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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不必告訴我,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布湯姆温和的笑説,「你長得不像這裏的女人。這兒,不説你也該看到了,沒有人生得黑髮黑眼的。」

    嘉翎勉強一笑,「説得也是。」

    「你不用擔心。你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你,有人對你不友善,就是對我的侮辱。你來告訴我,我一定去找他們理論。」布湯姆更熱切的説,「像你這麼漂亮的一位小姐,怎麼可能會是殺人詛咒的壞女巫呢?你一定是上天派遣下來的天使。」

    「你太讚美我了。」嘉翎搖著頭笑説。

    「一點也不。你的美讓我的呼吸都停止了。」

    「那可不行喔!我好不容易才救活你。」嘉翎對他説,布湯姆哈哈大笑著。「説到你的健康狀況,你可以下來走路了嗎?不要勉強傷了腿。」

    「我站不久。剛才是亞喬幫我運到這活動一下。不過,我可以坐很久。」

    「還是不要太勉強。」

    「謝謝你的關心。我真是太走運了,能讓你這麼美的姑娘救了一命。」布湯姆喘著説。

    「你還是坐下來休息一下吧!我得趕緊將菜送去給布蘭嬤嬤了。」

    「好、好,你趕緊去忙。」布湯姆揮揮手説。「別讓我礙著你。」

    嘉翎暗中鬆了一口氣,她對他虛偽和氣的笑笑,邊快步的走向廚房的方向。她一鑽進廚房,只見布蘭嬤嬤一個人在灶前忙過來忙過去。

    「布蘭嬤嬤,這是你要的野菜。」嘉翎走到木桌前,放下那籃萊。

    布蘭嬤嬤捉著手上的大湯瓢轉身,「哎呀,姑娘,你拔什麼野菜花這麼久的時間啊?我還正想組織個救難隊去找你了。要不是知道我那貪心的主人跟著你,我早就這麼做了。領主大人也很久沒有對哪個姑娘這麼另眼相看過了。」

    嘉翎不知怎麼地,聽見別人將她與席鍾斯聯在一起,會有種不好意思的感覺。

    「你也別向嬤嬤我解釋,你這亂糟槽的外表,不管誰都會起疑心的。何況昨天大家都注意到主人去找你之後就消失了。不會有人敢對主人説一句半聲的,而且這還有什麼好懷疑的,我是替你高興啊!主人是難得的大好人,你該覺得受寵若驚了。」嬤嬤轉身回去攪動她的湯汁説,「我們這種下人,只能看上面的臉色,人家説東説西我們是氣都不能吭的,你和主人在一塊兒,也可以替咱們説説話什麼的,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假如平民都是這麼想的話,那難怪於王公貴族們這麼熱衷於養情婦了。嘉翎一旁不能苟同的想。

    「嬤嬤,有沒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對了,其他人呢?」

    「我派她們去清理一下大廳了,因為今晚有個慶典。這可是席家堡的傳統,要慎重且盛大的辦一辦。我準備了許多的食物,等她們打掃完了,我們就要忙著烹煮了。」

    嘉翎也確實注意到木桌上多擺了許多的食物和肉、蛋之類的。「我來幫你洗洗菜葉好了。」嘉翎提起籃子説。

    「噯,不,不用了。」布蘭攔下她的手説,「你去休息,晚上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討他歡心,這樣就好了。」

    「嬤嬤,不管你怎麼想,我不會因為——我不是——總之,你讓我幫這個忙吧!」嘉翎不想以鍾斯的「情婦」的名義住在席家堡中。她寧可和所有人一樣,為領主工作,換得她的吃住,而非只因她上過他的牀,她就顯得高人一等。

    「你也真奇怪了。有人是巴不得主人召喚,你卻顯得不好意思。讓你休息,卻偏要工作。」嬤嬤嘟囔的念著,「好吧!你想幫忙的話,這麪包我就交給你去烤了。要注意看爐火,火候太大太小都會有影響。要記得不時去翻動一下烤盤喔!」

    嘉翎點頭,接下了布蘭嬤嬤交代的工作。

    嬤嬤説這是一個很大的慶典並不是隨口説説的。整間廚房到頭來,每個人都巴不得多生幾雙手腳來用,每個人都有作不完的事,嘉翎也覺得她的麪包好像永遠都烤不完。她在爐火邊受著熬烤,每一滴汗水都流出她的身體,她的頭髮也都被汗水沾濕了,她的手臂更悽慘,舉著舉著都僵硬了。

    不知過了多久,「夠了,姑娘,麪包都烤好了。」嬤嬤終於説。

    嘉翎真想現在就癱倒在牀上。「這樣就好了嗎?」

    「是啊,我剛數了數,麪包夠了。我們還有很多其他的食物,所以不需要太多。」

    桌上堆得小山似的麪包,竟還不算多,嘉翎真不知道她們平日到底要烘出多少麪包來。「那我還要幫什麼忙?」

    嬤嬤四周看了看,「都差不多有人幫忙了,不如你去幫我排排座位和餐桌吧!你可以在那邊的大木櫃中找到那些餐具。裏面有兩種,主桌上要放銀質的那套,其他就用鐵的就行了。」

    「我知道了。」

    嘉翎在木櫃中找到那套精美雕制的銀餐具。擁有一套這種餐具對於一個伯爵來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餐具當然被保存的很好。她小心冀翼的捧著那套餐具往大餐室走去。通常,他們的餐室和大廳是在同一個地方,只是用餐時,才會佈置起一張張大木桌。木桌已經排列整齊,嘉翎在白色的餐布上,開始放置上餐盤。

    「傻女孩。」布蘭嬤嬤忽然又急忙忙的奔出來,對著嘉翎説,「怎麼可以先放銀餐盤呢?萬一有人不注意摸走了餐盤怎麼辦?你先去拿鐵餐盤出來,擺好後,才可以在主桌上放銀餐盤。懂嗎?」

    嘉翎對自己又差點犯錯,捏了把冷汗,「對不起,我馬上換。」

    「快去吧!這些餐盤我幫你守著。」布蘭嬤嬤口中説著,一手牢牢釘在餐盤上。「動作要快一點!我爐上的魚還在燉著呢!」

    嘉翎只好拔腿就往裏面衝。

    「嘿!跑這麼急做什麼?」席鍾斯正悠哉的由樓梯上走下來,「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我沒時間和你瞎扯。」嘉翎腳不停,拋句話給他,一溜煙的消失在廚房的入口處。

    嘉翎本想一次將鐵餐盤都帶過來,可惜太重她搬不動那堆餐盤,只好請了一位姑娘陪她將東西運到餐室去。

    她們兩人才走到餐室,便看見席鍾斯正和布蘭嬤嬤説著話。「……不準再去幫忙了。」席鍾斯的話,後半段給嘉翎聽見了,她生氣的重重放下餐盤。

    鍾斯和布蘭嬤嬤都抬起臉看向她和她身後一臉無辜的那位姑娘。

    「你不要責怪布蘭嬤嬤,是我拜託她的。我拜託她「讓我」來幫忙的。這不干她的事。」

    「噓、噓!傻姑娘,主人不是在説這事兒!」布蘭一邊噓她,一邊緊張的看著鍾斯的臉,「你可不要生氣,席大人。她急性子——」

    「這還用你説嗎?嬤嬤,我當然知道。」席鍾斯揮揮手,「你帶著莎莉回廚房去,我來和她説就行了。」

    「是。」布蘭嬤嬤必恭必敬的彎了彎腰,推著傻瞪著他倆的那位姑娘回廚房去。

    她們人一走,嘉翎就衝到他面前去,「你説——」

    鍾斯用吻堵住她的話。

    「你不要以為——」她掙扎著要説話,他卻愈發温柔熱情的吻著她。讓她全身的骨頭都酥了。「這沒有用的。」她在他停止這一吻後,喃嚅的説。

    「你現在比較不生氣了,這樣我才有機會説話。」

    「狡猾的狐狸。」她微嗔的説。

    「我是狡猾的公狐狸,那你一定是隻最迷糊的雌狐狸,話都沒聽清楚就想罵人。」

    「我聽得可清楚了!」抗議的,她不平的説。

    「是嗎?那你聽見我不準布蘭老遠的跑到倫敦去幫她弟妹的忙,為什麼會這麼生氣?我是為了布蘭好,她現在身體不比以前硬朗,要是到那骯髒的城區,她一定會生病的。」

    張著嘴,嘉翎説不出話來。

    「知道是你自己聽錯了吧!」席鍾斯愉悦的看著她,「怎麼?沒有道歉嗎?」

    「對不起。」

    「沒有誠意。」

    嘉翎瞪他一眼,「哼,休想要我吻你來表示我很抱歉。」

    他眨眨眼,「那太遺憾了。不過,你還可以有另一個方式來表示遺憾。」

    「什麼方式?」

    「參加今晚的慶典時,我要你坐在我身旁。」他握著她的手説。

    嘉翎對他突如其來提出的要求,有點不知如何是好。「這樣不太好吧!有些村人還是認為我是女巫,你這麼做,會引起他們的議論和反感。而且!我並非你的「什麼」人,我要以甚麼身分坐在你身旁?」

    「我以為你是個不在乎他人目光的人。」鍾斯説。

    嘉翎垂下頭説,「我知道在你眼中我有點離經叛道。可是,那是有理由的。我不是天生就慣於反抗傳統。對我來説,你們所做的事,或許才是反傳統呢!」像是買賣一個人的自由,對於習於自由民主社會的嘉翎,何嘗不是衝擊?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是説,我們的舉止對你來説,才是不正常的嗎?」

    是的,嘉翎在心底説。「我的意思是,我來自一個和這裏相差很多的環境。不要期望我行為舉止按照你們的邏輯。我正在嘗試接受你們的方式,不要要求我做出相反的行為。這樣,我會愈行愈遠。」

    鍾斯知道她試圖説的意思,「那麼,不坐我身邊,你也不參加慶典嗎?」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受歡迎。」誠實的,嘉翎説。

    考慮過她的話後,益發讓鍾斯明白她的顧忌沒有錯。鍾斯自己身為領主,可以以他的權威強迫大家接受她的存在。可是這麼安排,是無法服人心的,嘉翎留下來只能使事態更糟。她這麼深知進退,他還能為自己的小小私願,強逞而行嗎?

    「那麼,你留在自己的房間內好了。」最後他定論説。

    嘉翎也贊同的看著地。

    「不許到處亂闖,我會上去找你的。」他不放心的又説。

    「這麼不信任,乾脆拿繩子把我捆起來好了。」嘉翎開玩笑的説。

    「我可以嗎?」他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説。

    「你不妨試一試。」她老神安在的説。

    鍾斯笑開了,「我要是綁住了你,你會不會很生氣,然後給我點顏色瞧瞧?」

    「絕對會。」她想都不想的説。

    「你這麼説,我倒想念和你對抗的日子。走吧!我決定要把你綁在牀上,這樣,我會更迫不急待的上來解放你。」他藍眼一略過她的眉眼,熟悉的熱度罩上她雙頰。

    「也許你的期待會變成一隻兇惡的母老虎。」她心兒怦跳,嘴上仍不肯認輸的説。

    「你再説下去,也許我會跳過晚餐也不一定,就在這裏吃了你。」他悄聲在她耳邊説。

    紅著臉,嘉翎踱開來。她自顧自的去擺餐桌去了,決定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

    ☆☆☆

    鍾斯一手捧著酒杯,一耳聽著他的好友羅倫談論著倫敦最新的笑話。他的心思並不想聽笑話,他只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個纏繞在他心中的身影。他懶懶的陪著笑臉,眼卻一直往樓梯口處溜。

    「嘿!我説老兄,你今晚是吃錯了什麼藥?老是蠢笑,看了真噁心。」羅倫忍不住的推推他説。「能不能拜託你,不要對我露出那種怪笑?」

    鍾斯啜口酒,還是沒有回答他。

    「嗯,我也聽説了。聽説最近丹瑞伯爵有怪異的舉動,和巫術有關。我説,鍾斯,你沒有糊塗到去和巫術有牽扯吧!這可會惹怒教會的。」羅倫的夫人,喬茜雅説。「這一點,你應該比我們都清楚。」

    鍾斯對喬茜雅笑説:「你放心,喬茜雅,我不會那麼笨的。」

    「那麼,你是真的有什麼事發生羅?究竟是什麼事?」喬茜雅好奇的問。

    鍾斯舉起酒杯,給喬茜雅一個「不要再問」的笑説:「喝酒,今天是來慶祝秋獲節,不是來談論我的。大家喝酒。」

    喬茜雅放下手中的刀叉,也舉起她的酒杯説:「好吧!既然你堅持不説,我也不會逼你。另外,在這裏我有件事要宣佈。羅倫,你説。」

    羅倫握住喬茜雅的手,兩人深情的對笑,「我妻子,明年的夏天,將會為斯克家族多添一名生力軍。她懷孕了,鍾斯,已經兩個月了。」

    鍾斯先是瞠目結舌了半刻,才爆出一聲,「真該死了!」

    「你這是表示很高興嗎?」擁著妻子,羅倫笑盈盈的看著鍾斯説。

    鍾斯點點頭,「你這走運的傢伙,什麼事都讓你撈到了。現在喬茜雅也懷孕了,你可要當爸爸了。真是令人難以相信。喬茜雅,你確定真要替這傢伙生兒育女嗎?」

    喬茜雅嫣紅了雙頰,微一點頭。

    「我猜我只有説聲恭喜了。」鍾斯向羅倫伸出手説,「恭喜你了,羅倫。」

    「謝謝。」

    他們相互的祝了杯酒。鍾斯喝了酒,還是不相信的搖搖頭,「真的,沒想到過了這兩、三年,終於還是聽到你們有寶寶的消息了。」

    「是啊,我也盼了好久。」羅倫曖昧的一笑,「不過,我不能説我不喜歡這當中努力的過程。這是我唯一不能抱怨的地方。」

    喬茜雅掐了她丈夫一把,「説話規矩點。」

    「哎喲!」羅倫眯起眼來,「何必這樣,鍾斯又不是外人。他很清楚婚姻是怎麼回事,要不是玫琳太早過世,鍾斯的孩子只怕不只一個了。」

    提起鍾斯過世的妻子,是羅倫不小心的錯,他説完才想到……他看了看鐘斯,「對不起,我忘了。」

    鍾斯微微的一笑,「沒關原的。玫琳也不希望大家忘記她。」

    話題在這一點上中斷。喬茜雅知道,問題就在鍾斯從來沒有忘記過玫琳上。

    「鍾斯,願意聽我幾句真心話嗎?」喬茜雅伸出手蓋在鍾斯放在桌面的手上。

    「忘了玫琳,再娶一個妻子吧!有這麼多的年輕仕女在倫敦,你可以再挑一個合適的女孩兒結婚。雖然你結過一次婚姻,但是憑你的地位,一定可以挑到你滿意的人。不要再耽誤下去了,為了你和瑞特好,再婚吧!」

    「沒錯,老兄,這麼大一座城堡,沒有一位女主人怎麼可以呢?」羅倫也同意他妻子的話,「布蘭也上年紀了!她能再幫你幾年呢?」

    鍾斯看看他好友們關心的眼神,知道自己不能讓他們失望。「我會考慮的。」

    「考慮什麼?」羅倫拍拍他的肩説!「睜開眼睛,這裏有這麼多可供選擇的女人,不要再等下去了。等一下,邀請她們跳個舞,決定一下。若是還不喜歡,我再幫你留意留意。所有女人在黑暗中都是一樣的,對不對?」

    「很高興聽見你的真心話。」一旁的喬茜雅冷冷的回答,「原來,你認為女人在黑暗中都是一樣的,是嗎?」

    「不,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羅倫巴不得咬了自己舌頭。怎麼這麼笨,女人在懷孕的時候最愛小題大作了,她會捉住這一個把柄,和他吵幾天幾夜。「你對我來説,和其他女人當然是不一樣的。」

    這下子,羅倫可是跳到黃河怎麼都洗不請了。鍾斯舉手對他請來的四人樂手做了個手勢。音樂聲開始悠揚的旋繞在整間大廳。「別再逗他了,喬茜雅,你也知道這是羅倫的無心之過。羅倫,請喬茜雅跳隻舞,向她賠罪吧!」

    羅倫像遇到救星般,「對、對、對,全怪我的嘴巴,不經大腦思考亂説話。心愛的,賞臉跳個舞吧!」

    喬茜雅在鍾斯的説和下,也不好僵持下去。她最後便在他的簇擁下,和羅倫共舞了一曲。兩人緩緩的舞動著。鍾斯坐在他的高椅上看著這對儷人。

    「爵爺,你怎麼不去跳舞?」亞喬帶著他的女伴跳到一半,來向鍾斯説。「玩得不高興嗎?是不是沒有……」

    鍾斯笑著再喝了口酒,「怎麼會呢?我很高興。你去玩吧!」

    「讓我給你介紹幾個——」亞喬還嘗試著要説服他的領主説。

    「亞喬,帶著你的女伴去玩樂。我一個人不會有事的。」鍾斯只好更嚴肅的説。

    亞喬明白他的意思,「是,那我們跳舞去了。」

    終於,鍾斯又得回他的安靜了。

    這會是漫長的一夜。人們會不停的吃喝享樂著!直到天蒙亮的時候,大家才會逐漸的散去。在那之前,大家玩的玩,跳舞的跳舞,賭錢的賭錢,喝酒的盡情喝酒。一年辛勤的工作要在這一天得到放鬆。

    鍾斯看著人們瘋狂的玩樂著,自己卻沒有心逗留在這裏。再過一會兒,等到大家都半醉時,他要悄悄的溜走,那時已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失蹤。

    「鍾斯,陪我跳隻舞。」喬茜雅剛和羅倫跳完一隻快舞,雙眼晶亮的對他説。「你也應該盡一盡你這身為主人的義務吧!」

    拗不過喬茜雅,鍾斯只好由他的座位中起身,「這是我的榮幸。」

    音樂在這時候,換為一種較為柔和的樂風。鍾斯微微環著喬茜雅的背,兩人緩緩的移動著,他們安靜的舞著。

    「鍾斯,你覺得艾美怎麼樣?」她打破沉默説。

    鍾斯看向在長桌上,羞得臉都幾乎貼到桌面上的女孩。「她?她很有教養。」

    「那當你的妻子怎麼樣?」

    皺起眉,「她太安靜了,而且動不動就臉紅。我不知道我受不受得了。」

    「那麼,妃柔可以,她很活潑。」

    「太聒噪了。」還是搖頭的鐘斯説。

    「你真的不想再婚嗎?我記得你有很多情婦嘛!你可以娶艾美,然後養一位你喜歡的情婦,這樣不就好了。」喬茜雅大膽地建議。

    「我真不敢相信,我會從你口中聽到這句話。」鍾斯低頭瞧著喬茜雅説,「你以前不是很討厭聽到誰養了情婦嗎?」

    「那不一樣。現在我瞭解,像艾美那樣的女孩,也許對牀事不會太熱中。你養個情婦是必要的。」喬茜雅明白的説。

    鍾斯搖搖頭,「我不會那樣對待我的妻子,就像羅倫也不會這樣對待你一樣。以前的情婦都是在我和玫琳結婚前的事了。現在,我沒有想過這類事。」

    「那麼,是我聽錯了?」喬茜雅自語説。

    「什麼?」鍾斯回問了一聲。

    「沒有。我剛才聽到,廚房的女孩説什麼……「這是領主情婦要的」。我才以為……可能是我誤會了。」

    原來如此。嘉翎又在搞什麼鬼?鍾斯有點不高興的説,「你誤會了。」

    「是嗎?不過,你還是要注意,養一些沒有地位的女孩當情婦是無所謂,可是瑞特畢竟是你的繼承人,你不應該讓情婦來教育你的孩子,你還是再娶一位名門閨女回來吧!」喬茜雅繼續説著,「不管怎麼説,你好歹也是位伯爵,怎可沒有夫人呢?」

    「喬茜雅,你就不要再説了。」鍾斯停止了腳步説,「我自有打算的。」

    就在喬茜雅還想開口的時候,人羣中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叫喊,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鍾斯看到一個他的手下正在地上打著滾。他撥開人羣,「怎麼了?」

    「不知道,我們在這邊比著腕力,誰知道他突然倒地,臉色發白。」一位在旁邊觀看的人説。「也許是撞——唉、唉、唉喲!」説話的人説著説著也抱著肚子開始在地上打轉。

    兩人同樣都很痛苦,像瘋了撞邪似的在地上哀嚎著。

    「去找村子那位大夫來。」鍾斯吩咐旁人説。

    「領主大人,上回你罵他是庸醫,他就跑了。現在沒有人懂得草藥醫術了。」

    「誰説的,還有金姑娘懂。」另一個人答話。

    「哼!」這聲冷哼來自亞喬,「説不一定就是她的巫術在做怪呢!」

    鍾斯有點疑心,但是他沒説什麼,「去找金姑娘下來。」他手隨意指説。

    可是他這一指,指到的是空氣,因為很多人都躲開了。而且陸續又有了兩人倒下了,呻吟的模樣讓人膽顫心驚。

    「這是怎麼回事?鍾斯?」喬茜雅臉色微白的小聲問。

    「不要擔心。沒有問題的。」鍾斯怒火沖天,可是並不是針對這裏的任何一人,而是不在這裏的某一人。他會知道這件事究竟和金嘉翎有沒有關聯的。「我到樓上去一下。」他將喬茜雅交給她丈夫説。

    「羅倫,你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喬茜雅沒見過席鍾斯這麼殺氣騰騰。

    「我也不知道。」羅倫聳聳肩。「我看我們還是別問的好。」

    喬茜雅點點頭,過了幾秒鐘才説,「羅倫,我的肚子。」

    「你的肚子怎麼了?」

    「我也有點不舒服。」她臉色開始發白,不過還是儘量鎮定的説。

    「什麼?!」

    ☆☆☆

    門被用力敲開時,嘉翎早已安睡在牀中央了。她並沒有被那聲敲在壁上的門板給擾醒,鍾斯走到牀邊,粗魯的將她搖醒。「起來,金嘉翎。」

    嘉翎起先還茫茫不知所以,看到鍾斯的臉色,她便完全清醒了。

    「怎麼了?」她推開被子,坐起身。

    鍾斯嚴肅冷靜的看著她,「下面發生了一點事情。」

    嘉翎等他説下去,她直覺告訴自己這件事相當嚴重。「我在聽。」

    「你回答我,你有沒有對堡內的人施咒語?或是,你有沒有做了什麼事?萬一有,你最好現在就讓我知道,不要讓我去查出真相。」他低頭怒視她。

    「你懷疑我什麼?你認為我會傷害你們堡內的人?我不是已經説過幾千遍,我不是個女巫,我也不會對你的人施什麼法術,我更不會去傷害你的人。」嘉翎拉緊她的睡袍,法聲説。

    鍾斯看著她,驟然伸出一手握住她的手腕,「跟我下樓。」他簡單的説。

    「等等。」嘉翎搭在他的腕上説,「先讓我換件衣服。」

    鍾斯自然的看向她的衣服。單薄的衣料,幾乎不能掩住她隱隱發抖的嬌軀。他眼中以為她正害怕的發抖,可是他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嘉翎是冷得受不了了。一離開那温暖的被窩,嘉翎的鼻頭都快凍僵了。可是她這副發抖的模樣,讓他緩了緩自己嚴苛的面容,他不曉得為什麼動了點惻隱心。

    「你換吧!我在這邊等你。」他鬆開她的手腕。

    「你不是要在這邊看我換吧!」杏眼圓睜的嘉翎問。

    席鍾斯只好紳士的又轉過身去,「你換吧!」

    嘉翎趕緊把握時間,跑跳到她的木櫃前,套上羊毛底衣及厚料的長袍。「夏娃?」

    「在這兒,金小姐。」

    「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生氣的來找我?我是不是有什麼事又得遭殃了?」

    她悄聲問道。一眼還不忘看向他的背影,謹防他突然的轉身。

    「我的偵測範圍還不能到那麼遠。我不知道下面發生什麼了,你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嘉翎在腳上套了圈毛襪。「我説,你們也真是的,總是有個限度,怎麼不能是萬能的。這樣,一點用處也沒有。」

    「你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什麼?」席鍾斯突然在她身旁説。

    啊呀!嘉翎一個不穩!差點跌了個四腳朝天。「你怎麼可以轉過來!」

    「你已經穿好衣服了,不是嗎?快點跟我下去,我沒有時間在這邊等你一輩子。」他捉過她手上的另一隻襪子,蹲下去幫她套上去。動作迅速,一點也沒有不熟練,好像已經幫許多人練習過這一動作了。嘉翎覺得口腔裏一股酸味在擴散著。

    她縮回腳,很快的朝門口走去,「你還愣在那邊做什麼?你不是説要下樓嗎?」

    鍾斯在心裏摸不出頭緒的想著,她怎麼會一下抖得像只小老鼠,換件衣服後又像是位女王命令臣子似的對他説話。

    女人!他猜他永遠也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

    這且不提,鍾斯和嘉翎下樓的時候他想著,更重要的是,要先救一救那些腹痛的人。

    嘉翎未走到大廳前便愣住了。

    大廳哪像是場慶典?呻吟的人呻吟,打滾的打滾,還有人趴在角落嘔吐。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有患病,但是半數以上的人不是害怕自己也會突然得病,就是束手無策的陪在他們的親人身旁。她急忙奔過去。「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清楚。大家高高興興的吃喝著,沒多久,開始有人鬧起肚痛,然後像有傳染病似的,一個接一個都倒下來了。」

    「爵爺,救救我。」一個在地上痛得打滾的人,拉住了鍾斯的腳説。

    鍾斯蹲下去安慰説,「別擔心,你很快就會沒事了。」

    嘉翎也蹲下來。她握著那人的脈搏聽了一下,接著翻開他的上眼瞼,「你哪裏痛?」

    那人按著他的下腹上一寸部分。「這裏,好像全都絞在一塊兒了。痛死我了。」

    嘉翎接著診視了兩、三人。大部分都是一樣的情況。「很奇怪。」她喃喃的説,一邊繼續看著其他人。

    一直跟在她身旁的鐘斯,聽見了她這句話,「怎麼了?他們都怎麼了?」

    嘉翎低聲安慰了病患幾句,然後回頭對鍾斯説,「他們,好像一夜之間都患了急性的腸胃炎。我覺得這一點很奇怪。照理説,不可能這麼湊巧。可是,不管是症狀輕或症狀嚴重,都是同樣的腸胃炎,沒有錯的。」

    「那麼,你有辦法醫治他們嗎?」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要命的病症。我需要找幾種草藥。」嘉翎看看躺在地上和坐在椅上休息的人,「我可能需要較多的草藥量。」

    「那些都不是問題。」鍾斯一聽見嘉翎説這種病並不怎麼嚴重,臉也不再緊繃著。「你需要什麼藥材我陪你去找。」

    「那我們走吧!能早一點解決這件事,沒有必要拖晚。」嘉翎説。

    鍾斯也同意,他招來了一位還未發病的手下,「去找亞喬,我有事要交代他。」

    「爵爺,亞喬大人他躺在那兒呢!」那名手下指著大廳七零八落的人體,説著。

    「什麼?連亞喬都……」鍾斯搖頭,「真不是辦法。」

    嘉翎手搭上了鍾斯的肩説,「我一個人去,你就待在這裏吧!我知道你也要保護這些人的。這麼多人都倒下了,城裏一個指揮人都沒有是不行的。」

    鍾斯也正道麼想。他不能夠拋下城裏這些生病的人,他不在堡中,誰知道是否會有什麼宵小強盜聞風而來呢?

    可是,「你不能一個人去採藥,我找些人陪你去。」

    「現在這裏倒下這麼多人,你需要每一雙手來幫你照顧他們及保護他們。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你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費這些人力了。我一個人去好了。」嘉翎完全是站在他的立場為他設想才這麼説。

    鍾斯並不放心她自己去採藥,而且,她會不會就這樣消失了?!鍾斯開口想要拒絕她這份要求時,羅倫走過來,對他們説,「我陪她去。」

    「羅倫?」

    「鍾斯,喬茜雅的肚子也不太舒服。我現在擔心那會影響到她肚子裏的寶寶。所以,我陪這位姑娘去採她的草藥,我們一定會趕快回來。這樣,我也不用站在那裏,看著喬茜雅痛苦而束手無策。」羅倫看向嘉翎,「這位姑娘也沒有異議吧!」

    這位穿著打扮都是貴族氣派的公子哥兒,嘉翎沒有見過。想來這是鍾斯的貴族親戚或是朋友,特意來參加慶典的。既然這樣,讓他陪自己去採藥草應該沒有大礙,反正對於堡內的人來説,他或許會礙手礙腳的。

    「我沒有意見。」

    鍾斯看嘉翎同意,而這又是羅倫自己毛遂自薦的,他就點頭答應了。

    ☆☆☆

    騎著兩匹馬兒,他們兩人前後的穿過堡門外,來到城牆外的森林前。

    「你騎馬騎得太慢了!」羅倫調轉馬頭,等著嘉翎追上來,他大聲的抱怨著。

    馬背上的嘉翎還在努力維持平衡,她白著臉説:「騎得太慢?我根本不打算要騎馬。是它自己跑的。」

    「你在説什麼?」他扯過她手中的疆繩,看了眼她發白的臉色,「你不會是頭一回騎馬吧!」他語氣不妙的問。

    嘉翎點頭。

    「我的天!你怎麼不説?」羅倫現在知道為什麼馬兒才不過小小的跑步了一下,她卻像要昏倒掉下來似的。

    「我想,騎馬會比較快嘛!」嘉翎停住口,忍住腹中一陣翻攪。「誰知道會顛得這麼厲害。這一點都不像開車——」嘉翎連忙改口,「駕駛馬車。」

    羅倫看著她嘆聲氣,「現在怎麼辦?你要用走路的進去?」

    「我慢慢跟著你,這樣總沒問題了吧!」

    「那太慢了。」他説,「我有個方法。你可以坐在我背後,我可以載你。」

    想到又得忍受那種上下顛簸的狀態,嘉翎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可是又想到這是為了那許多正在鬧腹痛的人,她再怎麼不舒服也得忍了。

    她點頭,讓羅倫幫她由這匹馬背移到那匹馬背上。「坐穩了,」羅倫在她身前説,「我們要出發了。」

    嘉翎還來不及説「是」,馬兒已經揚舉前腿,呼嘯著全速奔馳起來。她這下也只得專心的閉上眼睛,為自己的一條小命禱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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