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他身軀痴肥、臃腫,但動作卻是靈活得很,而且出掌奇快,帶着呼呼的風嘯聲。
嶽秀一直站在原地未動。只用雙手,施出了突穴斬脈的手法,迫的胖叫化難越雷池一步。
胖叫化一連攻了四五十招,但卻一直無法衝過嶽秀掌指的封鎖,心中大感驚愕。
他本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閲歷豐富,眼看嶽秀有着很多還手的機會,但卻一直沒有還手。
心知再打下去,也是無法打個名堂出來,一吸氣,退後三尺,道:“閣下很高明。”
嶽秀道:“誇獎,誇獎。”
胖叫化回顧瘦叫化一眼,低言數語。
瘦叫化皺皺眉頭,道:“不行,我還要試試看。”
嶽秀道:“理當如此,閣下如若不試試,只怕也不肯甘心了。”
瘦叫化一語未發,大步入院中。
嶽秀搖搖手攔阻着唐嘯和朱奇的舉動,緩步行到了院中。
瘦叫化一語未發,突然飛身而起,直向嶽秀撲了過去。
嶽秀早已暗作戒備,準備一招制敵,先把丐幫中人鎮住。
目睹瘦叫化撲來之勢,立時一側身迎了上去,左手一招“風起雲湧”,幻起了一片掌影,一個又高又長的身軀,突然被摔在地上。
這一次,摔的很重,瘦叫化一直翻了兩三個滾,才站起了身子。
嶽秀冷冷説道:“閣下夠不夠?”
瘦叫化臉色鐵青,望着嶽秀髮愣,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栽在這麼一個年輕人的手中,而且,栽的這麼慘,心中已然難過,再被嶽秀拿話一逼,心中更是急怒交作,大喝一聲,又向嶽秀撲了過來。
這一次,有如猛虎出押,人未到,雙掌已挾着呼嘯之聲,撞了過來。
屈秀冷笑一聲,道:“人貴自知,兩位這樣不自知,那就別怪我……”
話還沒有説完,那瘦叫化已自悶哼退了下去,一連退了七八步,仍然無法收住腳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下。
駱天峯快步奔了過來,伸手扶了瘦叫化,低聲道:“雲長老……”
瘦叫化一揮手推開了駱天峯,站起了身子。
但他站不穩,身子搖了兩搖,張口吐了一口鮮血。
胖叫化疾快的奔了過來,伸手扶住瘦叫化,低聲道:“雲兄,吃不住別勉強,快些坐下調息。”瘦叫化大約也覺着不易支持,不再勉強,依言坐了下去,閉目調息。
嶽秀緩緩向前行了兩步,胖叫化心頭大震,一橫身攔在瘦叫化的身前,道:“你要幹什麼?”
嶽秀道:“丐幫乃江湖第一大幫,武林中,人人都畏懼三分,不過,我們不是江湖人……”
胖叫化接道:“不是江湖人,是什麼人?”
嶽秀道:“官府中人,我們是奉命而來,一定得把人帶回去。”
胖叫化道:“我們沒有犯法,你們憑什麼拿人。”
嶽秀道:“出手拒捕,出言訛詐,單是這兩項罪名,就夠你們消受了。”
胖叫化道:“官府中人,也不能這麼胡作非為,隨便抓人。”
嶽秀冷笑一聲,道:“為什麼不能拿人,我們有腰牌令諭,我不信,你們丐幫真敢造反,我要把兩位帶入府裏,下入石牢,然後,請貴幫幫主,親自來金陵保人。”
胖叫化吃一驚,道:“你,你……”
嶽秀道:“你可是覺着我不敢是嗎?”
胖叫化道:“那倒不是。”
嶽秀道:“不拿人回府那兩位必須要帶我去見見貴幫幫主。”
胖叫化望望瘦叫化,低聲道:“雲兄,咱們應該如何?”
瘦叫化長長吁一口氣,道:“咱們也不能這麼帶他去見幫主。……”
胖叫化低聲道:“他已經提出來了,這小子已然表現出來過人的武功,只怕他不肯答允。”
瘦叫化道:“咱們就算要戰死此地,金陵分舵全部瓦解,咱們也不能受他威脅。”
胖叫化目光轉註到嶽秀身上,道:“閣下的條件咱們無法答允。”
嶽秀淡淡一笑,道:“那麼?諸位自己提條件出來吧!”
瘦叫化道:“咱們只能把閣下準備見我們幫主一事,轉達上去,敝幫主是否要見閣下,在何處見你,咱們都無法預料。”
嶽秀道:“説的也是,不過,在下希望能早日得到迴音。”
瘦叫化道:“今天日落之前,我們可以給你迴音,但不知要把迴音送在何處?”
嶽秀道:“在下就在此地恭候如何?”
瘦叫化道:“咱們丐幫行事,一向是仰不愧天,俯不作地,就算你守在金陵分舵,咱們也無什麼不安之處,不過,你們大批人手,把守丐幫分舵,對咱們丐幫的顏面,卻是大大的損傷。”
嶽秀笑一笑,道:“這容易,要他們全部回去,在下一人在此恭候如何?”
瘦叫化沉吟了一陣,道:“為什麼一定要守在敝幫分舵,閣下隨便指定金陵一處地方,咱們就可以按時把信息傳到。”
嶽秀淡淡一笑,道:“在下還希望和兩位談談。”
回目一望楊晉説道:“請諸位先回府中,等候小弟。”
楊晉道:“朱兄和唐兄弟留下來嗎?”
嶽秀道:“不用了,兄弟一個留此足矣!”
朱奇低聲道:“主人,老奴留此,可以幫主人認識不少武林人物,這一點,希望主人多多考慮一下?”
嶽秀沉吟了片刻,道:“你留這裏,唐嘯可以回去。”
楊晉帶着八個捕快和唐嘯,對胖、瘦兩個老叫化一抱拳,道:“多有得罪。”轉身而去。
嶽秀緩緩從衣袋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了一粒藥物,遞給那瘦叫化子,道:“雲兄,這有一粒療傷丹丸,閣下請先服下。”
瘦叫化猶豫了一下,接過丹丸,一口吞下。”
嶽秀笑一笑,説:“看來,閣下對我嶽某很信任。”
瘦叫化道:“老叫化覺着閣下如準備取我性命,實也用不着施用這等手段。”
嶽秀道:“雲兄説的也是……”
語聲一頓,接道:“丐幫一向不和官府作對,何況七王爺又是一位難得的好官,貴幫對金陵地面上的安寧,一向貢獻很大,這一次,卻一反常態,不但撒手不管,而且,還隱隱有助敵的行為。”
瘦叫化道:“嶽兄,這話要有根據,不可隨口亂講。”
嶽秀道:“我説隱隱二字,對貴幫,還算是比較客氣,如是不客氣點説,貴幫有通匪的嫌疑。”
瘦叫化雙目圓睜,道:“嶽兄,這件事不是兒戲……”
嶽秀淡淡一笑,接道:“所以,在下要見貴幫主,把話説明,免得引起七王爺怒火,一聲令下,七省大軍對貴幫展開圍剿。”
瘦叫化長長吁一口氣,道:“嶽兄,這件事非同小可,衝動不得。”
嶽秀道:“我一直在忍耐着,但如不把事情挑明瞭,我總有一天會忍耐不住。”
瘦叫化咬咬牙,默不作聲。
轉目望望胖叫化,交換了一個目光,緩緩説道:“好!咱們就此一言為定,我們想法子把閣下的意願,轉報敝幫主,但他是否願和閣下會晤,咱們就無法作主了。”
嶽秀笑一笑,道:“兩位只要把在下堅決求見的意志,告訴貴幫主,是否願見,就和兩位無關了。”
瘦叫化道:“咱們一定轉達,但閣下這等身份,也不便在這等地方坐等,憑貴公子的身份,豈不太委屈了。”
嶽秀道:“在下覺着此地很好,貴幫主如有消息,大概會先到金陵分舵。”
言罷,閉上雙目,竟然調息打坐起來。
半日匆匆而過,嶽秀表演了驚人的靜坐工夫,半天的時間,雖不長也不太短,嶽秀閉上了雙目之後,就未再睜開過眼睛,更難的是連坐姿也未變動過一下。
直待黃昏時分,駱天峯點起了燈火,擺上了酒飯。
嶽秀仍未動過一下。
擺上酒飯之後,胖叫化用極低微的聲音,道:“雲兄,這小子跟咱們泡上了。”
瘦叫化皺皺眉頭,道:“天峯,招呼他們兩個用酒飯。”
駱天峯應一聲,行到了嶽秀的身前,道:“嶽兄,請用酒飯。”
嶽秀緩緩睜開雙目,道:“貴幫主還沒有到嗎?”
駱天峯張口結舌答不出一句話來。
幸好瘦叫化接了口,道:“我們已用本幫中最快的通訊之法,請他來此,他來不來,那我們就無法決定了。”
嶽秀道:“希望他能來,但他如不來,那真是我們之間的不幸。”
胖叫化道:“嶽少俠,請用酒飯,咱們進過酒飯再説如何?”
嶽秀目光一轉,只見木桌上擺四個盤,一盤豆腐,一盤炒白菜,一盤炒花生,一盤涼拌黃瓜。
瘦叫化端起碗筷,道:“嶽兄,丐幫中弟子們生活清苦,沒有大魚大肉的招待,你請隨便吃點酒飯。”
嶽秀心中暗道:“丐幫弟子如此清苦,怎的武林中傳説他們財資雄厚,江湖上各門户無出其右。”
心中念轉,右手卻拿起了筷子,大吃起來。
胖叫化和瘦叫化,互望一眼,一語未發,也開始大吃起來。
嶽秀放下筷子,笑一笑,道:“看來,貴幫主今夜裏不會來了。”
瘦叫化道:“很難説,幫主有千里腳程,也許他會連夜趕到。”
嶽秀道:“照雲兄的説法,貴幫主,可能在半夜中趕到了?”
瘦叫化道:“也許他兩天之後才來。”
嶽秀道:“不管貴幫主幾時到,在下非得見他不可,只有在這裏等候兩天了。”
瘦叫化道:“如是他十天半月不來呢?”
嶽秀道:“這地方有吃有喝,在下只好等上十天半月了。”
瘦叫化道:“那麼你請坐坐,咱們傷勢未愈,得早些休息一下了。”
嶽秀雙目中神光微微閃動,淡淡一笑,道:“這點怕不太好。”
瘦叫化道:“嶽少俠,光棍眼睛中不揉砂子,嶽少俠這作法,是不是把我們留作人質。”
嶽秀道:“雲兄如是一定這樣説在下只好承認了。”
瘦叫化道:“嶽少俠,丐幫在江湖從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如此低過頭,你不能逼人太甚了。”
嶽秀冷冷説道:“兩位這樣反反覆夏,究竟作何打算,何不明説出來。”
瘦叫化霍地站起身子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樣做法,不覺着太過分嗎?”
嶽秀冷笑一聲,道:“由現在開始,雲兄,在下不回答任何問題,我也不希望你多問我什麼,如是閣下心中不眼,儘可行動。”
瘦叫化道:“嶽少俠這樣苦苦追問,咱們只好實説了。”
嶽秀果然不再接口,望也不望瘦叫化一眼。
瘦叫化不聞嶽秀接口,只好自説自活的接道:“咱們已經接到了幫主的通知,今夜之前,無法趕到金陵了。”
嶽秀仍是閉口不言。
瘦叫化皺皺眉頭,接道:“嶽少俠如是要等,只怕要等到明天以後了。”
嶽秀端坐如故,恍如未聞。
瘦叫化道:“咱們已據實奉告,嶽少俠如若不信,那也只好由你了。”
突然轉身,向外行去。
嶽秀忽然間,飛身而起,右手一探,直向瘦叫化抓了過去。
瘦叫化右手一揮,拍了過去。
嶽秀伸出的右手一縮一翻,忽然之間,抓住了瘦叫化右腕一帶,又把瘦叫化摔到了原座位上,左手一探,點中了瘦叫化的穴道。
胖叫化挺身而起,還未來及行動,嶽秀右手的指力,已然逼上胖叫化的前胸之上。
胖叫化剛剛站起身子,又不由自主的坐了下去。
嶽秀點中了兩人的穴道之後,又回到了原位坐下,目光一掠駱天峯,道:“如若你不想要兩位貴幫的長老死去,那就別叫貴幫中人妄動。”
嶽秀冷冷説道:“駱舵主,用貴幫最快迅的通訊方法,告訴貴幫幫主,如若三更之前,貴幫主不能趕到,貴幫中兩位長老,可能就會丟了性命。”
駱天峯冷哼了一聲,疾步如飛,奔了出去。
朱奇目睹那駱天峯去遠之後,才緩緩説道:“主人,放他離去作甚?”
嶽秀微微一笑,道:“他要去找人來,也可能是去傳出消息,把丐幫的幫主找來。”
朱奇嗯了一聲,未再多問。
嶽秀目光一掠胖、瘦兩個叫化子,冷冷説道:“兩位記着,丐幫在江湖上勢力雖然很大,但我嶽某人在江湖上的事務知曉的太少,我可能任性施為。”
胖叫化冷冷説道:“什麼叫任性施為?”
嶽秀道:“所謂任性施為,那就是依照在下的高興與否來作決定了,我高興殺了兩位,那就殺了你們,我如是高興把兩位用火燒死,那就放把火把兩位燒了。”
胖叫化望了瘦叫化一眼,不再多言。
嶽秀盤膝而坐,閉目養息。
天近初更時分,室外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
嶽秀緩緩睜開了雙目望去,只見一個穿着青衫,身軀修偉,五旬上下,留着黑色長鬍的中年人,神色冷肅的站在了大廳門口,
在那修偉青衫人的身後,站着兩個六旬左右的灰衣老者,胸前飄灑着白鬍須。
兩個老者的神情,也是一片冷肅,眉字間,隱隱泛着怒意。
案上燭火微微搖顫,更增加了室內的冷肅氣氛。
嶽秀緩緩站起身子,淡淡一笑,道:“閣下是丐幫的龍頭幫主吧?”
青衫人神情冷冷他説道:“不錯,你是什麼人?”
嶽秀道:“在下嶽秀。”
青衫人目光一掠胖、瘦兩個叫化子道:“本幫中這兩位長老,可是傷在了你的手中嗎?”
嶽秀道:“正是區區點中了他們的穴道。”
青衫人頭未轉顧,冷厲的説道:“左護法,過去解開他們穴道。”
左首灰衣老者應道:“秦震領命。”
大步行近胖、瘦兩個叫化子的身側,舉手拍出兩掌。
嶽秀沒有出手攔阻,只是靜靜的站在一側,冷眼旁觀。
那秦震分別在兩人身上各拍三掌,胖、瘦兩個叫化子,仍然呆坐未動。
青衫人一皺眉頭,道:“怎麼回事?”
秦震道:“是一種獨門點穴手所傷,屬下無能,解它不開。”
青衫人道:“有這等事。”
嶽秀右手突然拍出,掌指掠着胖、瘦兩個叫化子身上而過。
就那麼揮手一拂,胖、瘦兩個叫化子,突然站起了身子,四肢伸動,穴道已解。
青衫人冷笑一聲,道:“好高明震穴、解穴手法。”
嶽秀道:“誇獎,誇獎。”
青衫人道:“聽説要見我,因而留下本幫兩位長老作人質。”
嶽秀道:“留下貴幫中兩位長老,陪陪在下,説不上什麼人質。”
青衫人道:“你要見我,現在見到了,有什麼事可以説了,本幫弟子遍佈天下,我忙的很,無暇多留。”
嶽秀道:“我也很忙,但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得不耐心等候幫主。”
青衫人道:“目下本座想聽聽你那件重要的事。”
嶽秀道:“龍鳳會挾江湖手段,混入了官場中去,為害之大,不啻造反,丐幫是江湖上第一大幫,不但很受江湖同道的敬重,也受官方的眷顧,我希望貴幫……”
青衫人一揮手,接道:“丐幫素不和公門中來往,你如想勸我出手相助,那是白日作夢了。”
嶽秀冷笑一聲,道:“閣下誤會了,龍鳳會勢力雖然很大,咱們自信可以對付,勸幫主的是希望貴幫不要捲入這個漩渦之中。”
青衫人道:“本幫中事,一向不受外人的干預。”
嶽秀道:“在下只是奉勸,聽不聽,那是貴幫的事了!”
青衫人道:“如是你只有這幾句話,我已經知道了。”
嶽秀道:“我希望幫主最好有個承諾。”
青衫人道:“笑話,要本座對什麼人承諾。”
嶽秀道:“區區在下。”
青衫人冷淡一笑,道:“你!”
嶽秀接道:“不錯,在下代表七王爺,這身份夠不夠?”
青衫人道:“你是官方中人?”
嶽秀道:“很慚愧,在下沒有作官的命,我只是一個江湖人。”
説是江湖上人,青衫人突然精神一震,冷冷説道:“你也是江湖人,但竟敢對在下如此説話。”
嶽秀道:“我現在代表的是七王爺。”
青衫人道:“夠了,七王爺未必把丐幫如何?閣下口口聲聲代表七王爺,難道把丐幫震住了不成。”
嶽秀道:“七王爺並無圍剿丐幫的意圖,但卻不逃避丐幫的挑戰,但丐幫近日的行為,顯然,已對七王爺有所不利。”
青衫人道:“咱們先不談七王爺的事,你一個江湖人傷了本幫中兩位長老,你準備如何交代?”
嶽秀道:“如若幫主想遵照江湖上的規矩解決這場紛爭,在下求之不得。”
青衫人道:“那很好,閣下劃出道來。”
嶽秀道:“區區只有一人,貴幫人才眾多,可以先派三個對付在下。”
青衫人雙目盯注在嶽秀的臉上瞧了一陣,道:“閣下口氣很大,本座自出道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在我面前誇下如此海口。”
嶽秀笑一笑,道:“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江湖之大,無奇不有,幫主總歸要遇上的,只看早來與遲來。”
青衫人道:“什麼條件,由你閣下提出來吧!咱們無不答允。”
嶽秀道:“幫主口氣如此堅定,不覺着太豪壯嗎?”
青衫人道:“丐幫權力,一向集中,本座的話,就可以代表整個丐幫。”
嶽秀道:“那很好,如若貴幫三人俱敗,那就請幫主交出三面行令竹符。”
青衫人呆了一呆,道:“看來,閣下對本幫的事務,瞭解的十分清楚。”
嶽秀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何況,行令竹符,為貴幫中最高令符,也井非什麼機密事情。”
青衫人回顧了左右兩個老者一眼,心中暗道:左右護法,都是幫中一流高手胖、瘦二老,也是幫中有名的人物;但胖、瘦二老,卻被這年輕人制的眼眼貼貼的,難以行動,左護法秦震,竟然解不開兩人穴道。
這麼一分析,青衫人突然覺着這年輕人不是好惹人物,不禁心頭微生驚栗。重重地咳了一聲,道:“這第一陣,先由你就本座左右兩位護法中指定一人動手。”
嶽秀笑一笑,道:“如是區區可以指定,在下倒是希望先領教你幫主的高招……”
右護法大聲接道:“千金之軀,坐不垂堂,本幫主是何等身份。你不配和他動手。”
嶽秀道:“丐幫幫主,在貴幫弟子中,也許是泰山、北斗,但站在對敵位置而言,也不過是在下心目中一位敵人罷了。”
右護法閃身而出,道:“閣下好狂的口氣,叫化子在江湖走了數十年,還沒有遇上你這等少不更事的狂人。”
嶽秀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閣下先試一陣也好。”
江橫一欠身,回頭望着嶽秀,道:“姓岳的,來吧!”
嶽秀嗯了一聲,笑道:“閣下先請。”
江橫窩了一肚子怒火,也不再謙讓,大喝一聲,一拳劈出。
他練的是混元一氣功,行年六十以上,還保持着童子之身,掌力有開碑裂石之威。
這一掌含怒而發,威猛絕倫。
目睹掌力的威勢,嶽秀倒也不敢存大意之心,一個旋身輕轉,避開了正面,右手五指拂去,掃向江橫右肘軟穴。
青衫人沉聲喝道:“小心,那是十二蘭花拂穴手。”
江橫久闖江湖,身經百戰,一看嶽秀出招,已知不對,但卻沒有認出嶽秀用的是蘭花拂穴手法,聞警退避,為時已晚,嶽秀右手掠時而過,時間軟穴一麻。
嶽秀存心速戰速決,五指一翻,扣住了江橫的右腕脈穴,橫手一帶,把江橫拖開三尺,一鬆手,疾退五步,道:“得罪,得罪。”
江橫一張臉,變成了豬肝顏色,紅裏透紫,難看已極,仰天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叫化子數十年來,遇上過不少高人,但卻從未受過今宵辱,還有何顏偷生人世。”
反手一掌,直向天靈要穴之上拍去。
青衫人冷冷喝道:“住手。”
右手一抬,一股指風,點了過去,正中江橫右臂,掌力頓消。
青衫人一上步,兩道威厲四射的目光,盯注在江橫的身上,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怎可如此輕生。”
江橫在幫主一陣開導之下,心中悲忿稍消,一欠身,向後退去。
青衫人的狂氣全消,目光盯注在嶽秀的臉上,緩緩説道:“閣下身懷絕傳奇技,無怪如此氣焰,本座領教幾招。”
嶽秀微微一笑,道:“幫主誇獎,正如幫主之言,晚輩勝在江前輩不意之中,江前輩有些輕敵,晚輩有些僥倖。”
青衫人暗暗嘆一口氣,道:“嶽少俠勝而不驕,反見謙讓,於某人識人不明,慚愧得很,嶽少俠請出手吧!”
兩人忽然問變的客氣起來,敵對之意,消去不少。
嶽秀緩緩向前行了兩步,道:“晚輩心懷苦衷,三陣之約,言猶在耳,不得不出手了。”
青衫人道:“嶽少俠但請施展,不用手下留情。”
嶽秀道:“幫主先請。”
青衫人正待出手,突聞一個冷冰的聲音,道:“幫主不可。”
隨着那一聲輕喝,兩條人影,躍入室內,並肩而立。
一個白髮白鬍,灰色長衫的老叫化,一個卻是素服淡裝的清麗少女。
嶽秀輕輕咳了一聲,道:“朱奇,朱奇……”
他連叫數聲,不聞回應之言。
那清麗少女冷笑一聲,道:“不用叫他了,他早已被點了穴道。”
嶽秀點點頭道:“什麼人下的手?”
素服少女道:“我!”
嶽秀道:“很高明,在下竟然未能及時發覺。”
白髯老叫化目光轉註到青衫人身上,道:“幫主乃一幫之主,豈可和這等狂人動手,請退後一步,容待老朽和他見個高下。”
他自稱老朽,顯然是輩份高過了丐幫幫主。
一幫之尊的青衫人,對這白髯白髮老叫化,似是極為尊重,輕輕咳了一聲,道:
“居老已是退休之人,此事怎敢再勞動大駕。”
白髯老叫化哈哈一笑,道:“我居無上雖然退休了,但還算是丐幫的人,幫主不用客氣了。”
青衫人道:“既然如此,本座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緩緩向後,退開了五尺。
居無上前行三步,冷冷説道:“小子,你認得我老人家嗎?”
嶽秀道:“看起來,你好像是極受丐幫中人尊敬的元老。”
居無上道:“不錯,倒叫你小子給蒙上了。”
嶽秀道:“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只要稍為細心一些,都可以一眼就瞧得出來。”
居無上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夫雖已退休了二十年,但還是丐幫中人,有人和丐幫中幫主動手,又叫老夫遇上了,自然是不能不管了。”
嶽秀心中暗道:看來,這老人是丐幫中最受敬重的人物,只可惜朱奇已被人點了穴道,無法聽他指出此人身份。
心中念轉,口中卻説道:“閣下之意,是代替貴幫主和在下動手一戰了?”
居無上道:“不是代替,而是應該,丐幫中,只幫主的身份最高,老叫化雖然退休了,也還是丐幫的人。”
素服少女突然一側身,搶到了居無上的身前,低聲道:“義父,這點小事怎勞你老人家親自出手,交給女兒就是。”
居無上笑道:“這小子既有這份狂勁,自然不是無道理,你要小心一些。”
素服少女微微一笑,道:“所以今夜我要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嶽秀暗提真氣,道:“姑娘,動手上搏,各憑本領,你義父説的不錯,姑娘應該小心一些,莫要我傷到了你。”
只見她一揚柳眉兒,怒喝道:“你小心,我第一招要取你雙目。”
説完話,一長柳腰,兩根纖纖玉指,已到了嶽秀面門之上。
動作之快,身法之奇,嶽秀生平僅見。
嶽秀心頭震動了一下,突然間,斜斜滑開五步。
那素服少女一招落空,亦不禁微微一怔。
但她立刻如影隨形般欺了上來,雙掌連環拍出,掌指交鍺,招招如電光石火一般。
青衫人和丐幫左右兩大護法,都看得全神貫注。
嶽秀雙手疾揮,指點肘撞,也不過剛剛把對方的攻勢封住,竟然無法還擊一招。
這是他自出道以來,遇上的第一位招數奇幻的強敵。
素服少女一口氣攻出了七十二招,把一套綿連的掌法用完,才忽然停下了手來。
臉上是一片驚奇之色,雙目中閃動着冷電一股的光輝,緩緩説道:“你能接下我一套穿花掌法……”
嶽秀冷冷接道:“姑娘還有什麼高明武功,請施展出來,在下一併領教。”
素服少女道:“我已經攻你兩次,這一次該你出手了。”
嶽秀道:“要在下出手嗎?”
素服少女道:“不錯,我已經見識過了你的防守身法,那確實很高明,現在我還想見識一下你的攻人之術。”
嶽秀道:“好!姑娘一定要見識,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突然欺身而上,拳掌並施,攻向了素服少女。
嶽秀的攻勢不如素服少女的變幻萬於,躍眼生花,但他一招一式,卻是札實的很,真是招招如鐵錘擊巖,巨斧開山一般。
素服少女硬封三招之後,立時感覺到自己的內力,不如對方甚多,改用了小巧的身法,閃避嶽秀的攻勢。
嶽秀連攻了十二招,始終沒有擊中素服少女,不覺間激起了豪壯之情,拳法一變,忽見快速。
剎那間,幻化出漫天掌影,挾帶着呼呼的勁風。
素服少女似是用一種很特殊的身法,有如穿花蝴蝶一般,穿行在那漫天的掌影之中,嶽秀又攻出三十六招,仍然未能沾到那素服少女衣衫。
這一輪攻勢,那素服少女除了硬封三招之外,就未再還手,一直用輕功身法,避開了對方的攻襲。
嶽秀又攻了十餘招,連換了四五種掌法,仍然未能傷到那素服少女,收掌退後了三步,道:“姑娘好高明的身法。”
那素服少女頭上已見了汗水,而且微微喘息。
她儘量保持神色的鎮靜,暗暗籲一口氣,道:“你怎麼不攻了?”
嶽秀道:“姑娘何以不肯還手?”
素服少女道:“我第一次攻你,你就沒有還手,第二次,我應該讓你全力施展。”
嶽秀道:“咱們已兩陣未分勝負,姑娘至少應該明白,無法使在下屈服了……”
素服少女接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嶽秀道:“在下希望姑娘再選擇一次?”
素服少女眨動了一下星目:“我選擇什麼?我不太懂你的話。”
嶽秀道:“姑娘如肯退出這場紛爭,現在,還來得及。”
素服少女道:“有一件事,只怕你還未弄清楚。”
嶽秀道:“哦!那就請教姑娘了?”
素服少女道:“我也是丐幫中人!”
嶽秀冷笑一聲,道:“姑娘一個人説話反覆,也要有個分寸,姑娘曾説過不是丐幫中人,言猶在耳,如今竟又自認是丐幫中人,照你姑娘這等為人的情形,只有龍鳳會那種詭秘和陰險集成的組合,才會有你這種臉厚皮粗的人,説謊也不選時機。”
素服少女一張臉泛起了羞紅之色,身軀也微微抖動。
顯然,她內心中有着無比的激動。
嶽秀道:“在下只是講一個理,姑娘對自己片刻工夫內反覆之言,又能作何解釋呢?”
素服少女道:“我不是出身丐幫,我也未正式加入丐幫,你説我能不能算是丐幫中人?”
嶽秀道:“如此説來,你應該不是丐幫中人。”
素服少女道:“我養父是丐幫中的退休長老,他可以不問丐幫中事,但他並未正式脱離丐幫,他伸手管丐幫中事,是否有錯?”
嶽秀道:“他以丐幫中退休長老的身份,自然可以管丐幫中事。”
素服少女道:“我養父如若恢復丐幫中長老的身份,我自然也算是丐幫中人了。”
嶽秀道:“姑娘這理由牽強的很……”
居無上道:“你是説,我這位義女是龍鳳會中人?”
嶽秀笑一笑道:“這件事,我想閣下應該比我清楚。”
居無上冷冷道:“我説這是件不可能的事。”
嶽秀道:“往往有很多事,就發生在不可能的情況中,丐幫中人,向以忠義為主,如若這位姑娘,自幼出身丐幫,也就不可能説出反覆無常的話,因為,貴幫對信諾二字,向極重視,如是在下推斷的不錯,老前輩這位義女,收在膝下不久。”
居無上愣住了,望着嶽秀,半晌説不出一句話來。
嶽秀不但説的人情入理,而且,還説出了大部分事實。
但他的口氣,卻很婉轉。
居無上回顧了素服少女一眼,緩緩對嶽秀説道:“不錯,老朽收這位義女,不過一年時光,但這並不能證明,她是龍鳳會中人。”
嶽秀淡淡一笑道:“但也無法證明她不是龍鳳會中人,對嗎?”
目光轉到青衫人的身上,接道:“幫主,不論咱們日後為敵為友,現在,區區想先説明幾件事。”
青衫人也變的和氣起來,點點頭道:“你請説。”
嶽秀道:“有幾件事,在下心中十分懷疑,丐幫不和公門中人往來,天下皆知,但丐幫不和公門中人作對,也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但丐幫忽然間,和公門中人作對起來,這中間,難道全無原因嗎?”
青衫人道:“本座倒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之感。”
嶽秀道:“那是因為幫主在不知不覺中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青衫人道:“什麼人也影響不到我。”
嶽秀笑一笑,道:“幫主,在下還想請教一事。”
青衫人道:“本座洗耳恭聽。”
嶽秀道:“幫主突然間到金陵來,不知為了何故?”
青衫人沉吟了一陣,道:“本座到此,只是一種例行的巡視……”
嶽秀接道:“幫主不覺着太巧合一些嗎?”
青衫人道:“這就有些過分了。”
嶽秀道:“至少,丐幫一向不願和官府中人衝突,但幫主,卻在金陵多事之秋,突然趕到金陵,作何解釋?”
青衫人道:“放肆,給我拿了。”
嶽秀屈指輕彈,縷縷指風,封住了左右兩個護法的舉動,笑一笑,道:“不是在下誇口,在場中人,除了居老前輩之外,各位都非在下的敵手。”
左右兩大護法,本來已準備出手,但卻被嶽秀彈出的指風,逼的連連退避。
談笑退敵,絕技驚人。
居無上冷冷説道:“閣下的彈指神通,能練到雙手齊發,實很高明。”
嶽秀肅然説道:“老前輩誇獎了。”
居無上道:“你當着老夫之面,如此藐視丐幫,豈不是要老夫難看麼?”
嶽秀道:“老前輩深明大義,想來不會為小不忍亂了大謀。”
居無上道:“老夫忍氣吞聲,只為了想早些瞭解真象。”
嶽秀道:“這就説明了老前輩是一位明辨是非的人。”
目光轉註青衫人的身上,接道:“丐幫正值鼎盛之期,九大門派都生出敬畏之心,足見幫主是位雄才大略的高明人物。”
這幾句誇獎之言,搔到了那青衫人的癢處,只聽得心中大為舒暢,怒火消退。
不容青衫人接口,嶽秀又先説道:“丐幫基業,傳了數百年,雖是由閣下領導進入了鼎盛之勢,但最大的功勞,卻是前兩代的掌門人,他們下了多少的苦心,培養了多少人才,才有今日的鼎盛,這一點,尚望幫主珍惜。”
這幾句話,卻又擊在青衫人的痛處。
忍下了一口氣,緩緩説道:“姓岳的可以説點正經事了。”
嶽秀道:“丐幫向以忠義相傳,若是傷了忠義之名,那豈不是一件大大的遺憾。”
居無上皺皺眉頭,道:“幫主,老朽有幾句不當之言,不知是否要稟報幫主得知。”
這居無上乃丐幫中連經三代幫主的元老,不但受到歷代幫主的敬重,也極受幫中弟子的崇敬。
居無上道:“幫主傳下令諭,召老朽來有何大事?”
青衫人搖搖頭,道:“沒有的事……”
語聲一頓,改口説道:“也許是他們覺着金陵和你隱息之處最近,怕我有什麼失閃,所以,通知你一聲。”
居無上道:“老朽收的是竹符令,顯然,事情緊急,老朽不得不來了。”
青衫人點點頭,道:“照説,咱們丐幫中退休的長老,除了竹符令外,其他的令符,可以不理。”
居無上道:“所以,他們就傳了竹符令!”
青衫人道:“此事,我一定要查,而且,非要查一個水落石出不可。”
居無上道:“好!你也該查查……”
目光轉到那素服少女身上,道:“娃兒,我待你如何?”
素眼少女道:“情意如山。”
居無上道:“那你就不能欺騙義父了。”
素眼少女道:“女兒不敢。”
居無上道:“好!我問你,是不是龍鳳會中人?”
素服少女微微一怔,道:“義父,你這問話是什麼意思?”
居無上道:“老夫覺着那姓岳的説的十分有理,這中間,確有很多的可疑之處。”
素服少女道:“説的也是,幫主既未下令,什麼人敢把竹符令,送到了你老人家的手中。”
居無上點點頭道:“就丐幫而言,這的確是一件大事……”
嶽秀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前輩,在下覺着,你和這位姑娘的話,還沒有説完。”
居無上冷冷説道:“你是説老夫對姑娘的問話未問清楚。”
嶽秀道:“不錯,老前輩只問了一半,欲清丐幫之疑,應該先清老前輩的身側。”
居無上道:“老叫化覺着,無事可問了。”
嶽秀道:“老前輩,在下覺着,還有很多可問的事。”
居無上冷哼一聲道:“她如是龍鳳會中人,還會贊成老叫化追查丐幫中的事嗎?”
嶽秀笑一笑道:“這就是龍鳳會中人的可怕之處了。”
居無上怔了一怔,道:“小子,你要記着,玷污了一個的清白的聲譽,跟毀了她的名節,是一樣的罪惡。”
嶽秀道:“這個在下明白。”
居無上道:“那麼就請問吧!”
嶽秀道:“好!晚輩還請老前輩賜予合作,並能責成令媛,要她回答我每一句問話。……”
居無上接道:“可以,這一點,老叫化相信可以辦到。”
嶽秀道:“這中間,還有一些事,老前輩要多多留心,能由龍鳳會派出來,獨當一面的人,不但武功高絕,她的才華,也必然是第一流的才人,但百密難免一疏,晚輩問她的話,回答是否有誤,晚輩難可辨別,但卻不如老前輩能夠立刻指出真假。”
居無上回顧了素服少女一眼,道:“雲兒,真金不怕火,你可敢答應他的請求?”
素服少女沉吟了一陣,道:“可以,但如他玷污了女兒的清譽,他又該如何補償。”
嶽秀笑一笑,道:“姑娘的意思呢?”
素服少女道:“我要打落你一口牙齒,我要割下來你的舌頭,要你以後,永遠不能再胡言亂語,玷污女孩子的清白。”
嶽秀微微一怔,沉吟不語。
居無上道:“小子,怎麼不説話了,你可是有些害怕了?”
嶽秀神情肅然的點點頭,道:“好!就依姑娘之意,如是在下的看法錯了,甘願受割舌、拔牙之苦。”
素服少女道:“慢着……”
嶽秀接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素服少女道:“你要問我幾句話?不能不停的問下去。”
居無上道:“對!如是你不停的問下去,也是一樁麻煩事。”
嶽秀道:“只要老前輩能公正仲裁,姑娘有問必答,在下想十句話之內,就可問個水落石出了。”
不待居無上開口,素服少女已搶先答道:“好!就以十句作準,你請問吧?”
嶽秀目光轉註在居無上的身上,道:“老前輩,這件事,老前輩是仲裁人的身份,希望老前輩不要存父女之情,心生偏袒。”
居無上冷冷説道:“老夫是何等人物,豈會是非不分!”
嶽秀對素服少女一揮手,道:“姑娘高姓、芳名、家居何處?”
素服少女冷冷説道:“你這是三問?還是一問?”
嶽秀道:“這要仲裁人決定了?”
居無上道:“是三個太多,一個又太少,老夫仲裁,可以作為兩問。”
嶽秀點點頭,道:“好!就算兩問吧?”
居無上道:“雲兒,要據實答應人家的問話了。”
素服少女道:“我姓高,閨名小云,原籍湖北,夠了嗎?”
嶽秀道:“雖然太簡單一些,但大體上可以過去了。”
高小云冷冷説道:“還有八問,希望你能早些問完,我要割下你的舌頭,敲碎你滿口的牙齒。”
嶽秀淡淡一笑,道:“姑娘這一身武功,是何人傳授?”
這一問,他忽然改變了問法,把問話內容,濃縮幹一句話中,只問重點所在。
高小云道:“我這一身武功,都由我師父傳授。”
嶽秀苦笑一下,道:“好高明的答覆。”
這狡猾的答覆,顯然,也出了居無上的意料之外,不禁一怔。
但那居無上,究竟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略一沉吟,道:“雲兒,這答覆不太好吧?”
這等強詞奪理,硬行狡辯,只聽嶽秀一皺眉頭,道:“姑娘,這不是答覆,而是狡辯。”
居無上道:“小云,你不是告訴過我你的出身嗎?為什麼不説出來。”
高小云無可奈何的説道:“我師黃花庵,忘我師太。”
嶽秀接道:“姑娘,在下這四問,對姑娘十分重要,希望姑娘能夠聽仔細一些。”
高小云冷冷説道:“你問吧!”
嶽秀道:“黃花庵在什麼地方?”
高小云怔了一怔,道:“九華山。”
嶽秀笑道:“令師只收姑娘一個徒弟嗎?”
高小云道:“我還有一位師兄。”
嶽秀道:“令師兄現在何處?”
高小云道:“師兄三年前出師,行俠江湖,行蹤不明。”
嶽秀道:“這麼説來,姑娘離開師門不久?”
高小云道:“不足兩年。”
嶽秀道:“為什麼投入丐幫,作為居老前輩的義女?”
高小云道:“你這是第幾問?”
嶽秀道:“第八問。”
高小云冷笑一聲,道:“我看你問不出什麼名堂。”
嶽秀笑一笑道:“姑娘,你無法回答了是嗎?”
高小云道:“我們怎麼相識,我養父明白,你不能從中挑撥。”
嶽秀轉目望去,只見居無上滿臉怒容,目注高小云,緩緩説道:“小云,咱們父女相識不過一年,老實説,我這作義父的對你瞭解不多,但我對你也無懷疑,不過,你不能回答人家十問,這就叫我作義父的很為難了。”
高小云道:“這問題,雲兒覺着不用回答。”
嶽秀道:“要不要在下替你回答。”
高小云道:“替我回答?”嶽秀道:“因為你不敢説,你自己也覺着無法自圓其説,是麼?”高小云怒道:“你胡説八道。”
居無上冷冷説道:“小云,説實話,你究竟是不是龍鳳會中人?”
高小云淡淡一笑,道:“看來義父對我也動了懷疑,我沒被人家問倒,但卻被義父問倒了。”
居無上右手一探,五指如鈎,突然向高小云的右手腕上抓去。
高小云屈指一彈,數縷指風,直向居無上的右手襲去。
居無上冷哼一聲,道:“小云,你很膽大。”
高小云微微一笑,道:“膽大,不是碰到這個姓岳的小子,我不用殺你,我要把你騙死。”
居無上哈哈一笑道:“女娃兒,老夫有一事不明,念在咱們一年多父女情份上,可否告訴老夫?”
高小云冷笑一聲道:“那要虧你問什麼了?”
她神情鎮靜,態度從容,似是有恃無恐。
居無上道:“老叫化一個人無權無勢,你們怎麼會找上了我。”
高小云笑一笑,道:“你還有一身武功,很高明的武功,和你江湖上的威望。”
居無上道:“好啊!你們連我晚景中一點寧靜生活,也不肯放過。”
高小云道:“你不覺着,都是你自己找的嘛?你已風燭殘年,本可過半輩子悠遊林泉的生活,但你仍然不肯安分,你難道不會想想看,我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怎麼會跟着你一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生活在一起,而且,還認你作為養父,照顧你的生活起居,你自己照照鏡子,那副形貌,豬八戒背個爛箱子,人沒人,貨沒貨,咱們這一番交往,不論怎麼算,都是我吃虧。”
居無上神情肅然,恭恭敬敬的對嶽秀抱拳一禮,道:“老弟,多虧你這一問,要不然,老叫化陰溝裏翻船了。”
嶽秀微微一笑,道:“好説,老前輩言重了。”
抱拳還了一禮。
居無上目光轉註到高小云的臉上,哈哈一笑,道:“小云,就算你是來打我老叫化的主意,但咱們這一年相處,多少總該有點情意,你這樣出口傷人,不覺着太過分嗎?”
高小云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有一份老邁的孤寂,過去愈是輝煌的人,愈是怕晚景淒涼,本來,我可以多陪你幾年,你不該聽那小子的話,對我也生了懷疑,你既然懷疑了我,咱們還有什麼情意可説。”
居無上嘆口氣,道:“很決絕,小云,你是龍鳳會派來的人。”
高小云道:“哼,你自己去猜吧!想要我告訴你,只怕是有些不易。”
居無上微微一笑,道:“姑娘,我居無上闖蕩江湖數十年,過的橋也比你走的路多,你既然説的斬釘截鐵,老叫化也不用再作戲了。龍鳳會派你來用心何在?老叫化還未能查個清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這位嶽兄弟的才華,武功,雖然叫人敬佩,一眼能看穿了你的偽裝,不過,他也壞了老叫化的大事!”
高小云和嶽秀,同時愕然説道:“什麼事?”
居無上笑一笑,道:“姑娘,你的聰明確也能把老叫化哄的服服貼,不過,你錯了一件事……”
高小云冷然接道:“事情既然明瞭,你也用不着再賣關子,説出來,給我聽聽,是真是假?”
居無上道:“好厲害的姑娘!”
高小云道:“我敢到你居無上的身側,和你共處,如是沒有幾下子,也不敢來。”
居無上道:“你不用太得意了,老夫舉出幾件事,給你證明一下如何?”
高小云道:“説説看吧!希望你不是事後諸葛亮。”
居無上道:“我傳過你幾招武功,是嗎?”
高小云道:“不錯,幾招不算怎麼高明的掌法。”
居無上道:“你奉命來此,監視老夫,大約是老叫化這幾下子,被貴門看上眼了,但老叫化最高明的降魔十三掌,卻連一招也沒有教給你。”
語聲一頓,接道:“老叫化再給你舉個例子出來……”
高小云道:“我希望由事實證明,用不着自説自話。”
居無上道:“你看到老叫化練過武功嗎?”
高小云怔了一怔,道:“這個,倒是沒有看過……”
居無上點點頭,道:“小云,現在,老叫化的話已經説完了,我要生擒了你,交給敝幫主追問內情。”高小云冷笑一聲,道:“你自覺一定能夠勝我嗎?”
居無上道:“試試看,如若老夫不能勝你,這些話都成謊言。”
高小云道:“好吧!你儘管出手……”
目光一掠嶽秀又接道:“你怎麼説?”
嶽秀笑一笑,道:“我能説什麼呢?”
居無上目睹嶽秀道:“嶽兄弟,就算老叫化一個傷在了別人的手中,你也不用幫忙了。”
嶽秀道:“晚輩恭敬不如從命了。”
居無上目光又轉到青衫人的身上,道:“我以丐幫三代元老的身份,請求幫主,任何情況下,約束我幫中弟子不出手助拳。”
青衫人沉吟了一陣,道:“好!我會嚴令他們,不許出手。”
居無上目光轉到高小云的身上,道:“姑娘,可以出手了吧?”
高小云神情很瀟灑,淡淡一笑,道:“你準備和我拚個生死出來呢?還是分出勝敗就算。”
居無上淡然一笑,道:“老叫化想生擒了你,本幫對一般江湖同道,不亂施刑法,但對叛離本門的弟子,卻有着很嚴厲的幫規制裁。”
高小云道:“我們既然斷去了父女之情,我也不算丐幫弟子了。”
居無上道:“那要看怎麼解説了,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認我老叫化作為義父,老叫化既是丐幫中的長老,你自然算丐幫中人,既然犯幫規,又以下犯上,小云,這都是敝幫中最大的禁忌。”
高小云道:“笑話,你們的幫規禁忌,和我何干,再説,我就算打不過你,我相信,還有走的能力。”
居無上臉色冷肅,道:“好!你先出手。”
高小云柳腰一挫,忽然衝向了居無上,右手食中二指,直取雙目。
一出手,就是殘人肢體,取人性命的毒招。
居無上冷哼一聲,道:“好辣的手法。”
右手橫起,五指半張半合,抓向了高小云的右腕。
高小云掌勢不收,就勢變招,橫裏向居無上右腕上撞去。
雙方掌勢將要接觸之處,就在居無上面前不足一尺的所在,忽然間,高小云的右袖之內,激射出一片茫茫白煙,飛灑向居無上的面門。
這樣的近距離中,出乎意外的發難,居無上雖然有絕世武功,也無法閃避那撲向面門的一片白煙。
異香撲鼻,頓覺眼睛一花,仰面向地上栽去。
這不過一眨眼間的變化,眼看居無上就要扣上高小云的腕脈,但高小云卻忽然間反敗力勝。四周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這一次變化意外,搶救不及,但不能再給高小云傷人的機會。
青衫人疾發一掌,逼住了高小云,不讓她有傷人的時間,人卻隨着發出的一掌,欺身而上。
高小云柳腰一扭,突然轉身疾射,向外衝。
只聽一個冷冷聲音,道:“姑娘走不了。”
一片掌影,迎面劈來。
説話的是嶽秀,發掌的也是嶽秀,掌力雄渾,帶起了一股嘯風之聲。
高小云連攻兩招,均未能封住嶽秀的掌勢,被迫的向後連退了三步,才把嶽秀的掌勢避開。
避開了嶽秀強力的一掌之後,高小云臉上突然閃掠過一抹驚異之色,只覺此人一掌的威力,比剛才和自己動手時的威力,強大很多,難道剛才他沒有全力出手。
暗暗吁了一口氣,高小云緩緩説道:“你就是嶽秀吧?”
嶽秀道:“不錯,看來,貴會重視我嶽某人。”
高小云道:“你敢不敢再和我來一場單打獨鬥。”
嶽秀道:“嶽某人可以奉陪,不過,你用迷藥藥倒丐幫長老這件事,先得有個交待。”
高小云道:“我想不出有什麼交待,兵兇戰危,對陣搏殺,本來就是各憑所能的事。”
嶽秀望了那青衫人一眼,未再開口。
顯然,是看丐幫對這件事的態度。
青衫人果然有了表示,冷笑一聲,道:“你們龍鳳會找上了丐幫,未免欺人過甚了。”
高小云一撇嘴巴,道:“你似乎要和姓岳的聯手對付我了?”
於化龍冷冷説道:“丐幫的事,一向不希望別人插手,但你施用迷藥,毒倒了敝幫中三代元老。事非小可。你既不擇手段,本幫也不必用江湖規矩對付你了。”
嶽秀突然接道:“高姑娘把解藥交給於幫主,解了居老前輩身中之毒,在下可以給你一個賭賭運氣的機會。”
高小云道:“什麼機會?”
嶽秀道:“和我單打獨鬥。不論你用什麼手段,只要你能勝了在下,你就可以離開此地。”
高小云道:“你説話能算數麼?”
嶽秀笑一笑,道:“丐幫一向不許別人插手他們的事,但也不願插手別人的事,姑娘如若想逃避開丐幫中人的圍攻,只有交出解藥一途。”
高小云沉吟了一陣,道:“我要於幫主講一句話。”
於化龍似是太感為難,沉吟了良久,道:“你如交出解藥,今日的事,丐幫可以不管。”
嶽秀笑一笑,道:“姑娘,幹幫主一言九鼎,可以放心了。”
高小云道:“咱們分出勝負之後,我再拿出解藥。”
嶽秀道:“你是勝了交呢?還是敗了交呢?”
高小云道:“自然是敗了交,我如勝了你,用不着交出解藥。”
嶽秀道:“龍風會中人,一向會打如意的算盤,咱們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和你們婦道人家一般見識,你既然提出來了,在下只好答應。”
於化龍道:“如不先行交出解藥,丐幫不會答應這件事。”
嶽秀劍眉一揚,道:“好!先由貴幫逼她交藥。”
突然閃出門外,拍活了朱奇的穴道。
朱奇想到穴道被點之辱,心中怒火高燒,高聲説道:“於化龍,你是一幫之主的身份,竟然暗施算計,點人穴道。”
嶽秀沉聲説道:“朱奇,忍耐一些,咱們先看一場熱鬧再説。”
原來,他對丐幫幫主的妄大自尊,心中極端不滿,已準備給丐幫一點顏色。
朱奇一欠身,道:“老奴遵命。”
嶽秀人堵在廳門口處,朱奇錯個肩,落後一步。
於化龍已瞧出嶽秀對自己不滿之情,稍有衝突,就可能兩面樹敵,強忍心中怒氣,未去理會朱奇的喝叫,目光盯注在高小云的身上,道:“姑娘自己取出解藥呢?還是要我們動手?”
高小云冷笑一聲,道:“你剛才看清楚了沒有?”
於化龍道:“什麼事?”
高小云道:“我傷倒居無上用的什麼手法?”
於化龍道:“一個人同樣的手法,只怕是很難施展兩次……”
話還未完,高小云突起發難,右手一掌擊出。
同時,一片白粉,疾飛而去。
於化龍口還未來得及閉上,那片白粉已到了面前。
這是強烈的迷藥,於化龍只聞到了一點香味,人已暈了過去。
左右二護法看情形不對,顧不得再看居無上的安危,雙雙撲了過去。
哪知高小云的動作,比他們更快,右手一探,人已抓住了於化龍,順手一帶,整個把於化龍拉到身前。
左右二護法一招撲空,耳際間,已響起了高小云的聲音,道:“住手,你們敢向前逼近一步,我就取他性命。”
左右二護法果然停了下來,不敢再動手。
高小云左手抓住了於化龍的左肩,接道:“姓岳的,你給我閃開,姑奶奶要走了。”
嶽秀神情冷肅,站在原地未動。
高小云怒道:“姓岳的!姑娘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嶽秀神情雖然嚴肅,但聲音卻出奇的平靜,道:“聽到了。”
高小云道:“聽到了,為什麼還不讓路。”
嶽秀道:“為什麼要我讓路呢?”
高小云道:“不讓路,我就殺了他。”
嶽秀淡淡一笑道:“丐幫幫主並非天下武林盟主,我不是丐幫中人,就不會受到這份威脅。”
高小云道:“我殺了他,丐幫定然會遷怒到你的身上。”
嶽秀道:“笑話,丐幫幫主之死,於我何關,現在丐幫中人在此,他們自會説明內情。”
高小云道:“我不信你不害怕。”
嶽秀道:“不信你就試試看。”
高小云愣了一愣,道:“你真的不顧丐幫幫主的生死?”
嶽秀道:“其人妄自尊大,姑娘要教訓他一頓也好,或是殺了他也好,都和在下無關。”
高小云暗暗嘆口氣道:“這個人真是難纏的很。……”
只聽嶽秀冷笑一聲,道:“姑娘,你那袖中毒藥十分高明,在下也希望試試看。”
高小云沉吟了一陣後,心中有了主意,緩緩説道:“姓岳的,你不讓路是不是?”
嶽秀道:“不錯,姑娘有什麼高明辦法?”
高小云道:“丐幫幫主雖然在我手中,但我要替他找一個殺他的兇手。”
嶽秀道:“很好的打算。”
高小云道:“我用丐幫的幫主,作為擋你掌勢盾牌。”
嶽秀道:“試試看吧!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姑娘有什麼本領,不妨試試看。”
高小云暗提真氣,力貫雙臂,舉步向前行去。
她走的很慢,雙目卻盯注嶽秀的雙手之上。
嶽秀也是全神貫注,心中卻暗暗忖道:丐幫幫主於化龍,雖然妄自尊大一些,但丐幫的幫主身份,一向受丐幫中弟子敬重,雖是情形特殊,但如讓他們的幫主,死於我的手中,卻也是一場糾纏不清的麻煩,這女人果然是惡毒的很。
心中念轉,人卻全身戒備。
嶽秀右手一揮,五指半屈半伸,突然向高小云的右腕抓去,口中卻應道:“不用客氣。”
高小云疾進一步,雙手一推,果然把於化龍當作兵刃,向嶽秀的五指上撞去。
嶽秀冷笑一聲,右手忽然收回,左手卻及時而出,抓向高小云的時間“曲池穴”。
高小云嬌軀一轉,呼的一聲,硬把於化龍的身子給轉了過來,迎向嶽秀左手。
嶽秀左手收回,右手遞出。
就這樣,逼得雙手抓住於化龍的高小云,不停的轉動。
嶽秀的掌勢變化快速,但每一招去勢卻很明顯,高小云自然又用於化龍迎了上去。
右護法江橫看的黯然神傷,一幫之主,竟被一個女孩子,拿着當兵刃耍,心中那份難過,簡直是不用提了。
幸好於化龍的人,已然完全暈迷過去,若是他還清醒,受到這一份羞辱,就夠他受的。
片刻之間,嶽秀此收彼攻,連攻了數十招。
高小云拿着百多斤一個人當作兵刃,在數十次轉動之下,早已累的香汗淋漓。
她心中很快警覺到,這是嶽秀有意的消耗她的體能,然後,在找出破綻後,奮力一擊制服自己。
這女人,不但有過人的狡猾,也有着過人的決斷力,心念一動,立刻,疾快的向後躍退八尺,道:“住手。”
左手挾着於化龍,右手已然從懷中摸出了一把匕首。
鋒利的寒芒,頂在了於化龍的咽喉上。
左右二護法本已準備出手,但目睹此狀後,立刻退了下去。
高小云汗落如雨,但目光中卻盡是兇悍之色,冷冷道:“姓岳的,你讓不讓路。”
嶽秀搖搖頭,笑道:“姑娘如是有能耐,何不自己衝過去。”
高小云冷笑一聲道:“姓岳的,你記着,你不讓路。丐幫幫主於化龍可就算死在了你的手裏,這個天下第一大幫中,有着上萬的弟子,他們都將跟你姓岳的算帳。”
嶽秀道:“左右兩位護法都在此地,什麼人殺了丐幫幫主,由不得你姑娘説謊了。”
高小云道:“我不要説謊,就算叫他們看着是我殺了於幫主,但我是被你嶽秀逼迫的,我沒有辦法選擇,你姓岳的卻逼着我選擇這一條路。”
嶽秀道:“這是很卑下的辦法,而且理論上也説不通,姑娘,你該知道,我不怕丐幫,丐幫幫主生死既不能迫害到我,也不能威脅到我,這一點在下先説明白。”
高小云道:“好吧!不論如何?我高小云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如若能和丐幫幫主死在一處,對我而言,那該是一樁很不容易的事。”
嶽秀笑一笑,道:“高姑娘説的不錯,不過,你在殺死了於幫主之後,還得想一想你自己……”
高小云道:“我有什麼好想的。”
嶽秀道:“在下相信你可以殺死於幫主,但你無法在殺死於幫之後,回頭才自絕,在下自信在你殺於幫主之後,我有充分的時間制服你。”
高小云道:“你們沒有這個機會,生擒到我。”
嶽秀道:“不是他們,是我,我能不能生擒到你,大約你心中明白。”
高小云籲一口氣,道:“我不是你的敵手,但我可以死。”
嶽秀笑一笑,道:“你並沒有犯絕路,因為,你還沒有走到更大的錯誤。”
高小云道:“説説看,我有什麼選擇?”
嶽秀道:“在事情沒有鬧到不可收拾之前,在下也不願和丐幫造成誤會,咱們彼此都不妨退一步。”
高小云道:“説説看。”
嶽秀道:“簡單得很,放下了丐幫幫主,你就可離開了。”
高小云沉吟了一陣,道:“你如不守信約呢?”
嶽秀道:“我答應你的話,自然會守信約,姑娘,這件事對你,對丐幫,都是最好的結果。
高小云道:“好!你向後面退開。”
嶽秀笑一笑,緩緩向後退了五步。
高小云抱着於化龍,行到了大廳門口處,才緩緩説道:“姓岳的,要不要我救活丐幫幫主?”
嶽秀道:“姑娘,用不着再耍花樣,放下於幫主,快些去吧!”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告訴你姑娘一個使你興奮的消息。”
高小云:“什麼消息?”
嶽秀道:“姑娘的武功,是在下所遇到龍鳳會中武功極高的人。”
高小云道:“你客氣了,我如是武功很高,怎會屈服在你的威脅之下。”
嶽秀道:“在下是由衷之言,希望姑娘相信。”
高小云緩緩放下了於化龍,道:“姓岳的,我要去了,咱們照約言行事,能不能救活居無上和於化龍,那是你的事了。”
嶽秀一抱拳,道:“高姑娘好走,恕在下不送了。”
高小云飛身躍上屋面,身軀一閃,消失不見。
嶽秀目光一掠左右二位護法,道:“兩位準備救人吧!在下也要告辭了。”
秦震吃了一驚,道:“嶽兄要走嗎?”
嶽秀道:“貴幫中長老和幫主都安然無恙,他們只是中了迷藥,以貴幫實力之大,人才之廣,想來解除他們兩位的迷藥,大概是不會成問題了。”
秦震嘆口氣道:“敝幫主脾氣雖然是大了一些,不過他為人十分方正,丐幫忠義幫規,並沒有絲毫變動。”
嶽秀道:“秦兄的意思是……”
秦震接道:“叫化子的意思是希望嶽兄不記前惡,想法子救醒敝幫的幫主和長老。”
嶽秀笑一笑,道:“好,衝着你秦兄的面子,兄弟就只好獻醜了。”
秦震抱抱拳,道:“多謝嶽兄。”
嶽秀道:“好説,好説……”大步行近居無上,伏下身去,仔細的查看了居無上的傷勢,伸手從懷中摸出一粒丹藥,投入了居無上的口中。
然後,輕輕一掌,拍在了居無上的前胸之上。
居無上長長吁一口氣,忽然睜開了雙目。
嶽秀道:“老前輩請坐息一下,看看是否還有餘毒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