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風右手突然一拍,一縷潛力,激射而出,點向雲陽子長劍之上。
雲陽子手中長劍,將要點中那黑蜘蛛時,突覺長劍向下一沉,幾乎脱手,不禁心頭一震。
耳際間傳來了沈木風冷冷的聲音,道:“道長到敝莊來,是為救令師兄的性命呢?
還是來展露武功來了?”
雲陽子心中暗道:江湖上傳説這血影子沈木風武功驚人,看來果是不錯,單是這無聲無息擊來的暗勁,就非我能力所及,口中卻冷冷説道:“沈大莊主這彈指震劍的功力,果然不凡。”
沈木風眼看那蛛絲愈擴愈大,由屋頂上蔓延而來,已然將近席筵之上,忍不住説道:
“夫人快請設法制住這幾隻毒物,別讓它們把整座房屋,都盤上毒網。”
金花夫人笑道:“這蜘蛛雖是絕毒之物,但它究竟非人,只要那位道長向後退開兩步,那蜘蛛找不出施襲之人,自然停下,不再擴張毒網了。”
宇文寒濤哈哈一笑,道:“道長請退後兩步如何?生死大事,犯不着和幾個蜘蛛慪氣。”
雲陽子想到師兄命在旦夕,此來旨在討藥,小不忍則亂大謀,雖受着宇文寒濤的譏刺,只好忍了下去,向後退了兩步。
這時,室中所有之人,都把目力集中那黑蜘蛛上,幾個蜘蛛蕩遊在雲陽子停身之處,未找着施襲之人,就自動停了下來。
沈木風道,“夫人這毒蜘蛛,也使在下開了一次眼界,看來倒還是有些通靈,酒席之上,有這幾個毒物,大不雅觀,不如把它們收起來吧。”
金花夫人笑道:“大莊主的眼光果是超人一等,這幾個蜘蛛,不但毒絕千古,而且已有些通靈,如是把它毀去,那是太可惜了。”
沈木風心頭一震,暗道:毒網已然蔓延半個房子,樓門亦被毒網封死,如是不能收起,咱們都將被困在這層樓上,最毒婦人心,莫要她藉機,把我們也算計其中了。
他為人心機深沉,心中雖已動疑,但神色卻是絲毫不露痕跡,微微一笑,道:“怎麼?這毒蜘蛛無法收回了嗎?”
金花夫人道:“辦法倒有兩個,但不知哪一種好。”
沈木風道:“夫人請把兩個辦法都説出來,也好讓我們長些見聞。”
金花夫人道:“第一個辦法,是讓我的白線兒,把它們一齊吃掉,只是這一來,卻白耗了我十餘年的心血,而且這等異種毒蜘,求之不易,實在太可惜了。”
蕭翎心中奇道:“什麼是白線兒?”
金花夫人嬌聲笑道:“小兄弟想見識一下嗎?”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尺餘長短、直徑不足半寸的玉盒,接道:“在這裏了。”
蕭翎去接,金花夫人卻一縮手,把玉盒收過去,笑道:“不是我小氣不讓你瞧,只是白線兒性情躁急,萬一傷着了你,如何是好!”
沈木風接道:“第二個辦法呢?”
金花夫人道:“解鈴還需繫鈴人,既是這位道長惹惱了它們,還是請這位道長施捨點東西,喂喂它們。”
沈木風道:“什麼東西?”
金花夫人笑道:“最好是一條手臂,如是這位道長捨不得的話,那就請斬下三恨手指……”
雲陽子冷哼一聲,道:“貧道如若不答應呢?”
金花夫人笑道:“那就只好用你的心肝餵它們了。”
她言詞鋭利、毒辣,這等滲酷之言,由她口中説出,卻始終面帶笑容,若無其事一般。
沈木風回顧了雲陽子一眼,笑道:“雲陽道兄遠來是客,我沈木風力一莊之主,豈可這般對待佳賓,在下自有道理。”
舉起雙掌,互擊一響。
一個綠衣美婢,應聲走了過來。
沈木風神情冷肅他説道:“你叫什麼名字?”
綠衣美婢道:“小婢荷花。”
沈木風道:“本莊主想向你借點東西,不知你肯不肯答應?”
荷花道:“莊主之命,奴婢怎敢推辭。”
沈木風道:“很好,很好,把你的左臂斬下來吧!”
荷花呆了一呆,道:“奴婢自奉命調到望花樓來,從沒有半點錯誤……”
沈木風接道:“這個我知道……”目光一轉,望着周兆龍道:
“二弟可帶有匕首嗎?”
周兆龍躬身而起,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
沈木風接過匕首,放在桌上,道:“你自己動手吧!”
蕭翎只瞧得熱血上騰,激動他説道:“大哥,無緣無故,如何要她自殘肢體……”
沈木風伸出左手,輕輕拍了蕭翎兩下,接道:“三弟不用多管,難道當真要雲陽道長自斷一隻手臂不成?”
荷花似是已自知難免,一咬牙,伸手去取桌上匕首,道:
“莊主之命,奴婢怎敢不遵。”
雲陽子長劍一探,按在匕首之上,説道:“姑娘且慢,貧道有幾句話説。”
沈木風道:“道長請説。”
雲陽子道:“貧道惹出的事情,豈肯讓一個無緣無故的女子擔當,要貧道自斷一臂,亦非難事,但先請莊主交出解藥。”
金花夫人笑道:“解藥雖有,但卻不在沈大莊主那裏。”
雲陽子道:“那是在夫人你那裏了?”
金花夫人道:“除我之外,世間恐怕已無第二個人有!”
雲陽子道:“看起來,我掌門師兄,也是被你施放毒物算計的了?”
金花夫人道:“你如一定想知道,那就不妨告訴你了。”
雲陽子道:“貧道洗耳以待。”
金花夫人道:“毒物是我所有,但卻借宇文兄的手中放出。”
雲陽子臉上神情,片刻間,連現數種變化,道:“夫人如肯相贈解藥,貧道願自斷一臂。”
金花夫人道:“此一事,彼一事,兩件事豈可混為一談。”
只聽嚓的一聲,紅光迸冒,濺飛一片血珠,荷花一條左臂,已然齊肘而落。
原來雲陽子和金花夫人談話,荷花突然抽出匕首,自己斬了一條左臂。
蕭翎兩目中冷芒如電,凝注着金花夫人,道:“我還未聽説過蜘蛛能吃人手臂。”
右手疾伸而出,點了荷花左臂穴道,替她止了流血。
沈木風提起斷臂,遞給金花夫人,道:“這隻手臂,不知是否可用?”
金花夫人接入手中,道:“自然是可以用了……”目光一轉望着蕭翎,道:“小兄弟不是想見識一下麼,留心了。”
右手一揮,半截斷臂直向蛛網中投了過去。
斷臂沾在那蛛絲之上,前後一陣閃蕩後,停了下來。
八隻黑蜘蛛疾快的回奔過去,齊齊奔向那隻斷臂,動作之快,目不暇接,一剎那間,八隻黑色的蜘蛛,竟然一齊叮在那斷臂之上。
眼看着那渾圓雪白的小臂,緩緩的枯了下去,斷臂中的存血,似已被八隻黑蜘蛛吸完。
蕭翎只看的臉色微變,長嘆一聲,道:“吸血的蜘蛛!”
金花夫人咯咯嬌笑道:“不錯,吸血的蜘蛛,這是毒絕天下的奇種蜘蛛,小兄弟,你今天是否算開了眼界?”
蕭翎心中既是驚駭,又對金花夫人生出了無比的厭惡,暗暗付道:這女人的心腸當真是毒過蜂針蛇蠍……
沈木風素來是喜怒不形於色,但目睹這一幕蜘蛛吸血的奇事,亦不禁臉色微變,輕輕嘆息一聲,言道:“兄弟久聞金花夫人為苗疆第一位役施百毒的高手,今日算是有幸一睹了!”
金花夫人伸出雪白的玉手,理了理頭上的長髮,笑道:“好説,好説,沈大莊主誇獎了,妾身雖然僻居邊陲,但卻常和中原武林人物往來,久聞沈大莊主身負絕世武功,不知可否現露一二,讓妾身也一廣見聞?”
她雖然是苗疆之人,但言詞文雅,聲音清脆,有中原兒女的氣度。
沈木風暗暗忖道:她逼我現露武功,不知是何用心,這女人嬌媚迷人,全身帶滿了無數奇奇怪怪的毒物,雖然還不知她真正的武功如何,但心機的深沉,已然可見端倪,倒是不得不防她一着。
心念警惕暗生,口中卻是微笑説道:“兄弟一點微未之技,只怕有污夫人的雙目,好在來日方長,總有讓夫人看到之時,此刻此情,高賓遠來,兄弟如不藏拙,恐難脱炫露之嫌。”
金花夫人淡淡一笑,道:“沈大莊主説的不錯,咱們談論正事要緊。”
那荷花雖被蕭翎點了穴道,止了流血,但斷臂之疼,豈能易受,只疼得臉色慘白,冷汗直流,但她深知百花山莊的規矩,一向森嚴,故仍強自咬牙忍受,靜立不動,一聲不出。
沈木風回顧了荷花一眼,道:“你可以退下去休息一下了。”
荷花躬身説道:“多謝大莊主的恩典。”
回過身子,緩步而去。
她雖然極力保持平靜,和走路姿勢的端正,但傷疼刺心,疼得她嬌軀微微顫動,身軀搖擺不定。
雲陽子望着她踉蹌的步履,不禁心頭黯然。
八隻奇毒的蜘蛛,吸完荷花臂上存血,立時靜止不動。
沈木風回顧雲陽子一眼,笑道:“武當派在江湖地位崇高。
道長在武當一門,身份僅次於掌門無為道長,無為道長派道兄大駕親臨敝莊,想是定能全權做主了?”
雲陽子道:“貧道奉敝掌門的令諭而來,只限於談論易換解藥之事,不及其他。”
沈木風道:“如是令師兄不幸逝去,武當一派掌門之位,自是舍道兄莫屬了?”
雲陽子道:“各門各派,都有它們的規矩,掌門之位如何傳接,似和別人無涉。”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如是在下相助道兄一臂,接掌武當門户,榮任掌門之位,不知道兄意下如何?”
雲陽子嚴肅他説道:“木門中人才鼎盛,敝掌門縱然是當真的毒發而死,也輪不到貧道接掌門户,此事不勞費心了。”
沈木風看名位利祿都難誘使雲陽於投靠百花山莊,不禁臉色一變,道:“好!那咱們就談談令師兄的生死之事。”
雲陽子道:“這才是貧道此來最首要的大事,也是唯一的一件事情。”
沈木風望了金花夫人一眼,道:“這位道兄性格高做,不屑和咱們論事,夫人,你和他談談解藥的事吧!”
金花夫人笑道:“但憑沈大莊主裁決,妾身是無不遵命。”
沈木風道:“夫人言重了……”目光又轉到雲陽子身上,道:
“不知道長要以何物,易換解救令師兄的解藥?”
雲陽子道:“如是普通之物,想來莊主也不會答應……”
沈木風哈哈大笑,道:“無為道長是何等身份之人,自非普通之物,可以換回性命。”
雲陽子道:“一本三奇真訣價值如何?”
沈木風呆了一呆,道:“三奇真訣在你們武當門中?”
雲陽子肅然説道:“此物雖在武當門中,但據敝師兄説,上面記載的武功,和本門法統不合,奇則奇矣,但太過偏激,失之於慘,故而本門中人,沒有一個學過。”
沈木風道:“無為道兄一向固執成性,又深信貴派武學,師法正宗,故不願旁支混雜其中,想來定是不錯……”
雲陽子道:“貧道只問其價值如何。”
沈木風道:“三奇真訣雖然可列武林之寶,但如和貴掌門性命相較,仍顯得有些份量不夠。”
雲陽子沉吟了良久,道:“再加上一幅玉仙子的畫像如何?”
沈木風雙目一瞪,道:“你説什麼?”
他耳目何等靈敏,雲陽子説話的聲音很大,滿室中人,個個聞聽得十分清楚,那沈木風豈有聽不清楚之理,但他仍是忍不住失聲一問。
雲陽子道:“玉仙子的畫像。”
沈木風緩緩移動一下身子,道:“但不知是否真跡?”
雲陽子道:“那玉仙子的畫像,天下只有一幅,那自然是不會錯了!”
金花夫人突然插口問道:“玉仙子是何等人物,區區一幅畫像,有什麼稀奇之處?”
沈木風道:“夫人不知,那玉仙子的畫像,乃中原武林中盛傳的一件奇物,據説那畫像出於百年前畫聖時天道之手,彩筆傳神,栩栩如生,那時天道生具怪僻,不願把絕世畫筆,傳留人間,逝世之前,把他所有的畫,全用火焚去,只有一幅半畫,留在人間……”
蕭翎聽得大為神往,忍不住問道:“何謂一幅半畫?”
沈木風笑道:“因那時天道焚畫之時,只留下玉仙子一幅畫像未毀,這是留傳於世唯一完整的一幅畫筆;至於半幅畫,據傳是在焚畫之時,一幅畫燒了一半,另一半被隱伏一側,準備搶他手繪圖畫的武林高人,暗發劈空掌力,震飛室外,那時天道不但畫筆精絕一時,而且武功之高,亦為當時極少數高人之一,在那個時代中,能和他頜頑的武林人物,很難找出三五個來,時天道眼看未燒完的半幅畫,被人震得飛出室外,心中大為震怒!”沈木風頓了一頓,接道:“他提聚了畢生功力,一舉之間,擊斃了那隨伏在一側的武林同道……”
蕭翎嘆息一聲,道:“這人也真奇怪的很,為什麼不肯把他的絕世畫筆,留傳於世呢?”
沈木風哈哈大笑,道:“假如那時天道在人間留上幹幅、萬幅的名畫,那也不會被人視作價值連城的珍貴之物了!”
宇文寒濤接道:“這話不錯,但據兄弟所知,那時天道一生嘔心瀝血,也不過畫成了十幅名畫,縱然全都留傳於世,也不能算多。”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宇文兄隱居漩現書廬,讀盡萬卷書,跋涉名山勝水,行過萬里路,見識自然是強過兄弟,但不知那時天道留下的半幅畫,是畫的什麼?”
宇文寒濤笑道,“據兄弟所知,那是一幅眾星捧月圖,可惜的是那最耗時天道心血的半輪明月,已然為火焚去,餘下的只有一十二顆星星了。”
沈木風道:“宇文兄果然是博聞廣見,那時天道遺留人間的正是一幅眾星捧月圖,稍有不同的是,留下的星星,只有十一顆半。”
蕭翎問道:“那時天道既然出手擊斃那暗發掌力的人,何以不肯追回那半幅飛出室外的圖畫?”
沈木風道:“那時天道其時己是大病奄奄,行將絕氣,又在震怒下拼盡餘力一擊,病勢發作更快,那半幅眾星捧月圖被震出室外之後,又被一陣大風吹走,他縱有追回之意,但追至室外,已然力盡而死,兩隻腳還留在室門口。”
蕭翎道:“他焚盡了一生心血結晶的畫筆,何以單單留下這一幅玉仙子,不肯焚去?”
沈木風道:“那一幅玉仙子,是他一生中大半的精力所鑄,他雖然不願名畫留存於世,只怕也不忍心一併毀去……”
宇文寒濤接道:“據兄弟所知,那幅玉仙子的畫像還包括一個情愛故事,傳説那幅畫像確有其人,此事倒十分可信,不論那時天道天賦多高,手筆多妙,也無法憑藉想象之力畫出那玉仙子的輪廓……”
雲陽子心懸掌門師兄的安危,忍了又忍,還是忍耐不住,接道:“兩位的宏論,貧道雖然神往,但敝師兄命懸旦夕,無心多聽,兩件價值連城的珍物,換取解藥一事,還得請沈大莊主早作決定,也好讓貧道安心。”
瀋水風抬頭望着金花夫人,道:“在下之見,三奇真訣和一幅玉仙子的畫像,已然重過那無為道長的生命,但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金花夫人凝目尋思片刻,道:“妾身有一個不情之請,但不知莊主是否賜允?”
沈木風道:“夫人儘管請説,在下力能所及,無不答應。”
金花夫人笑道:“妾身原來無所需求,是否給他們解藥,全由兩位做主,但聞兩位把一幅玉仙子的畫像,講的天下少有,世
間無雙,使妾身亦動了好奇之心……”
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的沈木風,此刻也不禁臉色一變,道:
“夫人可是想得那幅玉仙子的畫像?”
金花夫人道:“正是如此,不知莊主是否賜允?”
室中突然沉寂下來,靜得可聽到彼此心跳的聲音。
金花夫人突然咯咯嬌笑起來,望着蕭翎説道:“小兄弟,你可要見識見識我這白線兒的威力嗎?”
蕭翎心中雖然對她厭惡,但卻按不下好奇之心,忍不住説道:“什麼是白線兒?”
金花夫人取出懷裏那隻長約尺餘。直徑不及半寸的玉盒,笑道:“小兄弟,看清楚了。”玉手突地一揮,一道白芒,由那玉盒中激射而出,盤空打了個急旋,落在席筵之上。
蕭翎仔細一看,竟然是一條白色的小蛇,下半身盤成一個小盤,抬起蛇頭,口中紅信伸縮,四下張望,在羣豪目光注視之下,竟然毫無所懼,大有一副唯吾獨尊之概。
金花夫人又從懷中摸出一隻淡青磁盒,打開盒蓋,投向蛛網之上,口中發出一種低沉的怪嘯。
八個叮在那已然乾枯手臂上的蜘蛛,聞得那怪異的嘯聲之後,突然向那磁盒中游去,魚貫而入。
尚有最後一隻未入磁盒,金花夫人口中的低嘯,忽然一變。
只見白光一閃,那盤居在宴席上的白線兒,突然躍飛而起,撲向那蛛網之中。
那餘下的黑蜘蛛,本來長腿挺立,神態十分威猛,但見到那白蛇之後,忽然自行收足縮頭,片刻之間,身軀縮小了一半。
小白蛇紅信一伸,點在那蜘蛛身上,捲入口中吞下。
這一幕蛇蛛自相殘殺之事,只看得羣豪個個神色為之一變。
金花夫人突然離開座位,緩步走了過去,合上那淡青磁的盒蓋,把餘下的七隻蜘蛛,藏入懷中。
那小白蛇吞下一隻黑蜘蛛,突然發起威來,咕咕兩聲大叫,全身的白鱗倒立起來。
金花夫人突然舉手一揮,小白蛇應手而起,又落在筵席之上,目光四下轉動,紅信伸縮,似欲擇人而噬。
蕭翎只看的暗暗驚心,付道:這條小白蛇縱躍如此迅速,實是叫人難防。
沈木風目光一掠金花夫人,道:“在下答應夫人。”
金花夫人咯咯一笑,道:“大莊主果然是慷慨的很,妾身定當有以相報。”舉起玉盒,日中又發一種怪異的嘯聲,那條小白蛇緩緩的遊入盒中。
沈木風陰沉的臉色上,泛現一片笑意,道:“雲陽道兄,咱們就這樣一言為定,但不知那玉仙子的畫像和三奇真訣現在何處?”
雲陽子道:“此物眼下並不在貧道身上。”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這個早在我沈某預料之中,道長請説出一個交換之法,咱們作一場公平的交易。”
金花夫人接口説道:“如是在一十二個時辰之內,不讓令師兄服下解藥,異種金虻奇毒,攻入他的心臟之中,縱然取回解藥,也難再救他的性命了!”
雲陽子目光緩掃了室中羣豪一眼,道:“此刻什麼時辰了?”
沈木風道:“四更過後,五更不到,寅未卯初。”
雲陽子道:“今日已午之間,貧道乘小舟一隻,恭候於三柳灣江面之上,雙方不許多帶人手,各乘小舟一隻,在江心之中會晤,彼此交換。”
沈木風笑道:“很好,很好,但不知雙方準備許幾人參與?”
雲陽子道:“各以四人為限,不得超過。”
沈木風道:“就依道長之意。”
雲陽子冷冷望了宇文寒濤一眼,道:“敝師兄對宇文先生,優禮有加,卻不料中了宇文先生的暗算。”
宇文寒濤乾笑一聲,道:“江湖上鬥智鬥力,各憑才能,令師兄雖然對我很敬重,那也是他別有用心,講不上情義二字。”
雲陽子冷笑一聲,道:“如若敝師兄有了三長兩短,宇文先生可算是首惡元兇。”
宇文寒濤道:“道兄誇獎了!”
雲陽子目光轉到沈木風的臉上,道:“貧道就此告別。”
沈木風目光一轉,望着周兆龍道:“有勞二弟,代我送送雲陽道長。”
周兆龍應聲而起,抱拳應道:“道長請。”
雲陽子也不謙辭,轉身向前行去。
金花夫人突然起身喝道:“慢着,那蛛絲之上,奇毒甚烈,兩位如是被蛛絲碰着,只怕將先那無為道長而死。”
沈木風道:“那就有勞夫人,送他們下此樓門了。”
原來,那樓梯門口之外,仍然是蛛絲盤繞,封住了出路。
金花夫人笑道:“大莊主養尊之處,如若有這片絕毒蛛絲,代封門户,豈不是多了一層險阻,全都毀去,未免是太可惜了?”
沈木風微微一皺眉頭,笑道:“百花山莊,雖然談不上銅牆鐵壁,但防備足以禦敵,夫人的盛情,在下心領了!”
金花夫人笑道:“既是如此,妾身恭敬不如從命,代莊主除去這片蛛絲就是。”蓮步款移,行了過去。
室中羣豪個個凝神相注,看她如何除去蛛絲。
沈木風心機深沉,要她除去封門的蛛網,用心也就在於瞧她除去毒網的方法,日後也好有個破解之策。
但見金花夫人探手入懷,摸出一隻長不逾尺的金色短劍,舉手一揮,立時閃起一片藍焰,所有封門蛛網,頓然化作烏有。
金花夫人似是不願讓廳中羣豪,看清楚手中兵刃,極快的把金劍藏入懷中,回頭笑道:“兩位可以走了。”
周兆龍搶先一步,道:“在下替道長帶路。”
雲陽子緊隨在周兆龍的身後,大步下樓而去。
金花夫人緩緩地坐回原位,笑道:“大莊主可是當真準備把金蛇的解藥給他交換嗎?”
沈木風道:“不錯,江湖之上,雖然講究險詐,但這信諾之言,卻是必得遵守,如若那雲陽子當真以三奇真訣和玉仙子的畫像交換解藥,咱們不能失信於人。”
金花夫人道:“如若我另易藥物給他呢?”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那武當派能夠屹立江湖數百年,盛譽不衰,豈是很好對付的麼,夫人適才聽雲陽子的安排,各以小舟一隻,在江湖之上交換,當知他們是如何的細心了。”
金花夫人笑道:“如若我隨便拿出一種藥物,説是可解金虻之毒,只怕大莊主也難瞧得出來。”
沈木風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夫人大小覷中原武林人物,也低估了武當派中的人才!”
宇文寒濤生恐兩人言語衝突起來,趕忙接口説道:“沈兄十年前已然領袖中原綠林,夫人也坐鎮苗疆,雄視一方,兩位都是號令一方的霸主……”
語聲微微一頓,笑道:“但此刻形勢不同,攜手合作,貴在相互忍讓,何況目前已然騎上虎背,欲罷不能……”
輕輕嘆息一聲,回望着金花夫人,接道:“夫人已在那雲陽子的面前,承認了咱們暗算無為道長的事,那無疑與武當為敵,武當派聲勢浩大,而且和少林、峨眉、青城等互通聲息,守望相助,事情鬧開之後,少林,峨眉等定然會拔刀相助,夫人和沈大莊主,如再不能和衷共濟、誠心合作,正好授人以可乘之機。”
沈木風點頭説道:“宇文兄的高論不錯,兄弟是由衷的佩服。”
金花夫人沉吟了一陣,笑道:“你言未盡意,怎的忽然不説了?”
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道:“夫人當真是有着過人之才。
兄弟的意思,是想由夫人和沈兄兩人之中,推舉出一位主盟大局之人,也好收事令統一之效。”
沈木風道:“夫人千里跋涉而來、應為盟首。”
金花夫人凝目尋思了片刻,道:“大莊主不用客氣,強賓不壓主,還是由大莊主主盟的好。”
宇文寒濤笑道:“如論兩位的才智武功,都足以主盟大局,不過兄弟之見,還是沈兄主盟的好,夫人雖然身負絕技,但因久居苗疆,對中原形勢,不甚瞭然,不如沈兄調度得宜。”
金花夫人道:“妾身也是這般看法,沈大莊主也不用再推辭了。”
沈木風道:“兩位這般説法,兄弟是恭敬不如從命,但兄弟有一件心願,必得先予説明,能得兩位允准,兄弟才敢答允。”
金花夫人回顧了宇文寒濤一眼,默不作聲。
宇文寒濤道:“沈兄有何高見,儘管請説。”
沈木風道:“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貴在事令統一,兄弟才學平庸,勢難獨當大任,因此每一件重大決定,還得兩位參與其中,共商良策。”
金花夫人道:“應該如此。”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事情如經決定那就義無反顧,兩位還得率先遵行,以重盟規,因此兄弟主張設制一面盟旗,令旗所至,任何人不得有違。”
金花夫人笑道,“那玉仙子畫像一事,當不在此限之中……”
沈木風接道:“夫人取笑了,在下既然已答允了那玉仙子的畫像,歸於夫人所有,難道還會反悔不成?”
宇文寒濤道:“沈兄言之有理,那盟旗當由兄弟負責設計。”
沈木風道:“好!兄弟已派出快馬,邀請昔年故友、舊屬,和幾位盛譽卓著的高人,舉行一場羣英大會,兄弟想借機邀請他們入盟。”
宇文寒濤笑道:“沈兄重出江湖一事,已然使武林震動,這一場羣英大會,勢必將引起各大門派的注目。”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寧文兄過獎了。”
金花夫人接口説道:“羣英大會,尚有一段時間,咱們儘可從長相商,眼下有一樁事,還得沈莊主早作決定。”
沈木風道:“可是雲陽子那正午之約?”
金花夫人道:“是啊!那牛鼻子只限定一隻小舟,四人與會,莊主可曾想過哪四個人去嗎?”
沈木風道:“有勞夫人一行,宇文兄隨伴夫人同行。”
宇文寒濤頗感意外他説道:“沈兄不去嗎?”
沈木風笑道:“兄弟不去了,由我二弟、三弟代我就是。”
金花夫人笑道:“百花山莊的隱秘已露,莊中隨時可能會有強敵來襲,由大莊主坐鎮莊中,自是上策。”
沈木風笑道:“夫人才慧過人,此行定然是馬到成功,在下先為夫人浮一大白。”
舉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
金花夫人也舉起面前酒杯,一口喝乾,笑道:“但願不負莊主厚望。”
沈木風目光一轉,掃掠了周兆龍和蕭翎一眼,道:“二弟、三弟,下樓去休息一會,聽我之令,隨從夫人趕赴正午之約。”
蕭翎欠身而起,當即下樓而去。
望花樓半宵時光,使他大開了一次眼界,也使他感覺自己跌入了一個布好的陷阱之中。
他滿懷着激憤憂鬱,直奔入蘭花精舍。
金蘭、玉蘭,早已盛裝含笑,迎候在蘭花精舍之外,但見蕭翎滿臉温意,不禁笑容一斂,悄然隨蕭翎身後而入。
玉蘭捧了一杯茶,輕步走到了蕭翎身側道:“三爺,可是生奴婢們的氣嗎?”
蕭翎搖搖頭嘆息一聲,説道:“和你們毫無關係,你們退下去吧,我要靜靜的坐一會。”
二婢知他脾氣,不敢停留,悄然掩門而退。
蕭翎熄去燭火,和衣而卧,只覺思緒如潮,湧上心來,哪裏能夠睡的安穩。
突然間,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道:“三弟睡了嗎?”
這聲音異常熟悉,蕭翎一聞之下,立即辨出是沈木風,一躍而起,道:“大哥嗎?”
但聞門聲呀然,火光一閃,金蘭舉着火摺子當先走了進來,燃起燭火。
沈木風揹負雙手,緩步踱入室中,笑道:“今午之約,金花夫人為主,兄弟要聽她之命行事。”
蕭翎欠身應道:“這個小弟知道。”
沈木風道:“那玉仙子的畫像,乃一代畫聖時天道的絕筆,珍貴無比,如説價值,實在高過那三奇真訣,如是落入那金花夫人之手,未免是太可惜了!”
蕭翎望着沈木風,茫然説道:“大哥不是已經答應,那玉仙子的畫像,歸於金花夫人所有嗎?”
沈木風點頭笑道:“不錯,為兄的雖然是答應了,但兄弟沒有答應啊!”
蕭翎道:“可是要小弟搶回畫像嗎?”
沈木風道:“眼下咱們正在需人之際,那金花夫人武功高強,尤其是那滿身毒物,舉世間,不作第二人想,對咱們乃是大大的一個幫手。”
蕭翎一皺眉頭,道:“大哥既想得回那玉仙子的畫像,但又不讓小弟由金花夫人手中搶來,這就使小弟難以區處了。”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咱們不能失去那玉仙子的畫像,也不能由金花夫人手中去搶,難道兄弟不可以由那金花夫人手中騙過來嗎?”
蕭翎呆了一呆,道:“騙過來……”
沈木風笑道:“天生一物,必有剋制,那金花夫人善役百毒,智慧絕人,除了兄弟之外,放眼當世之人,只怕難再有第二人能夠使她服貼……”
蕭翎接道:“大哥不用取笑,小弟才智閲歷,件件不如金花夫人,如何能騙得到她的畫像?”
沈木風道:“正因兄弟毫無江湖閲歷,不帶風塵氣息,才使她無法防備……”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歷來武林之中,確曾出過不少絕世才女,貌美如花,心毒手辣,武功、才智,都不在男人之下,但試看今日武林,有幾個女英雄,創出了百年不朽大業,在武林獨樹一派門户?她們本身最大的一個缺點,那就是由來才女最多情,不論她們把多少男人們玩弄於掌股之上,但終歸為情所困,抱恨而終……”
他臉色突然間轉變成一片肅穆,接道:“苗女多情,尤勝漢人,兄弟如能動之以情,不難取回那玉仙子的畫像。”
蕭翎道:“這個小弟不屑……”
沈木風輕輕咳了一聲,打斷了蕭翎未完之言,接道:“三弟可記得你立下的誓言嗎?”
蕭翎道:“小弟記得。”
沈木風道:“那很好,長兄之命,萬死不辭,何況那金花夫人,並非良善之輩,為兄的告辭了。”
蕭翎一抱拳,道:“小弟送大哥……”
沈木風舉手在蕭翎肩上,輕輕拍了一掌,笑道:“為兄對你寄望甚深,日後能繼我大業者,非你莫屬。”
緩緩轉過身子,慢步而去。
蕭翎望着沈木風遠去的背影,心中更加深一重煩惱。
太陽爬過了樹梢,秀致的蘭花精舍,沐浴在一片金黃的陽光中。
蕭翎滿懷着鬱悶,煩惱,徘徊在花叢中。
金蘭、玉蘭悄然站在數丈之外,望着那繞花踱步的蕭翎,暗暗為他的生死擔憂,二婢從小在百花山莊中長大,對這裏排除異己和懲治叛徒的慘酷手段,瞭然甚深,蕭翎這形諸於外的不滿神情,只怕已埋下了殺身大禍的種子……
二婢雖然是同在一起長大,情如姊妹,但心中仍然是彼此有疑,不敢互相吐露為蕭翎擔憂的心事。
金蘭輕輕嘆息一聲,道:“三爺好像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玉蘭正待接口,忽見周兆龍一身華衣,急奔而來,改口説道:“你去迎接二莊主,我去通報三爺一聲。”
二婢還未來及行動,周兆龍已然急奔而入,高聲叫道:“三弟起來了?”
蕭翎回身一抱拳,道:“起來了。”
周兆龍道:“金花夫人和宇文先生,己在廳中相候咱們,三弟去收拾一下,咱們也該去了。”
蕭翎道:“不用收拾了,咱們走吧!”
兩人行入大廳,那金花夫人和宇文寒濤,果然已早在相候,宇文寒濤一拱手,道:
“有勞二莊主和三莊主了。”
周兆龍道,“彼此乃是一家人,宇文兄大客氣了。”
金花夫人換了一身輕裝,白衫白褲,白絹包頭,前胸上仍然繡着兩朵金花。
她雖已是四旬以上之人,但內功精湛,駐顏有術,望去不過二十許人,只見她,秀眉淡掃,脂粉薄施、瑤鼻櫻口,秋波勾魂,縱然是中原之地,也難得找出這般秀致人物。
蕭翎心中雖然不願敷衍於她,以騙取她那玉仙子的畫像,但沈木風臨去那幾句相囑之言,一直在他心中盤旋不去,不自覺舉拳對金花夫人一禮。
金花夫人秋波轉動,以苗禮還了蕭翎一禮,嬌聲笑道:“小兄弟大多禮了,這叫我作姊姊的如何敢當。”
蕭翎心中暗道:誰是你的兄弟了,自拉自唱。口裏卻微微一笑,默不作聲。
他為結義誓言束縛,心結難以解脱,不自覺的依照沈木風之命行去。
周兆龍微微一笑,道:“廳外馬已備齊,請夫人和宇文兄上馬趕路。”
四人魚貫出廳,四個勁裝大漢,早已牽馬相候多時,周兆龍當先躍上馬背,説道:
“在下為夫人和宇文兄等帶路。”
縱騎出莊,直奔三柳灣。
金花夫人微笑一帶經,健馬緊依蕭翎,並騎而馳,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卻不停在蕭翎身上打量,日光耀射下,只見他劍眉星目,臉兒嫩紅,蜂腰猿臂,滯灑中微帶幾分羞意,英挺秀偉,撩人春情,不禁暗暗一嘆,忖道:這等人物,放眼天下,只怕也難找得出幾個。
四騎馬放轡疾馳,一口氣奔出去數十里路,只見江濤洶湧,已然到了長江岸畔。
周兆龍一勒馬疆,停了下來,遙指着下游一叢隱現樹影,笑道:“那就是三柳灣了,咱們由此地登舟,順流而下,不出一頓飯時光,就可到了。”
金花夫人飄身落馬,目光轉處,只見江岸畔早已泊好了一隻小舟,兩個身披蓑衣漁人裝着的大漢,迎了上來,抱拳對周兆龍一禮,道:“小舟早已備好,二莊主還有什麼吩咐?”
周兆龍一揮手,道:“你們去吧!用不着在此等候了。”
兩個漁人欠身應了一聲,跳上另一隻漁舟,搖櫓而去。
金花夫人回顧了蕭翎一眼,笑道:“小兄弟,你們百花山莊的伏樁很多啊!”
周兆龍接口答道:“不瞞夫人,歸州百里方圓之內,到處都有百花山莊眼線,伏樁。”
金花夫人淡淡一笑,舉步一跨,嬌軀突然離地而起,飛上小舟。
周兆龍只瞧的暗暗驚心,忖道:這女魔頭,當真是一位難纏人物,不但能使百毒,武功亦有着驚人的造詣,就憑適才她那舉步一跨,行若無事的飛落小舟,已足見其驚人輕功了。
那小舟距幾人停身之處,還有近丈的距離,腿不曲膝的舉步一跨而上,如非有極深厚的內功修為,和特殊的輕功,絕難辦到。
蕭翎暗暗一提真氣,身子突然一轉,凌空旋飛,落到了小舟上。
金花夫人嬌聲笑道:“小兄弟好俊的輕功。”
蕭翎道:“班門弄斧,還得夫人多多指教。”
蕭翎説話之間,宇文寒濤和周兆龍也雙雙登上小舟。
周兆龍目光一掠蕭翎,説道:“三弟掌舵,我來搖櫓。”
蕭翎應了一聲,走向船尾。
金花夫人目光一直在蕭翎的身上移動,看他雙手抓櫓的姿態,不禁堯爾一笑,道:
“小兄弟,你掌過舵嗎?”
肅翎搖頭道:“沒有。”
金花夫人雙肩微微一晃,嬌軀帶着一陣香風,飛落到蕭翎的身旁,笑道:“我這做姊姊的來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蕭翎心中雖然對她厭惡,但沈木風那相囑之言,卻在心中生出了很大的力量,言不由衷他説道:的口此多謝夫人了。”
金花夫人伸出纖白的玉手,把住舵把,道:“小兄弟不用客氣,日後咱們合作之處甚多,只要小兄弟不嫌棄我這做姊姊的愚魯,我當把苗疆絕藝,一股腦傳授給你。”
蕭翎暗暗罵道:不知恥,誰要你那些玩蛇的鬼玩藝了。口中卻微笑答道:“只怕在下才拙質愚,有負夫人雅意。”
金花夫人道:“大姊姊從不走眼,只要你肯用心去學,不足三年,姊姊就沒東西教你了。”
蕭翎道:“好説,好説。”
周兆龍兩手搖櫓,小舟疾馳離岸。
金花夫人一轉舵,小舟轉頭順流而下。
蕭翎望着那滔滔江流,想到五年前落江之事,不禁感慨萬千。
日升中天,已到過午時分。
周兆龍緩緩搖櫓,小舟迴盪在三柳灣的水面上。
金花夫人已然等待不耐,忍不住説道:“這牛鼻子竟然延誤了相約時刻,要咱們在這江中等了這久的時光,等一會非得給他們一點苦頭吃吃不可。”
宇文寒濤笑道:“夫人不用急,事關無為牛鼻子的生死,料想他們絕然不致失約,此刻,還不過剛到午時……”
説話之間,遙見一點舟影,分浪裂波而來。
那小舟來勢奇快,片刻工夫,已然馳近,船頭之上,站着一個羽衣椎譬的中年道長,背插長劍,衣袂飄風,正是那雲陽子。
金花夫人一轉舵盤,冷然説道:“決迎上去。”
周兆龍應了一聲,雙手加勁搖櫓,小舟快如流矢,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