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危急的當兒,飛天玉龍彭中軒從天而降,一聲龍吟長嘯,將全場人都給震住,停止了拼鬥。
且説俏郎辛士一見彭中軒腰圍辛門傳家之寶玉紫金帶,怎不使他驚駭得冷汗直呼,這紫金帶是他哥哥玉郎辛力隨身之寶,防身的武器,一旦落入他人之手,想得到他哥已然凶多吉少。
於是,暗提真氣,功力加到十成,猛然驟發“陰雷掌”,想一下就把彭中軒擊斃,替哥哥報仇,誰想,掌風撲出,立感一層無形柔勁,將自己寒毒的“陰雷掌”一吸一吐,消示過半,對方除了打個寒戰外,別無異狀,這怎能不使俏郎辛士驚駭萬分呢?
彭中軒受掌稍定後,立即無名火高三丈,單掌疾吐,“畢元神功”已然隨掌發出,可是掌至中途,彭中軒立即又將掌勁自行撤除七成,因為就是這一剎那間,他忽然想起了昨夜的幻覺。
可是俏郎辛土可不買這個帳,一掌之下,發覺對方也不過爾爾,逐連連推掌,一陣陣的寒流,就像冰天雪地裏的烈風般,狂湧而來。
彭中軒已嘗過這個滋味,哪能再上這個當,一鼓氣,將畢元神功使足護身,倏然一閃,已失其影子,俏郎李士一見,心中忐忑直跳,驀然間,身前人影一閃而過,俏郎辛士連忙運掌疾拍,“啪”的一聲,彭中軒肩上硬實地捱了一掌,一陣顫抖過去,瞭然無聲,而俏郎辛士可就不然了。
一掌拍出後,掌一接實,心頭立即一陣狂喜。可是就這在狂喜剛現心頭之際,陡覺穴上被一股疾勁的疾風一刺,通體關節立即像碎裂般的疼痛;丹田真氣驟散,再也立腳不穩,“撲”地就倒下。
這也是俏郎辛士半年來,手下過辣,心中過毒,才會遭遇這種無情的懲戒,散發了他一身絕佳的武功。
良久,俏郎辛士方從痛苦中回醒,慢慢撐着坐了起來,淚水爬了滿臉,悲切切地恨聲説道:“有種就留下名來,沒種就趕快把我殺掉!免得日後煩憂,不過……你逃不了的,你永遠逃不了!你永遠逃不了!”
彭中軒聽到聲音是哪些的悲憤,他中的目光是如此的怨毒,禁不住心中也是一震,郎聲説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彭中軒便是,有什麼能耐,儘管找來,彭中軒……接着,絕不含糊。”
倏地,彭中軒雙眼怒睜,一聲暴喝:“站住!”
這突然的暴喝,可不是對面前爬起準備出林的俏郎辛士,而是對着剛剛自療傷好的烏金幫幫主馬雲龍,與兩壇壇主旋風客與追魂劍,因為三人準備不辭而別,被彭中軒發覺,喝聲止住。
烏金幫幫主烏雲成,嘿嘿一聲冷笑道:“士可殺而不可辱。彭中軒,我希望你放明白點,就算武功相差懸殊,馬某也要捨命一拼,決不會任你稱心如意的。”
彭中軒微微一笑道:“幫主,久違了,東海一別匆匆半年餘,這其間我彭某日夜奔走,沒一樣不是你幫主的栽培,你想想,你應該如何向我交待?”
烏金幫幫主一所,傻了眼,誠然,這一切的一切,與他都有着連帶的關係,而他只為了一把“金蓮血劍”,不惜將烏金幫中高手,毀去了三分之二,而“金蓮血劍”依然未曾到手。可是,他是精攻心計的人,只一轉眼,他立即得了主意。
川中總壇裏,夫人金縷梅揭掌總壇下,依然還有三分之一的人,可以調度與之周旋,明的不行,暗的還怕鬥作不過?那才怪呢!先騙騙你再説,遂聽他説道:“彭小俠,這事不知應從哪裏説起。我也是受人之騙,這事信不信在你。不過我烏雲成從今日起,即隱姓埋名,不再出現江潮、我這並不是為你所發,而是為世事的污濁,人心的險惡而生出的感觸,唉!”:彭中軒見烏金幫幫主,一下子變得如此垂頭喪氣,也不好重責,可是呂良轅可不肯就此放過,只聽她叫道:“軒哥哥,你瞧他眼睛亂閃,説話決不可靠,這種人的話,十句聽不了一句,尤其我最恨他,他害得我好慘啊!”
一聲怒喝,“臭丫頭,你能拿我們怎麼樣,我旋風客偏偏不信這個邪,不吃這一套,要不,再來比劃比劃,真還不知鹿死誰手呢?你神氣什麼?”話完,跨前兩步,往場中一站,似乎就等呂良轅進招般地。
呂良轅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見對方神氣兇兇,遂將太龍劍一揮,挽起一朵大劍花,就往場中衝去。
倏聽小靈乞在邊上叫道:“呂姐姐當心,這老頭曾練過‘小天星掌’……”.
小靈乞此語一出,彭中軒與呂良轅同時一驚,不想,旋風客墨濤天哈哈一笑,冷冷説道:“‘小天星掌’,武林一絕,你們也會害怕嗎?”
呂良轅一聲怒叱,道:“老狗,原來是你在東海傷了我爹,好呀,今天終於讓我遇上了,我要替我爹爹報那一掌之仇,消除我心頭久懸之恨。”語音未落人已縱起,玉龍劍分心就刺。
旋風客墨濤天,本以為是自己的小天星掌將對方嚇住了,可是事實不謬不然,對方竟是在找小天星掌的人報仇。心想,這一下可挑錯了,即是早有怨隙,今日恐怕兇多於吉,勝得了呂良轅,絕逃不過飛天玉龍彭中軒的手裏,但是,隨着他又想到:管他呢?殺了一個就夠本,殺兩個賺一人……
他剛想到此,呂良轅銀虹已然刺到,連忙橫邁兩步,閃過三尺剛剛避過,翻腕肩冰攏劍,劍未離鞘,銀芒連續又到。來的好快啊!旋風客墨濤天內心顫抖,冷汗直流,急急閃身倒縱。
總算旋風客墨濤天輕功佳妙,一閃身已出一丈五六,脱除了呂良轅玉風銀芒的劍風圈,撥出長劍,沉穩的劍風加上小天星掌力,帶守帶攻,與呂良轅戰在一起。
呂良轅是恨透了對方,玉龍劍揮舞得銀芒暴長,將旋風客墨濤天整個的罩在一片銀芒劍風這中。
彭中軒一旁觀戰,也自十分緊張,因為小天星掌力,中之不死即傷,狠辣異常,他怕轅妹不敵。並且身懷喜孕,又怕她受傷,故此一旁站着,緊緊地盯住鬥場,雙眼不離敢稍離。
此刻日已三竿,陽光從樹縫中射人,照得場中一圈圈一點點,映得銀芒青鋒,煞是奇觀。
看看戰了五六十回合,呂良轅已顯出不濟了,因為適才與消郎辛士大戰一場,自己精疲身尚未恢復,接着又戰。
而黑濤天正好相反,他與小靈乞拼鬥,悠哉遊哉,根本佔盡優勢,一戰下來,依然與本戰前一樣,精力十分旺盛,呂良轅處此情形之下,又哪拼得過他。眨眼工夫,又是三十餘招過去,呂良轅整個罩住了,避了青鋒長劍,絕逃不出一掌之危,躲得了掌風,又躲不開長劍之傷。
看看已到危急萬分,將彭中軒驚得跳了起來,猛然超前,將呂良轅攬在懷裏,呂良轅臉帶微笑地看着自己,並沒有異樣,心頭始略為寬放。
原來,正當呂良轅處境危惡時,知道躲是躲不了啦,乾脆就與你拼了,來個兩敗俱傷吧,以退為進,隻身形動了動,立即振劍前衝,也是旋風註定要倒黴,他的劍刺出,被指風彈斜,掌力揮出,也被疾勁的指風逼退,而呂良轅的玉龍劍銀芒,卻已劃破了他的胸衣。
總算,旋風客命不該絕,彭中軒一指彈出,將寶到震開,也將他身子帶斜了,玉龍劍斜胸一刺,正好戳在他琵琶骨上,故而發出慘叫。
旋風客墨濤天哀聲倒地,立即破口大罵。
呂良轅在彭中懷裏一掙,沒掙脱,瞪眼説道:“你要再亂嚼舌根,瞧我一劍不生劈了你。”
烏金幫幫主與追魂劍,將墨濤天攙起,低低説道:“墨兄,好漢不吃眼前虧,這筆帳記下就是,我們走!”
他們三人還沒走得幾步,彭中軒又將他們喚住,問他們四川雙煞與遼南七霸,走哪個方向去了。
追魂劍洪子都恨很地低聲對烏金幫幫主説道:“照理説,我們不應該出賣朋友,但是在我們危急時,四川雙煞卻先離我們而去,他們既不仁在先,我們又何必一定要守義,我們乾脆就將他倆意欲往南海,挑撥龍宮老怪一事告之,幫主以為如何?”
烏金幫幫主尚未發言,彭中軒一旁已然作揖道:“謝謝這位壇主指示明途,此去南海,若能手刃親仇,彭中軒永銘大德不忘。”
語畢,又是一拱,立即牽着呂良轅的手腕,與醉乞師徒連抉出林。
沒走幾步,彭中軒即問醉乞,傷勢如何?醉乞答説心胸冰寒如故!彭中軒連忙又取出幾粒“九轉大環丹”孝敬,醉乞就毫不客氣地吞服了。
出林後,彭中軒沒想到去追川中雙煞,卻-心想着方才出林而去,已然失去武功變成廢人的俏郎辛士,他後悔適才出手時未經考慮,在這深山曠野之中,一個沒有武功的人,是寸步難行的。
那些深淵絕壁,那些毒蛇猛獸,一個新失武功的人,怎麼應付得了,所以他要追着那少年而去,沿途保護他,並要探明一下,他説自己謀害了他哥哥,搶奪他哥哥的隨身寶物,到底是怎麼回事。
彭中軒將心意向三人一説,呂良轅就吵着要和彭中軒同行,小靈乞也要去,醉乞卻笑笑説:“苗嶺黑潮之事,已告一段落,元兇一走,此地已無停留的價值,幫主及幾位大俠,如今也不知落足何方,我們何不分道而行,沿途多留暗記,一面尋找他們,約他們在重九日前,於青溪古人洞側,飛環谷中相會,再定行止,豈不是妙!”
彭中軒一聽,連聲贊好,可是小靈乞卻雙眉微皺,因為他曉得,這樣一來,師父必定與他同行,他就沒法再和彭哥哥一道了!可是心裏頭雖然有點不願意,而嘴裏卻沒敢放個屁。
倏地,醉乞一掌拍在他的肩頭,笑説道:“小要飯的,還不走,真想等着捱餓嗎?”聲落人已縱出數丈遠,小靈乞沒辦法,只得與彭、呂兩人互道珍重而別。
小靈乞追呀追的,沒一會工夫,竟失去了醉乞的影子,不覺大奇,忽然於一亂草中,發出了人熟睡的鼾聲,小靈乞縱去一看,可不是,師父在那正午的烈日之下,竟然睡得十分香甜,小靈乞不覺眉頭大皺。
總過了頓飯的工夫,始聽醉乞開口説道:“小要飯的,有了新師父就不要舊師父了。是不是?”小靈乞一聽,膽魂皆顫,“撲”地跪在醉乞身前,低頭説道:“弟子天膽也不敢。”醉乞倏地哈哈大笑,縱起叫道:“沒出息!為什麼不敢?……我量你也不敢……唉!也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我們做人,需要懂得通氣!”
小靈乞見師父説得顛三倒四,前後矛盾不堪,不覺當場愣住,這是十數年來,從沒有過的事。良久始怯怯地答道:“師父,弟子永遠不離開你了。不過,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地方還不通氣。”
“沒出息的就是不通氣,你就像個沒開洞的吹火筒,彭兄弟與呂家姑娘的情形,還看不出來嗎?你給夾在裏邊,你算哪頭蒜?”
小靈乞一聽,也暗罵自己糊塗,可是師父這種變態卻不是常事,小靈乞暗暗地提心吊膽,希望早日尋見幫主,將此事告之。
且説俏郎辛士.生氣穴被點後,真氣驟散,內勁全失。好不容易出了樹林,心裏頭越想越傷心,多年辛勤苦練毀於一旦,他如今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找到他的父親雪猱辛虎,要父親替他報仇。
可是,他在新傷之餘,連走路都感到十分困難,他走了半天,也沒走出幾里地,在這種情況之下,他要找到他的父親,真是談何容易?
終於,他在萬分無奈之下,想到了一條絕路,他要自了其生。在-棵大樹之下,他面朝北方他的家鄉跪下了,臨到這個時候,他才想到以前所有的過錯,他深深地懺悔,他甚至痛苦出聲,他高叫着他親愛的爹與娘!痛責自己的過分狠毒殘暴與驕傲,他祈告他的來生……
俏郎辛士從地上緩緩站起,從身上解開腰帶,在大樹橫枝上吊好。再慢慢地爬上樹去,從樹上往下跳。
正當他吊在橫枝上一晃一晃,剛晃得兩晃之際,恢然一點細微的絲絲之聲,橫穿而過,但見一尾樹葉,劃過那吊得筆直的絲腰帶,“嘶!”的一聲,絲腰帶一分為二,俏郎辛士摔跌在地上,摔得他腰疼背痛,頭腦昏眩。
這時,俏郎辛士耳邊,突傳來細細的話聲:“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從這髮膚生於父母,豈可任意摧毀?閣下只需意志堅定,何事不可為?鐵杵磨針,滴水穿石,均為古之名言,願閣下善體上天好生之德好自為之。”
語音細柔,卻清晰的貫耳穿心,俏郎辛士聽了,禁不住冷汗暗流,他只道是什麼世外高人,將自己救了,遂望空漠拜,因為根本加聲音的下處他也弄不清楚。
俏郎辛土拜罷説道:“蒙前輩當頭棒喝,使晚輩茅塞頓開。只是,晚輩原是武林中人,如今武功俱失,於此深山之中,寸步難行,望前輩教我。”
這裏語音方落,耳邊語聲立應,只聽説道:“意欲何往,只管前行,當有人為閣下開道,只管放心。”
俏郎辛士聞聽,高興萬分,立刻又拜又高等,爬起來認定方向,疾走狂奔。
自此以後,俏郎辛士確實未曾遇險,且每日露宿晨起,即發現身旁有足夠一天的食物,烤好的鹿脯山雞,新鮮的山野果實,使得俏郎辛士心中大為感動。
數日後,俏郎辛士行至一座懸崖之上,離山對面的懸崖只有丈來遠,當中是條深暗的深溝。
通常,每遇這種情況,必定事先有人伐樹架樑,讓俏郎辛士緩慢渡過,而今天卻沒有,如若辛士武功未失之前,他只要腳下一點,肩頭微晃,就可縱過,可是今天,他只有望崖興嘆。
倏地,暗谷里傳上來撲擊之聲,而且傳來他父親憤怒時的吼聲暴叫,俏郎辛土一聽大驚色變,父親為何會發這麼大的怒火?連忙回頭尋路下山。
再回頭説那沿途保衞俏郎辛士、裝神弄鬼的彭中軒,他後悔他出手前沒有三思,對辛士這招用得十分不當,所以他就領着呂良轅,追在俏郎辛士的身後,救了辛士一命,還沿途護送着他走。
這一日,已近午時,彭中軒發覺前途不遠處,似有動靜,連忙扯起呂良轅,加速疾走。遠地,彭中軒即見到一座山峯之上,紅芒迸射,白影驟閃,彭中軒這一陣歡愉,真非筆墨所能形容。
但見他突然地一手,拋下了呂良轅,兩三個縱躍,已飛身上了半山。
這時在那座山峯頂上,正有一個身材高大,貌相醜陋異常,年約六旬開外的怪老頭,鷹鼻猩,滿嘴絡腮短鬚,右手執着一把紅芒寶劍,左手握着一條蛇骨鞭,得意非凡的飛舞着,併發出聲聲怪笑,聲如洪鐘。
以怪老頭身側的不遠處,躺着兩名勁裝的大漢,看情報他倆正在黃泉路上走着,死去不久,忽聽怪老頭説道:“你二人好好去吧!誰也別爭,誰也別吵,像這樣的罕世至寶,你們憑什麼消受。不過,我從你們身上得了這兩件寶物,我也木能虧待你們,過些日子,我一定給你們燒些金銀,燒兩座房子,讓你們在陰間享受享受吧!就算是我雪猱辛虎,報答你們的一番盛情……”
語音未落,身前颯風飄忽,人影一閃,已穩站着飛天玉龍彭中軒,緊老頭説的話,彭中軒一字一句都聽到了。他心想,你別得意,這也不是你應得的東西,“金蓮血劍”血孽太重,應葬身黑潮,蛇骨鞭早已有主……”
彭中軒想到這裏,已然停身。倏地,怪老頭雪猱辛虎震天入雲的一聲暴吼:“我的兒子,原來是你害的,拿命來!”
聲未落,鞭風已至,“嗖”的一聲,沙飛石走,聲威好不驚人?。
彭中軒身形撥起,避過一招,口中卻高聲叫:“老前輩,請聽在下一言。”
怪老頭鞭招勁疾,凌厲十分,見彭中軒投身避過,恨恨地一聲怪叫:“你再接這一招試試!”
語罷,左手一沉一揮,蛇骨鞭鞭梢倒卷,形如靈蛇,飛舞而上,怪老頭身形跟蹤拔起,右手金蓮血劍斜劈,削肩切腰,鞭劍上下同時攻到,快如電光石火,任你彭中軒武功蓋世,也不得不心頭大駭。
此刻呂良轅也追着上來了,遠遠的就驚駭地尖叫出聲。
彭中軒雖感大駭,但卻並不慌亂,看着鞭鞘劍芒已到,倏的施開凌虛“躡空步”,凌空直上半丈許,堪堪避過這凌厲的一招。
彭中纖身形未落,又復叫道:“老前輩,請聽在下一言!”
怪老頭雪猱辛虎,見彭中軒連進兩招,身子靈活異常,尤以這凌空再升橫移的“躡空步”絕藝,見少年一再聲明,遂又恨恨地道:“有什麼話就快説,你殺害我的兒子,你總要以一命抵償,我不怕你跑。”
忽地一聲嬌喝,在彭中軒的話前答上了,“臭老賊,你不問青紅皂白,見面就下辣手,你要不要臉,你的兒子,交給誰啦?你請誰管着啦?你兒子大概被勾魂使者給勾去了!你不找他要?你卻找我們怎的?”
雪猱辛虎一聲怒喝:“賤丫頭,你敢對我無理?你敢咒我兒子?你好大的狗膽?現在暫不與你計較,待我……”
呂良轅她是瞧着軒哥哥方才險險受傷,心中憤不過,才開口罵兩句,怪老頭一開口就“賤丫頭”,正好觸了她的傷處,心中更氣,彭中軒在一旁瞪眼她也不理,不待怪老頭説完,連忙截住他的污腳,喝道:“臭老賊!你有什麼了不起?是英雄就別搶人家的東西,搶了人家的東西還來打人家,我都替你害臊!我的膽子比天還要大:你管得着嗎?”
這怪老頭本是關外獨霸一方的魔頭,生平沒有敢在他面前叱喝,只有他罵人的份;可沒人敢罵他,今天呂良轅開口就罵,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這怎麼不使他氣得領掀動,怒極憤極,隨着暴喝一聲:“狂妄賤婢,吃我一劍。”
雪猱辛虎金血劍一招“潛龍出海”,疾攻呂良轅面門,呂良轅剛將玉龍劍抽出,準備硬接一招,驀覺手腕處一緊,彭中軒疾快地飛近將她帶着飄退了一丈五六。
雪猱辛虎又是一聲暴喝,如影附形,跟蹤又到。
彭中軒從轅妹手中奪過玉龍劍,抖手一摔將呂良轅拋起三四丈高,落在塊山岩上,燕聽彭中軒説道:“轅妹,你非他敵手,待我將劍鞭奪回再説。”
雪猱辛虎一聲虎吼,撲了過來,口中暴聲叫道:“不知死活的小狗,憑你也敢説,從我手中掠奪兵器。呸!你殺害了我的兒子,你也罪該一死!”
彭中軒見怪老頭欺射撲來,手中金蓮血劍與蛇骨鞭,威力招式勁疾異常,不敢硬接,閃身一晃,先避來招,隨着左手懷中一棵,也將隨身玉龍鞭撤出,鞭劍豐對,烏光閃閃。
雪猱辛虎此刻血芒白光,疾挾勁嘯,又得襲到,彭中軒已然連進三招,再不謙讓,一聲吟嘯,玉龍鞭劃空直玉龍劍勁點來劍,疾刺對方小腹。
雪猱辛虎一見少年和這種硬碰硬的招式,心中大樂,哈哈大聲怪笑,笑聲未完,雙鞭已然相交“啪”的一聲,蛇骨鞭被震得倒轉,掌管微麻,右手劍亦被對方輕點之力,盪開一邊,空門大露,不覺大驚,斜退兩步,抽劍橫基本建設,蛇骨鞭就勢一轉,鞭梢疾撲敵人後心。
雪猱辛虎,本對彭中軒的硬碰硬,感到他的幼稚與可笑,可是,這一會,他卻笑不出來了,他感覺對方臂力的深實,是他生平所僅見,招式之迅疾,也是他平生少遇,他不得不展渾身絕藝,加以應付。
彭中軒自經黃衣老僧洞中一陣幻夢,傷了郎辛士後,他就再不願下重手傷了,可是在怪老頭面前,他又不得不盡力施展,因為他想從老頭手中奪回那“金蓮血劍”與小靈乞的“蛇骨鞭”。
天地八罡,蓋世絕學,雖然彭中軒設施出那狠毒招式,然而一經展開,招套招,式套式,似左實右,似守似攻。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變化奇詭,綿綿不絕,儘管雪猱辛虎經驗豐富,自負極高,也被迫得守多攻少,連連暴吼後退不已。
雪猱辛虎,這一刻真是越戰越心寒,一轉念間,他不禁暗罵自己的愚蠢,他睹定一個機會,從鞭上發出他數十年修為的無上修為的真力,將對方鞭劍吸住,想從內力上,將對方擊傷。
這一着,他又想差了,彭中軒的內力神功,又豈是他所能比擬的?
鞭劍相吸,只一眨眼,雪猱辛虎臉色倏變,驚駭得魂膽俱顫,可是他依然堅持着,因為他還有一個陰毒的殺手鐧“陰雷掌”,至今尚未使出。
總過了頓飯工夫,他實在難以支持了,對方的壓力,從鞭劍上傳過,一陣比一陣強,一陣比一陣厲,倏然,雪猱辛虎一聲虎吼,順手劍奮起全身功力往前一送,在彭中軒驚異之下,他已然撒手,推出一掌,隨掌已然發出了,他新近練成陰毒萬分的“陰雷掌”。
“啪”的一聲,雪猱辛虎通體一震,右臂痛如斷折,蛇骨鞭也同時被扯離了左掌,蹬蹬蹬地退了五六步,才拿樁站穩。
這是什麼緣故?何以打人的反被震退呢?原來彭中軒在雪猱辛虎溜轉眼中,早已看出了他的詭計,就在他撒手棄到推掌之際,彭中軒也同時將劍丟了,揮掌便接,左手並用力一年,如此一來,“金蓮血劍”、“蛇骨鞭”同時過來了。
“畢元神功”威力至猛,剛柔共濟,對方攻得強,反震得重,攻得弱,反震得輕,然而“陰雷掌”似乎也正是“畢元神功”唯一的剋星,他雖然被震退了,便他陰冷的寒毒卻全部衝破了影中軒的護體神功,進入了彭中軒的體內。
彭中軒通體一陣顫抖,心血立覺冷如冰塊,不禁大驚失色,愣愣地站在當地,潛運真氣調息,不敢稍移。
雪猱辛虎閃眼即知,少年已然中了他的“陰雷掌”,機會難得,立即又復欺身猛撲,左手運足十成功力,疾推而出。
彭中軒見怪老頭如飛如如箭的犯撲過來,心想這一趟決不能再以全力接招,但形勢已急。想避也力不從心,只得拼着受傷,再接一招。
真是説時遲,那時快,眼看着雪猱辛虎招式將實,倏然聽得呂良轅一聲尖叫,一團綠影,凌空飛降,以身體擋在彭中軒的身前。
彭中軒聞身一震,驚駭末了,呂良轅又是一聲尖叫,整個嬌軀撞過彭中軒的懷裏,彭中軒本能的雙手一摟,將呂良轅接住,可是他也被撞得退了三步,低首一扭,呂良轅人已昏死過去,而身體卻在不停地抖着。
彭中軒這會真把當前大敵雪猱辛虎給忘了,一心在呂良轅身上,這時候如果雪猱再加上一掌,他兩人準得同時歸陰。
可是雪猱辛虎此刻為什麼不趁機攻擊,卻任由彭中軒懷中掏藥,對呂良轅加以急救呢?
原來呂良轅在岩石上,見彭中軒受傷,飛身撲下時,曉得自己功力不及軒哥哥,如今軒哥也受傷了,自己當然更不行,所以人一沾地,立即從地上搶了金蓮血劍,左掌右劍同時攔擊對方一掌。
呂良轅被震昏死,但金蓮血劍被震飛脱手之際,劍首血芒,巧巧地竟劃了雪猱辛虎的左臂一下,不但傷肉出血,且還傷了筋骨。
巧不巧,這時俏郎辛士也出現了,叫了兩聲“爹爹”後,就哽咽地哭泣着,再也説不出話來了。
雪猱辛虎兩臂受傷,再驚見兒子的傷心,他又怎能不驚得當場呆住,待辛士止淚停悲,將近日所發生之事説出,這邊彭中軒早已吞藥復原,呂良轅也停止了顫抖,躺在原地上沉沉睡去。
彭中軒吞服了九轉大環丹,心中冰冷立解,但頭腦中似有一種無名的衝動,一下下的,彭中軒如不是根底深,他絕難控制與體察。
驀地一聲“閣下可是飛天玉龍彭中軒小俠嗎?在下辛士這廂有禮!”把彭中軒驚訝得從地上跳了起來。
定睛一看,半點不錯,正是那俏郎辛士,彭中軒連忙還禮不迭,心想:這位仁兄倒真能放下屠刀,説改就改,我卻不能不助他一臂之力了。遂道:“彭中軒正是在下,兄台有何賜教?”
俏郎辛士一改以往傲慢態度,微笑着道:“日前閣下指引,使辛某得以重見天日,一改前非,來日思有所成,當對閣下之恩,永銘不忘,但我父子兩人南來,為的尋找家兄玉郎辛力,而他的防身武器,家傳之寶,卻在閣下身上,如今,辛某並非欲奪回寶物,而是想明確的知道一下,家兄現在是生是死,生在何方,死在何處,望閣下能坦白的指示一二。”聲音和緩,語氣親切,臉上也一掃那兇暴之氣。
彭中軒聽完不覺一愕,這位仁兄一再説我奪了他哥哥的寶物,他哥哥的護身寶物,到底是什麼原因?
突然他想起了腰間金絲帶,不由得恍然大悟,難怪他父子一見我即仇視萬分,原來是為的這條腰帶,彭中軒連忙從身上取下來,雙手捧着説:“兄台所指寶物,可是這條腰帶。”
俏郎辛士臉上微現愠色,但眨眼工夫,立即又和緩地説道:“正是家傳之寶‘紫金帶’!”他心裏想,飛天玉龍太不夠豪爽了,我已對你説得如此誠懇,你還裝聾作啞的給誰看。
彭中軒一經證實,不禁將頭連搖,輕輕嘆了口,將這“紫金帶”的來處,説了一番,將那屍體埋葬處的方向與該山四周的特點一一講述個清楚,並把“紫金帶”交還給郎辛士説道:“彭某無心得此,絕難想到惹來這麼一身罪孽,將兄台你也傷了,不過我這有幾顆丸藥.乃松鶴老前輩所賜,功能起死回生,增強練武人的內力真氣,今轉賜兄台,以消彭某之罪孽。”
説完,即從懷中掏出了綠玉小瓶傾出十粒相贈,並説:“此丸名為‘九轉大環丹’,每丸可相抵練武人功力兩年。吞服後,立即盤腿驟行吐納,以兄台本門內功的心法,輔導行轉,要經過九次循環,兄台功力當可恢復,但請寬心一試便知。”
俏郎辛士先聽彭中軒解釋誤會,本還將信將疑,後見其非但奉還紫金帶,還贈靈藥,幫助自己恢復功力,不禁漸愧得怔怔的,久久答不上話,連道謝也給忘了,感動得眼中熱淚盈眶,滾滾欲流。
雪猱辛虎本對兒子謙卑的態度,憤怒已極,隨聽彭中軒解釋誤會後,心中也暗叫慚愧不已,他早已聽到辛力被害的消息,但卻渺無頭緒。今見彭中軒還帶贈藥,也自深為感動,遂道:“承蒙小俠代葬小兒,免其拋屍露骨,慘遭踐踏,老朽感恩不盡,適才冒犯之處,尚請小俠多多原諒,但老朽所練“陰雷掌”,傷重者立死,輕者心冰血寒,三年後亦將冰寒至死。然而不管輕重,若無我大興安嶺中特產的沫腦草煮水吞服,永遠無法根治,任你仙丹靈藥,亦只能醫治一時,毒氣依然會靜藏血液中,不時縱起作亂,劇鬥傷者即會失去知覺,形成瘋癲狀態……”
雪猱辛虎説到這,彭中軒不禁心中大震,惶惶地插嘴道:“這將如何是好,前輩是否帶有這種藥草或藥丸,請賜送些許……”
雪猱辛虎連連擺手,面露愧疚之色説道:“當年老朽練此掌時,本是雄心萬丈,根本沒準備着這種藥丸,再者此種清腦草出土即枯,必須事先將水罐備好,再拔草丟入,立即升火煮沸服下,方見奇效。但‘陰雷掌’之寒毒對小俠,似乎並無效果,這是為何?”
彭中軒聞聽這話,心中更痛,轅妹為救他,受了這種寒毒,還不如自己再拼死承受一掌,即算傷重至死,他也不願轅妹為他而得此怪疾。因為他記得千年靈龜的火丹,憑你再厲害的寒毒,恐也傷不了他。
雪猱辛見彭中軒沉思不語,心中更形難受,哀凌的道:“老朽家住關外興安多布庫勒河分多布庫城裏,此去收得力兒屍骨,立即返鄉,侯駕北來,小俠只需出關,老朽必快馬來迎,以謝小俠今日之恩。日後,老朽再不使用‘陰雷掌’,從此修心養性,以了殘生。”説着也自淚盈雙眼。
彭中軒聞聽,立即肅敬地答道:“前輩如此説來,彭某萬萬不敢當,但事已至此,那是非去一遭不可,待此地事了,瞧當時情況再作決定,此‘金蓮血劍’,與‘蛇骨鞭’乃是……”
雪猱辛虎不待其表白,立即説道:“小俠就不必再説了,此血劍骨鞭,乃剛才朽老無意中所得,並非有意凱覦,小俠明鑑。”説完牽起辛士之臂,互道珍重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