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洋、裝?!
他江梵的眼光會比那個偽君子差?她居然選擇叫江靖陪她去而拒絕了他的要求?
這是第一次,他深深覺得他們的“友誼”受到很大的威脅,他越來越摸不透白以悠在想什麼了。
想到她可能穿着各式各樣的衣裳在江靖面前搔首弄姿,展現他也沒見過的美麗風采,他就一肚子火,明明這些以前都是他的專利,她穿的衣服他都要好好審核的,現在居然被江靖搶了工作。
這股鬱悶直到他進了公司,還持續燃燒着,走到秘書的座位旁,他停了步,仔仔細細地在白以悠的身上看了一圈。
“你站起來。”他突然道。
打字打到一半的白以悠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不過在公司裏他最大,她還是聽話地起身。
邊打量邊點頭,江梵又道:“現在轉一圈。”
轉一圈?白以悠冷冷地瞥他一眼。“需不需要我乾脆來一段舞蹈助興?”
“如果你願意的話。”他還當真點頭。
不想理他,白以悠將他當成隱形人,坐下繼續忙她的工作。
“悠。”看着她的衣着和以前一樣保守,他鬆了口氣。“你昨天真的跟江靖去買衣服了?”
“嗯。”
“沒有買什麼奇怪的款式吧?”問話間,不悦已隱現。
“只買了一件削肩低胸的迷你裙洋裝,我覺得還不錯的。”
“你居然穿削肩低胸的迷你裙洋裝在江靖面前晃?”他怒吼出聲,差點沒掀了屋頂。
白以悠有些好笑地看着江梵額間青筋浮現,至少,這證明了她是個有能力影響他的“女人”,而不只是他一直強調的,一個不分性別的“朋友”。
江梵頭一次有快要中風的感覺,就在他開口叫她銷燬那件衣服前,白以悠已經先搶去話頭。“江大總裁,你還有一分鐘的時間走到會議室,各部門經理都已經到齊,馬上就要開會了。”
“你!”完全脱序演出的白以悠,簡直讓他氣炸了。可是看到她那平淡的表情,好像他多大驚小怪似的,教他想罵人也找不到藉口。
“你跟我去開會!”哼!反正和她爭辯,沒幾次説贏她,他生悶氣總行了吧!
一分鐘後,江梵進了會議室,白以悠跟在他後頭進來,每位經理看到她都是一愣,明明這會議就不需要紀錄。
眾人納悶之際,江梵臭着臉坐下,沉聲道:“會議開始,葉經理,你先報告!”
“是。”看來今天老大心情不太好,業務部的葉經理戰戰兢兢地道:“柳川重工已經和大江物流解約,我們和他們新的合約今天一大早簽訂了,以後……”他劈哩啪啦地道出雙方約定。
江梵沉吟了一下,“看來我們削價競爭的策略奏效了。不過這樣短期內的營收可能會減少,我們必須研擬出配套措施……方經理,對於法商福樂家大賣場的網絡物流企劃,進行到哪裏了?”
“總裁,福樂家大賣場在全台共有七十五個據點,我們能與之配合的路線,除了本島,亦能有一星期兩次的離島配送,至於低温冷凍車或大型貨櫃……”
企劃部方淑文經理是一位明媚自信的女性,從進到悠颶的第一天,她就決心要追上帥氣的江梵。不過工作不到六個月,她就發現江梵對白以悠相當特別,雖然兩人從不承認是情侶關係,不過她認為一定沒那麼簡單。
“聽起來似乎還不夠。”聽完方經理的報告,江梵皺起眉。“福樂家這個案子,別的物流公司也很有興趣,我們要盯緊一點。方經理,你今天下午把初步的企劃案先拿給白秘書,我有空再看。”
“是。”為什麼不能直接交給他,要先給白以悠那女人?方淑文掩飾住氣憤,不快地頷首。
最後,令人緊張的會議終於結束。江梵仍是拉長着臉,遞給白以悠一個“事情還沒完”的示意眼神,不情不願地被葉經理拉走。
白以悠啼笑皆非地替他收拾了會議桌上的文件,準備帶回辦公室。然而方淑文卻在此時叫住她。
“白秘書。”方淑文收起在江梵前才有的笑臉。“你為什麼也來開會?”
面對這位新進經理的不友善,白以悠已經很習慣了,誰叫江梵是個萬人迷?反正她老在替江梵處理這些女人的事,內憂外患夾攻,早對這些攻擊麻木了。
“你該去問總裁,為什麼他一定要我來開會。”雖然她平時作風並不強硬,並不代表她就會軟弱得任人欺負。“或許他一秒鐘沒看到我就會不安吧?”
“我建議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分,不要以為在公司久了,就忘了自己是誰。”哼!總是我黏着總裁,能看嗎?
當初方淑文會從前公司跳槽到悠颶,為的就是江梵。然而過去因為績效好而受上級重視,也因小有姿色在舊公司炙手可熱的她,到這裏卻乏人問津,江梵對她和一般員工一樣,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白以悠的存在,也不過是長得漂亮了點,資歷比她在悠颶深,卻老是板着臉跩得二五八萬似的。方淑文在心裏冷哼,瞧她打扮成那副古板的樣子,八成是個老處女!
“我很清楚我自己是總裁秘書,直接聽令於總裁,所以既然這是總裁的命令,我就得跟着來。”白以悠無所謂地笑了笑。“老實説,我還嫌累呢!不如你去替我和總裁説説,建議他下回自己來開會如何?”
在方淑文心裏,這無疑是種炫耀,冷哼一聲,她抱起資料離去。
白以悠看着她的背影,只能苦笑。
“江梵,你真會替我找麻煩啊!”
度過了一個上司陰陽怪氣的早晨,江梵還和白以悠賭氣不吃中飯,下午大夥兒期待總裁情緒會好一點時,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白以悠從電話裏聽到櫃枱小姐的通報,眉頭又皺了起來。
“大江物流的前任董事長……你是説江文清董事長?”對於這個訪客,拒絕也不是,讓江梵接見更不是,她只有嘆息。“我請助理下去接他上來。”
江文清親自來見江梵的次數,她用手指頭都數的出來,而且沒一件好事。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悠颶物流成立時,他特地跑來痛罵江梵;之後只要他來,往往都是因為悠颶物流可能又搶走大江物流的某某大案子,專門來罵人的,像這次,八成是為了剛才會議上的柳川重工。
對此,她着實替江梵感到不平。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他能決定的,卻要揹負着上一代的恩怨。一樣是兒子,江靖是人人捧在手心的寶,而他卻連根草都不如。
“總裁,”她按下內線,話語有些猶豫。“你父親來找你,要見面嗎?”
電話那端的人沒有回應,但她聽見了他沉重的呼吸。“如果你不想見他,我可以幫你拒絕……”
“讓他來。”江梵的口氣冰冷,“反正我大概也猜得到他想説什麼,那個沒創意的老頭,只有在江靖搶輸我時會特地來發飆,我倒想聽聽看他能創造什麼罵人的新詞。”
十分鐘後,助理小姐領着面容嚴肅的江文清進來。見到白以悠,他只在鼻腔冷哼一聲,壓根就看不起這個從好幾年前,就跟江梵那不肖子混在一起的女人。
“江董事長,請進。”她敲了敲江梵辦公室的門,將江文清請進去裏頭坐好,然後有些擔心地偷覷了眼散發出森森寒氣的江梵,才退出門外。
辦公室裏,父子倆面如寒霜地對視,最後,江梵先沉不住氣。
“江老董事長光臨敝公司不知有何貴幹?”今天心情已經很差,這臭老頭又來插一腳,分明是嫌他不夠煩。
“你還敢説?”江文清拍了下桌子,“你為什麼遊説柳川重工解約?你知不知道他們跟大江合作好幾年了,這一解約,我們要損失多少!”
“在商言商,勝敗乃兵家常事,大江的價碼太高,自然會被淘汰掉。”雖然相當諷刺,他説的卻是事實。“怎麼,江靖去跟你哭訴了嗎?叫他保重點,我的案子被大江拿去時,也沒像他那麼窩囊。”
“還需要他來跟我説嗎?你這混球做什麼我都知道!”瞧他一點都不受教,一副擺明就是要跟大江扛上的樣子,江文清氣得面紅耳赤。
“哦?我做了什麼?”江梵冷笑,“你是調查到我昨天晚上和小楊桃在一起,還是前天跟小草莓那一夜?噢不,應該是上星期跟小蘋果……”
“荒唐!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兒子?高中時連人都敢殺,瞧你現在墮落成什麼德性?”雖然後來知道高中那檔事是誤會一場,但江文清仍耿耿於懷江梵讓他丟了臉。他越説越氣,起身上前,隔着桌子就要動手揮下。
“怎麼?你又想打人了?聽見江靖那個高材生輸給我這個浪蕩子,心裏很不爽對吧?”伸手截住將要落下的巴掌,他再也不是高中時的傻小子,不會傻傻地再讓江文清得逞,反正他對這個父親已經沒有任何期待。“以前你也是甩巴掌,現在還是這招。老頭,你有沒有新一點的把戲?”
“我只恨我當初怎麼沒有在你出生時……”
“就捏死我,對嗎?”這些話他聽了幾百遍,幾乎都會背了。“老頭,這句話過時很久了,現在大都説‘當初怎麼沒把你射在牆壁上’,如果大江物流像你這麼守舊的話,我看接下來法商福樂家的案子,你們大概也沒啥希望。”
“你連這個案子也要搶?”江文清恨恨地將手抽回。
“這不是搶,是公平競爭。”他吊兒郎當地撇唇,“你如果怕輸,可以叫江靖先夾着尾巴逃跑,我保證不會笑他。”
“你該死!”瞧他處處針對大兒子,不知長幼有序,一點禮儀規矩都沒有,江文清打不到他,便衝動地拿起桌上的電話機,想朝他砸過去。
叩!叩!白以悠適時敲門進來,她手上端着托盤和兩杯茶,目擊了這一幕。
“江董事長,請喝茶。”她視而不見地走到兩人之間,隔開江文清可能攻擊到江梵的路線,天知道她刻意不關辦公室的門,只輕輕靠上,在外頭偷聽了好一陣子,才抓準這個時機進來。
“你出去!”江文清放下電話,朝她怒喝。
“總裁,需要我出去嗎?”她的態度很明確,她只聽江梵的。
“不,這麼精彩的殺子人倫大悲劇,你怎能錯過?要是我不小心被砸死,記得幫我報警啊!”江梵望着江文清,臉上的微笑沒有任何温度,“白秘書,我那杯茶就給你喝好了,你就當看電影,需不需要去買兩根香腸或一桶爆米花助興?”
“孽子!孽子!”氣得混身發抖,江文清頭也不回地衝出辦公室,還大力摔上了門。
原應是戰勝的江梵,看來則疲憊無比,白以悠只是待在一旁,卻幾乎感受到他那鑽入骨髓的憤恨。
“你先出去吧。”現在,他只想一個人好好地舔舐傷口。
白以悠知道現在不是打擾他的好時候,便把空間留給他,替他帶上了門。
在悠颶物流,沒有人知道江文清和江梵的關係,員工們頂多只察覺公司和大江物流交惡,因此這變成了江梵和白以悠共同的秘密。
可是他們卻沒發現,在今天的這場鬧劇中,有個在一旁窺視的人,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之後,江梵再沒從辦公室裏出來過。雖然兩人仍在鬥氣之中,可是瞧見他這副模樣,白以悠亦是很不好受。
想到他為了和她賭氣不吃午餐,下午又和江文清大吵一架,現在都過下班時間了,肯定元氣大傷,白以悠走進小廚房,替他做了一份牛肉熗飯,再倒了碗他最愛喝的仙草蜜,替他退退火。
不在上班時間,她也不必拘禮,推了門就進辦公室,一眼就看見他雙手扶着頭靠在桌上,頭髮抓得亂七八糟。
無聲地走上前,將熗飯和甜品放在他桌上,她輕拍他的肩。“吃點東西吧。”這時候,她知道他會需要她。
“悠,”悶悶的聲音傳出,“我真是一個那麼糟的兒子嗎?”
“沒錯。”她的回答乾淨俐落,讓他更悶了。
“可是,江文清也不是個好父親。”意思就是,兩個半斤八兩。
頹廢在桌前的男人一頓,赫然低聲大笑起來,笑得幾乎要流出眼淚。“你真是狠心的女人啊!早知你就是冷麪毒舌派的始祖,我還期待你會安慰我。”
“你這笑面毒舌派的掌門也沒比我好多少。”她將熗飯往前一推,“快吃,你今天都沒吃什麼東西。”
江梵抬頭,望入她温柔的水眸,不知為什麼那目光中傳遞的温暖,竟讓他有些鼻酸。
他站起身,朝她揮揮手,“悠,你過來一下。”
雖不解他的行為,不過白以悠還是走了過去。但還沒到他眼前,一隻大手已攬了過來,先是拿下她的玳瑁眼鏡,然後將她緊緊抱在懷裏,那喪氣的俊容也埋在她肩頸之間。
“真好,只有你能給我這種舒服的感覺。”一種柔軟又安心的舒服感覺。
“你那羣波濤洶湧的水果軍團,隨便哪個抱起來都能讓你很舒服吧!”嘴上説得酸溜溜,但玉手還是搭上他的背,像在呵護孩子般地輕拍着他。
“水果軍團?”他愣住想了一想,是指小楊桃和小草莓她們?“不一樣,你和她們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我尺寸小多了。”偏這男人愛的就是海咪咪,害她只能飲恨。
江梵只覺啼笑皆非,一肚子的悶氣都被她打散了。“我指的不一樣並非是説你比較小,而是……”接收到她的杏眼圓睜,他連忙改口:“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其實也沒那麼小……”
越説越氣人,她輕輕地掙開他。“小你還那麼愛抱?去吃飯,我不理你了!”
“我偏要抱!”牛脾氣一來,他又將她抓回懷中,一顆頭還故意在她頸窩間磨蹭。“悠,你看江老頭今天那樣欺負我,那個江靖一定在背後搧風點火,你不要理那種人了!”
“其實……”白以悠猶豫着該怎麼説。“我覺得江靖不是那麼糟糕的人,他應該不會做這種事。”
“才跟他吃一頓飯,你一顆心全偏到他那裏去了?”越來越懷疑她真的看上了江靖,他的手越摟越緊,像是這樣就可以困住她的心。
“你不能只許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你能養一個水果軍團,難道我就不能交一個異性朋友?”
“那好,我解散那個水裏軍團,”他滿不在乎地道,反正依他的魅力,隨時可以再養一個新品種的水果。“所以你也不準和江靖交朋友。”
見他又開始鬧彆扭,她停下了拍拂的動作,將他的大頭從自己頸間“拔”出來,而後定定地望着他的眼,表示她接下來的話,十分認真。
“江梵,你和江靖真正相處過多久?”
她知道他一直想證明自己比江靖強,是為了讓看不起他的江家人跌破眼鏡,但這何嘗不是一種對親情的變相渴求?
依江文清對他根深柢固的偏見,要他改變態度善待江梵,或許難如登天,可是江靖就不同了,他對江梵並沒有很深的敵意,甚至在稱呼“傻弟弟”時,也比較像是無奈下的調倪。
她希望他能早日擺脱這種心結,這樣他才能真正快樂起來,而他們的愛情,也才可能會有一絲絲轉機。
“那傢伙陰陽怪氣的,對人愛理不理,我十歲搬進江家,十五歲搬出去自立,這五年間和他説的話,兩隻手都數得出來。”他不屑地撇撇嘴。“那裏他已經高中畢業了,或許根本不想理我這種小毛頭也説不定。”
“但至少,他並沒有對你表現出惡意,不是嗎?”
“難道我需要為此謝主隆恩?”
“你不要提到江家就這麼偏激。我只是認為,江靖其實人不錯,你可以和他相處看看,或許……”
“你不要再説了,任何關於江靖的事我都不想聽。”惱火地坐下,他極度不悦她明知江靖是死對頭,仍執意和他來往。
“江梵……”她難得對他這麼沒轍。
他不再理她,回到自己座位上抓起湯匙大口猛吃,那盤熗飯及甜品成了他洩憤的工具。
“總之,你以後不準和江靖私下見面,也不準再提他的事!”
白以悠有一種感覺,她和江梵似乎越來越不可能兜成一塊了。
他堅持着兩人的友誼,在心靈上依靠她,卻把她最想要的愛情,博愛的分給別的女人;而她,表面上強勢,事實上卻總是被他吃得死死的,連交個朋友都要顧慮他的心情。
他一直想拿下她的眼鏡,可是他不知道這是她不得已的偽裝,因為她的眼洩露了太多對他的感情,他一定會發現,一定會逃避,她只能把所有的情緒壓抑在鏡片後,才能毫無顧忌的直視他。
過去她總是因為他的無賴甚或撒嬌,而放棄了自己的堅持,這次,她想按照直覺的心意走一次。
於是她主動找了江靖,兩人仍約在上次吃飯的意大利餐廳裏。
“我父親找上江梵?”聽完她的形容,江靖雖然外表仍是冷靜,但上揚的尾音洩露了他的詫異。
“沒錯,還狠狠罵了他一頓,因為柳川重工那個案子。”她順帶把這幾年江梵和江文清交惡的情形敍述一遍。
“我不知道我父親會做這種事。”難怪江梵要那麼恨他了,江靖苦笑。“柳川重工那個案子會丟,我早有心理準備,因為我們的發展方向漸漸不適合和他們合作了,所以我叫業務不準降價。”
“所以那個案子是……”白以悠着實嚇了一跳,這是江靖故意放水給江梵的?畢竟是同一個業界的人,悠颶的業務導向適合柳川重工的案子,江靖不可能不知道。
“江梵很有本事,他不搶,別人也會搶,所以柳川重工是他憑本事拿到的。”江靖輕描淡寫地帶過。
“我發現你叫他傻弟弟,真是叫對了。”她淺淺一笑,其實這個哥哥,某種程度上來説,還滿在乎那個弟弟的。
“我猜,江梵對江家的心結,除了我爸,應該主要是因為他母親吧。”像他,當年冷淡弟弟的原因,也是因為母親。
“是啊,當年他母親生下他後,你父親就對他們不聞不問,他母親因為太愛他,才會自殺死亡……”
“等等,這似乎和我瞭解的版本不一樣。”江靖聽完她的敍述,大皺其眉。
“難道不是這樣嗎?就是因為他母親的影響,江梵不敢愛人,每個女朋友都只是玩玩。”所以她才會一再地看着他的背影離去,然後一次次的心痛。
“我不否認我父親的狠心,不過當年江梵他母親接近我父親就是有企圖的。她生下江梵後,一次次以兒子之名向我父親勒索,後來我父親給她一大筆錢簽下拒絕往來的切結書,她才安分了一陣子。”
當年他知道這件事時,對於那女人及父親的態度都很反感。“但等她錢花完了,又來纏我父親,不斷以死要脅,忍無可忍之下,我父親決定不理會她,結果她就弄假成真,真的自殺成功了。”
“怎麼會……”白以悠震驚了,原來江梵從小到大都活在母親的謊言裏,他的父母之間根本沒有愛情,而他,只是被母親利用來威脅生父的棋子!
摘下金框眼鏡,江靖揉揉眉心後又戴上。“這也是我父親很討厭江梵的原因,他認為那女人教出來的孩子,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恕我直言,你父親他……真的很過分!”想到江文清從來沒好好疼愛過江梵,她就替他感到難過。“江梵母親的行為,不是江梵能控制的,他當年也不過是個孩子,卻要被強迫長大,捲入大人的恩怨情仇,現在他好不容易有一番成就,卻仍是得不到任何認同……”
感覺氣氛直直往下沉,江靖突然輕聲一笑。“你別以為這麼説我就會同情他。柳川重工的事我沒話説,不過接下來法商福樂家的案子,我絕不會手軟。”
見他適時轉移話題,白以悠也笑了。“你放心,雖然悠颶物流規模還差大江一截,不過江梵真要拼起來,也未必會輸你。何況,我也會盡全力幫他,兩個臭皮匠,説不定就勝過你這個諸葛亮!”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朝她舉杯,江靖突然很期待接下來的交手。
隔天,白以悠一踏入公司,就看到已經來的同事們,用着奇異的眼光看她。
那是一種……帶着打探及擔憂的目光,令她不太舒服,不過也或許是她多心了,於是她一如往常地走到秘書室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打開電腦。
還沒開始工作,方淑文走了進來,門還故意沒有關上。
“你還好意思來上班啊?”她的笑容帶着惡意。
“我為什麼不好意思?”白以悠反問,不經意瞄到門外,發現有一羣人站在外面,拉長了耳朵聽着裏頭的動靜。
“你要不要先收收郵件,就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好事。”刻意放大了音量,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白以悠從容不迫地打開收信軟體,沒多久就看見一封標題疑似黑函的信,收件者是公司所有人。
信件內含一張照片,那是昨夜她和江靖共餐的照片,不知道是誰會拍下這種令人誤會的照片,還特地用文字説明了江靖大江董事長的身分,並暗示兩人間有不當的利益輸送。
會選擇公開場合用餐,就代表她問心無愧,只是拍照者其心可議,令她攢起秀眉。
“白秘書,我昨天才把福樂家的企劃草案送到你這裏,你晚上立刻就和我們的死對頭大江董事長江靖吃飯,還真巧啊?”
“沒有證據的事,勸你別亂説話。”白以悠淡淡地道。
“否則,你拿出那份企劃呀!”
“我已經送到總裁手上。”
“這麼剛好?”
方淑文的質疑,引起了門外一羣員工的議論紛紛,突然一道質疑的聲音由眾人背後傳進辦公室裏,所有喧譁瞬間停止。
“一大早不上班,你們擠在秘書室前面幹什麼?”江梵不太高興地看着失序的員工們,嚴格説起來,他這幾天一直沒高興過。
“總裁,”方淑文等的就是這時候,她伸手拉了江梵進來。“大家是在談論白秘書昨晚做的好事呢!”
“哦?”他納悶轉向白以悠,“你做了什麼好事?”
白以悠不想隨着方淑文起舞,便動起滑鼠想把那封無聊的信刪掉,方淑文眼尖地用力抓住她的手。“想湮滅證據?總裁,你快過來看,這就是白秘書做的好事!”
還沒弄清楚她們究竟在搞什麼,江梵先是拉開了方淑文緊抓白以悠的手,不悦地發現她白皙的手腕紅了一圈。他狠狠瞪了方淑文一眼後,才看向電腦。
“這是……”看見那張照片,他沉了臉色。“這是什麼時候拍的?”
“昨天晚上。”方淑文得意地笑,終於讓她捉到白以悠的把柄。“她才拿到福樂家的企劃,就急着去通風報信呢!”
“為什麼你又揹着我去見他?”江梵才不管什麼通風報信,他在意的只是她居然又私下和江靖見面。
“難道你也懷疑我嗎?”誰都可以不信任她,就是他不行!
“我還能懷疑你什麼?只是一個沒見幾次面的人,你卻為了他一再和我唱反調,還被人拍成照片傳黑函……”他失去理智地大吼,“難道你真的喜歡上他,愛上他了?!”
“江梵!”白以悠也生氣了,按捺住心中的委屈,厲色問道:“你真這麼想?”
“否則你希望我幫你找什麼藉口?”第一次,他把對江家人的尖鋭用在她身上。因為他不敢相信她會被江靖迷住,而且因此寧可違揹他的期望。
“你混蛋!”顧不得一羣員工在場,她氣得快哭出來,忍不住就罵了他,“你以為我會去見江靖是為了什麼?而且,你明明就知道我……知道我……”
他明明就知道她愛的是他,她心裏只有他,這幾年他的裝傻忽略她都可以體諒,但是他今天卻質疑她的心意,等於在她赤裸裸的愛情上割了一刀。
“你什麼都搞不清楚,就和一羣人站在一起指責我,你口口聲聲的友誼,就這麼點價值嗎?”她推開他,硬是把眼淚吞回肚子裏,目光冷冽地瞪向方淑文。
“至於你,嗢以為我不知道這封信是誰寄的,你可以問問江梵企劃書在不在他那裏,等福樂家的案子結束,即使是找來江靖,我也會證明我的清白!”
語畢,她拿起皮包就要往外走,卻被江梵攔住。
“你要去哪裏?我話還沒説完!”她的失控令他心驚,只知道現在絕不能讓她消失眼前。
他是嫉妒,是不甘心,才會説出那麼沒大腦的話。但他也只是想隔離她和江靖,並非是真的質疑,她不能抱着誤解離開。
“可是我的話已經説完了!我今天要請假!”語畢,她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令人失望的地方。
眼睜睜地看着她走掉,江梵憤怒地往桌上一搥,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只有方淑文大膽地靠了過去。
“總裁,白秘書走了就代表她心虛,你不要那麼生氣……”
“你又知道我在氣什麼?”他冷冷地瞪向所有人,“你們給我聽好了,白秘書絕對不可能做出任何出賣公司的事!這次黑函事件我會徹查!”
“可是……”方淑文不服氣,“總裁您就這麼相信她嗎?明明就有照片證明她一收到企劃案馬上就跟江靖見面……”
“我早就知道她認識江靖了!她還認識一堆大老闆,我認識的人可能都還沒她認識的多。要出賣公司,她早八百年前就可以把公司搞垮!”
雖然心裏仍氣她,不過這件事非同小可,他必須替她解釋清楚。“你們以為公司為什麼叫悠颶?這是從她的名字來的靈感,沒有她,連這家公司也沒有!”
原來公司背後還有故事,看來白秘書真有點門道。這下所有人都聽得冷汗涔涔,方淑文更是臉上忽青忽白。
江梵沒有進辦公室,反而走向門口準備追回白以悠。然而在離開前,他回頭撂下最後一句狠話——
“最後再警告你們一句,要再發生一次這種事,即使把你們全部辭掉,公司倒閉,我也不會再讓她受這種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