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風卻在暗自感嘆着:
“想不到武林中無人能知的那“天爭教主”蕭無的身世,此刻卻被我知道了。唉薛若壁呀,薛若壁!你怎會跟了這種人?”
他不禁自憐地微笑一下,目光在華品奇悲愴的面上一掠,朗聲道:
“天下雖大,令師弟的去向,本如海底之針,無處可尋:但晚輩卻因機緣湊巧,他的去向,晚輩卻略知一二呢。”
此話一出,飛虹劍客們不禁都為之愕然而大吃一驚!華品奇更是驚奇地幾乎一把拉着伊風的衣襟,急切地問道:
“此話當真?”
伊風一笑,遂將終南山上所發生的那件奇事,和自己心裏的推究,説了出來。因為這件事是這麼離奇和詭異,他需要説很久,才能將它説得能使別人明瞭。等他説完了,卻已夜深了。
這時,酒樓早已該就打烊,但連掌櫃的帶跑堂的,可都早就看出來這批大爺們不大好惹,背後都揹着劍,而且神色之間,像是心裏都存着幾分火氣。是以酒樓雖已打烊,可卻不敢去趕人家走。
可是,太晚了也不行,跑堂的到後來,只得陪着小心,笑着對他們道:
“爺們請包涵,現在已經過了子時了,爺們要是還想喝酒……”
飛虹七劍可不是不講理的人,不等他説完,就結算了酒賬,走了出去。此時果已夜深,料峭的舂寒,像水一樣地浸人。
華品奇讓他的師弟牽着馬,自己卻和伊風並肩而行。
他此刻對伊風的話,雖然仍有些懷疑,但卻大部已經相信了。
只是,此刻他“三弟”的行蹤,雖已有下落,想不到的,卻是他的“三弟”此時已成了名震武林的人物,而且還是江湖中最大一個幫會的“教主”。
何況,他雖已得到他“三弟”的下落,但他“三弟”此刻究竟在那裏?卻仍然無人知道。因為“天爭教主”的行蹤,在武林中本是個謎。
於是他們就商量着,由伊風故意在這一帶,以“天爭教主”的身份現身,使得這消息在武林中傳出,那麼,真的“天爭教主”就極可能筱引來了。
這在他們雙方,都極為有利,伊風自然也極為贊同。
開封府,位於黃河南岸,不但乃豫中名城,且是中原一大佔都。
伊風進了開封,飛虹七劍卻在城外的一家客棧裏等着。
這開封府人物風華,市面果然極其繁盛。伊風施然而行,目光卻在像獵犬般地搜尋着,希望能找回到幾個天爭教眾。
他一派從容瀟灑的樣子,逛了半晌,但是天爭教下除了金衫香主的衣衫較為好認外,別的教眾身上,自然不會掛着“天爭教”的招牌。
只是金衫香主,在“天爭教”中本就不多。他專門到開封來,就因為他們暗自忖度,這開封城裏,極可能有着金衫香主…因為,“天爭教”中,除了金衫香主外,便很少有人看到過教主的真面目。
伊風逛了許久,仍沒有看到金衫香主的影子,正自有些着急:他心念轉處,不禁猛地一動,他微撫上額,暗笑自己!
“我怎的變得這麼笨!山不會來找我,我難道也不會去找山嗎!”
於是他微微一笑,走進了一家很熱鬧的茶館。
這因為他久走江湖,知道這茶館之中,九流三教,人品最是複雜,正適合自己此刻所用。
他一走進茶館,目光四掃,就看到座中大都直眉愣眼的漢子,暗中滿意地一笑,筆直地走到一張坐着四個彪形大漢的桌子旁,一言不發地,朝桌旁那張長板凳上的空處坐了下去。
那四個彪形大漢本在談着話,這樣一來,可都愕住了,但望了伊風一眼,只見他衣履之間,氣派不凡,心裏雖奇怪,仍沒有發作。
那知伊風突地一拍桌子,將桌上茶杯都震得飛了起來。這四個漢子卻都不禁勃然色變,一個滿頭癩痢的漢子,站了起來,瞪着一雙滿布紅絲的金魚眼,指着伊風,破口罵道:
“朋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是怎麼着?也不打聽打聽俺白斑虎是幹什麼的?你要是活的不耐煩了,就到別的地方去死,不要跑到這裏來死!”
愕裏愕氣的,正是純粹的河南話。
伊風故意冷笑一聲,倏地從桌上抄起一個茶壺來,嗖地朝這“白斑虎”頭上掄了過去。
以他的身手,要掄中“白斑虎”那顆長滿了癩痢的腦袋,還不容易?只是他卻故意將這茶壺掄得遠遠的,一面大罵道:
“你們這批天爭教的狗腿子,看到大爺來,還不快給我跪下!”
他這一罵,還真罵對了。原來天爭教在這開封地面上的勢力頗大,這些泡茶館的閒漢,倒有一半是屬天爭教的開封分舵之下。
因是茶館裏登時大亂,嗖地站起了一大半人來,有的往外面跑,有的就大聲喝罵着,白斑虎卻劈面一拳,朝伊風面門打去。
伊風冷笑一聲,手腕倏然穿出,只用了三成方,刁住這粗漢的手腕,反手一擰,那“白斑虎”立刻像只被宰的豬一樣地叫了起來。
伊風略展身手,打得這批粗漢叫苦連天!茶館的桌子,椅子,都飛到路上:路上的磚頭,石塊,卻飛到茶館裏了。
伊風此舉,當然是想將那開封城裏的金衫香主引來,以期擾亂天爭教的耳目。另一方面,卻是他對天爭教積怨已深,想藉此出出氣。
但他自己知道:自己此刻內力的修為,出手不過只使了兩,三成力道。
不過,這用來對付這批粗漢,卻已足夠了。
但打了半天,金衫香主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伊風不禁在心裏暗罵:“這批小子的架子倒不小!”
但心裏可又有些着急,這樣打下去,總不是事。
那知心念力動間,忽然聽到一聲暴喝:
“都給我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