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武俠小説 > 《飄香劍雨》在線閲讀 > 第130章 奇情慘景費猜疑

第130章 奇情慘景費猜疑

    阮偉離開正義幫,直馳出百里外才緩下馬來,“白蹄馬”載着他倆人快跑了這麼長的路程,毫無疲憊之態,端的是一匹神駒。

    緩馳之間,温義忽道:“大哥,我想回家一趟。”

    阮偉驚道:“什麼,你要離開我?”

    温義笑道:“誰説要離開你啦!”

    阮偉嘆道:“你要回家,豈不是要離開我?”

    温義格格笑道:“真是個傻大哥,你難道不能到我家去玩一趟,我倆就不會分開了嗎?”

    阮偉道:“你父母親會歡迎我嗎?”

    温義遲疑一陣,嘆道:“我也不知父母親會不會歡迎大哥,他們連我這個親生女兒都不愛護,誰知會不會待你不好呢?”

    阮偉訥訥道:“那……那……我不用去了……”

    温義嘟起小嘴,故作生氣道:“大哥不去,我也不回去了!”

    阮偉連連搖手道:“那怎麼成!那怎麼成!你離家一年有餘,再不回去未免有失人子之道,你一定要回去一趟。”

    温義輕笑道:“那你得答應隨我回去!”

    阮偉知道温義的性情十分執拗,不答應她果真會不願回去了,再者不願與她分離,只得應道:“好,大哥陪你去。”

    温義大喜,連連雀躍,狀同年幼的頑童,差點摔下馬去,阮偉笑罵道:“這麼大了,還像小孩一般,羞也不羞!”

    温義笑道:“我在大哥身邊,願意永遠做一個不懂事的小孩……”

    她這句話情意深長,阮偉不覺伸手抱住温義,真把她當作一個躺在懷中要人愛憐的孩童了……

    一月的時間,他倆來到廣西。

    阮偉早已嚮往廣西的奇山異景,這時路上一一得以見着,心中十分愉悦,但有時想到外公蕭三爺的遭遇,不覺黯然。

    這天來到柳州,柳州的奇景為廣西之最,阮偉身伴意中人,遊此大自然風光,有説不出的幸福之感。

    他們到柳州城中投宿,安寢時温義道:“明天我再帶你到一個奇異的地方,到了那裏,我看大哥非要咋舌大讚不可……”

    説完,温柔的一笑,款擺而去。

    阮偉滿懷幸福躺在牀上,望着房頂,霍然他想到一句話,臉色大變,陡然躍身坐起。

    只見他喃喃自語道:“樂極生悲,樂極生悲,難道我阮偉……”

    想到外公的遭遇,無論地方、情況完全吻合,他不禁毛髮悚然,神色頓然呆痴起來。

    第二天,阮偉整個人好像變了,温義也未看出,笑道:“大哥,我們走罷!”

    他倆人仍是合乘一騎,馳出柳州城,走了十餘里,眼前呈現出怪異的山景,那山景如同一朵青蓮,蓮瓣上薄雲朵朵覆蓋,好像仙境一般。

    温義指着那山景道:“這座山人稱青蓮山,大哥進去便知這座山的怪異,天下難有敢與其抗衡者!”

    阮偉想到外公蕭三爺的仇人就住在這山內,聲音微微發顫道:“你……你……家就住在裏面嗎?”

    他真希望温義答聲不是,哪知温義笑道:“大哥怎麼猜到的?”

    頓時阮偉臉色大變,温義不由大驚道:“大哥!大哥!你怎麼啦……”

    説着用温柔的手覆蓋在阮偉的額上,接道:“是不是病了?”

    阮偉竭力忍住心中的悲痛,暗道要想替外公復仇,千萬衝動不得,否則沒有温義的指引,不易進入那老賊的谷中。

    當下勉強笑道:“沒有……沒有什麼……只是略略感到不舒服。”

    温義笑道:“那沒關係,待會到了家裏,我給你吃一顆父親制的丸藥,保險你立刻痊癒。”

    於是她滔滔不絕他説出她父親的才幹,要知南谷温天智是天下奇才,無所不能,也難怪温義這麼自誇了!

    阮偉慘然的望着温義,心中大大嘆道:“你為什麼會是外公仇人的女兒,你為什麼會是外公仇人的女兒……”

    想到待會就要與温義反臉成仇,眼角不由汩汩流出傷心的淚來,温義只顧説話,哪知她親愛的大哥這時的悲痛呢?

    阮偉隨着温義輕易走進温天智費盡才智佈置的怪石陣,不一會兒就走到谷內,果然谷中有一棟如同外公所敍述的石屋,恰好共有三間。

    尚未接近石屋,石屋內走出一位道袍老者,那老者見着温義,雖然故作鎮靜,卻也掩飾不住眉宇間的關切。

    温義見父親一年多未見,消瘦多了,頓時忘了父親待自己的兇惡,一頭撲進他的懷內,嬌喚道:“爹!爹!女兒回來了……”

    温天智伸手愛憐地撫着温義,慈聲道:“起來!起來!這麼大了,別被你的朋友笑話……”

    温義聽父親的話聲絲毫沒有責怪自己帶阮偉擅自進谷的意思,欣喜的站起來,笑容滿面道:“爹,我給你介紹,他是……”

    阮偉忽然冷冷道:“不用介紹了,我知道他是温天智!”

    温義吃驚道:“大……大哥……你怎可對我父親如此無禮……”

    阮偉厲聲道:“我今天不但要對他無禮,而且要殺了他!”

    温義清淚直流,花容失色道:“你……你……你敢!”

    温天智突然大笑道:“這個年頭真是變了,温某沒有怪你擅自進谷,你這小子倒要找起老夫的麻煩,莫非生了三頭六臂!”

    阮偉嚴陣以待道:“我就是個文弱書生,如今也非要你的命不可!”

    温天智疑道:“老夫與你有何仇恨?”

    阮偉突然一掌劈去,大聲道:“有不共戴天之仇!”

    温天智閃身讓開,大驚道:“你是誰?”

    阮偉如同發狂一般,雙掌飛快拍去,不再説一句話。

    温義急得哭喊道:“大哥住手,大哥住手……”

    她的呼喚哪能止住阮偉的攻勢,温天智被攻得心火上冒,見阮偉掌法凌厲,也不再顧及他是愛女的朋友,一腳踏去,變幻莫測,左腳跟着飛起踢去,暗道自己這一腳他一定閃躲不了。

    哪知阮偉學過温天智的九宮連環步,他那一腳雖然天下無二,阮偉卻能輕易閃開。

    温天智大吃一驚道:“小子哪裏學來老夫的步法?”

    阮偉慘然笑道:“是跟你女兒學的。”

    温天智暗忖:女兒連九宮連環步也傳給他,關係定然不淺,可不要着意傷他。可是阮偉的掌法奇奧無比,卻不由得温天智全力以對!

    頃刻來往數招,九宮連環步在温天智使來高出阮偉甚多,阮偉掌法雖然厲害,卻無法奈何得了他。

    阮偉久戰不下,想起蕭三爺的武功,暗道要以外公的武功殺他,才算替外公報了大仇,一念至此,雙手握滿五茫珠,用漫天花雨手法射去。

    這暗器手法果然非同凡響,温天智一個大意,手臂上中了一顆,頓時鮮血直流,要知五茫珠的威力在阮偉使來,就是練有罡氣,亦難抵擋,若不是温天智懷有無上氣功,整條手臂就要被打斷。

    温天智識得五茫珠,大驚道:“你是蕭三爺的什麼人?”

    阮偉淒厲慘笑道:“蕭三爺是我外公,今天來替外婆報仇,快納命來吧!”

    説罷又握起兩把五茫珠,要再用最厲害的暗器手法 “漫天花雨”射去。

    温天智大笑道:“真是笑話,你外婆死了好久?”

    阮偉根本不信他的話,撤手射去,立時温天智胸上又中一顆,鮮血滾滾而出,頃刻染滿衣衫,十分怕人。

    要知這漫天花雨手法,是蕭三爺苦研十八年成就的最深的手法,莫説是温天智,就是劍先生也難逃過。

    阮偉兩度得手,信心大增,頃刻又握滿兩把,暗道這下射去,一定要取得温天智的性命。

    温義這時已哭喊得昏倒過去,温天智無法一舉擊敗阮偉,只有眼睜睜見他再出手。

    阮偉正出手替外婆報仇,忽聽一聲莊嚴無比的嬌喚道。

    “你且停下手來。”

    阮偉被這聲音一震,抬頭望去,見石屋內姍姍走出一位衣着樸素的婦人,阮偉看到這位婦人,暗暗驚道:“這婦人面好熟!”

    那中年婦人走到温義昏倒的地方停下,拿起手中的濕巾撲在她的額上,輕喚道:“義兒醒來,義兒醒來!”

    温義幽幽醒來,見到母親,雖知母親不大愛自己哭,但在這傷心的時候,不由一頭撲進婦人懷裏,哭道:“娘!娘!他要殺爹……”

    阮偉突然想起這婦人長得和自己母親一般模樣,無論臉形、身形都酷肖三分,只有年紀大過十多歲,顯得蒼老一點。

    温天智胸上所受一顆五茫珠,傷得甚重,他見自己的妻子只顧女兒,正眼也不瞧自己一下,顯是一點也不關心自己是死是活,想起十多年來用情如付流水,一點收效也沒有,不由得老淚縱橫。

    阮偉知道温天智已無力再戰,逃不過自己手下,便不再理會,緩緩走到婦人身前道:“請問夫人可認識我娘蕭南頻嗎?”

    婦人抬起頭來,喃喃呼道:“南頻!南頻!南頻……”

    只見她喊到南頻時滿面溢出無限的摯愛,阮偉隱隱覺得其中一定不尋常,激動地問道:“夫人真認識我娘嗎?”

    那位年近半百的婦人突然輕泣道:“南頻是我的女兒,我怎麼不認識……我怎麼不認識……”

    阮偉驚駭得臉色大變,他看到婦人額上有塊疤痕,定是當年她撞在岩石上沒有死去所留下的,而外公以為她死去,其實卻未死去,反而嫁給温天智生下温義。

    想到達裏,阮偉滿身冷汗涔涔滲出,暗道:“好險!我幸虧與温義未及於亂,否則真是犯了莫大亂倫之罪!”

    如今既知道外婆沒有死去,哪能再殺温天智,阮偉心中不願再待片刻,面向那位婦人,訥訥道:“外……外……”

    婦人慈聲道:“我是你的外婆,你怎麼不叫我?”

    阮偉念及孤苦的外公,認定外婆是不貞的人,霍然生怒道:“我不叫你……”

    婦人珠淚瑩然道:“你為什麼不叫我?”

    温義抬起頭來,楚楚可憐地道:“大哥,你還要氣我娘嗎?”

    阮偉一聲慘笑,大喊道:“大哥!大哥!我哪是你的大哥,你倒是我的阿姨,我的長輩……哈……哈……哈……我的長輩……”

    阮偉心中痛得一刻也不能停留了,向温義一揖,苦笑道:“温姨再見了……”

    説罷飛身掠去,温義挺身而起,大叫道:“大哥!大哥!大哥……”

    她正要追去,婦人一把抓住她的手,低聲道:“你不要再去追他了,你是他的長輩!”

    温義哪裏捨得情愛深摯的阮偉,哭道:“我不要做他的長輩,我不要做他的長輩……”

    可是誰又敢衝破這倫理的束縛呢?

    且説阮偉離開南谷後,騎着白蹄馬獨自而行,想到昨天還是雙雙倆人,如今孤苦伶仃,事情的變化真太令人難以想象了。

    他無目的地流落江湖,月餘後又恢復那時離開西藏找温義芳蹤的落魄形態了,他不注重自己的身體,更不注意自己的儀容了!

    無時無刻他不在盡力設法忘記温義,但卻偏偏忘記不掉,他發覺自己和温義之間已到不可分離的地步,可是他又哪能夠和温義結合呢?

    轉瞬臘月將屆,阮偉記起虎僧與劍先生之約,便向君山迸發。

    詩聖李太白有詩道:“淺掃明湖開玉鏡,丹青畫出是君山。”

    這君山在嶽州洞庭湖之中,阮偉趕到君山,因路程遙遠,已是薄暮時分,他不知虎老前輩決鬥過沒有,內心忐忑不安地向君山頂走去。

    但見一盤火輪掛在天邊,漸漸低垂,然而君山之頂十分明亮,斜照的紅光射在高台上,照出兩個獨坐的人影。

    阮偉見到兩條人影,以為決鬥尚未完畢,才放下不安之心,慢慢向高台走去。

    這高台的台邊有三個大字:“軒轅台”,相傳黃帝在此鑄鼎,成後騎龍昇天。

    在這高台上決鬥,倒是個好地方,就怕有閒雜人來到,好在眼下是臘月冷天,誰也不會冒着嚴寒來這裏遊玩。

    阮偉漸漸走近高台,看清人影,心下奇怪,他們在做什麼?

    起先以為他們靜坐是在對掌,較量功力,但這一走近,看見他們雙掌並未相對,他們既不對掌,呆坐在那裏做什麼?難道是比禪功嗎?

    武家哪有比禪功之理,阮偉飛身上台,仔細看去,這一看驚得他大呼一聲。

    只見虎僧與劍先生背後各印着一雙烏黑的手掌印,早已死去多時。
此页面为HK繁体版,其他版本: 中文简体 | TW 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