參加了屠戮你們白鶴門的大戰,也許她就是挑起事端的罪魁禍首。”
黃榮道:“唉!咱們忘了一件事了。”
萬良道:“忘了什麼?”
黃榮道:“那假扮高兄弟的人,臉上是用石膏糊成,幾乎把咱們騙了過去,適才咱們就忘了瞧瞧她臉上是否糊有石膏?”
萬良搖搖頭,道:“不會的,據老朽所知,‘正義老人’那改頭換面的醫術,精奇無比,在他刀下手術之後,一個人完全的改變成另一個人。”
左少白道:“家母左耳下那顆黑痣,難道也可以偽裝不成?”
萬良道:“如若他們誠心的把一個人改成令堂模樣,必然會留心到令堂面目上的特徵。”
左少白嘆道:“老前輩雖然説的有理,但在下心中卻無法盡解疑竇。”
萬良道:“老朽倒有一策,立時測出那人的身份真假。”
左少白道:“有何高見?”
萬良道:“左兄弟請想些昔年的隱密瑣事,見那人時,質問她幾句,如是她能答得出來,這事情,就非老朽的才智能夠解決了,如是她説不出來,那自然是假冒的了。”
左少白道:“目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經過萬良一番解説這後,左少白的心情,似是鎮靜了許多,不似適才那等愁苦不安之狀。
萬良回顧了黃榮一眼,道:“有勞黃兄弟再燃起那玉美人中的迷香,如是老朽的料斷不錯,一個時辰之內,他們即將大舉攻此茅舍。”
黃榮此刻,對那萬良已然極為信服,依言踱了過去,燃起玉美人迷香。
左少白突然想到盲、啞二姝,説道:“如是兩位範姑娘在此,不知是否能解得此中之疑?”
萬良道:“二女才慧,高過老朽甚多,只是她們毫無江湖閲歷,武林中事,一片茫然,事先非得詳盡告訴她們不可,日後她們如能和咱們行走在江湖之上,姊聞妹睹,想必可大增她們的見聞,只要二女磨練一些時日,必可發揮智慧之光,在武林大放光彩。
黃榮道:“這個,只怕未必了。如是那盲啞二女,真有過人智慧,也不至讓咱們困在茅舍中了。”
萬良道:“人家訂下了拒敵三策,咱們選擇了最好一策,但最好的一策,全勝之前,必臨險境。二女訂下三策,那是叫咱們憑藉膽氣選擇了。”
左少白點點頭,道:“老前輩説的不錯,如是咱們選擇了一、二兩策,對敵人可是落得虛聲恫嚇,咱們也不至被困於這茅舍中了。”
萬良輕輕嘆息一聲,道:“咱們貪功心切,選擇對敵最凌厲的一策,故爾事先料敵不明,但二女未再在施絕策中安排下求生之法,原是經驗不足。”
左少白淡淡一笑,道:“咱們如何能夠苛責二女,她們究竟是盲啞殘缺、不解江湖險詐的女孩子啊!”
萬良道:“敵勢過強,也是原因之……”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數十年來,一直暗中操縱武林大局,險謀製造糾紛的幕後主人,此刻,已然和咱們短兵相接。這關係是何等重大?咱們縱戰死此地,那也死得重於泰山了。”
左少白豪壯的説道:“如果強敵來犯。兄弟先向他們挑戰,我要憑藉兩位恩師所傳刀、劍之術,和他們失行一決雌雄。”
萬良道:“左兄弟身份已經暴露了出來。那也不用再隱技自密了,能在武功上給他們一點顏色瞧,是最好不過。”
左少白道:“兄弟定當全力以赴。”
他心中憂鬱之結解去,豪氣忽然大增。談話之間,遙聞一聲淒厲的長嘯,傳了過來。聲音尖厲刺耳,夜色中增加了不少恐怖之感。
左少白道:“萬老前輩,黃兄弟,多多珍重了。”放步向外走去。
黃榮探手一把,沒有抓住,左少白已到了門外六七尺處。
只他停下身子,高聲説道:“諸位如想進入那茅舍之中,先過在下這一關。”“唰”的一聲抽出長劍,平胸凝神而立。
這時,天上浮雲掩月,一片悽迷夜色,隱隱約約的可見四外景物。夜色中左少白橫劍卓立,神威凜凜。但聞那厲嘯聲愈來愈近,數條人影,疾飛而至。
左少白長劍一揮,冷冷喝道:“站住!”夜色中劍芒流動,划起一圈銀虹。幾條人影,頓然停了下來,竟是三個黑衣勁裝大漢。
左少白目光一掠三人,只見他們都用一條黑色的帶子包在臉上,立時冷哼一聲道:“鬼鬼祟祟的算得什麼英雄?”
三人包在臉上的黑色帶子,上及頂門,下齊鼻尖,露出一張嘴巴,和一雙眼睛,看上去鬼氣森森。左少白不聞三人相應之言,一揮手中長劍説道:“諸位既是不願説話,那就請亮出兵刃動手吧!”
三個黑衣大漢相互望了一眼,“唰”的一聲,齊齊拔出兵刃,三人的兵刃一般模樣,同是一把鬼頭刀。
左少白長劍一擺,道:“三位一齊出手。”“唰”的一聲,刺向正中一人。
三個黑衣人現身之後,未講一句話,眼看左少白一劍刺來,立時齊齊揮刀擊出。左少白身隨劍走,“噹噹”兩下,震開了正中和左側兩柄鬼頭刀,身子移動,自自然然避開了另一個人的刀勢。
姬侗那“王道九劍”之奇,奇在招數的變化上,處處搶制先機,迫使敵人無法施展武功。但見左少白劍芒流動,忽而劈向三人左時,忽而刺向三人的右肘,步如行雲流水,劍似落英紛飛,迫的三個人、三柄鬼頭刀,隨着劍勢亂砍,一招也施展不開。三個人料不到對手武功,如此之高,空有精奇,無法施展,不禁心中大駭。
萬良和黃榮凝神戒備,準備隨時出手相助,但見左少白精妙的劍招,迫的對手毫無還手之力,心中暗自忖道:“要是出手幫他,只怕是愈幫愈忙。’”
忖思之間,突見三個黑衣人突然收刃而退,轉身疾奔而去。原來這三人和左少白打到十合之後,只覺左少白手中之劍,處處留情。這一劍明明可以削斷兩人一雙左腿,左少白卻點到即收,未下辣手,愈打愈是寒心,鬥志大懈,心知不敵,才轉身而退。
過去左少白和人對敵,黃榮一直來曾留心瞧過,此刻凝神瞧的極是清楚,只見左少白手中之劍,果然招招留情,不禁一皺眉頭,自言自語的説道:“敵眾我寡,相差懸殊,何以不放手殺他幾人?”
萬良道:“天劍之下,從未聞有過傷人之事,不論何等強敵,只要接上幾招,無不返身而逃,招招變幻未盡,正是‘王道劍法’之長,那姬們被武林稱謂天劍,故因劍法精奇,世無敵手,但他劍招毒不傷人,也是一大原因。如是左兄弟承續了姬侗的衣缽,自然是也難傷人了。”
黃榮道:“如是人人知道了天劍毒不傷人,誰也不用怕了。”
萬良道:“妙就妙在人人知,但無人敢硬拚下去。”
黃榮道:“這一點,倒是在下思解不透。”
萬良道:“是啊!如是能夠想個明白,那天劍也不配稱謂天劍了。”
黃榮道:“這話怎麼説?”
萬良道:“昔年那天劍姬侗,尚在江湖之上走動,曾有五個武林高手,想學得其妙,自然五人都是自負才慧,苦心待等了三年之久,才遇上一個機會,兩人聯手而出,合攻天劍姬侗,三人隱身觀戰,默記姬侗的劍招變化,五人費了半日心血,用車輪戰法,姬侗苦鬥了百餘回合,仍是看不明‘王道劍法’精奇變化之理,才垂頭喪氣而去。”
黃榮道:“這麼説來,那天劍劍招,是一套很深的玄奇劍法了。”
萬良道:“不錯,‘王道劍法’,在武林出現甚久,一直無人能夠學得一招半式,豈是易與之學。”
談話之間,突見火光閃動,四個全身黑衣、黑紗蒙面的大漢,高舉着火把而來。四人除了手中的火把之外。全身寸鐵未帶。
黃榮奇道:“這四人手舉火把意欲何為?”
萬良沉吟了一陣,道:“是啦!他們要派出高手,準備和左兄弟一決勝負……”
但聞那當先一個手舉火把之人,高聲説道:“我等奉命挑燈,以備夜戰之用。”
黃榮道:“果然不出老前輩的預料。”
抬頭望去,只見四個全身大紅衣眼的大漢,手中提着四種不同的兵刃,大步走了過來。
這四人瞼上也勒着紅色的帶子,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萬良低聲説;“這些人物的身份、職司,可能都在衣服顏色上分辨,記清楚他們的服色。”
黃榮道:“這四個身穿紅衣的大漢,定是他們的高手標誌了。”
萬良道:“你仔細瞧瞧四人有何不同之處?”
黃榮仔細瞧去,只覺四人衣服顏色,一般的鮮紅刺目,並無不同之處,當下搖搖頭,道:“在下瞧不出來。”
萬良道:“看他前胸上的花繡。”
黃榮凝目細看,果見四人前胸之上,各自繡了一朵紅花,紅衣紅花,不當心很難看得出來。
四朵紅花形態相似,但顏色上卻是深淺不同,有深有淡,心中暗道:“老薑究竟辣些,這些地方我竟是未能留心。”忖思之間,四個紅衣人已然逼近了左少白。
黃榮低聲説道:“老前輩,他們四個人是聯手而出,咱們是否要出動,給大哥助拳?”
萬良道:“不要了,那姬侗縱橫江湖數十年,一直未曾遇過敵手,有一次,曾有一十八位武林高手,想測量那姬侗劍法神妙之處究竟何在?聯手出擊,圍攻姬侗,但在不足五十招中,一個個都認敗而逃,那天劍高就高在不畏圍攻,劍路神奇。”
但聞一個森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萬良未完之言,接道:“閣下劍法,可是繼承那天劍姬侗而來麼?”
左少白淡淡一笑,道:“是又怎樣?”
那左首紅衣大漢應道:“姬侗劍法,不畏圍攻,你如是繼承天劍之學,咱們就四人圍攻,如若不是咱們就個別領教。”
(第二冊完,請續看第三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