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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杜青雲笑笑,吩咐啓程,這一路走到奉天城裏,倒是平平安安,一點事都沒有。

    而邊城與易國榮卻在一家客棧裏等着了,歇車下馬。易國榮上前道:“杜大俠,以後的情形如何?”

    邊城道:“我們帶了那口偽造的箱子,倒是沒人來阻擋,看來消息已經透露出去了,對方早已知道這是假的了。”

    易國榮道:“那怎麼會呢,沿途沒有個人來動過呀!”

    杜青雲道:“不是外敵而是內賊,真沒想到趕車的劉長興會是對方的好細,那還能保得任秘密嗎?”

    易國榮故作地哦了一聲:“這真是想不到,杜大俠,不知道箱子有沒有被人劫去?”

    杜青雲道:“杜某既然敢承擔否那有這樣容易被人得手的,這不是拿進來了。”

    馬向榮把燒得焦黑的鐵箱子用毯子裹了進來,易國榮臉色微微一動,等馬向榮解開了毯子,他才鬆了口氣,卻又裝作地道:“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杜青雲道:“叫他們放火給燒的,好在這箱子還着實,只燒焦了外皮,裏面看起來還不會受損。”

    易國卻直頓腳道:“杜大俠,糟了,裏面的東西就是經不得火,那都是一些重要的單契,所以才值這麼多錢,這一把火不是全毀了。”

    杜青雲道:“易先生怎麼不早説。”

    易國榮道:“這是舍親的一些私人文件,不足為外人道也,才加以密封,而且還用火漆封了口,就是不讓人過目的意思,現在怎麼辦呢?”

    杜青雲道:“火漆印雖毀,但裏面的情況還不知道,易先生何不打開來看看呢?”

    易國榮道:“不用了,舍親交代過,這裏面的東西絕不容外人過目,所以才用火漆封口,他在箱子裏還加了一些佈置,只要封口處稍有破壞,裏面的文件就會自動毀去,因此我在合約上特別載明,封口被損,就形同失落。”

    杜青雲道:“這麼一説敝局是非賠不可了。”

    易國榮道:“杜大俠,實在抱歉。”

    杜青雲陷入沉思,屋外哈哈大笑,進來了屠長虹,大刺利地往椅子上一坐道:“杜青雲,你怎麼説,四千萬兩非同小數,想你天馬鏢局也賠不出來,要不要老夫給你出個主意,來個折中補救的方法。”

    杜青雲看了他一服,冷笑道:“屠長虹,火是你放的,你還敢來。”

    房長虹笑道:“為什麼不敢來?杜青雲,假如這是一筆尋常鏢貨,你還可以追回來,可是這筆貨,漆印已毀,你就是殺了老夫也沒用,該賠的的還是要賠。”

    杜青雲道:“我沒想到你們還會埋伏了一個劉長興在我的鏢隊裏,杜某隻有認栽了,你説要怎麼個賠法把?”

    屠長虹道:“很簡單,對第二筆鏢,你在路上別太認真,讓我們得手了,老夫就叫易國榮開據收執給你。”

    杜青雲淡淡地道:“閣下倒是好算計,這樣一來,天馬鏢局的招牌不是砸了?”

    屠長虹冷冷地道:“天馬鏢局的招牌已經砸了,不過砸在那筆鏢與砸在這筆鏢上略有不同.那筆鏢是不必賠的,而這筆鏢卻要賠四千萬兩銀子。”

    杜青雲道:“我只要保住了那筆鏢,就可不賠這一票,因為我們沒丟掉箱子,只是被火燒了漆印而已。”

    屠長虹一笑道:“就是要你賠這個漆印。”

    杜青雲道:“火是你放的,你又公然在事主身邊出現,分明是串通好了,要打第二筆鏢貨的主意。”

    “不錯!明白告訴你也行,預付你六百萬兩,就是買你個放手,送給你離開京師的路費,和申的那批珠寶,我們要定了,你丟了鏢後,也不必回去了。”

    “為什麼,縱使我力不能逮,回到京師,和中堂也説沒關係,只要認準劫鏢的人,設法追回就是了。”

    屠長虹笑笑道:“你不會回去的,除非你能先賠出四千萬兩來,老夫早就算計好和老兒的條件,所以才安排了這一手,杜青雲,你認了吧!”

    “我不會認,第二筆鏢我必定全力以保,這個四千萬兩銀子我也不會賠半個子兒。”

    屠長虹冷笑道:“我有約子在手裏,不怕你要賴。”

    杜青雲道:“我不是要賴,約子上也載明瞭,如為貨主自己損壞封印,鏢局概不負責,你已表明跟易國榮是一夥的,火是你放的,官司打到禁城裏去我都不怕。”

    屠長虹笑道:“誰能證明老夫跟他是一夥兒?”

    杜青雲道:“我已經把利害分析給王行周聽了,他可以為我作證,而且我也請他一到此地,就去把奉天將軍邀來,現在差不多要到了,他們當面見到你跟易國榮在一起,你就賴不掉了。”

    話才説完,外面已聽見王行周的聲音道:“龍將軍請!請!對!是這一間。”

    屠長虹臉色一變,猛地推開了窗子,跳窗走了。”邊城與白紉珠追了出去。而王行周卻帶了個胖胖的中年人進來介紹道:“龍將軍,這就是天馬鏢局的杜大俠;杜爺,這位是駐守奉天的盛業將軍龍大人。”

    中年人拱拱手道:“下官龍倚善。”

    他倒是很客氣,杜青雲也拱拱手道:“龍大人來遲了一步,否則你就會看見劫鏢的屠長虹。”

    易國榮忙道:“沒有的事,龍大人,卑職易國榮,在侍衞營行走,曾以六百萬兩銀子代價,請天馬鏢局保了一筆重鏢,那知中途出了問題,約子在這兒,請大人過目,同時也請大人作個見證。”

    他遞出了侍衞營的腰牌及一紙派今,同時也選出了所籤的合約,龍椅善-一看過了,知道都不假,也知道這是侍衞營眼和申的傾軋,兩方面他都惹不起,只有為難地道:“杜大俠,下官只能對眼下所見的作個證明。”

    “龍將軍是不承認屠長虹曾經來此了?”

    “下官如若見到定會證實,但未見之事,卻不能指證。”

    杜青雲知道他的礙難之處,笑笑道:“草民知道,草民所求於將軍者,也是就所見之事作個見證。”

    他説完朝邊城點點頭,把那口偽裝的木箱子打開來,裏面赫然是一口鐵箱。”

    易國榮的臉色變了道:“這不是裝的石塊嗎?”

    杜青雲笑道:“不錯,以前是裝的石塊,昨天晚上還是裝的石塊,今早上車時,才把鐵箱放了進去,易先生請驗收一下,開具回執,這上面的火漆印原封未動。”

    易國榮詳細地檢查了一下,然後又指着那口燒焦的箱子道:“這口箱子又是從那兒來的呢?”

    “是我叫人另鑄了一口,隨後送來的,也是今天早上放到車子車子的暗格裏去。”

    易國榮道:“我上車的時候,還掀起看過,箱口的火漆印還是完好沒動。”

    杜青雲笑道:“要做得像,自然把火漆印也做上去,那時易先生太匆忙了,而且也沒想到是膺造的,所以沒詳細地對照核對。”

    易國榮道:“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

    杜青雲瞼色一沉道:“告訴了你,這另外一口箱子還能安然無事地送進城來嗎?”易國榮,你雖是大內侍衞,但我們這些江湖草民只要不犯法,也不在乎你持權凌人的,按照合約,我們把東西送到地頭,你收下開具回執,完成這筆交易。”

    易國條道:“不行,這四箱子也可能是你們假造了來矇混的,我要找人來詳細檢驗一下。”

    杜青雲道:“可以,你把約子憑照都留下.一起存放在龍將軍的庫房中,另外寫張字條説明一切,然後你就去找人好了,我隨時可以會同陪驗。”

    龍倚善道:“這個……下官可擔負不了這麼大的責任。”

    王行周在旁開口了:“龍大人,杜爺跟清華格格是好朋友,而清華格格新近才調任了內廷侍衞總提調,易國榮私自出京,圖謀不軌,,他本身已經犯了錯了,我們本想把人都交給你看管的,顧慮到你有礙難之處,才沒有這樣做,現在中堂大人還有重要的事要借重杜爺,我們沒有時間耽誤,東西交給你,你是非接不可,否則中堂大人怪罪下來,唯你是問,串通內衙,朋比營弊,這個責任你擔得起?”

    龍畸善無可奈何地道:“易侍衞,下官職責在身,只有兩不偏倚,請您多包涵。”

    杜青雲冷冷地道:“易國榮,東西要是入了龍將軍的庫,就不是私人能解決的了,官司打上朝廷,很可能會派大軍把箱子送到京師,問問你們從那裏來的價值四千萬兩的東西,到時候,你們拿什麼話來解釋。”

    易國榮被他這一逼.臉色變了幾變,才咬牙道:“好,杜青雲,我開具收執給你,不過你得小心點,我們這六百萬兩銀子可不是好吞的。”

    杜青雲冷笑道:“這是什麼話,我們是規規矩矩賺來的,而且京師三十六家鏢局都分到了好處,也都知道了這件事,你這個吞字可用得不妥當。”

    易國榮滿臉鐵青,開了收執,遞給杜青雲道:“杜爺,但願你此後一路順風,反正在下把話遞出去了,侍衞營不會白認這筆損失,日後山高水遠,見面的機會還多,還希望你能放一份交情,使大家都好過。”

    杜青雲一笑道:“當然,像易先生這種豪客,敝局是非常歡迎的,不過我也有一句話忠告易先生,最好是三思而行,你既然在侍衞營當差,大概也能想到找你説話的人很多,如果易先生一意孤行,將來追起舊帳來,這一筆四千萬兩銀子的紅鏢跟這一紙回執,對易先生來説,可是很難解釋的事。”

    易國榮臉色一變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屠長虹到時候是不會替你承擔的,因此萬一有人追問你這筆四千萬兩紅鏢保的是什麼東西,你必須自己找個使人信得過的理由。”

    他一面説,一面把回執合約摺好笑笑道:“回頭我就會把這兩樣東西秘密着人送回京師去,只要我不出意外,總不會有人再從這兒做文章,如果我保不住和中堂的這筆鏢,必以身殉,那時中堂不甘損失,不會找我賠,會找易先生算帳的,有這兩樣證物,易先生可不能那麼輕鬆。”

    易國榮急了道:“杜青雲,你講不講江湖道義,我付了代價請你保鏢,現在回執也開給你,交易也完成了,你不該再在這上面坑人。”

    杜青雲一笑道:“杜某一向思怨分明,人家對我,我也如何對人。易朋友,如果你真想交我這個朋友的話,有什麼風吹草動不管是明裏也好,暗裏也好,打個招呼,杜某自然會感激的。”

    易國榮道:“這不是要我背叛組織?”

    杜青雲笑道:“易兄,如果任務不成功,屠長虹自己能負責,如果你們成功了,和中堂就會找你負責,因為所有的證據都在你身上,你去考慮一下利害得失吧。”

    易國榮呆了,半晌後才挾了箱子,跨出店門外而去。龍行善拭了一下汗道:“下官尚有公事待理,也要告辭了。”

    他也知道事態嚴重,巴不得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王行周送他到門口,回來時笑道:

    “杜爺,還是你行,玩的這一手太高明瞭,我沒想到你會來上這一手李代桃周,金蟬脱殼,高明!尤其是最後,您還坑了那小子一下,就算屠長虹再要在路上下手,他姓易的也脱不了關係了。”

    杜青雲一笑道:“他們弄了這麼一隻假鏢來託保,實在是最不明智的事,王先生,這個你收好。”

    説着把合約跟回執交給了王行周,王行週一怔道:“這是幹什麼?”

    杜青雲道:“王兄.在路上我會盡力,而且我另外還有人幫忙,大概不會怕他們,只是怕我在交鏢之後,他們還會去下手的。”

    “他們沒這麼大的膽子吧?”

    “怎麼沒有,他們為這件事,已經投下了六百萬兩,如何甘心受損失,他們是存心在中堂大人這筆東西撈回去的,因此他們一定要得手才能罷休。”

    王行財聽了這話,神色已變了道:“那可怎麼辦,杜爺,據我所知,屠長虹的身手很高,與剛去世不久的陳老供奉不相上下,而且他手下這批人更是個個強悍無比,中堂大人前兩次就吃了他們的虧,丟了東西還折了人。”

    杜青雲一笑道:“所以中堂這次才找到了敝局.否則相府有的是護衞,也輪不到我們來賺銀子了。”

    王行周遲疑片刻才道;”中堂大人知道杜爺英雄了得,但是中堂大人的意思並不想要杜爺跟他們力敵,因為杜爺是江湖人,比勢力是比不過他們的。”

    杜青雲神色一沉,道:“中堂大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因為壽親王的榮格格跟杜爺是朋友,而榮格格才吃得住他們,所以中堂大人才特別吩咐,丟了鏢沒關係,也不要貴局賠,只要杜爺肯出力向他們討回來就是了。”

    杜青雲冷冷地道:“王兄的意思是要我向芙蓉求助,借她的力量來打擊屠長虹。”

    “是……是的,杜爺,就算是您擋過了這一次,他們也不會死心的,以後還是會找您的麻煩,要想一勞永逸,只有從根本上拔掉他們,那是杜爺您的力量做不到的,中堂大人是給您一個扳倒他們的證據。”

    杜青雲一指單據道:“這不是證據嗎?”

    “但是由榮格格提出,有力得多。”

    杜青雲沉聲道:“王兄,相爺的如意算盤打得是太如意了,自己不去惹侍衞營,卻要借我的手。杜某聲明一句,我是個江湖人,可不想牽入到這個圈子,更不會借重榮格格的勢力來對付誰,這筆鏢我敢接下來,目有相當把握,保到地頭就沒我的事了。我把這些單據給你是為了我們一路上相處得很愉快,再者也為了感謝你剛才的幫忙,讓你萬一在吉林出了事,回去好有個交代,其他的就非我所能管了。”

    這筆鏢如果在路上出了岔子,姓杜的拿性命賠上,如果到了吉林又讓人給劫了,我能盡力的只能到此為止了,相爺要就是自認倒黴,否則就自己爭去,言盡於此,王兄準備一下,我們即刻上路。”

    “什麼,馬上得走,為什麼不歇一下?”

    杜青雲笑笑道:“早走早好,免得讓對方有時間在路上準備好了來對付我們。”

    “可是天都快黑了,而且門也關了。”

    “王兄,車子連馬都沒卸,我壓根兒就沒打算歇下,反正以王兄的面於,龍將軍還不至於閉門不放行,咱們打個尖就上路,王兄多辛苦一點吧,至於那份回執,王兄如果不想要,還給我也行。”

    王行週考慮了一下,還是收了起來,鏢隊果然沒歇下,而且已經作了啓程準備,就在上燈的時候,硬是叫開了城門,繼續向前進發。

    這一帶雖是大清朝的發源地,實際上很荒涼,出了盛京之後,只有撫順是個較為大的城邑,距離盛京不過百來裏地,一夜疾行,趕天光的時候就到了,歇在最大的一家客棧裏,人馬俱已疲累,都趕着歇下了,杜青雲卻仍要巡守着,一直到上燈時分,車馬都備妥,杜青雲卻宣佈不走了。

    不走就不走,大夥兒樂得多休息一下,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馬也套了,隊也動了,只在大街上繞了個圈子,又回到原處歇下了.杜青雲只對隨車的鏢夥們説:“大夥兒出去玩玩去,記得早點回來睡覺,養足精神,明兒一早上路,今日是黑煞日,不宜出行。

    總縹頭的話就是命令,鏢局裏的人一下子都鬨然散去,王行周是不敢動問,馬向榮卻忍不住了,私下問道:“兄弟,咱們走江湖的人還忌諱這個。”

    杜青雲笑笑道:“行軍出師都要圖個吉祥,何況我們走鏢呢?反正也不急,多耽擱一天也無所謂。”

    馬向榮見附近沒有外人了,才又追問道:“兄弟,我知道你一定別有用心,告訴我吧。”

    杜青雲道:“説穿了也沒什麼,不過是逗逗屠長虹那些人而已,他是非動我們這筆鏢不可的,對嗎?”

    馬向榮點點頭。杜青雲再道:“因此他一定會設耳目,監視着我們的行動。”

    “不錯,這是當然的。”

    “他要動手,一定會在前面隱蔽的地方設下埋伏,我就是逗他們這批人。”

    馬向榮懂了,大笑着道:“兄弟!真有你的,從前兒晚上,到現在一共是十八個時辰,那批王八蛋已經被你弄得不敢閤眼了,死他個大勇子。”

    杜青雲笑道:“就是這個意思,等他們精疲力竭了,就是堵住了我們,也發揮不出勁兒了。”

    馬向榮一伸大拇指道:“兄弟!我追隨老爺子走了多年的鏢,也通過不少陣仗,但是沒見到你這麼動心眼兒的,你要是早投進這一行,還有別人混的嗎?”

    邊城一笑道:“杜兄投身保鏢是委屈了,我看這料敵制敵,分用是個精通兵法的大將之材。”

    杜青雲笑了一笑,沒作多話,只是道:“夥計們都走了,咱們已得多費點心,輪着班照顧下車子。”

    白紉珠道:“大哥,你們要幹啥就去幹好了,我來看守,準保出不了一點錯。”

    邊城也道:“是的,交給師妹吧。”

    杜青雲知道寒星門的人已經跟他們師兄妹取得聯絡,在暗中幫忙照料看,笑笑道:“那我就去睡一覺。”

    不但他去睡了,連那些鏢行的夥計三三兩兩的來到一家小客棧裏,包下了屋子,也都進去睡了。

    到了掌燈的時辰,大家都回到這兒,套上車子,結了店帳,立刻就準備啓行,王行周道:“這麼晚了還走啊。”

    杜青雲一笑道:“保鏢的沒早晚,何況耽誤久了,是點兒上道的好。”

    “可是我還有個同伴沒有回來。”

    杜青雲道:“王兄!我們可不能等他,我看見他騎馬出城去了,誰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他説去看個遠房親戚,今晚一定回來的。”

    杜青雲一沉臉道:“保鏢的是我不是他,我保的是鏢貨而不是人,你回去提醒中堂一聲,往後用人得小心點。”

    王行週一怔道:“杜大俠是説他靠不住!”

    杜青雲冷笑道:“杜某不敢一定這麼説,但是現在正是劍拔弩張,敵我相對之行,相府的護衞責任跟我們一樣地重,怎麼能有空訪親戚去!”

    “他説閒在這兒也沒事!”

    “他怎麼知道沒事,我們並沒有宣佈行程,任何時間都可以動身的!”

    “我也這麼説了.但他説他的親戚住在我們一定要經過的路上,我們只要從那兒經過,他會知道的!”

    “既是順路,他又何必急在這一刻,來回奔波呢?”

    王行週一聽也怔住了。杜青雲笑笑道:“我雖然歇了下來,但沒有用住,對方往外傳信的密報,已經截下兩三批了,就是相府的那位護衞沒攔住,因為我知道對方一定會有人潛在這邊,不找出內奸,我們的安全就難以保障!-“杜大俠為什麼麼不攔住他呢?”

    杜青雲道:“我就是要地傳消息出去的,對方被我拖了兩天,一定是人困馬疲,我今天早上放出去的話,似乎今天並沒有動身的意思,他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對方一定撤退去休息了,我們正好藉這個空檔上路!”

    王行周十分佩服地道:“杜大俠高明之至……”

    杜青雲含笑吩咐啓程,人與馬都是養足了精神,出了撫順城後,立刻放馬疾馳,趕出四十多里後,對面一騎飛馳,正是中堂府那位護衞哈元生。

    王行周忙道:“杜爺!他回來了!”

    杜青雲笑笑道:“王兄只當不知道,他如果有什麼話,就叫他來問我好了!”

    王行周道:“杜大俠,敝姐丈是相府總管,但兄弟卻無權管轄這些護衞!”

    杜青雲道:“我曉得,一定要處置地的時候,自然由我來負責,但王兄必須為我證明一下!”

    王行周道:“那自然……”

    説着來騎已經馳到面前,先去找了王行周,隨即拍馬奔到杜青雲面前道:“杜爺!現在走不得!”

    杜青雲道:“為什麼?

    哈元生道:“我過來的時候,看見前面的山溝裏聚集了二十多個人,我們這一去,不是剛好遇上了!”

    “那是些什麼人?”

    “我不認識,但是有幾個似乎是前次在盛京外攔截的人,那個地方形勢很險要,他們只要把兩頭一堵,就把我們截在中間!”

    杜青雲道:“可是我們已經出來了,總不能又回頭,而且這時天色已黑……”

    哈元生道:“就因為天黑,我們才難以躲過伏擊,不如在這兒附近等着,天亮了再走,那時看得見……”

    杜青雲笑笑道:“看得見更糟,我就是要他們看不見,把幾輛空車搶了去才好!”

    哈元生一怔道:“什麼,是空車,那車上的珠寶呢?”

    分散了,帶在每個人的身上,到時棄車突圍。”哈元生道:“那有什麼用,他們難道不會連人都留下。”

    杜青雲冷笑道:“這恐怕很不容易,我們這次出來了十四個人,沒一個是好吃的,屠長虹留下我們的人,恐怕得花相當代價。”

    哈元生扳着手指,計算了一下道:“杜爺!每車兩名趕車的,加上您與三位鏢師,連後來加入的邊師父算上,也不過才十三位呀,您怎麼説有十四位呢?”

    杜青雲笑笑道:“閣下倒是算得很清楚,還有一個是暗的,始終沒露面不是嗎。那是我特意安排的,讓他在撫順城才裝的車,車上裝了幾大罈子的老酒,其實裏面有兩罈子裝的是玉器,較為大件而不便攜帶的玉器,先一腳走了,你在路上應該看見的呀。”

    哈元生略作回憶才笑聲道:“不錯,是有那麼一輛車子,駕車的是個胖子,還帶了個堂客。”

    杜青雲笑笑逍:“那車上裝的才是重貨,相爺這批珠寶中,就是那些玉器的價值高,幾乎值一大車的價格,因此我們後面就是出了點岔子,也沒多大關係。”

    哈元生不禁笑笑道:“高明,高明,杜爺行事令人莫測高深,看來這次屠長虹非栽不可。”

    杜青雲笑道:“哈老兄!你既是從前面下來,也知道對方在那兒埋伏,還得請你指點一下,到了地頭告訴我一聲,也好提防一

    哈元生連忙道:“應該,應該的,那道山溝就在前面四十來裏的樣子,兩面都是峻嶺,一線中道,各長四里多,當地人管它叫斷魂溝。”

    杜青雲淡淡地道:“斷魂溝,嗯!好地名,到了那兒,至少會有人斷魂,只不知道是誰,哈老兄,別耽誤了,你在前面領路,咱倆一起走。”

    哈元生無可奈何,叫杜青雲擠着,在車隊前面,放轡又跑了起來,因為跟着有車子,自然不能跑得太快,默默輕弛,但聲音在夜裏還是很響的。

    僅十里路,也趕了個把時辰,夜更深了,幸虧天上有着半鈎斜月,淡淡的光照着,勉強可以看見路。

    斷魂溝,看樣子就是個兇險的地方,到了這兒,杜青雲也十分小心,眼睛一直盯視着兩面的山壁。

    哈元生透來的消息如果可靠的話,對方這次的安排就相當陰險,只要在山壁上隨便安置幾塊石頭,等車子經過時推落下去,也相當討厭的。

    因此他對有浮石的地方特別注意,同時也不斷地注視着哈元生的表情,走到一半時,果然看見哈元生的額際有冷汗滲出,他一勒馬道:“哈老兄,前面那個地方兩邊都是較為低廣的山頭,卻又推着幾塊大石頭,要是有人從那兒把石頭推下來,可相當麻煩,你來的時候,可曾瞧見上面有人?”

    哈元生道:“這倒沒注意,我看見人的地方不在前面。”

    杜青雲道:“為了小心,還是去看看的好,哈兄的輕功想必很高明吧”

    那裏!勉強湊合而已。”

    杜青雲笑道:“您客氣了,相府出來的高手不會錯得了,辛苦一下,你我各登一邊,上去看看吧,這樣安全一點,要是不慎滾下來,砸壞了車子,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哈元生道:“車上不是空的嗎?”

    “底下是空的。箱子的上層還是浮着一點珠寶,雖是價值較廉,用來做做樣子的,到底也值點銀子,我總希望能絲毫不損地把東西送到地頭。”

    哈元生想想道:“也好,那就上去看看吧,杜爺上右邊的,我上左邊的。”

    這個安排也合理,因為他走在左邊兒,杜青雲停下來時,後面的車隊也停了,兩人下了馬,一人一邊,飛竄上了山坡。

    杜青雲上去後,發現山坡後面竟是一塊平地,延伸入山,那五六塊圓石竟是人推過來放在那兒的,每塊都有兩三百斤重,如果從上面推下來,利用斜坡的衝力以及二十來丈的高度,勢必是很驚人的。

    圓石滾過的地方,草壓平了還沒伸直,可見這些石塊是沒有多久前才安置好的。

    他把每一塊石子都摸了一下,發現其中一塊居然是温的,那表示不久前還有人靠着,看見他上來才趕緊躲起來的。他笑了一笑,把石頭一塊塊又推進了附近的一個土坑裏面,這個土坑是新挖的,旁邊還放着一些浮草可能是對方用作藏人之用,準備人躲在裏面,蓋上浮草,馳在馬上,就望不見下面藏人了。

    等車子經過時,裏面的人突出,推下圓石,下面的人措手不及,那真是難以應付。

    杜青雲暗叫了一聲僥倖,如果不是自己思慮周詳,給弄得虛實莫測,對方以為今夜不會走了,把人員都撤去休息,這一關就能整住了人。

    不過既然埋伏有人,可見那批人休息處也不會太遠,為了安全,他正好利用這個土坑把石塊給推了下去,否則車子在後面還有二十多丈如果對方的人冒然衝出來,還來得及把車子擱了下來,現在就是他們想動,把石塊從半丈來的土坑搬出來,也來不及了。

    弄好之後,他站在山頭上就向左面叫道:“哈老兄你那邊怎麼樣?”

    哈元生在他招呼了一會兒後,才從山頭上冒出身子道:“一個人影兒都投有。”

    杜青雲道:“好!咱們下去吧。”

    他跳了下來,哈元生也來了,這時馬向榮過來道:“兄弟,怎麼樣?有動靜沒有?”

    杜青雲道:“沒有!大哥,你招呼下去,叫車隊過來,要快一點,等衝出這道陰溝後才能放慢。”

    馬向榮向後面招手,車子急駛而來,杜青雲卻以是最快的速度,一縱身子,撲上了哈元生剛才下來的左邊山坡。

    他上去得還正及時,剛竄上山頭,底下第一輛車子即將滑過,他看見每塊圓石後都藏有兩個人,新月劍一閃,寒光四射,連人帶劍直捲了過去。

    這一卷的速度,快得超過他們的想像,但是那兩個漢子居然有一身頗為超絕的功夫,每個人都縮身滾地,同時腰間出劍,嗆當聲中,把他那一封擋過了。

    底下車馬急馳而過,這兩人想要推落石塊已經來不及了,可是這兩個人跳起身來,兩支長劍電閃似的反捲上來,緊緊地攻向杜青雲,身手異常了得。

    杜青雲的新月劍不住猛攻,急切間仍是無法擊退這兩個人,他們卻一面打,一面發出尖鋭的哨聲,如同夜鳥的悲啼,聽來異常刺耳,過了一陣,遠處也響起了回應,卻是從山林深處發出的。

    杜青雲這才發現他們每個人的口中都有着一個木管形的哨子,用線穿了掛在脖子上,作為呼應之用。

    回應聲居然聽得很遠,但他們戰了十多個回合後,來人已經撲近,可見這些人的武功都是上上之選!

    循聲而至的四個人都是一樣的裝束,黑衣黑褲,黑巾矇頭,把面目都遮了起來。

    趕來的人看見兩個漢子在與杜青雲決鬥,就有一個人道:“不是説他們今天不來了嗎?”

    決鬥中的一人道:“杜青雲太狡猾了,他是故意做做樣子,天擦黑就身了,幸虧頭兒還仔細,沒有完全把人撤走,否則真叫他給坑了。”

    “頭兒呢?是不是下去斷車子去了?”

    “頭兒前腳剛走沒多久,姓杜的把東西挪到一輛裝酒的大車上,就是我們今兒下午看見的那一輛,剩下一些零星的都分散在各人身上,頭兒要大家盡力圍住這個姓杜的,他自己追那輛大車去了。

    後面的那人哼了一聲道:“這傢伙倒是夠狡猾的,幸虧咱們安排得好,否則真叫他給耍了,怎麼樣,老白,要不要我們幫忙?”

    “笑面追魂浪得虛名,這口新月劍咱們哥兒倆還圈得住,你們快繞上山口去,那兒只有六個人,擋車子恐怕有點困難,頭兒説,盡力砍翻好了,誰弄到後就是誰的,砍全了點子立刻搜身,今天非要把東西留下來不可。”

    趕來的四個人立刻從山壁上穿林而入,杜青雲這才發現他們為什麼要先在此地了,因為這兒恰好是一個大圓弧的頂頭上,山溝是繞着山峯轉出山的,車馬走寬道,必須繞行,可是穿林而過,能縮短一大半的距離到達山口。他們選的伏擊位置好到了極點,就是滾石無法攔住車隊。

    那四個人穿林到前面夾擊車隊去了,後面接連地又來兩三撥人,或五或六,總計有十多個。都被這兩人支遣到山口上去了。杜青雲不禁有點擔心,因此道:“二位雖然蒙着臉,杜某也知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人冷笑一聲:“我們也沒想瞞你,差不多已經是挑明着幹了,只是你沒有證據能坐定我們而已。”

    杜青雲淡淡地道:“東西真丟了我也不在乎,可以從易國榮身上要回來,我手裏拿着他的證據,不怕他圖賴,你們還是脱不了干係。”

    那人冷笑道:“沒用的,易國榮因為失職,已經逃亡了,你就是拿着他的回執,但沒有事主,也無從追究,杜青雲,你識相點,還是把東西交給我們算了,再頑抗下去,連命也賭上可划不來。”

    杜青雲笑道:“你們如果殺得了我,還會這麼客氣嗎?”

    那人道:“你別把自己估得太高了,早先是為了你的虛名所唬,頭兒才對你客氣,要是知道你的技藝不過如此,早就下令把你剁了,就因為頭兒沒有指示,我們倆才犯不着為你去開罪榮格格,跟你好商量。”

    杜青雲微微一笑道:“杜某向來不殺臉上不帶笑的人,因為你們臉上蒙着布,杜某看不見你們臉上是否帶笑,才讓你們拖到現在.你們要是有種,把面罩取下,杜某殺手立出,管叫你們擺平在這兒。”

    那人哈哈大笑:“姓杜的,你別作夢了,老子們活得很有意思,不想自己去找麻煩……”

    話才説到這兒,忽然頓住了,站在那兒動都不動;另一個人忙道:“老費,你是怎麼了?”

    杜青雲笑道:“人不可以太得意,雖然他不敢取下面罩,但是在得意之下,臉上一定是帶笑的,只要他一笑,那就是活不長了。”

    這個蒙面人停止了拼鬥,把他同伴的面罩揭了開來,果然看見瞼上還帶着一個得意的微笑,喉管上卻多出一個小洞,沒有流血,融手冰寒。

    這是笑面追魂新月劍下傳統殺人的手法,可是這傢伙連杜青雲如何出手的都沒看見。

    杜青雲微微一笑道:“現在你笑不出來了吧!”

    那傢伙的確笑不出來了,而且聲音上帶着恐怖的顫抖:“姓杜的,算你狠,你殺好了。”

    杜青雲道:“你明知道我不會殺死一個苦着臉的人,因此我希望你笑一笑。”

    那傢伙一動都不動。杜青雲道:“你很聰明,用這個方法以為我就下不了手,不錯,只要你不笑,我是無法殺你,可是你也聽説過我如何對付黃河三龍的手段了。”

    新月劍徐徐伸出去。那傢伙嚇得退後叫道:“你要幹什麼?你不能壞了規矩,現在殺我。”

    杜青雲道:“誰説我要殺你了,我只是要封了你穴脈,廢掉你的武功,我對黃河三龍就是這個辦法。”

    那傢伙更急道:“你敢杜青雲,我是現任的五品帶刀侍衞,我要是傷了我,你也脱不了干係。”

    杜青雲笑笑道:“這麼説來我倒是不能傷你了,不過還有一個秘密,你恐怕從來也沒聽過,我的新月劍下也有失手殺人的時候,那種死相自然很難看,為了不讓那種人壞了找的名聲,你知道我用什麼方法?”

    那傢伙道:“你會用什麼方法?”

    杜青雲笑笑道:“很簡單,我把屍首拖到沒人的地方,挖個坑一埋,永遠不讓人發現,就不會壞了我的名聲了,這種人都會歸入無故失蹤,誰也不會知道是我殺的,因為大家都知道我是絕不在別的情況下殺人的。”

    話説得輕鬆劍卻指得凌厲,那傢伙這才嚇着,一縱而起,欲待逃避,可是杜青雲的身形比他快得多,新月劍的寒光輕掠,刺破了他的面罩,冷冰冰的劍身,貼着他的脖子,把他嚇得雙腿一軟,坐在地下,顫着聲音道:“杜青雲,你是個成了名的人物,怎能如此卑鄙。”

    杜青雲冷冷地道:“是你們要殺我,我是為了自衞,這能叫卑鄙嗎?”

    那傢伙道:“可是你殺人時有一定方式的。”

    杜青雲笑笑道:‘這是我自己喜歡玩的花樣,誰也沒規定一定那個樣子殺人吧,何況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故意用一種特定的方式殺人,就可以掩飾過我用別種方式殺的人,比如説我現在一刀砍下你的腦袋,只要旁邊沒人看見,就算你橫屍此地,也沒有人會認為是我殺的。”

    “可是這兒只有我們兩人。”

    杜青雲笑笑道:“三個,我用特定的方式已經殺了一個,因此你身首異處,也不會有人想到會是我。我留下一具含笑的屍體,證明我對侍衞營的人並非不敢殺。”

    “杜……杜爺,我也是奉命差遣,身不由己。”

    “胡説,你既是大內帶刀的侍衞,就該受榮格格的管轄,她並沒有要你們來殺我呀!”

    “杜爺,您明鑑,榮格格是我們的頭兒不錯,可是屠領班並不受她的管轄。”

    “是嗎?那你們為什麼要蒙着面,大可以敞開來,擺明了對付我呀。”

    “杜爺,蒙面只是怕給人認了出來,只要沒有證據,屠總領班就能扛得起這付擔子了。”

    “我砍下你的腦袋,也扛得起這個責任,鏢師殺死劫盜,是名正言順的事,我不曾犯任何的罪,你們侍衞營的人只有活着兇,死了就沒人為你們出頭了,尤其是你們這次乾的是見不得光的事兒。”

    “杜爺,您行行好,饒了我這條狗吧。”

    “要我不殺你也行,説出你的名子來。”

    “是,小的叫甘雨棠,侍衞營第三隊,屬屠領班調遣。”

    “屠長虹又屬誰管的?”

    “名義上要受榮格格節制,不過他另外有福貝子撐腰,榮格格調動不了他的。”

    “這次行動是福康安的意思了?”

    “是的,福貝子認為您是心腹之患,能除了您最好,至少也得把您趕離京師去。”

    “屠長虹上哪兒去了?”

    “得到哈元生的通知,追那輛大車去了。”

    “除了哈元生之外,你們還有誰潛伏在我這邊?”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杜青雲輕輕一棵手,摸走他藏在懷裏的腰牌,看了一下,冷笑道:“牌子上不是你的真姓名呀?”

    那人連忙道:“是……我跟他們掉錯了,那是他的牌子。”

    説着指指地下的屍體。

    杜青雲冷笑道:“腰牌是隨身攜帶的,還會有掉錯的?”

    那人忙道:“是屠領班吩咐的,萬一有人被殺,可以避免腰牌被人拿去當證物,失了腰牌人家報説是死人身邊取得的,而人卻活着,還可以反告對方誣陷!”

    杜青雲一笑道:“那麼你的本名叫甘雨棠,而被殺的才是王慶了!”

    “是……是的。”

    杜青雲笑笑道:“很好,腰牌上幾號,説出來1”

    “神字第九號!”

    “這是王慶的牌號,我是問你自己的牌號!”

    小……小的記不清楚了!”

    杜青雲臉色一寒道:“別人的號牌你記得,反而會把自己的忘記了,我看你可以死了!”

    那人更為着急道;小的是王慶,甘雨棠是死了的那個,小的是怕您記住我這個名字,回去一報,小的可擔待不起,所以才謊報了姓名,請您高抬貴手……”

    杜青雲冷冷地道:“我不想殺你,但要扣住你這塊腰牌將來繳證,你可以滾了!”

    他收起了劍。王慶卻苦着臉道:“杜爺,丟了腰牌比丟了腦袋更嚴重,您不如殺了小的好了!”

    杜青雲笑道:“好,是你自己要求的!”

    舉起了劍,王慶沒想到他真要下手,忙跪了下來道:“杜爺,您又何必跟小的過不去呢,求您饒了小的吧!”

    杜青雲冷冷地道:“腰牌我收定了,只要我這趟鏢能平安保到吉林,你就來把腰牌領回去,否則對不起,我就繳驗腰牌,控告你們劫鏢,這是和中堂的指示,他説只要能逮着證據,他自會找你們要回失物,因此你快去通知那些同僚一下,叫他們放乖點!現在滾!”

    他一腳把王慶踢下了山坡,滾到了路中央去了,然後又在甘雨棠的身上也搜出了腰牌,才急急地穿林而行。

    杜青雲來到山口上,但見十幾個黑衣蒙面的漢子,正跟縹局中的人殺得很激烈,好在自己這邊沒有人傷亡,於是一擺新月劍衝了過去,大聲道:“放開手!……”

    邊城道:“杜兄!是我叫大家別下殺手的,他們不但是一流宗裏的人,而且還是福康安的手下,殺了他們會招來很大的麻煩!

    杜青雲笑笑道二“我已經掌握着證據,連屠長虹自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沒什麼關係的!”

    這時王慶也急急地由路上趕來了,張開雙手道:“大夥兒退了吧,再撐下去屠領班也擔待不了咱們的事兒!”

    那些漢子一鬨而散。杜青雲笑道:“大家也別追了,這些人絕不會再找麻煩了!”

    哈元生也要假裝幫忙搏鬥,這時過來道:“杜爺,屠長虹沒見人影,會不會又在別處搗鬼去了!”

    杜青雲一笑道:“那是一定的,他帶了幾個人追前面那輛裝酒的馬車去了!”

    “那不是糟了嗎?重貨都在那輛車上!”

    杜青雲笑道:“哈兄,麻煩你快走一步,看看那輛運酒的車了歇在那兒,賠他幾兩銀子的損失!”

    哈元生一時還模不清這句話的意思。杜青雲笑笑道:“我想屠長虹一定會追上那輛車子的,而且也會把那輛車上的酒罈打破,要找出藏在裏面的玉器。”

    哈元生道:“那不是糟了嗎?”

    杜青雲笑道:‘糟的是那個駕車的老頭兒,無端遭受損失,都是我害的,所以我想補償他一下,屠長虹是一定不會賠償的。”

    哈元生臉色一變道:“酒罈裏沒有玉器?”

    “沒有。其實屠長虹稍微動點腦筋,也就不會上當了。那種罈子肚子雖大,口卻只有一個飯碗那麼大,大件的玉器根本放不過去。而且那個老頭兒是真正的貨酒商人,跟我們毫無關係,我早上碰見他運酒出城,信口問了一句,知道他是運酒上吉林那邊去的,我向他問問路,搭訕了幾句,哈兄回來時,我靈機一動,就胡説了那番話。”

    “珠寶呢?

    “當然還在車上的箱子裏,這筆鏢關係着本局的信譽跟我個人的名望,找怎麼會輕易交給別人呢?鏢局裏既然出了一個奸細,就可能會有第二個,我除了自己之外,對誰都不相信,連哈兄也是一樣。”

    哈元生瞼色變得很難看。杜青雲臉色一沉道:“不過哈兄的確幫了我們很多的忙,比如説把對方引開,使他們來不及攻擊車子,而且讓他們相信珠寶不在車上,才使車子得以通過斷魂溝,最難得的是把屠長虹誆走了,使我能對他的那些手下曉諭利害,叫他們退出這次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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