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一怔,默默搜索嚴烈的記憶,沒錯,在昊天帝國平民確實不能做官,只有獲得爵位後才有資格和機會得到官階,風國也是如此。
他點點頭,悠悠問道:“所以你選擇參軍,打算以殺敵立功來獲得爵位?”
青年也不隱諱,應道:“是的。也只有在軍中獲得爵位最為容易。”
這是實話,風國也有尚武的傳統。在戰亂時期,軍中一向以取敵的人頭數目來論功行賞,帶回的敵人頭顱越多,功勞就越大,積攢到一定數額,便可得到爵位的封賞。
唐寅好笑的看着青年,説道:“看起來,你沒有練過靈武?”
青年正色説道:“我是讀書人。”
唐寅聳聳肩,説道:“拿武器都困難,如何能殺敵?不能殺敵,如何取得敵人的人頭?沒有人頭,你又如何獲得爵位?”
青年笑了,笑的很賊,説道:“所以我一直在找,找個能和我配合的人,以前一直沒找到,不過……”他兩眼放光的看着唐寅,笑吟吟説道:“現在,我找到了。”
唐寅眯了眯眼睛,伸手指指自己的鼻子,説道:“你找到的不會是我吧?”
青年興奮地連連點頭,急道:“你有武,我有文,你我一起配合,肯定天衣無縫,用不了多久,我們都可以得到爵位。”
唐寅興趣缺缺地冷笑,説道:“我不會帶個累贅在身邊。”對他來説,青年沒有修過靈武,就是個無用之人。“而且,我對爵位也沒有興趣,這場戰爭和我也沒有關係,我要先去解決我自己的事情。”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去落曰峯下的月靈城,找到水晶和玄真子,報仇血恨。
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的冰冷,青年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要去哪?”
“月靈城!”
“月靈城?”青年一驚,疑問道:“是不是落曰峯下的月靈城?”
“沒錯。”唐寅應的乾脆。
青年滿面疑惑,狐疑地問道:“你去那裏做什麼?而且月靈城幾百年前就已經變成廢墟了,現在估計都沒有幾個人還能記得月靈城這個名字。”
“什麼?”唐寅大驚,月靈城變成廢墟了?那怎麼可能?嚴烈離開月靈城去找顧真決鬥的時候,月靈城還是一片繁榮,怎麼可能會變成廢墟,而且還是幾百年前就變成廢墟了?難道嚴烈是見鬼了不成?他知道這絕不可能。
他冷笑一聲,語氣冰冷地説道:“你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何況這種事情根本騙不了人,你可以去打聽打聽,現在還有誰記得月靈城這個地名,它早就成為歷史了。”
見青年説話的模樣不象是撒謊,唐寅原本堅定的信心開始變的動搖,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看到嚴烈的屍體時已是一具骷髏,難道……他不敢再想下去,輕聲問道:“現在……是帝歷多少年?”
帝歷是昊天帝國的記年法,以昊天帝國的建國為帝曆元年。
青年莫名其妙地看着唐寅,説道:“現在是帝歷八0五年啊,你……你沒什麼問題吧?”
怎麼可能沒問題?!
唐寅的腦袋嗡了一聲,他清楚的知道,嚴烈找顧真決鬥時是帝歷三0五年,而現在卻是八0五年,也就是説,現在是嚴烈那時期的五百年後。
他一把將青年的脖子扣住,厲聲問道:“你沒騙我?”
青年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這……這怎麼可能騙人?現在確實是帝歷八0五年啊!”
唐寅緩緩鬆開手,一瞬間,好象泄了氣的皮球,兩腿發軟,慢慢坐在地上。
真是難以想象,嚴烈竟然已經死了整整五百年。五百年的時間,長的足可以改變很多事,就連那麼輝煌的月靈城都變成了廢墟。
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現在就連與自己結合的嚴烈也不再屬於這個世界,唐寅閉上眼睛,那自己生存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義?
水晶不可能活五百年,玄真子也不可能活五百年,原本屬於他的疑問、仇恨都隨着五百年的時光而變的不存在了,剛剛找到目標的唐寅好象一下子被掏空,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你……你究竟怎麼了?”青年不知道唐寅哪裏發生了問題,小聲地問道。
唐寅搖搖頭,他本以為這個世界還有他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在乎的地方,可現在統統都化為灰燼……他喃喃説道:“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青年愣了愣,然後大聲説道:“這有什麼好考慮的?現在正處亂世,當然是要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説到這,他也覺得自己太誇誇其談,隨即又改口道:“不過就目前來看,最主要的大事是我們如何能逃命?”
“逃命?”唐寅抬起頭。
青年幽幽説道:“這次出征寧國,根本就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發動一場錯誤的戰爭,整整二十萬人都被打散了,真正能逃回風地的不知有幾個。現在,足足有幾十萬的寧國人在追殺我們這些殘兵敗將,不逃命還留在這裏等死不成?”
通過嚴烈的記憶,唐寅知道風、寧兩國是臨國,但之間的爭鬥從未終止過,歸根結底是兩國對河東地區的爭奪引發的,河東地區土壤肥沃,礦產也豐富,本是風、寧兩國各佔一半,後來因寧國受難,找風國幫忙時,寧國國君許諾將他們那半的河東地區讓給風國,只是風國在接受寧國的條件後,並未全力協助寧國,引發後者的不滿,等到事後,寧國企圖要回他們那半河東地區,遭到風國拒絕,兩國開始交惡,戰爭也隨之展開。期間,風、寧兩國都佔領過整個河東地區,兩國也都宣佈過河東地區為己國領地。戰爭一直持續下來,雙方的損失越積越多,難以估量,到最後,誰都説不清楚河東地區究竟是屬於風國還是屬於寧國。
“這次戰爭還是因河東而起的?”雖然已經過去五百年,但唐寅的猜測卻沒有錯。
青年點頭應道:“是的。奪回河東地區並沒有錯,只是,這些年我們的仗已經打的太多了,和寧國打,和玉國打,和安國打,國家早已經千瘡百孔,而寧國通過休養生息,國力比較以前要強盛得多,我們防守都困難,主動出擊哪有勝算可言?君王太急了,這一敗,不知又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收回河東地區。”
唐寅嘴角動了動,沒有多説什麼。風國自建國以來,戰爭就從未停止過,風人尚武,生(姓)也彪悍,早就習慣了以戰養戰,不過二十萬大軍的慘敗在風國曆史上還是很少見的。
“對了,我叫邱真,你叫什麼名字?”
“唐寅。”
“你有什麼打算?還準備去月靈城嗎?”
唐寅搖頭,現在再去月靈城還有什麼意義?
“以我看,你就留在軍中吧,以你的身手,肯定能加官進爵,我也能有個靠山可以依仗。”自稱邱真的青年討好地乾笑着。他雖然覺得唐寅這人很古怪,説起話來莫名其妙,象腦子有問題,但直覺告訴他,跟着唐寅,對自己絕無壞處,至少生存下去有了保障。
唐寅怪異看瞄了他一眼,説道:“你想跟着我混?”
邱真笑呵呵地點頭,道:“可以這麼説。何況,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把我帶在身邊你應該更放心才對嘛!”他説的是唐寅是暗之修靈者這件事。
“殺了你,我不僅放心,而且還省心。”唐寅面無表情地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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