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猶在沉吟,那邊的潘金鳳似乎不知道畢正清是什麼人,對他的挑戰毫不考慮地應道:“好呀,只要你不怕挨火鉗,我總是奉陪的。”劉宗大急道:“杜公子,你快出去吧!
魔劍畢老頭的劍術並不太厲害,可是他有一項長處,動上手時能把對方的劍法全引出來,一點都藏不住。潘大姐的劍式是專為對付韓莫愁而練的,如果泄了底,就前功盡棄了!”杜青聞言略做沉吟才道:“你們目前所練的劍法,穩能勝過韓莫愁嗎?”劉宗道:“目前還不行,可是不久以後就能與他一爭了,但如果今天潘金鳳的招式被他套去,成功的機會就更渺茫了。”杜青又問道:“難道潘大姐不能隱藏一點嗎?”
劉宗急道:“公子可能還不知道魔劍畢老頭的厲害,跟他交手的人,會在不知不覺間將本身的武技全部顯示出來,他的劍法就是從許多高手那兒偷學來的,不過他天資魯鈍,學得不多,但目前所能,卻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杜青道:“他劍法平常,卻曾從高手那兒騙招,怎麼沒人把他殺了呢?”劉宗道:“説也奇怪,跟他交手的人,多半比他強得多,卻沒有一個人能殺死他。有時明明他被逼到絕路上,對方殺手已出,結果仍是撤招收手,讓他活了下來。他魔劍之名就是這樣得來的。只是此人專找高手較量,雖然能留活命,卻是落敗的時候居多,所以知道的人很少。主人生前與他遭遇過,回來告訴我,叫我特別留神這個人……”這時候畢正清已抽出劍,準備和潘金鳳交手。劉宗急道:“杜公子,請你快上去攔住潘……”杜青道:“你放心,我絕不會叫潘金鳳泄底的!她一開始也不會把秘授的劍法用出來,我要觀察一下這魔劍的由來。”劉宗聽他如此説,才放下心來。
畢正清朝潘金鳳喝道:“婆娘,出招吧!”
潘金鳳大刺刺地道:“是你向我叫陣的,當然該你先出手了!”
畢正清哈哈一笑,説道:“也對,老頭子名不見經傳,你雖然是個下人,可是出身綠楊別莊,比老頭子神氣多了,應該我先出招!”語畢,一劍刺來,居然是武當劍法的起手招式“丹鳳朝陽”。
潘金鳳用火鉗架開,微愕道:“你的武當派的?”
畢正清攻出第二劍,卻是少林的達摩劍式,潘金鳳又架開了,詫然沒有開口。畢正清連續進招,俱是天下各大名家的招式,源流之雜,不可勝數,使許多觀戰的人都張大了嘴,驚愕異常。可是畢正清的花樣雖多,卻沒有一家學得全的,潘金鳳連架十幾招後,發現他不過如此,不禁哈哈一笑道:“原來你是撿破爛的,七拼八湊,把人家的招式撿來獻寶,想在我面前弄鬼,可沒那麼便宜了!”鉗勢一緊,將王非俠的鷹爪大九式使了出來,畢正清也從容應付過去,有時使的是韓家劍法,有時居然使的是謝家劍法,連一邊的謝寒月也怔住了。潘金鳳幾招無功,鉗勢再變,出招漸趨凌厲。畢正清仍是十分從容,見招拆招,還不時攻出兩手,有時反應略遲,可是潘金鳳的招式似乎不敢用老,眼看可以得手,然而火鉗只在對方眼前一晃,就掠了過去,好像在給對方喂招一般,只是她的表情已顯焦灼,出手更為兇狠。劉宗叫道:“杜公子,你看出端倪沒有?”
杜青皺眉道:“還沒有,不過這傢伙是有點邪門!”
劉宗道:“不能再等了,潘金鳳已經失去控制了,你看她兩眼發直,好像中了邪一樣,再下去肯定會露底的!”剛説到這,潘金鳳忽地斜刺出一鉗,奧妙異常,畢正清好似慌了手腳,低頭縮頸才避了開去。杜青心中一動,照潘金鳳出手的招式,畢正清這種方法是絕對避不過的,可是潘金鳳不知為什麼,手下頓了一頓,將一式妙着分成兩次發出,剛好容他避過,而且畢正清已經避開了,她仍是將那一招發完,才收回火鉗。於是,杜青飛身一躍而出,一劍擋開畢正清的反擊,喝道:“阿金,你退開!”潘金鳳被他這一喝,才似從夢中驚醒,喊道:“公子,這老傢伙邪門得很!”杜青瞪了她一眼,喝道:“胡説!人家是韓莊主的座上貴賓,你不過是個下人,居然跟人家動手,成什麼規矩!”潘金鳳道:“韓莫愁的客人關我屁事,我不是來做客的!”
杜青道:“你是派出來伺候小姐的,還不快下去!”
潘金鳳這才退後了。
杜青朝畢正清點點頭道:“前輩和家父見過面嗎?”
畢正清道:“老頭兒世居天山,最近才應韓莊主之邀東來,對令尊大人雖然聞名已久,卻無緣一晤。”杜青道:“這就怪了,前輩既然未曾與家父見過面,怎麼會懂得杜家劍法的呢?方才前輩就用了一式杜家的劍招。”畢正清忙道:“胡説!我從來沒有學過你們杜家的劍法!”
韓莫愁忙上來道:“畢老先生所能廣被百家,博大精深,而天下劍法中大部分是差不多的招式,你一定是弄錯了。”杜青笑道:“我總不會連自己家傳的劍法都看錯吧?”
韓莫愁道:“據我所知,畢老先生所施展的劍招中,並沒有府上的劍招,你一定弄錯了。”杜青故意沉思片刻才道:“這就怪了,我怎麼對其中一兩招特別熟悉呢?我除了家傳劍法外,就學過華前輩的血魂劍式……”畢正清道:“那一定是血魂劍式了。”
韓莫愁白了他一眼道:“血魂劍除了他本人外,就傳了杜公子一人……”畢正清受了暗示,忙點頭道:“我只聽説國血魂劍之名,卻沒有見過他的面,更不知道何者為血魂劍式,也許我所創的劍式與血魂劍式相似吧!”韓莫愁道:“沒有的事,你剛才所施展的那些招式既沒有杜家的招式,也沒有血魂劍的招式,他是在詐你的口風!”畢正清一怔,杜青微笑道:“畢老前輩的口風有什麼可詐的?”
韓莫愁冷笑道:“你別裝了,我老實告訴你好了,畢老先生是劍中怪傑,跟他動過手的人,劍招立刻會被學去!”杜青笑道:“這個我倒不相信!”
畢正清道:“不信,你可以試試!”
韓莫愁道:“目前你的那些劍招,畢老先生還不屑一學呢!”
杜青笑道:“不見得吧?如果跟我一試,只怕他再也無法學別人的劍招了!我是不出手則已,一出……”他故意把話停住不講,畢正清忙問:“一出手怎麼樣?”
杜青道:“一出手你就知道厲害了!”
畢正清道:“如何厲害法?”
杜青笑道:“反正你自己會知道!”
韓莫愁道:“畢老兄,這小子大言不慚,不過也確實有兩手,才造成他如此目中無人,老兄不妨教訓他一下!”
杜青大笑道:“還是別教訓的好,否則要付很大的代價!”
畢正清怒道:“放屁,老夫會過不知多少高手,從沒有一人能把老夫怎麼樣,倒不信會栽在你這小子手上!”
杜青道:“咱們打個賭如何?我只出手跟你對兩招,如在兩招之內,你還安然無恙,我就輸下腦袋!”
這句話説得太狂了,畢正清如何受得了,也大聲道:“好!如果老夫擋不過兩招,也輸下腦袋!”
杜青笑道:“那倒不必,如果你擋不過兩招,也沒有見天日的機會了,所以這個賭就以我一個人為對象吧!”
畢正清大聲叫道:“好!小子,你出招吧!”
杜青道:“你先準備一下!”
畢正清舉劍道:“老夫準備好了!”
杜青獻劍作禮,忽地一劍攻出,劍是直進的,居然有破空之聲,足見其威力之強,連韓莫愁在旁都大驚失色。
謝氏姊妹愕然動容,她們從沒有見過杜青用這一招,以威勢而論,憑這一式足可睥睨天下!
只有畢正清鎮定如恆,目不斜視,眼睜睜地盯着杜青,直到劍臨咽喉他才偏偏頭,劍刃擦着脖子過去!
原來杜青使的是新從修文水那兒得來的無敵劍式,那劍式共六招,杜青只看了前面兩招,一攻一守,俱臻天下無敵之境,杜青也僅是看了一下圖式與註解,連一練都沒機會,現在信手使出,居然有這等威勢!
不過他也內心感到奇怪,劍發出後,腦中突然萌起一個命令,叫他把劍勢偏右兩寸!
他不知道這命令何來,卻不由自主地依命實施,直到招過後,他才將那個思想驅出去!
畢正清哈哈一笑道:“好劍法,姓杜的,這一招叫什麼?”
杜青瞧韓莫愁臉有得色,心中一動道:“這一招叫拋磚引玉!”
畢正清一怔道:“拋磚引玉,那麼底下還有精招了?”
杜青道:“自然有了,只是我不屑再使出來!”
畢正清道:“為什麼?”
杜青冷笑道:“因為底下的招式是連續的,你破解了這一招,才夠資格接受下一招,現在你並不能破解它,拋磚引不了玉,我懶得再跟你糾纏下去了!”
畢正清道:“你這一招並沒有傷到我……”
杜青道:“照剛才我出手之勢,你根本躲不了的,只是我才出劍之後,心中突然覺得不忍,才將劍勢略偏,饒過了你!”
畢正清叫道:“放屁!你再刺幾劍看看能否傷得了我!”
杜青道:“今天我不想傷人,比劍就此結束!”
説完回身就走,畢正清大叫道:“站住!”
杜青腳步站住了,仍是用背對着他道:“你還想幹什麼?”
畢正清叫道:“你敢如此藐視老夫,今天非要跟你比出個結果不可!”
杜青冷冷地道:“我沒興趣,你另外找人吧!”
説完移步欲行,畢正清厲吼道:“臭小子!你敢走!”
叫着挺劍衝了過來,對準他的後心急刺,杜青裝沒看見,等他劍到臨近,才猛地回身出劍!
用的仍是先前那一招,劍光在畢正清臉前一閃,畢正清雙手捧臉,厲聲慘叫,韓莫愁連忙上前問道:“畢老兄,你傷在那裏?”
杜青冷笑道:“我刺瞎了他一對賊眼!”
韓莫愁臉色大變,厲聲吼道:“姓杜的!你竟如此狠毒!”
杜青淡淡地道:“他在我背後出手,比我更為狠毒!”
韓莫愁怒道:“他只是逼你繼續決鬥,並不想傷你!”
杜青冷笑道:“我不是繼續鬥下去了嗎?誰知道他那麼差勁,連我的一招都擋不住,我要他一對眼睛還算是客氣的!”
韓莫愁氣得無話可説,查子強在座上道:“杜兄!這老兒自不量力,固然是他該死,但是你出手確也太狠了,你殺死他倒沒關係,這樣子使他比死還難過!”
杜青笑道:“查兄看我平常可是這樣的人?”
查子強道:“杜兄平常仁心為懷,對人從不下殺手,今天對一個素無仇隙的老頭兒忽然下此重手,兄弟確是難解!”
杜青道:“查兄説對了。兄弟刺瞎他的眼睛,這其中自然有原因,查兄可知道他的外號叫什麼?”
查子子強道:“方才我聽説了,他叫魔劍……”
杜青道:“魔劍兩個字不夠貼切,他該叫魔眼才對!”
查子強一怔道:“這是怎麼説?”
杜青道:“他的一對眼睛很邪門,有迷惑對方心神的作用,我跟他對敵時,受了他眼光的迷惑,心神也為其支配,當我出手時,明明是攻向前方的,因為他眼光的指使,好似暗中有個聲音對我説偏一點,結果真的偏了幾寸……”
查子強仍是不信道:“那有這種事?”
杜青正色道:“我是親身體驗出來的,所以我故意背過身去,不跟他的眼光接觸,等他攻我的時候,才突然回身出劍,招式仍然沒有變,他卻擋不住了……”
謝寒月這時在座上也道:“我看過一些前人的筆記,在西域的番僧中,有專擅精神功的,能以眼光支配別人的行動。此人出身天山,很可能學會了那種邪術!”
杜青道:“他被人稱為魔劍,可是他的劍法卻沒有出奇之處,多半是仗着邪功取勝,我刺瞎他的眼睛正是為眾除害!”
韓莫愁怒叫道:“放屁,畢兄從沒有殺過一個人!”
杜青道:“那是他不敢,因為他的眼神只能指揮一兩個人,如果他殺了人,而且是殺了中原的高手,必然會使人誤會他是高手,受害者的親友糾眾前去報仇,他就抵擋不住了,不過今天我刺瞎他雙目,還有一個道理!”
韓莫愁想道:“什麼道理?”
杜青道:“以前他不敢傷人結仇,現在有你做靠山,可沒有顧忌了,你可以利用他作為殺人的工具,把一些你所謂的異己,次第消滅……”
韓莫愁道:“你説他的劍法不行,我所謂異己,都是絕頂高手,怎麼會怕他呢?你這個理由誰都不會相信!”
杜青冷笑道:“在他的邪眼迷惑下,別人殺不了他,自然只有為他所殺了,這是你網羅他最大的目的,否則像他這樣一個庸手,憑什麼被你捧為座上貴賓呢?”
韓莫愁語為之塞,怔了半天才道:“杜青,你這小子也太狂了,畢老兄一代名家,你居然敢説他是庸手,韓某倒要領教一下你有多大本事!”
杜青淡笑道:“韓莊主此刻就想賜教嗎?”
韓莫愁道:“不錯!今天是拙荊生辰,你在筵會上公開出手傷人,分明欺我太甚,韓某不能不教訓你一下!”
杜青笑道:“能不能等一兩天?”
韓莫愁道:“為什麼要等?”
杜有道:“這家酒樓的主人欠我一樣東西,我要把它取到手,送到一個地方後,再來領受教誨!”
韓莫愁道:“這種小事不是推託的理由吧!”
杜青笑道:“這不算小事!我受人重託,必須親手辦理,而我與莊主交手後,生死難卜,所以必須先把事情辦好!”
座中的人都覺得杜青提出的理由很牽強,誰知韓莫愁竟十分爽朗地答應了,而且還問道:“你要等多久?”
杜青道:“我已經談妥了,店東修老先生替我拿東西去了,估計今天會送到,明天我辦事,後天就行了”
韓莫愁道:“好!準定後天清晨,我到綠楊別莊去踐約,同時也把王家拘禁小女的事作個了結!”
杜青道:“就這麼説定了,告退了!”
杜青站起身來,謝家姊妹立刻也表示告退,韓莫愁知道他們行動俱是一致的,所以也不挽留。
查子強與趙九洲則連個招呼都不打,起立就走。
韓莫愁笑道:“二位可以多坐一會!”
查子強冷冷地道:“韓莊主是否想留下我們?”
韓莫愁道:“本來兄弟頗有此意,因為二位是唯一不賞臉的朋友,可是後天韓某準備一訪綠楊別莊,今天就不必多事了!”
查子強冷笑道:“韓莊主,有一句話是綠楊別莊託我轉告的,我先不説是不願借人家的勢力撐腰,既然莊主無意在今天留難,我想説出來也就不妨了!”
韓莫愁道:“是什麼話?”
查子強道:“綠楊別莊的主事人説了,今天接到訃帖未曾赴唁而到此地來祝壽的人,已經失去了做王大俠朋友的資格,綠楊別莊自會對他們表示謝意,叫他們小心一點,最好這兩天內別離開莊主身邊……”
韓莫愁臉色一沉道:“這是綠楊別莊在向韓某下戰書了!”
查子強冷笑道:“綠楊別莊與莊主之間,遲早總須一決,下不下戰書沒關係,這個警告是對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而發,他們跟在韓莊主身邊,綠楊別莊看在莊主的份上,不好意思在事前追究,如果他們落了單,那就有得好看了!”
此言一出,座中人大部分都變了色,王非俠的勢力大家原沒有太放在心上,可是今天潘金鳳露了一手使大家都緊張起來了,潘金鳳只是一個下人,雖然她不會是個普通的下人,但總不會是個頂尖的人物。
一個下人能有這麼好的身手,能夠將八荒劍隱蕭樵夫擊敗,綠楊別莊的實力確是不可輕視!
因此在查子強轉述警告後,大家都看着韓莫愁,希望他能作個明白的表示,使大家安心!
韓莫愁也知道這是綠楊別莊在考驗他的威信,因此冷笑道:“查大俠也請帶個信回去綠楊別莊,説韓某人今天座上的朋友都是受韓某之邀來到維揚作小遊的,如果有一個受到不愉快的待遇,那便是韓某待客不周,韓某絕不容許有這種事發生……”
杜青忽然道:“查兄不回綠楊別莊了,莊主的話另外叫別人轉告吧!”
韓莫愁道:“查大俠不回綠楊莊,要上那兒去!”
杜青笑道:“我跟查兄與趙老前輩上別處去玩玩!”
韓莫愁略感意外道:“各位還有這麼好的閒情逸致?”
查子強哈哈大笑道:“為什麼沒有呢?我們既沒做虧心事,也不怕人找麻煩,自然心安理得,用不着提心吊膽去乞求別人庇護!”
座中的客人被這句話説得羞慚萬分。鎮三關陳其英為了挽回一點面子,大聲道:“笑話!婚喪應酬參加與否是各人的自由,綠楊別莊憑什麼強迫我們前去弔喪,明天我就要在各處逛逛,瞧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劉宗突然挺身而出,指着他道:“姓陳的,我是綠楊別莊的人,現在就可以代表綠楊別莊回答你剛才的問題,除非你闖到綠楊別莊來,否則你揚州城大可放心地來往,誰也不會來找你!”
杜青知道他話中別有含意,故意笑問道:“為什麼,難道鎮三關的威名遠達揚州了嗎?”
謝寒星促狹地笑道:“不是的,他現在是韓莊主最忠心的走狗,打狗得看主人面,目前綠楊別莊還沒有跟韓莊主正式衝突,自然要對他客氣一點!”
陳其英又羞又氣,衝了出來,想跟謝寒星動手,可是見到金陵十二金釵個個手挺武器,站在她旁邊,杜青,查子強與謝寒月也都羅列於旁,他怕自己人孤勢單,而韓莫愁並沒有對他表示支持之意,一時不敢造次!
劉宗卻笑道:“杜公子的話不對,鎮三關的名頭比起先主人來,不知差了多少倍,自然不會將他放在眼裏!”
謝寒星笑道:“那就是我説對了!”
陳其英立刻就將眼睛盯着劉宗,準備他一點頭,立刻就出手,對謝寒星,由於與韓莫愁之間臉沒有抓破,韓莫愁對金陵謝家多少還有顧忌,不會支持他明白作對,可是對王家的下人,就不會客氣了,如果能教訓他一下,多少可以挽回點面子!
可是劉宗一笑道:“謝小姐的話也不對……”
陳其英神情一鬆,認為劉宗還不敢公開得罪自己,雖然是沾了韓莫愁的光,但也能下台了!
可是劉宗又道:“敝莊連韓莊主的千金都敢留下,對一條走狗更不會客氣,走狗與小姐之間,距離又差得多了……”
陳其某一聽劉宗公然叫自己為走狗,怒從心起,大喝一聲,探手抓來,劉宗一閃而過!
陳其英還想追上去,韓莫愁將他攔住了道:“陳老弟,何必跟下人生氣呢?我們聽他把話説完!”
陳其英怒道:“他居然敢罵我走狗,這還成話嗎?我跟大家一樣,都是受莊主之邀而來,這不是把大家都罵在裏面了……”
這傢伙心眼兒最多,居然藉此機會,想把大家一起拖在裏面,迫使韓莫愁為他撐腰!
韓莫愁笑道:“他不過是個下人;有話也該找他的主人説去!”
輕描淡寫一句,把陳其英按了下去!
謝寒星存心找事,冷笑一聲道:“走狗兩字,是我先説的,要拚命也該衝着我來!”
陳其英目中又噴出怒火,謝寒月忙道:“二妹,我們今天也算是客人,而且此地是韓夫人的壽堂,看在韓夫人的份上,我們也不該生事!”
陳其英總算找到個下台的機會,對謝寒星道:“我也看在韓夫人的份上,今天不找你算帳,過了今天,我一定會找到你,把事情作個交代!”
謝寒星在大姐的暗示下,沒有再理他,笑問劉宗道:“杜大哥説得不對,我説的也不對,那是為了什麼呢?”
劉宗道:“因為這傢伙沒有訃告,所以不計在內!”
謝寒星笑道:“發訃告的名單我也看過了,差不多有點頭臉的武林人物都在內,怎麼偏偏把這傢伙給漏了呢?”
劉宗道:“名單上原來是有他的,可是呈到小姐那兒,小姐説這傢伙人格卑鄙,不配接受,把他給勾了!”
這番話比罵他走狗還厲害,因為走狗二宇,還可以把其他的客人都拖進來,現在則單單把他剔了出來!
陳其英臉色一沉道:“韓莊主,這下子兄弟要放肆了!”
韓莫愁無可奈何地道:“這是他主人的事,後天找他主人理論去好了!”
劉宗冷笑道:“勾名字的是小姐,撕訃告的卻是我,因為我知道他不是東西,早在小姐勾名之前,就把訃告撕掉,即使小姐不勾掉他的名字,他也不會接到訃告,所以我才敢斗膽代小姐作主,容許他平安無事!”
潘金鳳在旁道:“不錯,剛進門時,查老爺還説這傢伙最卑劣無恥,準備懲戒他一下,是我勸查老爺説,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打他髒了手,殺他污了劍,如果一定要對付他,只有一個辦法……”
查子強大笑道:“罵得痛快,那該用什麼方法對付他呢?”
潘金鳳道:“阿福哥在在中是管飼狗的,我説只有請阿福哥放狗出去咬他,才是對付他最好的辦法!”
劉宗笑道:“辦法是好,可惜行不通,除非阿金姐肯幫忙。”
潘金鳳笑道:“怎麼行不通?”
劉宗道:“我飼狗有經驗,咱們莊上的狗鼻子很靈,這傢伙身上一點人味都沒有,狗都懶得咬他!”
潘金風道:“那我該怎麼幫忙呢?”
劉宗道:“你除了在灶下燒火之外,不是還兼任打掃糞廁嗎?你在他身上澆些糞汁,使他好聞一點,狗才肯咬他。”
潘金鳳笑道:“這麼説他不是比大糞還要臭?”
劉宗道:“怎麼不是呢?你不瞧他剛才伸爪子要打我,我連接都不敢接,我實在是怕沾上他的臭味!”
陳其英一張臉氣得煞白,沉聲問道:“韓莊主!你怎麼説?”
韓莫愁:“如果是在金陵,我可以叫個家人為老弟出出氣,現在家人都沒帶來。我不能對個下人出手!”
陳其英怒道:“那倒不必麻煩莊主,只要莊主不怪我放肆就行了!”
韓莫愁笑道:“他們對老弟如此侮蔑,我怎麼還能攔阻呢?”
陳其英突然由身上撤下練索道:“各位請讓一讓!”
杜青目注劉宗,劉宗卻笑道:“咱們上門口去!”
説着先下樓出門,來到大街上,查子強道:“管家,他的練索頗有兩下,是否要我替你擋一下!”
劉宗笑道:“查老爺!你放心,如果他用空手,小的寧可逃回莊上去,也不敢跟他交手,因為小的受不了他的臭氣,現在他有自知之明,改用傢伙,小的倒不在乎,正好借這個機會給他點教訓!”
查子強知道劉宗的真正身份,遂也不多説了!
韓莫愁伴着陳其英下樓道:“陳老弟!這兩個傢伙雖然是王非俠的手下,功夫卻是第一流的,你能忍還是忍一下!”
陳其英道:“這種氣誰能忍,除非兄弟以後不再做人了!”
韓莫愁道:“説得也是,不過老弟要明白,王家雖僅派了兩個傢伙出來,卻是存心鬧事樹威的,老弟要小心點!”
陳其英陰惻惻地一笑,説道:“我知道!我不會像蕭樵夫那樣,非要端足架子,才讓自己吃了大虧,我一出手,就給他個厲害的!”
韓莫愁低聲笑道:“老弟明白就好了,老弟只要能殺殺他們的威風,任何事我可以負責,可是老弟吃了虧,我卻無法出頭,因為我的功夫是用來對付他們的主腦人物,不能在他們身上泄了底,老弟要體諒一下!”
陳其英冷笑道:“我明白綠楊別莊派他們出來,無非也是套莊主的虛實,我不敢要求莊主插手,除非他們還有人插進來!”
韓莫愁笑道:“這個老弟放心,我保證不會有那種事,即使那個女的要播手,我也會叫舍弟出面阻止,老弟放開手幹好了,出了人命都沒關係,不過這男的可能比那女的還扎手,老弟要自己多小心!”
陳其英得了韓莫愁的許諾,膽氣更足,來到樓下街心,杜青等人已把閒人都隔開了,只留劉宗一人在等候。
與會的客人也都下來了,跟韓莫愁佔住了街另一頭,中間空出了十多丈的距離,以方便陳其英施展!
陳其英一抖練索,指着劉宗道:“你亮傢伙吧!”
劉宗雙手一攤道:“我是個下人,一雙手就是吃飯的傢伙!”
陳其英冷笑道:“你空手,我可要使傢伙!”
劉宗笑道:“你不使傢伙,我還怕動手,我怕髒!”
陳其某一振練索,攔腰直掃,他原先的一根是特地用來對付血魂劍的,卻被毀在清涼寺中;韓家窖藏極豐,包羅萬有,這一條是韓莫愁為他特製的。劉宗初時不在意,見練索擊來,一探手準備去捉他的索頭,手法極快極穩,照理陳其英應該立刻撤招!
可是陳其英卻完全沒那個意思,居然聽任他去抓,查子強與杜青都為之一驚,同時叫道:“抓不得!”
劉宗心機織密,閲歷極深,眼光瞥見練索尖端的顏色不對,心中早有戒備,就在練索將要入手之際,忽而一縮手,身子後仰,倒竄出去。單腳前踢,用鞋底將練索硬踢了出去,這一招變式身法,用得巧妙之極,連韓莫愁都叫了一聲好,陳其英雖然心驚於對方身手之精妙,口中卻笑道:“你的眼光倒還準!”
劉宗冷笑道:“你的人已經夠卑鄙了,居然還在練索尖端淬毒,簡直是無恥之極,今天我絕不饒你!”
陳其英嘿嘿冷笑道:“你能看出尖端淬毒,可以算不錯了,可是你沒有辦法解得了毒,還是沒有用,你能一直用腳踢下去嗎?”
説完又是一索飛來,劉宗身形滾地,雙腳騰空,仍然用鞋底踢開索尖,陳其英連攻七八招,劉宗都用不同的身法,雙腿更換踢出,每次都能準確地踢中練端,贏得了四周一連串的喝采聲!
陳其英見他身手如此了得,心中更為吃驚,忽地一索掃至,劉宗剛踢開,陳其英就勢進前,一手握練索中部,將索分成兩段,由左右兩方夾攻而至,劉宗只能踢開一邊,迫不得已之下,伸手握住了另一端!
陳其英哈哈大笑道:“這下子你躲不掉了,快回去等死吧!”
劉宗怒喝一聲,奮力一奪,想把練索搶過來,陳其英也用勁拉住,兩人的勁力差不多,一時誰都無法得手!
陳其英笑道:“你還不死心?”
劉宗沉聲道:“我死了也要拉個人作陪!”
陳其英道:“你別做夢,這上面的毒藥沾肌入肌,喘幾口氣的工夫就能深入內腑,你還是乖乖認命吧!”
劉宗神色更怒,大叫一聲,勁力突長,將陳其英拉了過來,伸出另一手要去抓他,可是陳其英往旁邊一閃躲開了!
劉宗再度用力,想把他拉過來,誰知陳其英手腕輕振,索端自動脱落,劉宗用力過大,反而摔了一跤。
陳其英又把練索取回手中大笑道:“你沒想到我的練索還會脱節的吧!”
邊説邊又一索橫掃,劉宗雙手按地,身子拔了起來,在空中用鷹博九霄的勢子,猛撲而下!
那是王非俠鷹爪大九式中最厲害的一招,陳其英見他困獸猶鬥,還有這等威勢,心中一驚,同時劉宗的降勢太急,閃避不及,逼得丟開練索,用雙手硬推出去,架開他這一招,兩人的手才接觸!
劉宗卻輕輕地從旁滑落道:“我才不跟你對掌,我怕你髒!”
陳其英卻哎呀一聲,肋上插着一枚鋼針,那正是他練索尖端的第一節,方才在力奪時,被劉宗硬摘去的!
原來他重鑄練索時,新創了花樣,不僅在練上淬毒,而且索端兩枚銅錐還能用巧勁抖落當作暗器使用!
劉宗握住他的尖端時,他想劉宗已中了毒,畢命在即,又怕劉宗硬拚,才抖落尖錐,沒想到劉宗居然用這尖錐作暗器,反擊了他一下,當下臉色一變,連忙拔出鋼錐,在懷中取出兩包藥粉,一包吞服,另一包淋在創口上!
饒是他動作快,毒性卻發作得更快,他已站不穩了,踉蹌晃了幾步,等解藥起了作用,才站穩了腳步!
劉宗卻拾起他的練索道:“這根歹毒的兵器可不能再留給你,你剛才作法自斃,已經嚐到甜頭了,我饒你一命,不再繼續對付你,如果你以後仍不知誨改,我就用這條練索來對付你,而且將你雙手先廢了,叫你取不得解藥……”
陳其英目射兇光道:“你還有下次嗎!你的命活得那麼久嗎?”
劉宗用練索比着他道:“應該有的,我現在命令你把解藥拿出來!”
陳其英冷笑道:“如果我不拿呢?”
劉宗道:“我一練砸爛你的腦袋!”
陳其英厲笑道:“解藥只有兩包,我全用完了,你再別想活命了!而且你的毒性已經發作,想砸我也辦不到了,還是把練子還給我吧!”
説着過去拿他手中的練子,劉宗呼的一聲,將練子掃過去,陳其英惶然地滾身避開驚叫道:“你的命倒長,還有力氣,……”
劉宗笑道:“我好得很,精力也足得很,至少三五年內死不掉!”
陳其英瞧他神定氣閒,毫無中毒之象,不禁奇道:“難道你不怕毒?”
劉宗笑道:“誰説我不怕,不過我有了防備,可以不沾它而已。”
説着捲起袖子,原來他竟戴着一付肉色的軟皮手套,四周的人譁然失聲,陳其英更是詫然道:“你難道早就知道我兵器上有毒?”
劉宗道:“沒有,不過我隨時提防這種事,身下經常帶着一付防毒的皮手套備用,第一招時我瞧看不對,趕緊取出來帶上了!”
陳其英道:“我怎麼沒看見?”
劉宗笑道:“給你看見還行嗎?我就是要你瞧不見,才可以將計就計,奪下你這根害人的東西!”
韓莫愁乾笑一下道:“佩服,佩服,貴管家豈僅身手不凡,心機也是超人一等,連韓某都沒看見貴管家是何時戴上手套的!”
劉宗道:“在第一招之後,我滾在地上,專門用雙腳去踢架練索,就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趁機戴上手套的,否則躲閃的方法很多,主人傳授的鷹揚身法攻敵或許不足,自保卻是有餘,何必要冒險躺在地上捱揍呢?”
韓莫愁又幹笑了一聲道:“高明,高明,王非俠能訓練出你們這一批手下,無怪能縱橫江湖,培植出那麼大的潛勢力!”
劉宗冷笑道:“主人雖然不幸身故,他的事業繼起有人,實力並未受影響,韓莊主如果想併吞我們,還須慎重考慮!”
韓莫愁哈哈一笑道:“好説,韓某並無此心,只是想聯絡一班江湖上志同道合的朋友,創一番事業,給武林中幾個大門派一點警告,免得受他們的欺侮,而且這個問題太大,跟貴客談也沒用,後天韓某造訪寶莊再作商量好了!”
劉宗冷笑道:“莊主最好是帶着誠意前去,否則就沒有好説的!”
韓莫愁只是哈哈大笑!
劉宗也不理他,朝陳其英道:“你是否還想把練索拿回去?”
陳其英不説話,只狠狠地盯着他,劉宗笑道:“要拿回去,你就憑本事來奪,否則我就帶走了!”
韓莫愁一揚眉道:“貴管家似乎做得太過份了吧?”
劉宗軒眉朗聲道:“如果是尋常兵刃,我絕無奪而不還之理,因為這是件淬毒兵刃,犯江湖之大忌,為武林所共憤,韓莊主既然有意創業於江湖,便該以武林道義為重,像這種人應該早加制裁,不必等我來多事!”
韓莫愁被他斥得閉口無言,再回頭看看自己這邊的客人,反應也很冷淡,似乎對陳其英毫無好感,一時弄得很難下台,還是韓無畏出來道:“貴管家所言極是,家兄也沒有注意到這是件淬毒兵刃,現在知道了,自然要勸陳老師予以譭棄!”
韓莫愁立刻道:“不錯,陳老弟是我的客人,我當然會勸他放棄使用這種兵器,不過貴管家把他的兵器帶走,似乎太讓韓某難堪了!”
劉宗微微一笑道:“韓莊主早如此説,小的豈能冒犯,練索奉還,以後再見到此物出現,那就是莊主的責任了!”
説着將練索丟下,回頭對杜青道:“請示公子,現在是否要走了?”
杜青點點頭,於是一行人魚貫行去,走出一陣後,查子強忍不住一拍劉宗的肩膀;大聲笑道:“劉兄,剛才你那一手實在漂亮,也實在痛快!”
劉宗立刻拱手道:“查大俠過獎,兄弟對查大俠高義雲深,感激萬分。”
查子強怔住了,杜青笑道:“他是指查兄不畏韓莫愁之威脅而至王家弔唁之事!”
劉宗道:“趙老英雄是家主人舊交,毅然赴唁,還可以説是朋友的交情,查大俠與家主只有一面之交,盛意拳拳,使兄弟格外感激!”
查子強卻淡淡地道:“劉兄別客氣,在下先前對王前輩倒是頗為景仰,可是到達貴莊,見到莊上一些情形後,心中非常失望,這弔唁之舉,一半是看在寒雲小姐的面子上,另一半是為了跟韓莫愁賭氣,劉兄不必言謝,在下也不敢接受!”
劉宗現出很難過的樣子,良久才道:“不管怎麼説,兄弟仍是衷心感激,今天座上之客,有大部分都是家主人多年深交,他們連那點虛偽的人情都沒有了,由此更顯得查大俠盛情了!”
趙九洲見話不宜再往下説,忙道:“劉老弟,今天你痛懲陳其英固然大快人心,可是最後把兵刃還給他卻是一大失策,這件兵刃根本就是韓莫愁替他淬制的……”
劉宗笑道:“這個在下知道,可是帶走也沒有用,韓莫愁會替他淬制一件,自然也能替他淬制另外一件!”
趙九洲道:“話是不錯,可是這種兵刃太歹毒了,未必人人都具有老弟的身手,也未必人人都能準備一付老弟那樣的手套!”
劉宗道:“是的!這付手套是鯊皮革制,不但輕軟且能百毒不侵,家主人總共才製成兩付,一付給了我,另一付由他自己攜帶,現在大概在夫人那兒,如果沒有這付手套,對抗那種淬毒兵刃確是相當麻煩!”
趙九洲道:“手套難得,毒兵可虞,劉老弟應該把它帶走,研究一下上面的毒性,才能想法配製解藥以作預防!”
劉宗笑道:“這點我已經想到了,所以最後我拿起練索,在手上抹了一遍,將毒質全都沾在手套上也是一樣,回去後我脱下手套,立刻叫專人從事研究,如此在暗中作準備,對方不生疑,反而安全一點!”
杜青笑道:“這一着相當高明,韓莫愁不肯讓劉兄帶走練索,就是想保持那毒藥的秘密,如果堅持要帶走,固然可以成功,但韓莫愁想到秘密外泄,一定會另換毒藥,以後反而不易預防!”
趙九洲嘆了一聲道:“劉老弟心機慎密,難怪非俠兄要倚為長城了!”
劉宗笑了一笑道:“杜公子,你當真不回綠楊別莊去了?”
杜青笑道:“假如修老先生果真另有安排,我還是不去的好!”
劉宗沉思道:“這樣也好,可是韓莫愁……”
杜青在他耳邊低語片刻,劉宗點點頭道:“行,這樣子一定可以騙過他,可是有一點困難,人沒問題,那幅圖叫他相信倒是不容易!”
杜青在身邊取出一幅綢巾塞給他道:“照這上面的圖就行了!”
劉宗略一展示臉現驚容道:“公子這是……”
杜青低聲道:“這是真的!”
劉宗陡然緊張起來,連手也抖了起來,説道:“公子,這我可不敢,責任太重了……”
杜青笑道:“沒關係,一切責任由我負,劉兄不必加以變更了,照樣抄錄就行了,落到別人手中也不要緊!”
劉宗道:“如果韓莫愁得到了它,豈不是後患無窮!”
杜青坦然笑道:“我看過了一遍,這上面的精要與心術有關,心術不正之徒,習之有害而無益,因此我相當放心!”
劉宗半信半疑地把綢巾收起,杜青又道:“謝小姐的船泊在江邊,我這一兩天都會在那,劉兄回去告訴寒雲,説不必出來了,後天一早,我們在莊上見!”
劉宗頓了一頓,才與潘金鳳告別而去。
謝寒月微怔道:“杜大哥,你們在商量些什麼機密?”
杜青笑道:“這是一件大機密,到你船上再説吧!”
於是一批人走到江邊,謝寒月原來包了一條大官船,而且還打着金陵一位顯宦的旗號,冠冕堂皇地泊在江邊,當他的官府還派了幾名公人在船畔邏守。
杜青見了笑道:“你冒充官府,難道不怕犯法嗎?”
謝寒月道:“不是冒充的,是貨真價實的官舫!”
杜青一怔道:“你怎麼弄到手的?”
謝寒月道:“那位顯宦的如夫人要到揚州來探親,我用十顆明珠為價,商得她的同意附舟一行,如果不是貨真價實,韓莫愁與王家都是鬼精靈,豈能避過他們的耳目?”
杜青皺眉道:“我本來想用你的地方辦事的,這一來就不方便了1”
謝寒月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們以那位官太太的僕從身份登岸,把船上的人都送到那位官太太的孃家去了,而且約定在三五天內,船全歸我自由動用,現在船上都是我的人,幹什麼都很方便!”
杜青這才笑道:“寒月,你真行,令堂將家務交給你掌管,確是選對了人,你接手不過才幾天,已經把韓莫愁整得提心吊膽了!”
謝寒月也道:“娘如果早點把大權交給大姊,説不定早把韓莫愁解決了,何至養成他今天這番氣焰!”
大家登船後,杜青道:“在迎月樓鬧了一場,吃喝都沒有盡興,幸好我們是兩手空空前去的,也沒有送禮,否則真是得不償失,寒月,你叫人再準備點吃的,我們好好地喝一下,同時把我那件秘密公開出來!”
謝寒月笑道:“你到客艙看看再説!”
眾人進入客艙後,見一桌筵席已經擺好了,杜青愕然道:“寒月,你莫不是會神仙搬運法?”
其餘各人也詫異莫名,原來這桌上的菜式,與韓莫愁在迎月樓所準備的完全一樣,這實在太玄妙了!
如果説她早有準備,因為明知在韓家那一頓不會吃到終席,還可以一説;可是將韓莫愁的菜式一樣不缺地搬過來,那只有杜青所説的神仙搬運法了!
謝寒月微笑道:“這是最簡單的辦法,我早上派人上迎月樓,叫他們照今天請客的菜式多做一份,送到船上,不就行了嗎?因為我原不打算去赴宴的,卻又不甘寂寞,才玩了這手小花樣,後來接到杜大哥的通知,我正在可惜這桌菜白叫了,想不到還是派上了用場!”
杜青笑道:“説巧是巧了極點,但是説你早有預計,也未嘗不可!迎月樓的菜是不錯,只是入席以後,大家各懷心事,都是食不知味,現在可以好好地品嚐一下,大家坐下,我把那件秘密説一説!”
查干強道:“如果是秘密,兄弟還是避一下的好!”
杜青笑道:“查兄這就見外了,兄弟的話對敵人才是秘密,對朋友卻是商討,兄弟還要向查兄與趙前輩請教一些問題呢!”
二人這才坐下了,一席只有五個人,金陵十二釵則在四周嚴密巡守,杜青才把進入綠楊別莊後的種種細説了一遍,連韓萍萍真真姐妹轉交血魂劍的藏訣,以及修文水授交無敵劍式的事,也一絲不隱地説了出來!
眾人聽得駭然動容,關於綠楊別莊的內幕,以及王非俠可能尚在人世的之事,謝寒月已聽説了,查趙二人卻是初聞,自然為之驚心動魄,而對血魂劍將秘笈交給韓莫愁女兒轉達,更是拍案叫絕,至於修文水的考驗與物化,那更不必説了!
謝寒星叫道:“韓家姐妹跟你在屋子裏,説的竟是這件事,真叫人難以相信,華老爺子也真夠魄力,居然想到把秘密交給韓莫愁的女兒轉達……”
查子強一嘆道:“血魂劍是個非常人,自然有非常的行為……”
謝寒月笑道:“那倒不算冒險,所謂秘密,只是一個引子,關鍵在修文水手中,如果韓家姐妹未能忠於所託,仍是無法從修文水手中取得劍笈,即使取得了,也逃不過那一壺毒酒的考驗,華老爺子做事不會那麼輕率的!”
查子強問道:“杜兄叫劉宗又做些什麼呢?”
杜青道:“修文水已死,劍笈也交給我了,可是韓莫愁並不知道,我叫劉宗派個人把那副子虛烏有的圖畫送來!”
查子強道:“這幅圖上必須有無敵六式的劍譜,偽造起來很難,尤其要逃過韓莫愁的法眼,更是不容易!”
杜青笑道:“我交給劉宗的絹帛上面,載有真的劍式圖解,韓莫愁如果暗中掠奪到手,自然會識貨的!”
眾人俱是一驚,連謝寒月也叫了起來道:“什麼!你把真的給了他?”
杜青:“他是個可以信託的人!”
謝寒月道:“他可以信託,綠楊別莊的三個傢伙跟韓莫愁都不能信託,他們都會下手掠奪的。”
杜青道:“他們雙方對修文水早在注意中,這是一定的!”
謝寒月道:“那不是糟了嗎?”
杜青笑道:“不會太糟,這是我故意給他們知道的!”
謝寒月一嘆道:“杜大哥,我簡直不明白你的意思?”
杜青道:“今天我對畢正清時,用了無敵劍式的第一招,你們都見到了,那一招劍式威力如何?”
查子強道:“威力無比,確是天下無敵……”
杜青笑道:“那些劍式必須經過多年的演練才能運用,只有這第一式,因為與血魂劍式有部分雷同,我才駕輕就熟,能發揮一半的威力,如果別人要到這種境界,至少也得兩三年,試問他們得到劍式後,還敢跟我為敵嗎?”
眾人似懂非懂,但仍不太瞭解!
杜青不等人問,立刻又解釋道:“他們得到那劍式後,一定會立刻試演,可是發現不如我時,一定會乖乖的了,這就是我的目的!”
謝寒月道:“那最多使他們安靜一段時間。以後呢?”
杜青道:“以後就各憑本事了,修老先生説那些劍式必須要十幾年苦修才有所成,十幾年後,他們都該磨盡雄心了!”
謝東足道:“如果他們怙惡不悛,他又怎麼辦呢?那些劍式你只看了兩招,到時人家都比你強了!”
杜青笑道:“我也會進步的,劉宗知道我沒有時間騰錄副本,會給我留一份的,我相信我的進步會比他們快!”
謝寒月道:“我想沒那麼容易……”
杜青道:“我也想到了,但是我不在乎,讓那兩方面的實力相等,萬一有所爭執,也是他們之間的事!”
謝本月道:“養虎貽患,你太冒險了!”
杜青嘆了一聲道:“我沒有別的辦法,目前他們雙方實力推測,但都比我強,我雖握有無敵劍式,卻必須等十年才能練成,誰知道十年後會是怎麼樣一個狀況,我把無敵劍式公開,使他們雙方互相牽制,誰也成不了氣候,這是唯一的求全之策!”
眾人都陷入默然,杜青一笑道:“別為以後的事着急,至少目前他們不敢惹我,利用這個優勢,説不定會想出更好的法子,反正要靠練成劍式來制服他們是來不及的!”
查子強道:“杜兄!我知道你是個慎重的人,你這樣做,一定經過周密的考慮。但是你今後有什麼計劃,能先説説嗎?”
杜青道:“我要看情勢而決定,第一是今天晚上,劉宗派人送圖畫來,韓莫愁一定會派人攔截,而綠楊別莊的三個老傢伙也會插手,這場爭奪戰一定會很精采,説不定就會抵消他們大部分的實力,那就省事多了……”
謝寒月道:“這是漁人得利的辦法,但未必有效!”
杜青笑道:“那就等後天了,綠楊別莊的一場盛會,一定更為激烈,如能適當把握形勢,也許就可以一勞永逸地把問題解決了!”
四個人又不開口了,大家的表情是沉重的,一頓酒喝得也不痛快,草草地終席了,只有杜青笑語從容,居然有興趣拉着趙九洲下棋,謝家姐妹忙着為晚上作佈置,查子強則在一邊睡覺!
時光過得很快,不久已是夜色初上。
他們這是條官船,公人把平民都趕得遠遠的,謝寒月為了怕惹出事,將公人都打發走了。金陵十二釵也都勁裝執兵,各自佈置妥當!
杜青身佩長劍,與查子強兩人站在岸邊等候着!
更鼓三過,一個夥計打扮的人過來問道:“請問那一位是杜公子?”
杜青道:“我就是!”
那人道:“小的是迎月樓的,奉主人之命給公子送一幅畫來!”
説着送上一個畫卷,杜青接了問道:“你們老掌櫃呢?他自己為什麼不來?”
那人道:“掌櫃臨時被人拉去看病了,怕公子等急了,才命送來,請公子瞧一瞧,是不是公子所需要的那一幅!”
杜青笑道:“不必了,這是別人託我來拿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錯了,那個人自己會找修老掌櫃議論的!”
那人道:“小的這就回去了!”
杜青道:“慢來,你辛苦一趟,這點碎銀子拿去買茶喝吧!”
説着取了一塊碎銀,託在掌中,那人正待來取,忽然發現杜青的右手作了個待發的殺手式,頓一頓才道:“謝謝公子,這是小的份內之事,不敢領賞!”
語畢回頭就走,杜青大喝道:“回來!”
那人道:“東西已經送到了,公子有話請向掌櫃的説吧!”
杜青朝查子強低聲道:“此人相當機警,恐怕要查兄出手才行!”
查子強早巳準備妥當,杜青的話才説完,已如風似的衝了上去,劍出如閃電,刺向那人的腿部!
那人啊呀一聲,閃身退開了道:“老爺!你可不能開玩笑!”
查子強冷笑道:“朋友能躲過查某那一劍,就不是玩笑了,何必還藏頭縮尾呢?漂亮點把身份亮出來算了!”
那人頓了一頓才道:“我送東西來。有什麼對不起你們的地方嗎?”
杜青跟上來冷笑道:“問題是朋友替誰送東西來?”
那人道:“自然是修老爺子!”
杜青哈哈大笑道:“修老先生如果要送東西來,絕不會是一幅圖畫!”
那人臉色一變,拔步要走,查子強舉劍相攔,那人忽地撩開外衣迅速撤出長劍,一連幾下急衝,居然把查子強逼退了一步,衝出重圍,杜青大聲喝道:“寒月,攔下他!”
暗中埋伏突出,十二金釵,每人一枝蜂尾針筒,攔住那個人,他停了一停,查子強乘勢上前,舉劍就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