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鵬淡淡一笑,道:“在下見識過閣下佈設的毒藥了。”
任上人道:“見識過又怎樣?你不敢走過去,是嗎?”
馬鵬冷笑一聲,道:“馬某人如是能走過去,閣下又怎麼説?”
任上人哈哈一笑,道:“馬鵬,聽説你是當今江湖上第一流的用毒高手,走過老夫佈下的毒區,也算不得什麼驚人的本領,不過你能過去就可以和老夫比試一下了。”
馬鵬道:“比試什麼?”
任上人道:“比試用毒!”
馬鵬道:“閣下能不能説得清楚一些?”
任上人道:“可以,老夫拿一粒毒藥給你吃下,自然老夫也吃下了你一塊毒藥。”
馬鵬道:“看咱們誰能把誰毒死?”
任上人道:“正是如此,你敢不敢答應?”
馬鵬道:“為什麼不敢,不過在下也有條件。”
任上人道:“你説,只要有理,老夫就可答應。”
馬鵬道:“你先撤了佈下的奇毒,咱們再比試用毒之能。”
任上人道:“你能走過來,老夫就撤去佈下的毒如何?”
馬鵬道:“我在經過這毒區之時,閣下會不會下手攻襲?”
任上人道:“不會。”
馬鵬探手從懷中取出兩個玉瓶,分別倒出兩種顏色完全不同的藥物吞下去。
嶽秀低聲道:“馬兄,你能夠撐得住嗎?”
馬鵬笑一笑,道:“主人放心,當今之世,能夠毒死我馬鵬的藥物,卻也沒有幾樣。”
嶽秀點點頭,高聲説道:“兩位既都是用毒高手,自願在用毒上一較高下,是出自兩位的同意,但在下希望兩位能夠保持君子之風,只較毒技,不許暗算。”
任上人道:“你是什麼人?”
嶽秀道:“在下嶽秀。”
任上人道:“你就是嶽秀?”
嶽秀道:“不錯,閣下可是早知在下的姓名了?”
任上人冷冷説道:“一個後生小子,老夫從未聽人説過。”
嶽秀淡淡一笑,道:“你可以逞口舌之利,但卻不能暗中算計人,在下醜話説在前面,哪一個如要施暗計時,可別怪我嶽某人的手段毒辣。”
任上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氣,你可敢先和老夫一較毒技。”
嶽秀道:“一人所學,有長有短,互較毒技一事,在下恕不奉陪,何況,你縱然一身毒功,也未必就真能傷人。”
任上人怒道:“你敢輕視者夫,我要先教訓你一頓。”
嶽秀道:“很好!你不信麼?何不試試看你能不能傷得了我?”
任上人怒道:“馬鵬,咱們先停,我先對付了這姓岳的小子,咱們再較毒技。”
任上人已大步行了過來。
馬鵬沉聲道:“此人毒技,非同小可,主人要多多小心。”
嶽秀道:“我會小心。”
就在兩人説幾句話的工夫,任上人已到兩丈左右處,右手一揚,一道如雲煙的白氣,直射過來。
馬鵬道:“快些躲開,這是天下馳名的五毒粉……”
未待馬鵬的話完,嶽秀已舉起右手,一掌拍出。
一股強烈的掌風,直向那白煙撞了過去。
一道激射而來的白色煙氣,被嶽秀一掌給震的散成了一片,反向任上人撞了過去。
任上人大吃了一驚,一個翻身,倒躍而退,避開了那反擊過來的煙氣粉未。
嶽秀冷笑一聲,道:“閣下不過如此,如是還不知天高地厚,我就立刻施下毒手,叫你變成一個殘廢之身。”
目睹嶽秀一掌的威勢,任上人竟有些驚訝莫名,呆呆地望着嶽秀出神。
馬鵬突然大聲喝道:“在下行過了這片毒區之後,希望你任兄也能夠信守約言。”
突然舉步向前行去。
任上人沒有阻止,也沒有出言多問。
馬鵬舉動很快,不過片刻工夫,已然行過了那片毒區。
任上人道:“看來,毒手郎中之名,果不虛傳。”
馬鵬道:“誇獎,誇獎,閣下可履行約言了吧!”
任上人道:“咱們還未賭完。”
馬鵬道:“咱們一件一件的算吧!你先撒了毒區。”
任上人道:“好吧!”
只見他伸手從身上的革囊中,取出一把白色的藥粉,揮手撤在地上。
他邊走邊撒,很快的走完全程。
嶽秀一皺眉頭道:“馬兄,他是在除毒呢?還是在布毒。”
馬鵬還未來得及答話,任上人已然走了回來,道:“毒性已除,你可要檢查一下?”
嶽秀道:“你剛才撒下的白色粉未,是什麼?”
任上人道:“是一種很強烈的毒藥。”
嶽秀道:“那是説,閣下不但沒有除去毒藥,反而又加了毒粉是嗎?”
任上人道:“沒有另外一種方法,能夠切底的除去了這些地上毒粉,除了在下用的辦法之外。”
嶽秀道:“閣下用的什麼方法?”
任上人道:“這叫作以毒化毒。”
嶽秀道:“馬兄,能不能查出來,看看毒性可否已解?”
馬鵬應了一聲,伏下身去,仔細的檢查了一下,道:“這是相剋之毒,兩毒相和,毒性已經失效了。”
嶽秀點點頭,道:“馬鵬,是不是天下的人,都可能被藥物所毒。”
馬鵬道:“聽説一個人如若能練成金剛不壞之身,就不怕毒物傷害,不過,古往今來許多年,從沒有聽説過有人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
嶽秀淡淡一笑,道:“我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但也不怕毒藥傷害,你下去休息去吧!”
馬鵬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任上人冷笑一聲,道:“姓馬的,你可是敢和我比試?”
馬鵬道:“我為什麼不敢。”
任上人道:“好!咱們立刻試過。”
嶽秀一皺眉頭,正想出言喝止,馬鵬已搶先説道:“公子,咱們用毒的,有用毒的行規,在下既然答應了和人家比試用毒,那就非比不可。”
嶽秀道:“哦!”
任上人道:“咱們如何一個比法?”
馬鵬道:“剛才是閣下提出來的,現在,該我提出辦法了。”
任上人道:“只要在用毒的範圍之內,但憑吩咐。”
馬鵬道:“那很好!咱們先比試吃毒如何?”
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玉瓶,倒了兩粒藥物放在掌心之上,接道:“這兩粒藥物,都是穿腸奇毒,咱們各自服用一粒如何?”
任上人雙目盯注在馬鵬的掌心之上,瞧了一陣,道:“好!”伸手取過一粒藥物。
馬鵬望望手中餘下的一粒丹丸,道:“閣下選好了?”
任上人道:“不錯。”
馬鵬一舉手,把藥物吞入了腹中。
任上人道:“可不可以先服下一粒解藥?”
馬鵬搖搖頭道:“不可以。”
任上人道:“不行就不行,我不信你姓馬的能配出毒死我的藥物。”
張口把藥物吞下。
馬鵬道:“現在,咱們站着等候死亡了。”
任上人道:“要等候多少時間,咱們才能毒發?”
馬鵬道:“大約需要一頓飯工夫左右。”
一頓飯的時間過去了,雙方竟然是都無損傷。
任上人突然輕輕咳了一聲,道:“馬鵬,時間到了。”
馬鵬道:“到了,閣下有什麼新的打算”
任上人道:“咱們較量兩陣,彼此都未勝敗,對麼?”
馬鵬道:“不錯,任兄可是準備再比一種?”
任上人道:“兄弟正有此意。”
兩人比了兩陣之後,彼此都有了惺惺相惜之心。
馬鵬道:“任兄吩咐。”
任上人道:“第三陣,咱們比賽毒刀刺身,兄弟有兩把刀,都經過劇毒淬鍊,咱們各自把手臂上刺它一刀,一定要割破肌膚,見血才止。”
馬鵬道:“刀由任兄出,但兄弟卻有選擇的權利。”
任上人道:“那是自然。”
伸手在懷中取出了兩把毒刀。
日光下,只見刀身上泛起了一片藍汪汪的顏色。
誰都可看得出來,那刀身經過劇毒淬鍊過。
任上人將兩把毒刀,平放地上,然後,向後退了五步,道:“馬兄選刀。”
馬鵬伸手撿起了左首的毒刀,接道:“任兄先請。”
任上人冷笑一聲,舉刀在右臂上劃了一刀。
鋒利的刀鋒,劃破肌膚,一道兩三寸的傷口,湧出了鮮血。
馬鵬舉起毒刀,道:“任兄,該兄弟問問你了,你是否早已服過了解毒物?”
任上人道:“沒有,兄弟也是第一次以毒刀傷肌膚。”
馬鵬道:“就兄弟所知,毒性滲入血液之中,比吞入腹中更為難醫。”
馬鵬冷笑一聲,捲起衣袖,也在左臂上劃了一刀。
任上人道:“好!咱們等一盞茶工夫,如若咱們都沒有中毒之徽,馬兄請再出一個題目,咱們比過。”
馬鵬道:“姓任的,咱們是不是定要比個生死出來?”
任上人道:“是!咱們總要比倒一個!”
馬鵬道:“兄弟希望你老兄先死!”
馬鵬閉上嘴已,不再講話。
任上人也突然閉上了嘴巴!
場中忽然間靜了下去,靜的聽不到一點聲息。
但嶽秀,譚雲等在場之人,都已經瞧出了情勢不對。
只貝兩人頭上,開始滾落下汗水,臉色也開始轉變。
任上人臉上一片慘白,白的不見一點血色。
馬鵬的臉上一片黃,黃的像一片土。
但有一點,兩人是完全相同,那就是兩人頭上的汗珠兒,愈來愈大了。
嶽秀心絃微微震動,口齒啓動,欲言又止。
馬鵬輕輕咳了一聲,道:“任兄,你怎樣了?”
任上人道;“你的藥很毒,也很強烈,在下已感覺到快要支持不住了。現在,咱們是不是要吃下去一點解藥?”
馬鵬道:“怎麼一個吃法?”
任上人道:“咱們各吃各的解藥,看看誰能支持下去。”
馬鵬道:“如是咱們兩個都支持不下去呢?”
任上人道:“那隻好同歸於盡了。”
馬鵬笑一笑道:“我要他們先殺了你,在你身上找出解藥。”
任上人道:“什麼解藥?”
馬鵬道:“自然是你毒刀上的解藥,因為我自己的藥,一定毒不死我。”
任上人冷冷説道:“殺我之後,你再從我身上找出解藥自救,那豈不是太過卑下的手段。”
馬鵬道:“我毒手郎中,本來就不是什麼君子人物。”
任上人冷哼一聲道:“就算你們殺了我,你們也無法平安的活下去。”
馬鵬道:“那是以後的事……”
馬鵬道:“兄弟覺着任兄用毒之能,僅能列入第二名高手/任上人道:“笑話,我黨着應該是兩個第一。”
馬鵬道:“那是説,你把兄弟也排作第一名了。…
任上人道:“不錯。…
馬鵬微微一笑道:“如是咱們死了,豈不是可惜的很。”
任上人道:“所以咱們最好都別死。”
馬鵬這些日子中,跟着嶽秀,學了不少為人之道。
右手一抬,把一粒藥物投了過去,道:“任兄,你如是不想死,那就快把這粒藥物服下。”
任上人伸手接過,吞了下去,雙目圓睜,盯注在馬鵬的臉上瞧了一陣,道:“馬兄,你是不是快死了。”
馬鵬道:“不要緊,兄弟還可以撐下去。”
任上人道:“啊!你是不是很想死呢?”
馬鵬道:“不想死。”
任上人霍然站起身子道:“馬兄,在下要走了。”
馬鵬道:“儘管請便,恕兄弟不送了。”
任上人淡淡一笑,果然轉身向前行去。
譚雲雙眉聳動,俊目放光,似乎是立刻就要出手。
但卻被馬鵬示意阻止。
任上人步行甚快,片刻之後,走的沒有影兒。
嶽秀道:“馬鵬,你傷勢如何?”
馬鵬站起身子,微微一笑,道:“在下很好。”
嶽秀怔一怔,道:“你沒有受傷。”
馬鵬道:“有!我自己服下的毒藥很毒,但被任上人刀上的毒藥把毒性中和了。”
嶽秀輕輕嘆息一聲,道:“馬鵬,告訴我實話,你是否中了毒?”
馬鵬道:“有,不過已過了危險期,目下身上殘存了一些毒物,只要一些時間,屬下自信可以慢慢化去。”
嶽秀道:“任上人呢?”馬鵬道:“和我一樣。”
嶽秀道:“兩位互較毒技,分出了勝負沒有?”
馬鵬道:“我們平分秋色。”
嶽秀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馬鵬道:“如是兄弟沒有想錯,咱們已算過了這一關。”
嶽秀道:“哦!”
馬鵬道:“屬下先過去看看,是否還留有殘毒。”
舉步向前行去。
片刻之後,馬鵬去而復返,道:“咱們可以走了。”
譚雲招呼篷車,一路行了過去,果然是沒有發生事故。
越過了這片毒區,篷車加快了北上速度。
嶽秀和馬鵬同乘一車,一路囑咐馬鵬,要他好好保重身體。
這一陣曉行夜宿,一路上馬鵬不停的服用藥物,費時十餘日,才算把身上殘存的毒性完全消去。
這時,過了黃河,篷車繼續北上。
出於意外的平靜,反使譚雲有些忐忑不安,低聲對嶽秀説道:“嶽兄,這一陣太平靜了,有些出人意外。”
嶽秀點點頭,道:“平靜的確有點出人意外,不過我相信道途中,還會有一兩次意外的變化。”
譚雲輕籲一口氣道:“兄弟一向在江南道上走動,中原一帶曾經來過一次,但卻未過黃河,對這一帶的形勢兄弟一無所知。”
譚雲和嶽秀經常變換座車,這當兒,兩人都坐上七王爺朱毅的車中。
真正的七王爺,穿着一襲青衫,臉上也經過適當的易容,也經常變換乘坐的車位。
表面上看,那身着黃袍,冒替七王爺身份的人,才受到了很嚴密的保護。
朱毅掀開車簾,打量了一下北國的風光,笑道:“這地方我倒來過多次,再有數天行程,咱們就到達京城了。”
譚雲低聲道:“王爺,這一帶的山川形勢如何?”
朱毅道:“燕趙形勢不若江南平坦,任何地方都可以隱藏埋伏,不過此地已近京界,只怕侍衞宮中人不允許他們在此地活動。”
嶽秀道:“大哥,如是龍鳳會很怕侍衞宮中人,他們早就不敢侵入王府了。”
朱毅道:“再有兩三天,兼程急進就可進入京界範圍之內,他們如若是還沒有行動,大概不會下手了。”
嶽秀輕輕嘆息一聲,道:“大哥,我倒不耽心他們在途中攔劫,那是明搶、明刀的硬拼,我耽心的是他們在京城中對咱們下手。”
朱毅道:“你是説他們在天子腳下動手?”
嶽秀沉吟了一陣,笑道:“大哥,如是兄弟推斷的不錯,他們大概不會在途中下手了。”
朱毅道:“這麼説來,他們準備在京裏下手?”
嶽秀道:“大概是不會錯了。”
朱毅道:“兄弟,你看小兄應該如何?”
嶽秀道:“小弟的意思是大哥人京之後,最好還是把身份蔽密起來,提早安排一個時間晉見當今,先取得當今的諒解,咱們才能放手施為,不致於鬧出誤會。”
朱毅道:“這樣嚴重嗎?”
嶽秀道:“不錯,龍鳳會忽然間放棄了途中的攔殺,我想他們必然已經有了很完善的準備。”
朱毅道:“兄弟,你仔細説説看,小兄應該如何?”
嶽秀道:“大哥進京的事,是否早已有人知曉了?”
朱毅道:“只通知了一聲四皇叔,其他的都未通知。”
嶽秀道:“大明朝立藩封王,宦亂頻頻,聽説侍衞宮中人,也都屬太監管轄。”
朱毅沉吟了一陣,道:“兄弟,先祖遺規我不敢妄作評論,不過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嶽秀微微一笑,道:“大哥説的是,也許小弟真是問的太多了些。”
朱毅嘆息一聲,道:“我和你毫無隱秘可言,只是天怒難測,我們雖屬兄弟,而且一向又情意篤厚,但已數年未見,對朝中的事務,我已有很多隔閡,老實説,就憑龍鳳會安排我那些罪狀,只要皇上相信了,我就很難全身再回金陵,能落個全屍而死已是邀天之幸了。”
嶽秀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但龍風會神秘難測,手眼通天,這一關咱們不能不防,萬一你那皇帝兄弟對你有了誤會,大哥又準備如何應付呢?”
朱毅苦笑一下道:“問的好,兄弟,我也正想和你商討一下這件事,什麼人你都可以冒犯,但不能冒犯皇帝,我已經想好了,萬一皇兄對我生疏,小兄已然不準備再回江南了。……”
嶽秀一皺眉頭,道:“大哥的意思是……”
朱毅道:“兄弟請放心,我如不回江南,那等於放棄王位,大概可以落個保全性命。”
嶽秀嘆息一聲,道:“官場中事兄弟不太瞭然,先父遺命也不准我進身宦海,不過兄弟希望大哥如何自處時,能給兄弟一個消息。”
朱毅哈哈一笑,道:“兄弟,你那位皇帝大哥很精明,聰明莫過帝王,他不是簡單的人,事情不會象咱們想的那樣壞。”
嶽秀口齒啓動,欲言又止。
篷車平安地進了北京城,直馳入一座寬大的宅院中。
江湖浪子歐陽俊、墨龍、白龍,在篷車進入城門之前,卻悄然溜下了篷車。
三個人迅速改變裝束,暗暗追在篷車之後。
果然,三人發覺了篷車進入了城門之後,立刻被人盯上。
盯梢的方法很巧妙,而且人手很多,每轉過一個街口,就換了一個人。
如非是歐陽俊等早已留心觀察,真還不易發覺。
直待篷車進入了那高大的宅院之後,盯梢人才悄然離去。
歐陽俊暗和墨、白雙龍打了一個招呼,緩步向前行去。
黑漆大門上,一橫字金匾,寫着親王府三個大字。
歐陽俊留心的是親王府四周的形勢,並未仔細看那匾上的金色小字。
繞着親王府打了半個轉,歐陽俊才繞回到和雙龍約會之處。
墨龍王召低聲問道:“歐陽兄,看到了什麼?”
歐陽俊微微一笑道:“江湖浪子沒有什麼別的特長,探道、盯梢最拿手,親王府表面上不見戒備,大門緊閉,甚至連個守門的武士也不見,但骨子裏卻是戒備的十分嚴密,圍城內親兵穿梭,往來巡視。”
王召道:“這麼看來,王府中事倒是真不用咱們操心了。”
歐陽俊道:“嶽少俠坐鎮王府,就算真忙,也用不着咱們插手。”
王召低聲道:“浪子,這要瞧你的本事,嶽少俠要咱們在京裏建立耳目,卻沒有交代怎麼一個建立法子。”
歐陽俊笑一笑,道:“嶽少兄慧眼識人,他知道我浪子這一套最為拿手。”
王召道:“哦!説出來聽聽看那是什麼法子?”
歐陽俊道:“兩位知道兄弟這江湖浪子的外號怎麼來的嗎?”
王召微微一笑,道:“吃、喝、嫖、賭、吹,你大概都學會一點。”
歐陽俊道:“不錯,兄弟是樣樣精通。”
王召道:“哦!”
歐陽俊道:“所以咱們要去大嫖、大賭。”
王召道:“大賭、大嫖,咱們兄弟都不太靈光,尤其是不知道京裏的規矩。”
歐陽俊道:“這不用兩位費心,全由浪子擔承,不過委屈兩位,也就在此了……”
忽然住口不言。
王召一皺眉頭,道:“浪子,你有毛病,怎麼説一半又停下了?”
歐陽俊道:“兩位扮個跟班的,給兄弟壯個膽子。”
王召沉吟了一陣,道:“這是嶽少俠的意思?”
歐陽俊道:“大概是吧!”
“北京城燕山大飯莊,出現了一位豪客,一進門,就包下了一座大院落。
兩個常隨,氣字不凡,託襯的那位豪客更顯得氣派萬千。
自然,那位豪客是歐陽俊,兩位常隨跟班是張越、王召。
王召招過店夥計,重重咳了一聲,吩咐道:“咱們公子喜歡乾淨,房裏的被褥枕頭全換新。”
店夥計一面打躬一面連連應是。
換過了新被、新褥子,王召又叫了店夥計,吩咐道:“咱們公子還未進晚餐,準備一桌上好的酒菜。”
店夥計答應着往外走,卻又聽王召喝聲道:“回來。”
王召一抬手,丟在木桌上一錠黃金。
那是五十兩重的金元寶,落在木桌上,震得燭火閃動。
店小二直瞪兩隻眼,望着那金元寶出神。
燕山飯莊是大飯莊,但一進門就丟下五十兩黃金的闊客,也不多見。
王召笑一笑,道:“咱們公子一個吃不下飯,去找兩個會彈唱的小妞來,咱們公子還要一面聽,一面吃,才能下嚥。”
店夥計笑一笑,道:“客爺請放心,不是小的誇口,除了燕山飯莊,換一家真還請不來沈家兩姊妹。”
王召道:“沈家姊妹是……”
店小二接道:“目下京裏最紅的兩位姑娘,金打的嗓子,花樣的人,別説聽了,就是看兩眼,就可多吃下兩碗飯。姐姐彈弦,妹妹唱,姐姐人稱花裏紅,妹妹號作迷死人。”
王召道:“哦!咱們公子是嶺南世家,見過大場面,雖然是初到北京城,但在江南道上,可是大有名望,金陵秦淮河,揚州怡紅院,誰不知嶺南大公子。”
店夥計哈哈腰,笑道:“小的這就去招她們兩姊妹來,保證是人比花嬌……”
歐陽俊輕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店夥計的話,道:“賜他十兩銀子。”
張越伸手取出一錠銀子,道:“還不謝過咱們公子。”
店小二接過了銀子,兩條腿像麪條似的軟下去,肉腦袋碰上了青磚地,咯的一個響頭,道:“謝謝公子爺。”
站起身子,哈着腰退了出去。
王召四顧無人,嘆口氣道:“在下也花過大把銀子,卻從沒有感受到錢的力量如此之大。”
歐陽俊正待答話,室外響起了一陣步履之聲,一個店夥計,慌慌張張的直衝跨院的上房之中。
王召冷冷喝道:“幹什麼?”
一上步伸出右手,生生地把那店小二給提了起來。
歐陽俊目光一轉,發覺這個店小二,非那適才離去的店小二,一皺眉頭,道:“什麼事,快些説,不然,我要他們揪下你的腦袋。”
王召人高馬大,一把提起這個店夥計,已使他無法喘氣,只見他口、鼻齊動,擠出一種怪腔怪調,道:“大爺,有人找……找你……”
歐陽俊一面示意王召放下店夥計,一面説道:“什麼人找我?”
店小二道:“一個怪模怪樣的人……”
歐陽俊霍然站起身子道:“什麼人?”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我!”
一個三旬左右的漢子,大步而入。
這人穿着一身灰色衣服,個子不高,枯瘦如柴。
但雙目中,卻不時射出神光。
分明是大練家子,使得歐陽俊暗暗提高了警覺心,冷冷説道:“你是什麼人?”
灰衣人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閣下在江湖上走動,難道不知道江湖的規矩嗎?”
這人來的大突然,使得見多識廣,閲歷豐富的歐陽俊,也無法瞭解是怎麼回事。
鎮靜了一下心神,歐陽俊緩緩説道:“你們知道我的身份麼?”
灰衣人搖搖頭。
歐陽俊道:“那你很膽大。”
張越突然一舉手,立刻橫了一步,攔住了去路。
王召已放下店小二,向前欺進了兩步。
灰衣人臉上閃掠過一抹驚駭,但立刻又恢復了平靜,道;“你要幹什麼?”
歐陽俊也裝作未瞧出他的身份,道:“靠山吃山,但要利斧採薪,靠水吃水,但要結網網魚,就憑你這份德行,也敢吃到大公子的頭上,給我拿下。”
王召應聲伸手抓去。
灰衣人一見王召出手,只好硬掌接架,一手架開王召右手,一掌反切過去。
王召沉臂避開,雙手立刻搶攻過去。
兩人就這樣見招破招,見式破式地展開了一場決鬥。
一連三十餘招,未分勝敗。
歐陽俊暗暗吃了一驚,忖道:“嶺南雙龍,何等身手,數十招未能收拾下個小子,這小子定是大有來歷的人物。”
心中念轉,立刻重重咳了一聲,道:“住手。”
王召應聲收拳,退後了兩步。
歐陽俊一揮手,道:“不敢當。”
枯瘦如柴的灰衣人道:“不敢當。”
歐陽俊道:“朋友,不打不相識,在下初到北京塊,不知何處開罪了你朋友,希望你朋友指點,指點。”
灰衣人道:“大公子這話太客氣了。”
歐陽俊一抱拳道:“朋友有何見教,請坐下説吧!”
灰衣人道:“在下這身份,能和你大公子同桌共坐麼?”
歐陽俊道:“閣下是真人不露像,在外邊走動的人,都希望多交幾個朋友,兄弟這次初臨貴寶地,很希望在貴地交上兩位可以互相幫忙的好朋友。”
灰衣人道:“兄弟來此之意,倒未存高攀之心,但如大公子覺着在下是一位可以交往的朋友,大家都不妨試試?”
歐陽俊道:“斟酒。”
王召大步行了過來,替那灰衣人斟滿了一杯,恭恭敬敬的擺在那灰衣人面前。
灰衣人回顧了王召一眼,道:“這位兄台貴姓。”
王召道:“在下只是從人身份,閣下如和咱們公子論交,區區又怎敢通名報姓呢?”
他裝龍像龍,把身份把持的恰到好處。
灰衣人點點頭,道:“大公子這位從衞的武功,可算得江湖上第一等身手人物。……”
歐陽俊接道:“哪裏,哪裏。”
灰衣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公子,在下似乎應該先把自己介紹一下。”
歐陽俊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灰衣人道:“兄弟姓周,單名一個堤字。”
歐陽俊道:“原來是周兄,失敬失敬。”
周堤道:“在下還未請教大公子的姓名。”
歐陽俊道:“兄弟姓羅,世居嶺南,一向在江面道上走動,從未到過北京地面,此次初度北上,還望周兄弟多多指點。”
周堤道:“羅兄,只帶他們兩位從人來嗎?”
歐陽俊笑一笑道:“兄弟這兩個從衞,都是嶺南高手,一般的江湖武師,都非敵手,自然,如遇上像羅兄這樣的高手,那又另當別論了。”
周堤笑一笑,道:“兄弟只是幾招粗淺工夫,登不得大雅之堂,倒叫羅兄見笑了。”
歐陽俊道:“好説,好説,兄弟先敬你羅兄一杯。”
兩人對飲了一個滿杯,歐陽俊才笑一笑,接道:“兄弟得祖上餘陰,薄有資才,一生心願,只想遊遍天下的名山勝景,見識一下天下的絕色美女。”
周堤道:“羅兄,此番北來,只是為了要玩一玩嗎?”
歐陽俊道:“正是如此。”
周堤道:“羅兄,咱們一見如故,兄弟有幾句話,不得不奉告羅兄。”
歐陽俊道:“兄弟洗耳恭聽。”
周堤道:“這幾天,北京這地面上,可能要發生一點變化。”
歐陽俊道:“什麼變化?”
周堤道:“兄弟只是聽到一點消息,詳細內情,還不太清楚,不過,這消息卻十分可靠的。”
歐陽俊道:“周兄,是否給兄弟一點指示呢,如是小小的麻煩,兄弟也不是怕事的人。”
周堤點點頭,道:“兄弟明白……”
輕輕咳了一聲:“聽説是,涉及官府中人。”
歐陽俊哦了一聲,道:“這就有些麻煩了,民不和官鬥,兄弟家裏雖然有一點錢,但也不願和官場中人哎氣。”
周堤笑一笑道:“羅兄,咱們一見如故,你既然肯交兄弟這個朋友,也不能讓你白交啊。”
歐陽俊明白裝作不明白,輕輕啊了一聲,道:“周兄的意思是……”
周堤接道:“就算北京塊,鬧出天大的事,但也不能妨到你羅兄的興致,今晚上兄弟作東,咱們先去玉簫書寓,吃一頓,然後……”
歐陽俊接道:“我已要店小二去接人了,聽説是目下該京城很紅的沈家姊妹,周兄請留此便飯,咱們一面聽,一面吃。”
周堤微微一怔道:“沈家姊妹?”
歐陽俊看出了周堤心事重重,但卻裝作不知道,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周兄常年在京界地面上走動,想必對這些風月場中人物,知曉的很清楚了。”
周堤如夢初醒般,口中哦了一聲,道:“不錯,不錯,在下對風月場中的事,知曉的很清楚。”
歐陽俊道:“好極了,兄弟別無嗜好,就是喜愛豪賭,女色,周兄如是……”
只聽步履聲響,一個店小二帶着兩個美豔的少女,大步行了進來。
歐陽俊一雙眼睛,突然盯在那兩位少女身上。
店小二説的不錯,這兩個女子確然長的不錯,姐妹兩個一般高,當先的一個,穿着一身黃,懷中抱着一個琵琶。
後面一個穿的一身綠,綠衫,綠裙,綠鞋。
店小二一躬身,道:“大公子,沈家姊妹很賞臉,推掉了不少的約會,匆匆趕了來,侍候大公子。”
歐陽俊道:“哦,賞一錠黃金。”
王召伸手把黃金交給那黃衣少女。
黃衣女接過了一錠黃金,一躬身,道:“謝謝大公子。”
歐陽俊一揮手道:“小意思、小意思……”
店小二低聲道:“酒菜已經備好。”
歐陽俊目光一掠周堤,只見他側過臉去,似是有意的避開沈家姊妹的目光。
心中一動,道:“快快送上菜……”
目光轉註到二女的身上,接道:“兩位姑娘也請坐下來,吃一杯。”
黃衣女道:“不用了,咱們是賣唱的,怎敢和公子同飲。”
歐陽俊道:“客氣,客氣,兩位姑娘快請坐下。”
口中説話,卻硬把兩人讓到周堤的身側。
周堤似是有意的規避兩人,故意把臉轉過去。
歐陽俊卻是有意地讓兩人碰面,讓二女坐了下去。
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姑娘,哪一位是姊姊?”
黃衣少女道:“我,不知公子要咱們侍候你一段什麼曲兒?”
歐陽俊道:“周兄,這要你提示提示了,兄弟世居嶺南,初涉北地,對此道是外行。”
周堤沒法子不接腔了,重重咳了一聲,道:“沈家二位姑娘,不但是歌喉婉轉,而且是北京地面上有名的才女,只要羅兄出個題目,她們就可以作出文章了。”
黃衣女目光轉了一轉,道:“啊喲,我還當是什麼人,原來是周大爺,你怎麼穿了這麼樣一身衣服呀!”
周堤苦笑一下,道:“真想不到咱們會在這裏碰上了。”
歐陽俊心中已經有些明白,但卻故意裝出一臉錯愕之色,望着兩人出神。
黃衣女不知是有意呢?還是無意,好像故意要挖周堤的底子,説道:“周爺,你好像有兩個月沒有去咱們姊妹那裏坐過了?”
周堤道:“啊!這兩個月,咱們有點兒忙,所以沒去探望你們姊妹。”
黃衣女道:“原來如此,毓大人好吧!”
周堤臉色一變,但只不過一瞬間,他又恢復了鎮靜氣色,笑一笑,道:“毓大人好。”
黃衣少女道:“周大人,你給我帶個信給他,要他這兩三天內,到咱們姊妹那裏去一趟,我有重要事和他商量。”
周堤道:“好!兄弟一定把信兒帶到。”
黃衣少女似乎是鐵了心,硬要把周堤的身份亮出來,緊追不捨的説道:“周大爺,我可是黑夜看燈,打鈴聽聲,你要把信兒一定傳到,三天內,他如不去我們那兒,我可要到侍衞宮中去找了。”
歐陽俊心中暗道:“原來這姓周的竟是侍衞宮中的人。”
但見周堤臉色一變,道:“沈大姑娘,你有個完沒有?”
沒有等沈大姑娘開口,那一身綠衣的二姑娘卻已説了話,道:“哎喲,周爺,你真的生氣了!”
周堤冷冷説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們兩姊妹又安的什麼心?”
沈二姑娘緩緩站了起來,道:“姊姊,我看咱們不用留在這裏了,周大爺真生了氣,咱們留在這裏是自討沒趣,咱們還是識相點,早走一步。”
大姑娘取出收下的銀子,道:“大公子,無功不受祿,咱們姊妹雖是風塵中人,可也知道廉恥二字,咱們絃聲未響,一句未唱,收你銀子,咱們姊妹心中也過不去。”
這沈家姊妹,雖然是風塵中人,倒也有幾分傲骨,齊齊對歐陽俊躬身一禮,道:
“大公子,掃你的興致,過兩天,咱們姊妹設桌酒宴,替你陪罪。”
歐陽俊心中暗道:這兩個丫頭,敢對待衞宮中人,如此放肆,竟似若有所恃,只不知道周堤要如何下台了。
果然,周堤掛不住了,冷哼一聲,一掌拍在桌子上,道:“給我站住。”
沈家姊妹,果然停下了腳步,回頭望着周堤。
周堤冷冷接道:“看來,兩位是誠心下我周某人的面子了。”
沈二姑娘道:“周爺,你言重了,咱們吃開口飯的弱女子,怎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招惹你周大爺這等人物。”
口中説話,眼裏卻已滾下兩行淚珠。
黃衣大姑娘卻對着周堤一躬身,道:“周大爺,你大人不見小人怪,都是我不好,惹你周大爺生氣,舍妹年輕,火氣大了些,但以你周大爺的身份,總不致對我們一個風塵女子過不去吧!過兩天,周大爺消了氣,我們姊妹再向你賠罪。”
周堤憋住了胸中一口氣,冷冷説道:“你們留這裏,羅兄花錢找樂子,我也不能掃了別人的興,該走的是我周某人。”
對着歐陽俊一抱拳,接道:“羅兄,掃了你的雅興,兄弟是抱歉萬分,我先走一步,明天兄弟再來拜訪,北京城美女雲集,不乏秀麗之姿,明晚上兄弟請客。”
也不待歐陽俊答話,説完了回頭就走。
歐陽俊目睹二女,微微一笑,道:“二位請坐吧!”
沈家二姊妹相互望一眼,又緩緩坐了下去。
大姑娘輕輕嘆息一聲,道:“我們為大公子開罪了客人,真是不好意思。”
歐陽俊笑一笑,道:“如是在江南地面上,不是在下誇口,今宵之事,決不會發生,但這是北京城,兄弟是初次到此。”
二姑娘道:“公子留下我們兩姊妹,不怕那姓周的找你麻煩嗎?”
歐陽俊道:“不會怕,我又沒有開罪他。”
二姑娘微微一笑,道:“大公子豪氣千里,咱們就奉送你一段瞎子玩會,姐姐,你調好弦兒!”
歐陽俊雙手搖動,道:“不用了,兩個姑娘如肯賞臉,就請坐下來,陪在下喝一盅聊聊吧!”
大姑娘低聲道:“妹妹,大公子説的是,這一鬧,他還有什麼心情聽書,為了表示咱們心中一點歉意,就陪大公子喝一盅。”
二姑娘嫣然一笑,道:“姊姊吩咐,小妹怎敢違命。”
就這樣,沈家姊妹留了下來。
歐陽俊暗暗示意,張越立刻行了出去。
王召也移動身形,站在門口。
歐陽俊幹了一杯酒,笑道:“聽説侍衞宮,在京界地面上的勢力很大,兩位開罪了周大爺,只怕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二姑娘撇撇嘴巴,道:“大不了我和姊姊一走了之,不再吃這碗開口飯。”
歐陽俊道:“能夠走得了嗎?”
這一次,不容二姑娘開口,大姑娘已搶先説道:“不要緊,我們姊妹還認識侍衞宮中的人,這一天,託個人説説情,向周爺認個錯,也就是了。”
歐陽俊話題已轉,不再説周堤的事,盡談些風月事情。
他號稱浪子,這些事自然瞭如指掌,娓娓道來,如數家珍。
沈家二姊妹陪着吃完一頓飯,也就告辭而去。
王召行了過來,低聲道:“浪子,你可是真有興致啊!美女陪侍,大談風月,一談就是大半個時辰……”
歐陽俊笑一笑,接道:“王兄,我在摸這兩個丫頭的底子。”
王召道:“怎麼樣?摸出來沒有?”
歐陽俊道:“沒有,這兩個丫頭,看似單純,胸無城府,但事實上,是屬於那外拙內巧的人物……”
王召道:“你是否看出了她們的來路了?”
歐陽俊道:“很慚愧,兄弟未能摸出她們的來路,不過,也非全無收穫。”
王召道:“什麼收穫?”
歐陽俊道:“這兩個丫頭,都是武林高手。”
王召愣了一楞,道;“這一點,我倒未曾看出來。”
歐陽俊道:“很不容易看出來,我費了不少心機,才使她們露出了原形。”
王召道:“你動了手腳?”
歐陽俊道:“不錯,我暗中發出一片骨屑,擊向那二姑娘的“丹田”穴,竟然被她避開,她認為是周堤在暗中施襲,這一來,完全測出了她們一身武功,才激起那位二姑娘的怒火,在她想來,事情已拆穿了,用不着再裝下去。”
王召道:“看來嶽少俠沒有選錯,你這份機巧之能,咱們兄弟加起來也比不上。”
歐陽俊道:“王兄,不要大自歉,兄弟辦這些事,要靠三分機智,但都不如動功來的紮實。”
王召打個哈哈道:“咱們不説這個了,有一件要事,還未請教。”
歐陽俊道:“只管吩咐。”
王召道:“咱們今後應該如何?嶽少俠還要咱們如何?”
歐陽俊道:“只有先住上一兩天,聽候反應,再作道理。”
王召吃一驚,道:“你是説還要在這裏住上數天之久?”
歐陽俊道:“這是找機會的時候,説不定明天,咱們突然奉到了嶽少俠的招呼。”
王召沉吟了一陣,道:“浪子,咱們是不是要先把這邊的情形告訴一下嶽少俠呢?”
歐陽俊道:“這個嘛?在下覺着暫時不用了,嶽少俠如若和咱們聯絡,自會派人找咱們,在他未找咱們之前,最好不用找他。”
王召道:“為什麼?”
歐陽俊道:“侍衞宮中人,已然盯上了咱們,可見對方早已對咱們十分留心,自然,侍衞宮中人,不會留心到咱們的舉動,留心到的是七王爺,如是在下沒有猜錯,親王府的四周,可能都已佈滿了眼線、暗線,只要咱們的人,一進親王府,立刻就會被他們發覺。”
王召道:“這麼説來,咱們要獨行其是了。”
歐陽俊道:“目下情形,只有如此了,我不知道嶽少俠是否告訴過兩位,他告訴在下的是,要咱們見機行事,這是説,不用和他再見面了,有事情他自己會和咱們見面。”
王召道:“咱們應該如何?”
歐陽俊道:“這就要靠咱們自己的智慧和能力,來應付這些糾紛了。”
王召道:“現在,咱們要作何打算?”
歐陽俊道:“這個,兄弟也沒有一定的主意,咱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使侍衞宮中人,別對咱們動疑,要他們相信我是嶺南大公子。”
王召道:“浪子,你的意思,就是要咱們獨行其是,不要和嶽兄聯絡了?”
歐陽俊道:“現在的情形如此。”
王召道:“照你這樣説法,我們兄弟,這從人,還得幹些時間了。”
歐陽俊道:“看來,只好委屈兩位一陣了?”
王召道:“好吧,老大,你去休息,我這裏侍候公子。”
張越笑笑道:“幹僕從這個工作,看起來,倒是很好玩的。”
大步出室而去。
歐陽俊目睹張越出室而去,低聲説道:“王兄,咱們兄弟,彼此相諒相解,大家演它一戲也就是了,但對張兄,卻是不好意思的很。”
王召笑一笑,道:“不要緊,不着金面看佛面,咱們老大對嶽少俠,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希望你閣下不要客氣,要你浪子這點面子,跟咱們叩上三個響頭,咱們兄弟也不會跟着你當從人。”
歐陽俊笑一笑,道:“這個我明白,人貴自知,如是兄弟沒有這一點自知之明,還能夠在江湖上混麼?”
王召道:“浪子,話可是又説回了頭,嶽少俠派你這個差事,可是知人善任,咱們兄弟決定盡力而為,幫助你幹出一番名堂。”
歐陽俊道:“兩位如肯全力協助,兄弟的信心就大了。”
伸手探入懷中,摸出一疊銀票,道:“王兄,這是五十張銀票,分為一百兩、二百兩兩種,專作賞人之用。”
王召怔了一怔,道:“浪子,如論財富,咱們嶺甫雙龍,只怕不會比你少,但你這麼一個花錢法子,叫人看了心疼。”
歐陽俊笑一笑,道:“兄弟一身家當,全都帶在身上,也不過是兩萬左右的銀票,但我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心疼,花完就算。”
王召道:“歐陽兄,看來作一個浪子也不是容易的事,單是這一份花錢的豪氣,就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
歐陽俊微微一笑道:“王兄,早點休息去吧,大約今夜中,不會有什麼事情了。”
王召道:“浪子,咱們這作從衞的是否要替你守夜?”
歐陽俊道;“那就不用了,不過,要住在廂房,有事情,放機警一些。”
王召道:“好吧,咱們會盡量小心,萬一有所失誤,你也要小心一些,不能全靠我們兄弟保護。”
歐陽俊道:“這個自然。”
一夜無事。第二夭,歐陽俊早就醒了過來,但他為了保持嶺南大公子的氣派,故意睡到時近中午,才起身梳洗。
午後不久,店小二送上了一份請柬。
歐陽俊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着:
敬備菲酌,恭候台光。
下面署名竟是周堤。
時間就是當日下午申未西初的黃昏時分,地點是北京城內望花樓。
歐陽俊一皺眉頭,道:“宴無好宴,這一席酒,只怕不容易吃。”
王召道:“去不去呢?”
歐陽俊抬頭望了王召一眼,道:“王兄的意思呢?”
王召道:“我的意思是咱們應該去。”
歐陽俊道:“去就去吧,不過,咱們得想個法子,把消息轉告過去。”
王召道:“如何才能把這消息傳過去呢?”
歐陽俊道:“這個麼,就要多用點頭腦想想了。”
王召道:“我看還得浪子動腦筋了,在下麼?沒有這份才能。”
歐陽俊笑一笑,道:“這個兄弟早已經準備好了,不勞王兄費心。”
王召笑一笑,道:“好吧,從現在開始,咱們兄弟聽命行事就是。”
歐陽俊淡淡一笑,起身離去。
片刻之後,歐陽俊又行了回來。
王召一皺眉頭,道:“消息傳出去了嗎?”
歐陽俊道:“傳出去了。”
王召怔了一怔,道:“這樣快,用什麼方法把消息傳了出去?”
歐陽俊笑一笑,道:“這一點,你就先悶着吧!這是在下和嶽少兄研究的傳訊之法,目下還不便泄漏。”
王召輕輕咳了一聲,道:“好吧,在下不問就是。”
歐陽俊望望天色,道:“現在,時光已經不早了,王兄也該去準備一下,咱們這就得動身趕往望花樓去。”
王召道:“浪子,你再説一遍,如是有人對人不敬,我們兄弟應該如何?”
歐陽俊道:“這要看場合變化才能決定,兩位只怕還無法適應,在下會暗示兩位。”
玉召道:“就是照你的暗示記號,你是否可以再説一次。”
歐陽俊笑一笑,又作了一次説明。
王召嘆口氣,道:“看來作從衞的事,學來也不易。”
歐陽俊看他感慨萬端,不便接口,只好笑而不答。
三人準備妥當,趕往瞭望花樓。
周堤早已在二樓梯口處恭候。
自然,他不會早已站在大門口處等候,望花樓中人,客進客出,堂倌也不會認出兩人的身份。
唯一的解説,是周堤早已派人在門口等候,也可能早已派人在燕山客棧等候,暗中監視着三人的行動。
歐附俊暗暗一皺眉頭,口中卻哈哈大笑,道:“周兄,怎麼敢勞你的大駕。”
周堤道:“大公子賞光。”
王召、張越,齊步向前,緊迫在歐陽的身後。
兩人做了一套新的僕從衣服,黑緞子緊身勁服。
歐陽俊穿着的那身光鮮,簡直就不用提了。天藍色緞子長衫,外罩玄色馬褂,足登福字逍遙履,抱拳笑道:“周兄招宴,兄弟感覺着榮寵萬分,怎敢不應約而來。”
周堤道:“大公子來的很好,兄弟正好替你引見幾位朋友。”
他也換了一身衣服,海青色長袍,頭戴海青呢帽。
歐陽俊道:“在座的,可都是侍衞宮中的人嗎?”
周堤道:“有兩位是侍衞宮中的人,另外,有北京地面上兩位有頭有臉的人。”
歐陽俊笑一笑,道:“周兄,咱們一見如故,兄弟也不是外人……”
周堤接道:“大公子有什麼話,儘管請説。”
歐陽俊道:“兄弟放蕩慣了,我不希望和官場中人應付,這一點希望你周兄多多原諒。”
周堤道:“大公子放心,侍衞宮是一個隱秘的機構,半公半私,大公子只管放心……”
歐陽俊登上二樓,被引入一個寬敞的房間之中。
只見房中早已坐了四人。
兩個四十左右的中年大漢,穿着藍色長衫,臉上神情木板,以歐陽俊的經驗,一望之下,即知是侍衞宮中的人。
另兩人,一個穿着黑綢子對襟短衫,高卷着兩雙袖管,五十左右的年紀,留着山羊鬍子,長的卻乾枯、瘦小。
另一個年紀只有二十三四,白淨面皮,劍眉星目,穿一身白緞滾着黃邊的疾服勁裝,很醒目,也很華麗。
周堤哈哈一笑,道:“我來替諸位引見一下……”
指着兩個藍衫人,道:“這兩位西氏昆仲,丁山、丁海和兄弟一起共事。”
歐陽俊一抱拳,道:“久仰,久仰。”
丁山、丁海一躬身,道:“不用客氣。”
周堤指着那枯瘦的漢子一抱拳,道:“周爺提起大公子,一流乾雲豪氣,今日幸會,真叫兄弟感覺榮寵。”
歐陽俊道:“好説,好説,行客拜客,兄弟應該登府拜訪劉元才是。”
劉元道:“不客氣,不客氣,大家一見如故,大公子想在京裏遊玩一番,兄弟是老馬識途,包你玩的快活。”
歐陽俊一掌擊在大腳上,道:“行,有你劉老大這句話,兄弟算沒有白來一趟北京。”
周堤輕輕咳了一聲,道:“羅大公子,兄弟再給你引見一位朋友。”
歐陽俊一轉身,目光投注到那白衣少年身上,道:“這位少兄是……”
他雖然也是公子哥兒的打扮但比那白衣少年大了很多。
白衣少年輕輕咳了一聲,道:“區區花子玉。”
劉元笑一笑,道:“花少兄是燕趙地面上花中游蜂,羅大公子如是喜愛行道,花少兄是最好的玩伴。”
歐陽俊道:“妙極,妙極,兄弟別無嗜好,就是喜愛色、賭二道,對於此中高中,一向肝膽相交。”
花子玉很矜持的笑一笑,道:“劉兄太誇獎兄弟了。”
目光一掠歐陽俊,道:“羅大公子在江南地面上,定然是風流人物,兄弟和羅大公子相比,那是小巫見大巫了。”
歐陽俊笑一笑道:“好説,好説,江南道上,風月人物,兄弟確實相當的熟悉,如是花兄有暇到江南走走,兄弟自當廣招佳麗,為花兄洗塵。”
花子玉哈哈一笑,道:“大公子這麼一説,兄弟可得先盡一番心力了。”
周堤道:“難得諸位,都是一見如故,先請坐下,咱們邊吃邊談。”
張越、王召寸步不離,緊緊的迫在歐陽俊的身後。
歐陽俊被讓入座,張越、王召竟也緊緊隨着站在身後。
丁山冷冷的望了歐陽俊一眼,道:“羅大公子,這兩位是……”
歐陽俊接道:“是兄弟的兩個保鏢。”
丁山冷笑一聲,道:“羅大公子,這是天子腳下,平安得很,再説有周兄、劉兄、花兄在座,就算有人要行刺你,那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兄弟的看法,用不着保鏢了。”
歐陽俊道:“這個麼?要請諸位多多原諒了,兄弟武功不靈,這兩位跟兄弟跟慣了……”
周堤生恐造成衝突,急接道:“羅大公子,這麼辦吧,請他們坐在門外,另設一席,既可使他們進用酒菜,也可以保護。”
歐陽俊笑一笑,道:“周兄説的是……”
回顧了身後的張越、王召一眼,道:“周爺一番好意,兩位請到室外坐吧!”
嶺南雙龍也不説話,一躬身,退出室外,抬過一張桌子,就擺在室門口,叫了灑菜,吃喝起來。
周堤皺皺眉頭,卻未多言。
主意是他出的,但他卻未料到嶺南雙龍竟然把桌子擋在室門口外。
丁山冷哼了一聲,道:“羅少兄,你這兩個從人,當真是忠實得很,但不知他們是否真有用處。”
歐陽俊道:“丁兄是説他們的武功嗎?”
丁山道:“羅少兄的保鏢,大概不是滿腹經綸的秀才吧!”
語氣間,極盡諷刺之能事。
歐陽俊心中一動,暗道:“這人詞鋒鋭利,連一點表面的做作,也是沒有,難道被他們摸出了我們的底子不成?”
心中念轉,頓生警覺,一面運功戰備,一面説道:“他們兩位的武功,在江南地面上,也算一流高手,但北京城藏龍卧虎,那就很難説出他們的身手如何了。”
周堤似是恐怕丁山説出更露骨的話來,立時接道:“羅少兄百萬鉅富,重金禮聘的鏢客,自然是不會錯了。”
丁山冷哼一聲,未再多言。
這時,酒菜已然擺上,花子玉端起酒杯,道:“羅兄,此番北來,是先賞風月呢,還是先豪賭一場。”
歐陽俊微微一笑,道:“最好魚與熊掌兼得,既能豪賭,又賞風月。”
花子玉道:“玩家,玩家,兄弟先敬一杯。”
舉杯一飲而幹。
酒過三巡,周堤才輕輕咳了一聲,道:“羅兄、花兄是風月場中的高手,劉兄是京界地面上的頭號人物,今晚已替羅少兄安排了一場豪睹,與會者,都是京城富家大賈,兄弟相信他們定可使羅少兄有着不虛此行之感,不過……”
歐陽俊暗暗忖道:正題目來了,我江湖浪子如若不能裝出一套百萬豪富的公子味道,這浪子之名,豈不是讓人白叫了。
心裏暗打主意,口中卻説道:“周兄有何見教,兄弟無不從命,但請直説就是。”
周堤尚未説話,黑鷹劉元卻突然接口説道:“大公子是什麼時間,進入北京城?”
歐陽俊一皺眉頭,道:“劉兄、周爺,你們間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元哈哈一笑,道:“這個麼?兄弟只不過是隨口問一聲罷了”
歐陽俊道:“諸位問的很奇怪,難道真的是會無好會,宴無好宴了。”
劉元道:“大公子,誤會了。”
丁山冷冷接道:“大公子,周兄已經告訴你咱們的身價了。”
歐陽俊自知編造謊言,恐已無法騙過人家,只好擺出嶺南大公子的氣勢,來個借題發作了。
心中念轉,道:“不錯,但我羅某人有錢不算犯法,也不希望結交有勢力的朋友,賭賭嫖嫖,大概也不算什麼大罪吧!”
丁山冷笑一聲,道;“賭賭、嫖嫖,雖然不算大罪,不過咱們要先弄清楚你大公子真正的身份。”
歐陽俊眼看事情已迫眉睫,顯然,對方早已留上了心,對這幾日出入北京城的車馬都十分留心,於其説出破綻,倒不如鬧他一場的好。
心中念轉,一拍桌子,道:“刁那媽!你們這是交朋友,還是鴻門宴。”
他本善各種方言,心中一急,竟用嶺南話罵起人來。
周堤、丁山、丁海等,都是長在北方的人,從未到過嶺南,雖然聽出那不是好話,但卻不知罵的什麼意思。
丁山一皺眉頭,道:“你可是在罵人了?”
周堤輕輕咳了一聲,接道:“不要太激動,有話好説,先請坐下再談。”
歐陽俊心中盤算道:放手一戰,那是下下之策,非不得已,決不能用,姓周的既肯和事,最好能借機下台。
主意打定,裝出餘怒未息的樣子,道:“周兄,你把兄弟請來,可就是叫區區在此受人侮辱嗎?”
丁山怒道:“侮辱,那又算得什麼?丁大爺上了火,把你們先抓起來,我不信掏不出你們的實話來。”
周堤道:“丁賢弟,請暫忍一二,把事情查清楚,再作打算……”
目光轉註到歐陽俊的臉上,接道:“羅公子,是這麼一回事,咱們接到了密報,有一批江湖人物混入了京裏,京界重地出不得事情,咱們侍衞職責攸關,不能不小心一些,開罪之處,還望你大公子多擔待。”
歐陽俊皺皺眉頭,道:“江湖人物混進來和羅某人何干,如是諸位對咱們懷疑,咱們主僕立刻動身南下,不留在此地就是。”
周堤笑一笑,道:“羅大公子把話説遠了,咱們只想證實一下,如是閣下確非咱們要我的那一批江湖人,你羅大公子儘管放心在京裏玩個痛快,而且咱們還要好好的交交你這個朋友。”
歐陽俊看事情似是又有了轉機,嘆口氣,道:“周兄話是不錯,不過要兄弟我如何證明呢?”
周堤道:“羅兄乘坐的馬車是幾時進入了京城的?”
歐陽俊心中忖道:“這分明是對付七王爺的安排,我要説一個時間,比他們進入城中晚一些才好。”
當下説道:“那是什麼時刻,在下沒有留心,不過,似是太陽快下山的時分。”
周堤望望丁山一眼,低聲道:“相差了近兩個時辰。”
丁山道:“周兄,咱們寧可錯殺一萬,但不能放走萬一,何況羅公子和兩個從人,都還有些很多的可疑。”
歐陽俊冷笑一聲,道:“丁兄似乎是專門找兄弟的麻煩了。”
丁山道:“談不上,但閣下也不能狂妄,眼空四海,目中無人。”
歐陽俊道:“好説,好説,兄弟無此感覺。”
丁山哈哈一笑,道:“你真的是百粵世家,嶺南的羅大公子麼?”
歐陽俊道:“不錯啊,怎麼樣?”
丁山冷冷説道:“閣下這份鎮靜工夫,倒是叫人佩服。”
歐陽俊怒道:“我本是真真正正的嶺南大公子,難道還假了不成!”
丁山道:“真金不怕火,那就麻煩你羅大公子,跟咱們兄弟到侍衞宮中走走吧!”
歐陽俊道:“周兄的意思呢?”
周堤道:“在下希望羅少兄能夠暫時委屈一二,跟丁兄到侍衞宮中走一趟。”
歐陽俊冷笑一聲,道:“聽説侍衞宮中,設有很多刑具,任何一個人,只要進入了侍衞宮中,就算是不死也要脱一層皮。”
周堤道:“這要看怎麼説了,如是羅兄清清白白,就算侍衞宮刑具百件,但也無法傷得羅兄,如是羅兄心中有鬼,事情變化,那説法很難叫人預料了。”
歐陽俊道:“原來周兄約了這些朋友,不是替兄弟找的玩伴,似乎是替兄弟安排好的牢籠了。”
語氣一頓,歐陽俊接着淡淡一笑道:“羅某人很怕事,不過一旦事臨頭上,兄弟也就只好挺上了。”
周堤道:“羅少兄這挺上二字是何用心!”
歐陽俊道:“兄弟的意思是如若諸位早已準備對付兄弟,兄弟是決不甘心受人擺佈。”
丁山冷冷説道:“那是説羅少兄準備拒捕了。”
歐陽俊道:“談不到拒捕二字,不過兄弟也不願任人屠戮。”
丁山霍地站起了身子,一伸右臂,五指如鈎,疾向歐陽俊的手腕之上扣去。
歐陽俊冷笑一聲,右手一翻,食、中二指,反點丁山的脈穴。
丁山冷哼一聲,收回了右手,道:“好小子,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
但見人影一閃,王召飛撲而至,落在歐陽俊的身側,道:“公子後退,在下拒敵。”
呼的一拳搗向丁山。
他個子高大,拳力極重,這一擊,帶起了一片呼呼風聲。
丁山冷笑一聲,右手一抬,竟然硬把王召的拳頭接下。
但聞砰的一聲,兩雙拳頭撞在了一起。
丁山雖然把一拳接下,但卻被王召強大的拳力,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似乎是未料到王召的拳力,竟然如此強大,不禁一呆。
王召冷冷説道:“姓丁的,你小子最張狂,滾出來,咱們拼個死活,見個真章出來。”
丁山怒道:“你小子不過仗着一點憨氣力,丁大爺還真的會含糊你不成。”
王召對此人早已滿腹積恨,冷笑一聲,道:“不含糊,你就給我出來,我要在十招內打扁你的鼻子。”
丁一山怒道:“好小子,丁大爺不給你點教訓,你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王召道:“姓丁的,用不着大話唬人,動手相搏,講究的是真功實學,你喝呼上半天,卻縮頭不出,那算不得什麼英雄人物。”
了山被王召連着言語激起了怒火,大步行了出來。
周堤望了歐陽俊兩眼.示意他出言攔阻。
但歐陽俊卻看到裝作沒看到,理也不理。
就這一耽誤,丁山已行了出來。
王召道:“走,這室中狹小,動手不便,咱們到廳外去打,不見真章不許停手,誰要找幫手,就是烏龜王八蛋。”
他生長嶺南,道道地地一口嶺南話,不過,他卻儘量未用嶺南荒語,他要套住丁山,準備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丁山道:“好,咱們廳外去。”
大步向外行去。
周堤、花子玉、劉元、丁海,全都站了起來,準備去看個結果。
歐陽俊卻原坐未動,端起酒杯,道:“在下借花獻佛,敬諸位一杯”
花子玉、劉元重又坐了下來,端起酒杯。
周堤卻一皺眉頭,道:“羅大公子,丁兄和你那位保鏢,這一戰如若打出麻煩,只怕就很難收拾了。”
歐陽俊笑一笑,道:“這個周兄放心,如是丁大人把兄弟的從人打死,那隻怪他學藝不精,怨不得別人。”
周堤冷冷接道:“若是丁大人受了傷,事情也一樣麻煩。”
歐陽俊心中付道:今日之局,已難善了,似也用不着太過遷就他們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冷冷説道:“周兄,如是丁大爺打死了兄弟的從人兄弟認了,但如丁大爺受到了傷害,你周兄自然是應該擔起來了。”
周堤道:“既有此慮,何不防患未然,要你那從人只能敗,不能勝。”
歐陽俊道:“這等搏命動手的事,就算兄弟説了,他們也不會聽。”
周堤臉色一沉,道:“大公子,侍衞宮中人如是真的受了傷,你們可能會被拿問下獄。”
歐陽俊道:“咱們這是私事,周兄如是擺出侍衞宮中侍衞身份,似乎是就有些小題大作了。”
只聽室外劇烈的打鬥聲傳了過來。丁海關心兄長安危,霍然站起了身子,舉步向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