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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鳳駕已隨彩雲杏 鵑聲猶帶月光寒

    田青見賈斯文抓向自己面部,忍無可忍,厲聲説:“賈斯文,你未免太狂了!”

    賈斯文手捏着人面罩,不屑地説:“一般人惟恐臉上生麻子,而你卻故意冒充麻子,真是怪人怪事!現在我若是把面罩取走,你將無法再見‘龍氏三絕’!”

    田青冷冷一曬,説:“你憑甚麼拿走我的面罩?”

    賈斯文大聲説:“不憑甚麼!我只是喜歡這樣!”

    田青厲聲説:“賈斯文,像你這種行徑,簡直有辱斯文!須知田某的涵養有限!”

    賈斯文細眉一挑,下意識地看了田青一眼,聳聳肩説:“嗯!除去面罩,既瀟灑又風流!依我看,你不但涵養有限,膽識也很有限!”

    田青冷冷一笑,説:“你可要試試看?”

    賈斯文淡然地説:“也好!你離開此樓,西行百里,在莫干山東麓,有一座極大的莊院,有沒有膽識,到時便知!我先走了……”

    賈斯文頭也不回,下樓而去,卻在樓下大聲説:“你要是不敢去,必定悔之莫及!”

    田青心想,我有重要任務在身,何必跑百里冤枉路,翹首窗外,只見賈斯文如行雲流水,向西疾行。

    田青微微搖頭,忖道:“這人外表飄逸瀟酒也頗有才華,只是行為令人厭惡!為了一個面罩,我不必……”

    他探手入懷突然心頭大震,記得在長生島臨行時島主曾交給他三件東西--一小布包、紫竹筒和一個錦囊,都放在一起,而現在卻少了一樣。

    他焦灼地渾身摸了一遍,那小布包果然不見了,不知不覺出了一頭大汗。

    田青狠聲説:“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如今尚無眉目,就遺失了一件重要之物!回想島主交付小包時的嚴肅表情,包中之物必定十分珍貴!這……”

    田青驚然一震,哺哺地説:“賈斯文行為輕佻,他能搶走我的面罩,也能盜走我的布包!”

    田青冷哼一聲,穿窗而出,顧不得驚世駭俗,向西疾追。

    百里路程,在他全力施為之下,不到三個時辰,已到達莫干山東麓。

    此山高不足千尺,為天目山分支,相傳春秋吳時,鑄干將,莫邪二劍於此,故名。

    遠遠望去,山腰上葱籠樹木之中,果然有一座極大的莊院,田青心想,賈斯文引我來此用意何在?莫非他就住在這莊院之中?

    莊院門前,約三五十丈之處,有座大麻石牌坊,上有“節孝雙全”四個大字,旁有清世祖敕建字樣,越過牌坊,來到莊院門前,門高一支七八,兩旁有石獅各一,門上有一巨匾,上書“狀元府”三個顏體巨字,松盤柏立,鐵劃銀鈎。

    田青縱目莊院之內,突然愕住,只見一根刁斗之上,掛着一個小布包和一個人皮面罩,隨風飄蕩。

    田青暗自哼了一聲,若非看在那個“節孝雙全”的牌坊上,他會毫不客氣地闖進去,他昂然走上石階,正要敲那巨大獸環,大門突然啓開,一個駝背老僕迎門而立,冷冷地説:

    “請問公子找誰?”

    田青上下一打量,這老人鬚髮皆白,雙目精芒逼人,前挺胸後駝背,精神奕奕。

    田青抱拳,説;“請問府上有位賈斯文麼?”

    駝背老人冷漠地説:“沒有!”説畢就要掩門。

    田青朗聲説:“老先生且慢掩門!在下認識一位年輕人,名叫賈斯文,囑在下來此找他!”

    駝背老人不耐煩地説:“沒有就是沒有,不必羅嗦……”

    這次駝背老人下了決心,‘“砰”地一聲,將大門掩上,在裏面上了閂!”

    田青不由微怒,心想,狀元府中的僕人,竟如此無禮,即使確無賈斯文其人,也不該如此待客。

    他拍了獸環一下,大聲説:“請老先生偏勞傳話,在下想見貴府主人!”

    駝背老人沈聲説:“本府主人從不與江湖中人打交道,你快走吧!”

    田青沈聲説:“在下貴重物品失竊,贓物落在貴府之中,老奴,你開不開門?”

    駝背老人厲聲説:“小子!你要是皮緊,老夫就為你鬆一鬆!”

    田青力貫右掌貼着門縫一按,“??喳”一聲,裏面門閂已斷,厲聲説:“來而不往非也!在下只有放肆了……”

    他要推門而入,哪知駝背老人大喝一聲,在裏面力推,厲聲説:“你若能推開此門,老夫就讓你進來!”

    田青沈聲説:“推壞了門,在下可不負責!老奴!你可要注意……”

    田青力貫雙掌,放在兩扇大門上,集平生之力推去,駝背老人也在裏面力推,這兩股力道非同小可,門頂上沙石土屑紛紛灑落。

    兩人較力之下,駝背老人略差一籌,大門逐漸啓開,這樣駝背老人更用不上力。

    這時日青可以看到駝背老人面紅似火,鬚髮皆張,豆大的汗珠子婉蜒流下兩頰,額上青筋暴起,像粗大的蚯蚓。

    突然有個少女的聲音拍着手説:“班駝子,快加點勁!”

    班駝子呼呼牛喘,説:“想不到這小子還有點蠻力!”

    田青趁機全力一推,“轟”地一聲,兩扇巨大門板向班駝子壓去,連門框也倒了下來,田青連忙退了三步。

    班駝子踉蹌退了五六步,才穩住樁步,大聲説:“丫頭,這小子有點來歷,他是……”

    突聞少女沈聲説:“叫他脱了鞋子,放他進來!”

    班駝子沈聲説:“丫頭,這是誰的命令?”

    那少女沈聲説:“當然是家母之命!”

    班駝子面色一肅,説:“既是家主之命,我駝子當然不便攔阻,不過我有點奇怪!家主數十年不見武林中人,今天是怎麼回事?”

    少女冷笑道:“班駝子,你在羅嗦甚麼?還不叫他脱鞋?”

    “脱鞋?”田青不禁愕了一下,為甚麼要脱鞋?同時這少女説了半天話,始終不知她在哪裏?

    班駝子沈聲説:“小子,脱下鞋子,老夫帶你進去!”

    田青冷哼一聲,説:“氣派可真不小,即使參見皇后,也不須脱鞋子呀!在下就是這樣進見,恕不脱鞋!”

    只聞那少女的聲音説:“叫你脱鞋你就脱鞋!這是家母訂下的規矩,她自隱居此莊以來,此莊大門以內,沒有任何一個武林中人的足印!”

    田青冷笑道:“踏着貴莊的泥土,並非甚光榮之事,本人只是來找賈斯文,若賈斯文不在,把刁斗上掛的兩件東西還給在下也行!在下連莊門也不想進!”

    班駝子抬頭向刁斗望去,對少女發聲處大聲説:“丫頭,刁斗上掛着甚麼玩藝兒?”

    少女冷冷地説:“你別管,告訴他,這規矩通用數十年,從未改變過,他若想要那兩件東西,就照規矩脱鞋,反之,就叫他滾吧!”

    田青不由大怒,厲聲説:“在下絕不脱鞋,卻非要那東西不可!”

    説着,大步邁入門內,昂首挺胸往裏面走去。

    班駝子大怒,悶聲不響劈出一掌,這一掌含怒而發,勁大力猛,竟是拍向田青的玉枕穴。

    田青心想,你這老怪如此辣手,我要叫你吃點苦頭!力貫右手中食二指,斜劃而出“唰”地一聲,像撕破一塊鐵皮似的,“如來指”的奇勁,戳中班駝子的手掌,班駝子全身猛彎,收手疾退。

    田青邊走邊説:“老駝子,還要脱鞋嗎?”

    班駝子駭然地説:“小子,你是不是‘三劍客’老二屈能伸之徒?”

    田青哂然一笑,説:“就憑這塊招牌,可以不脱鞋進入內宅吧?”

    班駝子厲聲説:“恰巧相反!既是他的徒弟,就是脱鞋也不准你進去!”

    “慢着!”白影一閃,一個身着重孝的少女攔住了正在出手的班駝子,冷聲説:“我早已知道他是屈能伸之徒!班駝子你閃開!”

    班駝子沈聲説:“你可知道家主最恨……”

    少女冷峻地説:“我當然知道!可是家母雖恨,卻又很思念他!”

    班駝子嘆了一口氣,説:“既然如此!老奴不便再攔阻了!”

    但現在田青卻又怔住了,原來這個少女,正是在那招英盛會上出現的孝衣少女,也正是那個女扮男裝的賈斯文。

    田青有一種被戲弄的忿怒,沈聲説:“你為什麼要戲弄在下?”

    少女冷哼一聲,説:“這件事非三言兩語可以説明!脱了鞋子,我帶你去見家母!”

    田青沈聲説:“你若不説明必須脱鞋的理由,在下絕不脱鞋!”

    少女大聲説:“我剛才不是説過了嗎?”

    田青冷笑説:“理由太牽強!在下不便從命!”

    少女面色一寒,説:“對一位憂鬱而死的女人的遺言,你忍心橫加破壞麼?”

    田青不由一震,茫然地説:“令堂已經去世了?”

    少女厲聲説:“難道騙你不成!”

    田青不解地説:“你剛才不是説奉令堂之命,要我進見麼?”

    少女氣極敗壞地説:“那是遺囑!”

    田青不禁大搖其頭,説:為甚麼要脱鞋?”

    少女沈聲説:“家母乃是武林中人,昔年遇人不淑!鬱郁而死!臨終遺言,仍要貫徹她老人家的規定,武林中人的血足印,絕不準踏進大門一步!因為他恨所有武林中人!況且家族是狀元,祖母節孝雙全,本宅之內自不能有武林中人血腥的足印!”

    田青沈聲説:“令堂既已去世,你為甚麼還要我進見?”

    少女悲聲説:“人雖去世,卻未埋葬,難道不能進去看看?”

    田青暗暗一嘆,説:“請問那節孝牌坊是為誰立的?”

    少女説:“祖母!”

    田青心想,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的祖母能立“節孝牌坊”,她的母親也必是一位賢德之人,只因遇上壞人,積尤曳疾,鬱鬱而終,這兩代都夠可憐的!

    田青不再堅持,倚在牆上,不但脱鞋,襪子也脱了下來。

    少女差點忍俊不住,説:“誰叫你脱襪子來?”

    田青冷笑道:“襪子若不脱下,豈不弄髒了!”説着,把鞋襪掛在腰帶上,説:“這樣行了吧?”

    少女極力忍着笑意,轉過身去,説:“你這人很彆扭!人家要你往東,你偏往西!”

    田青曬然説:“彼此,彼此!你比在下好不了多少!”

    少女幽幽地説:“你來了半天,還沒有問我的名字呢!”

    田青哂然一笑,説:“沒有必要,我猜想也不過是春花秋菊之類!”

    少女説:“我叫皇甫瑤姬!”

    田青冷笑道:“正是人如其名……”

    少女沈聲説:“第三個字是瑤池的瑤,而不是怪妖的妖!”

    田青突然一震,説;“你姓皇甫?‘萬世之後’是你的甚麼人?”

    少女淡然説:“外祖母!”

    田青心想,據傳説“萬世之後”之女,被師父拐走,下落不明,原來隱於此處,竟鬱鬱而終,所謂“遇人不淑”是不是指師父屈能伸?

    少女似乎知道田青十分驚異,沒有再説話,扭動着腰肢,婷婷嫋嫋,十分動人,雖然穿着一身寬大的孝衣,卻掩不住她那玲瓏的曲線。

    不久來到一座大廳之中,少女將門掩上,將田青引到內間。

    這大廳中豪華的陳設自不必説,但在豪華之中,卻又充滿了沈鬱氣氛,這種氣氛,是由白色臘炬,黑色窗峙和一張漆金雕花大牀上的屍體構成的。

    皇甫瑤姬走到牀前,悲聲説:“娘,他來了……”

    田青愕了一下,心道,難道還沒有死?如果死了,講這話是甚麼意思?

    田青肅然走到牀邊,一看之下,差點失聲驚呼,這牀上僵卧的中年美婦人,正是長生島地窖中石筍上雕刻的少女。

    田青突然有一種悲愴的感覺,此番受命於長生島主,察訪那石筍上的少女,本以為可遇而不可求。茫茫人海,不知何日能找到!

    但事情太出意料,離開長生島不到半個月,就找到了,可是,這和沒有找到有何分別?

    田青肅然凝視着這位香消玉殞的婦人,看年紀,三十出頭,有細而彎的黛眉,挺直而略翹的瓊鼻,大小適中的嘴,以及隱若可見的酒窩。

    這婦人除了面色蒼白,寂然不動,似乎不像一個殭屍。

    田青低聲説:“請問令堂何時去世的?”

    皇甫瑤姬悲聲説:“就是我參加招英盛會的前一天!”

    田青心想,這並非我誤了大事,那便在受命的當時插翅飛來,也已經遲了。

    因此,田青對皇甫瑤姬產生無比的同情,從現在開始,她將與班駝子相依為命了。

    田青對鳳儀谷之事,仍是不甚明瞭,低聲説:“請問令尊是哪位高人?”

    皇甫瑤姬狠聲説:“我沒有父親,請以後別再提起此事!”

    田青想起那個小布包,肅容説:“那個布包你揭開看過沒有?”

    皇甫瑤姬搖搖頭説:“沒有!”

    田青沈聲説:“那麼你偷這小布包用意何在?”

    皇甫瑤姬面色一寒,説:“家母臨終時仍念念不忘兩個人!

    一個是你師父屈能伸,另一個是誰不得而知,家母含恨而歿,雖未遺言報仇,但為人子者,豈能置父母之仇於不顧!”

    田青沈聲説:“臨死之前念念不忘,就一定是有仇嗎?”

    皇甫瑤姬冷哼一聲,將屍體上的錦被翻了過來,冷峻地説:“你看一看,這是不是仇恨?”

    田青面色微變,原來錦被翻面是天竺綢製成,上繡面滿了屈能伸這個名字,而每一個刺繡的名字,都被牙齒咬得稀爛。

    “這是仇恨!而且是海樣深的仇!”田青感覺自己在此多逗留一刻,就會使對方增加一分仇恨立即掠出大廳,向那刁斗奔去。

    皇甫瑤姬厲聲説:“你還想走嗎?”

    田青冷峻地説:“當然要走!不過在未走之先,必須了斷一件大事!”

    他奔到刁斗之前,向上望去,高可十丈,有兩個四角木鬥,那小布包和人面皮罩,就是掛在最上一個刁斗角上。

    田青身形一挫,“嗖”地一聲,落在下面的刁斗上,這刁斗距地面約五丈左右,足尖一點,“一鶴沖天”,身子劃個小半弧,又落在最上的木鬥上。

    哪知他剛剛把小布包和人皮面罩取到手中,突見下面四周屋頂上出現四五十個大漢,將刁斗團團包圍。

    每個大漢都盤弓搭箭,箭鏃指向田青。

    若在平地上,田青不會放在心上,可是這刁斗上僅三四尺方圓,若四五十箭一齊射來,確實辣手。

    只見班駝子身背巨弓,站在院中,沈喝一聲“點火!”

    屋脊之後飛起一人,手持火把,環繞四五十個大漢疾掠,以手中火把疾點每個大漢的箭鏃,一圈下來,所有的箭鏃上都燃燒起熊熊的火光。

    田青厲喝一聲,説:“皇甫瑤姬,你不必藏頭露尾,你若參加一份,豈不更有把握些!”

    班駝子厲聲説:“小子,你若能接下老夫的‘火蓮箭陣”,我家姑娘自會找你!”

    田青撤下龍頭鳳尾筆,哈哈,狂笑説:“班駝子,你剛才的話,言猶在耳,數十年來,本莊沒有任何一個武林人物的足印!

    試問這些箭手是甚麼人?哈……”

    班駝子沈喝一聲“看箭!”接着,數十隻火箭齊發,“呼呼”

    之聲大作,真像一朵奇大的火蓮,向刁斗上射去。田青立起身形,頭下腳上,以左手按着刁斗尖端形成倒立之勢。

    這時四周火箭已同時射到,田青身似陀螺,疾轉起來,龍頭鳳尾筆隨着身子揮動,“叭叭”之聲不絕於耳,夜空之中像火樹銀花,四下激射,火箭倒射而回,下面的大漢,反而四下閃避。

    田青翻身站在刁斗上,冷峻地説:“班駝子,‘火蓮箭陣’不過如此!大概壓軸好戲,由你表演!田某今天要開開眼界!”

    班駝子嘿嘿冷笑,説:“老夫也知道‘火蓮箭陣’難不倒你!

    你再試試老夫的‘並蒂箭法’!”

    説畢,抽出兩雙長箭,搭在巨弓上。

    班駝子的巨弓,與那些大漢的又自不同,弓長五尺,弓身上鑲着白金片,兩道弓弦,粗如小指,估計攔開此弓,需千斤之力。

    田青不由駭然,絲毫不敢大意,凝神以待。

    班駝子並未立刻拉弓,卻沈聲説:“小子,你可知道老夫為何要射死你?”

    田青曬然説:“少吹大氣!你以為能得手嗎?”

    班駝子厲聲説:“屈能伸始亂終棄,以致使家主含恨!”

    突然,皇甫瑤姬自屋中一閃而出,厲聲説:“老駝子,誰叫你提這件事?”

    班駝子冷哼一聲,説:“不提就不提,為替家主出一口氣!

    老夫非在你身上射個透明窟窿不可!”

    説畢,將巨弓拉成滿月,“嗡”地一聲,破空而至,嘯風之聲,懾人心魂。

    田青藝高膽大,不避不閃,只是一偏頭,左手倏伸,向箭桿上抓去。

    “卜”地一聲,他本是抓向箭鏃下端,但因這隻長箭力量太大,竟滑到箭羽附近,田青感到掌心火辣辣的,知道掌心已被擦破!

    低頭一看,五指縫中竟滲出鮮血。

    就在這眨眼工夫,班駝子再次引弓,第二隻長箭又破空而至,力道之猛,較第一隻更甚。

    田青摔掉第一隻箭,卻不敢再用手去接,以龍頭鳳尾筆一格,“當”地一聲,他沒想到班駝子剛才推門曾輸給他,但箭上的力道卻大得出奇。

    只聞“咋喳”一聲,刁斗木盤已被他踏碎,身子向下沈去。

    但危機並不在長箭上,而在皇甫瑤姬所發的“蘭花針”上,這是她的拿手暗器,輕易不用。

    她認為田青能接住班駝子第一隻箭,第二隻自然難不倒他,就在班駝子射出第二隻箭時,發出一根“蘭花計”。

    此針長約三寸,粗約一分,針身呈螺旋形,因此,射出之後,發出奇異的聲音。

    可是皇甫瑤姬發出此針之後立即後悔,她沒想到班駝子這一箭用了平身之力,而那刁斗竟被田青踏碎。

    田青身懸半空,自然無法閃避。

    眼看着那隻“蘭花針”射在田青的門面之上,而田青也同時發出一聲悶哼。

    班駝子哈哈狂笑聲中,皇甫瑤姬伸手接住了田青的身子,焦急地説:“你沒有受傷吧?”

    她抱着田青一個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由紅暈上頰,正要把他放下,田青兩臂一抖,“啪”地一聲,摑在皇甫瑤姬的左頰上,竟將她摑出三步多遠。

    田青一躍落地,撮口一吹,一根“蘭花針”竟射向班駝子的面門。

    原來他剛才身子下墜,情急生智,只得用牙齒咬住“蘭花針”,但因針力奇大,四顆門牙已經搖動。

    斑駝子急閃一步,“嗖”地一聲,“蘭花計”竟釘在門框之上。

    這一連串動作,乾淨俐落,而且出人意料,四周屋頂上數十個大漢,一齊發出驚呼之聲。

    皇甫瑤姬左頰上火紅一片,既羞且怒,淚光流轉。

    田青面向班駝子冷峻地説:“班駝子,田某承認你的箭法很高明,但你找錯了對象!”

    他轉過身來,對皇甫瑤姬冷聲説:“像你們這種乘人之危的行為,實在辱沒那座節孝牌坊!因某此來,只是受人之託,送交這個小布包!早知如此,因某絕不自取其辱,喏!拿去……”

    他向皇甫瑤姬擲出小布包,沈聲説:“長生島島主,託在下將此布包送交令堂!令堂既已物故,交給你也是一樣,因某告辭……,,説着,大步向前院走去。

    突然,一聲嬌呼“田小俠留步!”田青微微一震,聽出這口音不是皇甫瑤姬,回頭一看,驚咦一聲,呆在當地,原來是那死去的婦人,俏生生地站在大廳門內。

    田青心中吶喊着;我的天!她本人比那石筍上的雕像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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