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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困獸之鬥

    管翩翩道:“那你為什麼不早使用呢?”

    東門雲娘道:“這支銀簪是根據強永猛以前的功力而練成的,他功力突漲,我發出也沒有用,剛才見他一掌只能將張大俠等三個震傷,可知他的功力已衰退到不如從前了,也就是我該用銀簪的時候了。”

    李靈鳳哭出聲音道:“娘!您一定要用奪命銀簪嗎?”

    東門雲娘苦笑道:“傻孩子,難道還有別的法子嗎?”

    管翩翩道:“這奪命銀簪會怎麼樣?”

    東門雲娘道:“奪命銀簪中間藏有極為猛烈的炸藥,引信在我手裏,我必須用全力集中手上,刺進他的身體,再引發炸藥,然後砰然一聲,大家都完了!”

    強永猛獰笑道:“好賤人,你還留下這一手!”

    東門雲娘漠然道:“我屈志辱身,伴隨你十幾年,就是為了殺死你,即使這些人不找你,鐵恨與我無法相逢,我也要這麼做的,十幾年來我和你同牀異夢,只有一點收穫,那就是研究清楚,這支銀簪可以在什麼部位刺進你身子。”

    強永猛的眼珠子直打轉。

    東門雲娘又道:“你不必費腦筋去預防,我的銀簪是特製的,只對你某些部位有效,這是個秘密,除我之外,沒第二個人知道……”

    強永猛冷笑一聲道:“但我知道那隻限於上盤的部位,我將勁力集中在上盤,你就刺不進來了!”

    東門雲娘道:“不錯,可是鐵恨尚有一劍之力,你能躲過我的銀簪,就躲不開他的劍氣,反正你是死定了!”

    強永猛聞言猶豫不決。

    東門雲娘毅然走到李鐵恨的身邊,漠然地道:“小鳳,你走開,管妹妹,哈大俠,二位也請走開!”

    李靈鳳抹抹淚道:“管姨,哈大俠,二位請走遠點,孃的奪命銀簪爆炸力很強,一丈以內都能波及。”

    東門雲娘道:“你也走開!”

    李靈鳳道:“我要跟爹孃死在一塊。”

    東門雲娘怒道:“胡説,要不是為了你,我怎會伴這賊子十幾年,管妹,把她拉開,以後要你多照顧她了。”

    管翩翩默然無語,眼中堆淚,將李靈鳳拉了出去。

    強永猛冷冷地道:“這也好,雲娘,我雖然沒有能得到你的心,可是生前同過衾,死後能同穴,差不多了。”

    李鐵恨怒吼道:“滾你的蛋,誰跟你同穴。”

    強永猛冷笑道:“奪命銀簪一炸,我們三個人都混在一起了,誰還分得出誰來,把你雜在裏面,我已感到很遺憾了,想把我撤出去可不行。”

    李鐵恨怒聲道:“小風,你聽好,如果我們死在一起無法分開,你不許為我們歸葬,把殘屍剁碎了,做成包子餵狗,説什麼我也不和這賊子混在一起。”

    強永猛笑笑道:“這又何必呢?三人同葬,也是很有意義的事,靈鳳,他是你生父,我是你養父,恩情一樣重,你總不能叫我們死無葬身之地吧!”

    李鐵恨叫道:“小鳳,如果你不照我的話做,你就不是我女兒。管仙子,無論如何,請你督促她做到。”

    管翩翩道:“我會的,到時候我替你們夫婦設個衣冠冢,絕不讓強永猛的鬼魂再來侵擾你們了。”

    強永猛笑道:“死後的事誰知道,也許到了泉下,雲娘改變心意,喜歡跟我在一起了,所以你要設衣冠冢,最好等我們死了之後,問問他們各位的意思……”

    李鐵恨呸了一聲,一口唾沫噴去,強永猛猝不及防,被噴了一臉,不禁怒吼一聲,舉起鐵掌進撲。

    李鐵恨的劍氣發動,直攻下盤,東門雲娘也挺銀簪刺出,忽而斜刺裏穿進一條人影,滾地而來。

    李鐵恨看見是哈回回,心中一驚,劍氣未發。

    強永猛卻忽拋鐵掌,擒住了東門雲娘握住銀簪的手,哈哈大笑道:“雲娘,這一來我們又死不成了……”

    話還沒説完,哈回回的手已搭上他的肩頭,他連忙一扭身,想脱出去,可是身子才動,哈回回竟順着他的勁,手臂一摔一拋,用摔跤的手法將他扔出去,強永猛慌急之下,只得將東門雲娘拋開,本身利用一拋之力,翻身站穩。

    李鐵恨愕然道:“哈大俠,你這是幹什麼?”

    哈回回笑笑道:“賢伉儷冰堅玉潔的至情,好容易才劫後重逢,怎麼能跟他這種人混在一起……”

    李鐵恨道:“這是惟一殺他的方法。”

    哈回回道:“我還有別的辦法,燕青,把他的鐵掌拾起來還給他,我發現用摔跤手法,就足以制住他了。”

    燕青拾起鐵掌,還用手上的碎布將鐵掌擦乾淨,才丟給強永猛。

    強永猛接在手中,卻染了一手淡紅,愕然道:“這是什麼玩意?”

    燕青笑笑道:“對不起,我忘了,剛才沙麗又流血了,我用她染紅的布,給你擦了下鐵掌而已……”

    強永猛怪叫一聲,連忙丟開,拼命在身上擦手。

    當他將手擦乾淨之後,雖然獰厲之色更形暴戾,但神色卻有疲累之狀,證明他仗着金色百足蟲所增長的功力,確實為這一點處子的初紅而消減不少。

    這又是燕青的狡計成功。

    當強永猛和李鐵恨夫婦二人劍拔弩張,拼死待搏的時候,他拉着哈回回走到沙麗的身旁悄語了一陣,完成了種種的準備工作,配合了哈回回天衣無縫的解危行動。

    強永猛將狠毒的目光四下一轉:最後落在燕青的身上,以陰沉得怕人的聲音道:“燕青,到現在為止,我不知上了你多少當,整個齊天教固若金湯的組織,有一半是毀在你手中的,你一定很得意吧!?”

    燕青淡然笑道:“沒什麼可得意的,我也不敢居功,這是天意要滅你,只是假我之手而已,若非渺渺天心在暗中助我,憑這點能力,説什麼也鬥不過你。”

    強永猛哼聲冷笑道:“屁的天意,我就不信這個邪,上天如果真的要毀我,就不該把我生得這麼強。”

    燕青道:“我的看法卻不同,這正是天心微妙之所在,把你造成舉世無匹的一個強者,仍然安排你一個失敗的下場,方足以警戒後世的人,千萬不可逆天行事。”

    強永猛冷笑道:“那你最好再禱告上蒼給你最多的幫助,因為我決心在你身上,證明天意之不可測。”

    燕青笑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講這種話,在你功力最盛之時都未能奈何我,現在更別説了。”

    強永猛道:“以前是我事尚可為,珍惜你這分才華才讓你活到現在,當我放棄對將來的希望時,一心只想找幾個人殉葬,你的才華就成為我的阻礙了。”

    燕青笑笑道:“問題是你殺得死我嗎?儘管你功力蓋世,又能經受幾次損耗呢?”

    強永猛冷笑道:“兩次,一次是張自新跟我對拳,還有就是剛才的那一次,我想不會再有第三次了!”

    燕青道:“沒有的事,上天安排了沙麗成為你的剋星,就是為了消耗你的功力,直到你倒下為止。”

    強永猛道:“我絕對不再上你第三次當。”

    燕青道:“很難,你的鐵掌已不能再用了,我知道它是天星地磁鋼母所鑄,才能承受你的無比巨力貫注而成為兇器,可是這東西有個缺點,它也是陰性的,吸收了沙麗的先天純陰之氣反成為你的剋星了。”

    強永猛道:“我並非一定要用那隻鐵掌才能殺你。”

    燕青笑道:“別的兵器沒有用,它們的本質太脆,你的功力達到上面就自動碎裂了,我對你的情況非常清楚。”

    強永猛道:“我不用兵器,就憑這隻空手。”

    燕青笑道:“那是我最歡迎的事,只要你敢來,我一定跟你硬對上兩掌,現在我相信夠這個資格了。”

    強永猛冷笑道:“那就試試看。”

    哈回回立刻上前道:“他試不如我試。”

    強永猛道:“誰試都一樣。”

    燕青忙叫道:“哈大叔!你手上的經血在陽氣中暴露太久,恐怕已經失效了,你必須再塗上一點。”

    哈回回道:“不必了!他的功力又減退了一成,相信我不會輸給他太多,等我拼完後,管仙子再拼他一下,然後你們誰都可置他於死地了!”

    燕青道:“那又何苦呢!現在我們已經佔了上風,用不着付出犧牲的代價,也能慢慢地磨死他。”

    強永猛哈哈大笑道:“燕青,任你奸似鬼,總也有失算的時候,多謝你提供了我一個珍貴的消息!”

    語畢走向沙麗獰笑道:“我先宰了這個小妖女,看你們還從哪兒去找處子的月紅來剋制我!”

    這一招,幾個人可急了,李鐵恨、東門雲娘、李靈鳳、哈回回,連同燕青和楊青青,都不約而同向他撲去。

    強永猛的技擊功夫實在是到了家,這些人的兵刃掌還沒觸到他的身上,就被他單臂一撩,利用袍袖上的功力,將大家都震開去。

    只有李鐵恨的劍上是發出無形劍氣,將他的袍袖斬落下去,可是李鐵恨再度運劍時,他已將沙麗一把提起,李鐵恨趕忙撤劍斂勁,卻慢了一步。

    幸好沙麗身上裹着燕青的長衫,原是為她遮掩下體的,她身子被提起,長衫落下來,擋住了劍氣,而李鐵恨撤得又快,嘶嘶聲中,只把長衫斬成幾片,沒有傷到沙麗的身子。

    不過李鐵恨兩次發劍,心力交瘁,身子一歪,連手中的劍都握不住了,頹然倒地,再也無力發劍。

    強永猛將沙麗的頭髮提住,因為沙麗只到他的肩膀那麼高,所以雙腳離地,內褲被燕青撕碎了,露出兩條雪白的大腿,胯間一縷蓮紅,順着腿緩緩流下來。

    那樣子極為悲慘,就好像是一頭剛剛被宰殺刮毛的羔羊掛在架子上,慢慢地滴盡生命中的鮮血。

    東門雲娘憤怒叫道:“惡賊,你快把她放下來!”

    強永猛獰笑道:“雲娘,你別吃飛醋,我對這個小鬼丫頭還會有什麼不好的念頭,只是容不得她再活下去而已。”

    哈回回大吼道:“放開我的女兒,我跟你拼一場!”

    強永猛笑道:“當然要放,只是往哪兒放呢?”

    哈回回要撲上去拼命。

    燕青拉住他道:“哈大叔,你別衝動,他不敢殺死沙麗的,現在他抓住沙麗的頭髮,算他有心機,他的手若觸到沙麗肌膚,就是自尋死路!”

    強永猛道:“只要我不碰她的髒水就不怕!”

    燕青道:“你説的是外行話,物性相剋,完全是氣性的變化,正如你以金色百足蟲助功力一樣。

    氣之為物,無形無質,碰上就起感覺,如果他只有兩隻手,倒還可以隔空運勁震死她,可惜他只有一手,提着她就不能殺她,等放下她再運勁,我們就可以搶下她……”

    這下子倒把強永猛難住了,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可以活活地摔死她!你還有什麼辦法可行?”

    燕青笑道:“請!你往下摔摔看,這點距離不夠使力,你往旁邊摔,我們足有餘暇將她從半空接住!”

    強永猛道:“你們擋得住我一擲之勁?”

    燕青道:“如果你直接使勁,我們或許接不住,可是你抓住她的頭髮,任何內勁都使不上,光是靠你掄動拋擲的力量,我們誰都接得下來。”

    這些都是內行話,強永猛倒是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提着沙麗,眼珠直轉。

    燕青笑笑道:“你就這樣幹提着吧!等她醒了過來,隨便哪裏給你一巴掌就夠你受了。”

    強永猛眼珠一轉,沙麗卻在他的手中有掙扎的現象,他把沙麗往地下一放一拉,使她平平仰天,然後抬腳準備對她胸口踏下。

    誰也沒想到他會出這個狠招,一時搶救不及,眼看着沙麗即將傷身腳下,東門雲娘厲叱一聲,手中的銀簪化為一道寒芒,身隨簪射,朝他眼睛刺去。

    強永猛卻只掩住沙麗的身子,煞住勁道,單手一抄,將銀簪撈在掌中,震開東門雲娘,哈哈笑道:“雲娘,李鐵恨的劍氣已經使不動了,現在你的奪命銀簪也到了我手中,你們再也沒有殺死我的手段了……”

    眾人臉色如土,愣住了。

    管翩翩嘆道:“雲姐,你出手太急了!”

    東門雲娘嘆道:“我是沒辦法,我認為他已將勁力用於殺死沙麗,萬難接住這一刺的,誰知道他會留勁不發,專心來對付我呢!”

    強永猛將銀簪拿在手裏看了下,兩指一曲,折成兩段,露出裏面的炸藥,笑道:“這一招好狠,我也猜到了,除了我的眼睛,你實在找不到別的部位可下手,如果真叫你得了手,何必用炸藥呢?光是這支簪子也能要我的命呀!”

    東門雲娘咬牙恨聲説道:“我可不能這麼便宜你的,非要你粉身碎骨,才能泄盡我胸中的恨意!”

    強永猛微笑道:“想不到你這麼恨我,也幸虧預防到了這一手,先把你的銀簪弄過來,你沒第二支了吧?”

    東門雲娘垂頭不語。

    強永猛得意之極,大聲笑道:“燕青,你再能想個辦法好好整我一下,我就佩服你。”

    燕青淡淡地道:“你以為我沒辦法了,我要整你,足足想好了三十六套辦法,現在連用了一套都不到的,而且所有的辦法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不用動腦筋再想。”

    強永猛對他倒是真的害怕,不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見他正走向哈回回身邊,好像要傳授什麼秘策,不敢再冒險。

    強永猛將腳微微抬起,勁力用足,準備將沙麗先打死了再説,哪知一腳踩了個空,原來沙麗已及時醒轉,翻身躲開了。

    就在他這一失神之際,沙麗扳住他的腳,用個小鬼扳金剛的摔跤手法,將他奮力的拋了出去。

    燕青忙道:“哈大叔,快接上,別讓他閒着!”

    哈回回的動作多快,強永猛的身子才沾地,他已湊了上去,手腳並用,將強永猛又拋了出去,滾向沙麗。

    強永猛的單掌拍出,剛好是沙麗的小腹,觸及殷紅,想起這正是他的剋星,連忙縮手避了開去。

    沙麗卻搭肩提背,將他又拋了回來,哈回回接在手中,又用變化莫測的手法拋了回去,這父女倆把一個強永猛當做肉球似的拋來拋去,強永猛幹脆縮頭縮臂,將頭手腳藏在衣服的掩蓋下,不去理會,由着他們來回拋擲。

    看起來強永猛似乎已失去抵抗能力,可是哈回回和沙麗卻焦急萬分,他們父女倆靠着純熟的摔跤手法,搶得一個快字,才暫時制住強永猛,卻無法奈何他。

    就這樣拋擲了一陣,哈回回漸感吃力道:“燕賢侄,你可得快想辦法,我們的花樣也要窮了,假如不能傷及他,可是無法支持多久。”

    燕青皺皺眉頭道:“如果我有辦法早就施行了,強永猛的一身氣功如同堅甲,能夠給他威脅的只有張兄弟,再者就是李大俠的劍氣與東門夫人的銀簪,只可惜他們三人都受了傷損,無能為力。”

    管翩翩道:“我來吧!拼我全身的功力用於一擊,即使不能要他的命,至少也能再給他一點重創。”

    燕青道:“可是仙子本身所受的創害更重。”

    管翩翩道:“有什麼辦法呢?我想今天要殺死他是沒可能了,最大的可能是弄殘他另一手臂,然後就放他逃生去吧!反正我們以後已控制了絕對的優勢,等自新恢復體力,隨時可能收拾得了他。”

    藥師道:“翩娘你辦得到嗎?”

    管翩翩道:“如果他在自由行動時,可能不太容易,所幸現在的行動權控制在我們手中,勉力尚可一試。”

    哈回回道:“也只好這麼辦了,仙子需要什麼機會?”

    管翩翩道:“最好讓他背對着我,讓我在他背面下手,成功的機會又大點。”

    哈回回道:“好吧!仙子到沙麗的身邊去,我換個方式把他拋過來,沙麗自然能配合仙子的行動,使他不但背對着仙子,而且沒還手餘地。”

    管翩翩道:“這更好了!”

    説着話,手下卻沒有停、,等強永猛又被拋向哈回回那去的時候,管翩翩已經來到沙麗的身邊。

    哈回回用回語向沙麗叫了一聲,吩咐她怎麼做,然後將強永猛拋了過來,誰知道強永猛早已做了準備,眼見快落到沙麗手中時,他的身子突然一沉,沙麗剛吊住他的衣服,被他的巨力一扯,受勁不住,再也無力將他承住,推送到管翩翩可以出擊的地位,而且被他一帶,倆人滾成一團。

    管翩翩雖然及時攻出一掌,但強永猛將背一躬,回身硬接了下來,管翩翩被震得坐跌在地上。

    強永猛也滾到地上,但他的一隻手勾住沙麗脖子,滾身起立後,將沙麗反護在自己身前,獰笑着道:“你們把我當做死人了?”

    眾人大驚失色,卻又無可奈何。

    這時受傷的人,只要能動的都撐了起來,連張自新都拼着最後一點氣力,奮拳擎臂,待作一擊,可是為了沙麗,投鼠忌器,不敢再動。

    強永猛又獰笑道:“燕青,我佩服你,我一身功力無敵於天下,居然被你連番用巧計消耗得僅堪自保;但你別得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要走了,以後還是會來找你們的,大家另換個日子一決生死吧!”

    張自新道:“你放下沙麗,我們放你走。”

    強永猛冷笑道:“以後我不再倚仗金色百足蟲了,這個小妖女對我構不成威脅,我自然會放她的,但現在可不行,我要她送我到安全的距離後再放她。”

    張自新見強永猛擄住沙麗做人質,不由急道:“你放下她,我們絕對放你走。”

    強永猛冷笑道:“我可不信你們的話,大家站着別動,等我走到五十丈以外,我自然會放過她。”

    管翩翩從地上一躍而起,大聲叫道:“別放他,哈大俠,我相信他的功力又減退了一部分,也許比我強點,但絕不會比我們兩個加起來強多少!”

    哈回回不信地道:“是嗎?他很狡猾,會不會裝的呢?”

    管翩翩道:“我相信不會,剛才一掌我試得出,平常他可以毫無準備地受我一擊,剛才他已經運氣使勁,而且我受到的震盪也很微弱,我們可以勝過他!”

    哈回回望向燕青。

    燕青也點點頭道:“管姨的判斷大致不錯,強永猛居然挾制沙麗以求自保,可見他已到了窮途末路,連一點志氣都消磨盡了!”

    強永猛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但也忍住了,繼續緩緩退去。

    燕青接道:“不過我也主張放他過去。”

    哈回回道:“是為了沙麗嗎?”

    燕青搖頭道:“不是。”

    哈回回道:“那是為什麼?”

    燕青道:“強永猛反覆無常,即使人們放過他,他也不見得肯放過沙麗,因為他已卑鄙到近乎無恥程度,沒什麼信義可言了。”

    哈回回點點頭道:“是的,我也為他感到悲哀,一個絕世梟雄,竟落到這步田地,實是可悲的事,但也證明他會轉變得更危險,更沒人性!”

    燕青道:“不會的,他的豪氣已經喪失了,今後充其量只能成為一個暗中傷人的武林敗類,再也不可能成為一個舉世注目的梟雄了,他還會繼續害人,只能一個個地殺,再也不可能做那種殺人盈萬,流血千里的大禍患了!”

    藥師道:“這個誰能保證?”

    燕青肅然道:“我能保證,歷史上有許多獨夫暴君,雖然都沒有善終,但沒有一個是貪生怕死的,也沒有一個是向敵人屈服投降的,因為他們是有一股戾氣支持着,今日之戰,我們雖不能殺死強永猛,但也獲得了絕對的成功,因為我們已經克服了他的戾氣,摧毀了他的鬥志,這個人再也沒有多大的作為了。”

    藥師慎重地道:“燕青,這不是開玩笑的事,你不能用空洞的理論來做保證!”

    燕青道:“強永猛先前是一頭瘋虎,雖在柙中,猶不失雄威,所以他才危險,所以我們要不計一切犧牲來對付他,可是現在他已可憐得像一隻喪家之狗,一尾漏網的魚,一心只想逃命,對這樣一個人,值得我們拼命嗎?”

    哈回回沉吟片刻,終於點頭道:“強永猛,你走吧!放不放沙麗都沒關係,殺不殺沙麗也隨便你,燕青説得對,齊天教祖強永猛已死了,現在你只是個鼠輩,儘管你還是叫強永猛,卻不是我們所擔心的那個人。”

    強永猛被他們説得滿臉鐵青,目中兇光逼射,但是他看着眾人的神情,竟沒有一個人對他感到畏懼的!

    燕青還夷然地道:“你走吧!你的眼光中已經顯示你對自己失去信心了,你的兇狠只是膽怯的偽裝,你現在心裏想的不是如何逞死一搏,而是懷疑我們是否肯放你走,對你這樣一個人我們還會在乎嗎?”

    強永猛手臂一鬆,放開沙麗,背過身去,頹然而去。

    沙麗叫道:“喂!你站住!”

    強永猛不理她,仍是埋頭前行,沙麗竟追上去。

    張自新忙叫道:“沙麗,你要幹什麼?”

    沙麗怒聲道:“你們都可放過他,就是我不能。”

    説着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頭,強永猛一搖肩將她摔開道:“滾開,小丫頭,我饒你一命,已經是你的運氣了!”

    沙麗叫道:“放屁!你敢説饒我,我還不饒你呢!”

    衝前又是一拳,卻擊在強永猛的斷臂之處,雖然勁道不足,卻痛得他厲聲大吼,因為他一身氣功無敵,就是這個地方運不到,而且還要運氣逼住脈絡,使氣血不泄,毫無抗受外擊的能力。

    一陣劇痛之下,強永猛回身一抄,抄住沙麗的腰處,厲聲吼道:“小鬼丫頭,你真的要找死?”

    眾人連忙趕了過去,正待援救,沙麗卻雙手齊揚,擊中強永猛的眼睛,強永猛負痛一縱丈許,仍將沙麗帶了起來,飄落到另一塊空地,眾人又趕了過去,強永猛叫道:“你們別過來,我倒要問問她。”

    眾人看見強永猛的眼角橫着兩支亮晶晶的東西,正是東門雲孃的奪命銀簪,被強永猛撈去折成兩截後,拋在地下的。

    不知什麼時候被沙麗拾了起來,又不知何以竟刺進強永猛的雙目,這兩下刺的部位很絕,剛好在眼脈經絡上,因為簪身不粗,強永猛又運氣逼住,所以沒流血。

    藥師道:“強永猛,你別傷害沙麗,我就替你拔出來。”

    強永猛冷笑道:“拔出來又怎麼樣?”

    藥師道:“現在拔出來,你還能微微看見一點光亮,假如過久了,你就永遠失明瞭!”

    強永猛冷笑道:“我寧可永遠失明,也不要承你的情。”

    藥師道:“那也隨便你,我只是奇怪,以沙麗的手勁,怎麼也還能傷害到你,難道你真差勁到這個程度嗎?”

    強永猛沉默片刻才道:“我不怕告訴你,設若我看見了,她絕對傷不了我,可是那時我根本沒看見。”

    藥師道:“你怎麼會看不見呢?”

    強永猛道:“因為我當時……”

    説了這幾個字,他忽而住口不言。

    藥師道:“當時怎麼樣?”

    強永猛頓了頓才道:“因為當時我眼中充滿了淚水,迷糊了我的視線,我一生中只流過兩次淚,一次是徐中行死的時候,第二次就是剛才。”

    眾人都不禁默然。

    強永猛苦笑一下,又道:“徐中行死時,我的淚是激動而流,仍然保持住警覺,只是剛才我是為自己而傷心,傷心我竟沒有出息到這個程度,燕青的最後那番話説得很對,當時我心中確是充滿了恐懼,一種對死的恐懼。

    強某英雄一世,居然會恐懼,對一羣武功不如我的人恐懼,我是該傷心,這雙眼睛也該瞎了,因為它暴露我的缺點,即使沙麗不刺瞎我,我也會弄瞎它。”

    語音中含着一股森森的寒意,使得眾人都抖了一下,連他手中的沙麗也顫抖起來。

    強永猛的語氣忽而轉為柔和道:“你別怕,雖然你刺傷了我的眼睛,我反而佩服你的勇氣,當你出手的時候,你怕不怕死?”

    沙麗道:“當然怕,我並不想死。”

    強永猛笑笑道:“你既然怕死,卻又拼死對我下手,這是為了什麼呢?難道你算準我不會殺你?”

    沙麗道:“不,我並沒有這麼想,我出手時,已經準備被你殺死了,根本沒考慮到我還能活着。”

    強永猛道:“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難道你怕我以後會再找你們的麻煩,武功到了我這種境界,聽風知影,觸氣辨形,有沒有眼睛都是一樣的,何況我沒有了眼睛,也就剔除了身上惟一的弱點,只有更厲害。”

    沙麗道:“我不考慮這麼多,我刺瞎你的眼睛,只為了你這雙眼睛看過的身體,我最純潔的身體。”

    強永猛道:“這就怪了,每一個人都看到了,何況撕裂你衣服的是燕青,你難道要刺瞎每一個人的眼睛嗎?”

    沙麗道:“不,所有人中,只有你一個是敵人。”

    強永猛道:“女孩子的身體是寶貴的,除了父母丈夫之外,不能再示於任何人前,並不限於仇敵。”

    沙麗道:“這是你們漢人的觀念,我是大漠的子民,大漠的女兒對朋友可以分享一切,別説是看一眼,好客的男子還可以把妻子送給最好的朋友以示敬意,惟獨對敵人,卻不能有一絲失貞的錯誤。”

    強永猛道:“就為了這荒唐的習俗,你拼死來侵襲,我的眼睛瞎得冤枉,如果你賠上一命死得更冤枉。”

    燕青道:“你錯了,這是他們的信念,因為這個信念,才能產生超凡的勇氣,大漠子民個個都是勇士,正因為他們有着這種堅定無比的信念。”

    強永猛頓了頓道:“那麼我……”

    燕青道:“你失去了勇氣,也是因為你缺乏信念。”

    強永猛將沙麗一拋,大笑道:“謝謝你的指點,我總算找回自己了,今天我並非失敗於武功,而是眾叛親離,使我喪失了鬥志,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最遲不過兩年,我當重組齊天教,那將是一個最完密的組織,你們等着吧!我一定要你們臣服於我之下。”

    説完他縱身急躍,衝破屋頂。

    哈回回和管翩翩跟着追出去,但已失去了他的蹤影,哈回回還要追,管翩翩卻道:“追不到了,這個地方他比我們熟,何況他臨去那一衝,可以看出他的武功仍在我們之上,即使追到他,又能拿他怎麼樣?”

    二人頹然回到殿中。

    藥師與燕青忙着打開藥囊,為受傷的人施救,除了金龍佛薩達與拂雲叟已告不治外,且喜都是內傷,只要經過調養,都可慢慢復原。

    沙麗披着東門雲娘脱下的一件外衣,忙着給張自新推拿順氣。

    二人回來後,大家的臉色都很沉重,因為強永猛還是走脱了,禍患並沒消除。

    藥師道:“燕青,你不該多話的,假如乘着他意氣消沉之際,大家一起上手,很可能就殺死他了,現在好了,大家等於白忙一場。”

    燕青嘆道:“師父,弟子實在沒別的辦法了,還幸虧把他激走了,假如他真要拼命力戰,我們這些人誰又是敵手呢?假如他喪心病狂,專對重傷的人下手,那後果更不堪設想,至少現在還保存了大部分的實力。”

    燕青的話不無道理,何況強永猛已走了,追趕無及,即使追上了,也拿他沒辦法,且喜沙麗最後一擊,將這惡徒的雙眼刺瞎了。

    失去了眼睛雖然不易減損他的功力,但是卻有一個好處,至少強永猛不能很順利地主動來找麻煩了。

    羣俠頓成殘局,雖然齊天教的勢力再度撲滅,而且還瓦解了官方暗伏在江湖的危機,消滅了白少夫,可以算得是相當成功。

    但強永猛元兇未殲,危機仍在,朝廷方面可能因白少夫之死,轉而對江湖人直接敵對,禍患也將更多,何況大家多少都帶點傷,還死了個拂雲叟,藏邊四佛,一死三傷,這勝利的代價也是夠慘的。

    因此大家都很沉重,齊天教的徒眾都散逸奔逃,偌大一片山莊,連整頓都很困難。

    東門雲娘與李鐵恨也不願意再居留在這塊危地上,只好交給就近的少林作為外業,同時更動用人力,將莊上所有的機關埋伏全部撤除,廣植花木,闢為園林,供人公開遊賞,惟一的目的是不讓這片地方,再為強永猛利用而已。

    藏邊四佛慘然賦歸,眾俠卻為未來的去處發愁了,他們沒有一個有根的,哈回回留在京師的馬場是不能去了。

    張長傑想請大家回到他的故園去安居,卻被燕青提出異議而作罷。

    因為強永猛積恨太深,對張家人也是勢在必得的對象,天龍大俠一直將家園秘而不宣,就是這個道理。

    於是只剩下汝州楊家一個去處,那也不是一個好的安身之處,因為太公開了,大家既不能公開,又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大家集中在一起。

    張自新與張長傑父子初逢,李鐵恨妻女劫後重圓,藥師與管翩翩兩情款恰,都需要一點屬於私人的生活。

    何況楊青青和燕青情苗早生,張自新和小沙麗兩小情深,都是不願別離的。

    計劃了半天,最後一致公決集體搬到大漠上去。

    哈回回是大漠的一族之長,他們的財產是公有的,族長可以全權做主,他的領袖內不乏水草豐富的牧場,到時可以分給大家一大片悠遊自在的樂園,用各人自己所希望的方式生活,再者塞外漠野廣闊,也正合大家心胸。

    可以牧放,可以暢遊,可以漁獵,也有安靜的場所可供讀書、練武,理想的是那兒有萬里無垠的沙漠作屏障,有數以萬計的回人可以作耳目。

    強永猛如果想對他們有所行動,一進入沙漠,他們就能得到消息,預作防備,這似乎是最理想的去處了!

    中原的武林動態,他們責成少林、武當與崑崙三大門派負責,一有風吹草動,迅速向塞外遞個消息。

    這樣決定後,大家休養了半個月,內外的傷勢差不多痊癒,就是功未復,那可不是快得來的。

    趁着深秋的涼風,一行人步上西行的旅程。

    穿玉門而出邊塞,倒也平靜無事,哈回回的部族散居於天山,擁有哈密、吐魯番等最精良的牧地。

    對於族長的歸來,族人自然欣喜若狂,回到這兒,沙麗赫然成為公主身份了。

    大家選中吐魯番附近托克遜作為居身之地,這兒的風光不亞江南的水鄉,也有着廣闊的草原。

    張自新父子,李鐵恨那一家,藥師與管翩翩帶着燕青與楊青青,分居三處水源,成立一個家庭。

    當然,在大漠上所謂的家,不會是亭台樓閣,像洛陽山莊上那樣的建設,只是幾個大大小小的皮帳篷而已。

    但居住在裏面,並不感到狹小,而且還十分舒暢,裏面的設備也十分齊全,一來是這些人個個都腰纏萬貫,帶來了洛陽山莊齊天教備以創業的大部珍藏,看起來這批東西似是得自強永猛,但洛陽那片山莊原來就是東門雲孃的產業,也分不清是誰的了。

    年輕的人縱馬打獵,彎弓射鵰,年紀大的人則利用水源畔的空地,種花、養魚、彈琴讀書,或是聊聊天。

    三處地方距離都不遠,隨時可呼應。

    哈回回雖然回到了部族中,卻並不管部族的事,整天還是跟這幾個人盤桓,當然他們的功力並不會擱下,練的還更勤了。

    就這樣過了寧靜的一年,張自新快十九歲了,唇上長出了稀稀的軟須,已十足是個大人的模樣了。

    沙麗也亭亭玉立,只有這兩個人是體態上的成長,心靈中還保持了天真,無拘無束地生活,廣闊的原野,自然也是保存童心的環境。

    梁藥師與管翩翩情感日增,楊青青與燕青也是麗影雙雙。

    只有李靈鳳一個人比較寂寞,但老一輩的對她也有了安排,因為管翩翩與東門雲娘情逾手足,而燕青與藥師更是既師徒又父子的關係,大家都不願分開,何況楊青青和李靈鳳的感情也很好,他們打算將李靈鳳也許給燕青。

    管翩翩她私下問過兩個女孩子,她們都同意了,燕青能夠多一個如花美眷,更沒有不願意的,好事就這樣決定了。

    剛好崑崙的掌門人矮叟朱梅前來訪問,被大家留了下來。

    朱梅是來報告中原武林動態的,結果很令人安慰。

    齊天教自那次解散後,整個地失了蹤,因為他們既不容於各大門派,又怕強永猛對他們整肅,都嚇得躲起來了。

    大內方面則因為白少夫死後,高手凋零,血滴子的秘密也泄漏了出去,對這些江湖人是真正的害怕了。

    禁衞的組織雖然仍存在,但只是對各地所屬的督撫大員們負責監督,再也不敢去惹這批江湖人了。

    這些消息都是好的,惟一不能安心的是強永猛始終沒消息,也許是躲在一個隱僻的地方苦練武功,但是他兇戾之名已令武林人膽寒,雖然功成復出,最多也只是在武林中逞兇殺人,絕對不可能再組成一個像齊天教那樣的組織了。

    朱梅原是想看看就走的,但哈回回與李鐵恨、張長傑將他留下,是為了要他在兩場喜事擔任大媒的工作。

    管翩翩與藥師的婚事要辦,燕青雙娶楊青青和李靈鳳的婚事也要辦,為了熱鬧,乾脆同時舉行了。

    東門雲娘是管翩翩的家人,李鐵恨為女兒主婚,張長傑因為楊青青與張自新的結義情分,算是楊青青的家長。

    哈回回以地主之誼,擔任兩處男家的家長。

    不管怎麼説,始終缺一個大媒,以武林身份説來,男的女的都不簡單,這個大媒必須也要夠分量的人才行。

    朱梅來得恰逢其時,趕上做這件好事,他當然高興的一口答應下來。

    朱梅是趕來過中秋節的,婚期定在重九,二十多天,都在為着婚禮而忙碌,哈回回將散居在大漠上的牧民都邀來,舉行一場維吾爾的王族婚典。

    消息傳出去,驚動了整個回疆。

    婚禮前四五天,各地的回族都趕到了。

    這雖然不是漠民大會,但前來觀禮的都是各族的酋長王公,每一族都是衣彩鮮明,如赴盛會,比他們真正的聚會還要熱鬧得多。

    那一塊草原上,連營數十里,到了晚上,處處營火,琴歌不歇。

    藥師是喜歡清靜的,看見這個盛況,未免埋怨哈回回多事,苦笑道:“哈老兄,我們都不是回族,你安排這個場面,算是哪一格呢?”

    哈回回笑道:“我是有用意的,第一,我離開這有多年,回來後沒有機會跟同族的長老們聚聚,這是個機會。第二,自從我在京師淪為馬販子,連我這一族也常受人輕視,我想借各位給我增增光,看看我在京師十幾年,交上各位名震天下的英雄豪傑,證明我那些年來沒有白混。第三,回族都以美女為誇耀,各部族的老頭子,都有幾個貌如天仙的女兒,每逢聚會,都要帶出來獻獻寶,用以吸引別族的青年勇士加人她們的陣容,我要拿沙麗跟她們比比。”

    朱梅笑道:“原來哈台吉是藉此招女婿。”

    台吉是清朝的皇族稱呼,以色分尊卑,黃為最貴,清太祖皇太極也就是黃台吉的階音,對邊疆各蕃屬的部族首長,皆以台吉為稱呼,朱梅是故意如此叫他開開胃。

    哈回回笑笑道:“朱大俠!你別拿我開胃,我對這個稱呼根本沒興趣,否則也不會自降身份,上京師去販馬了。

    沙麗的對象早已由她自己選定了,用不着我這老頭子費心,我就是想在這個場合,把自新介紹給大家認識,叫他們看看我哈某不僅朋友出色,女婿更是天下第一勇士。”

    説完又對張長傑道:“張老兄,梁兄與燕賢侄大喜的那一天,我想把自新跟沙麗也定個親好嗎?”

    張長傑笑笑道:“這不是我們高攀了嗎?自新這孩子是一介平民,能招上駙馬,豈不是平步青雲了!”

    哈回回道:“我是嫁女兒,絕不敢招女婿,更談不上什麼駙馬了,老兄儘管放心,以府上的家世,哪一個公主也不敢説招駙馬這句話,皇帝稱龍,只是人間之龍,你們卻是天龍之後,能結上親家,是我高攀了。”

    張長傑道:“玩笑歸玩笑,自新的兄弟有七八個,任何一人人贅貴門下,我都可以做主,就是那混小子,我無能為力,因為他是先父指定的傳人。”

    哈回回道:“我絕對明白,更不敢妄想,所以這個訂親的事在敝地舉行,讓我風光一下,以後結親時,我千里送女嫁到尊府,這樣府上也不吃虧了吧?”

    看他這麼高興,大家也不便掃興。

    朱梅笑道:“我衷心贊成,梁大俠與管仙子是武林奇人,燕老弟跟兩位小姐也都是江湖風雲人物,你們的婚禮是該別緻一點,才能傳為千古佳話。

    哈老兄這一番安排,可算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連我這個做大媒的也將藉此而不朽了!”

    大家想想也有道理,即使貴為天子,想安排這樣一個婚禮恐怕也辦不到,因為賓客是回族,婚禮依漢俗,除了哈回回的面子,皇帝即使派了軍隊,也不能硬把那些人擁着來觀禮,也只有他們江湖在野之身,才有這種自由。

    由於來的回人多了,自然也免不了有不少的漢商跟蹤而至,他們有的是成隊的行商,有的是單身負販的商旅,更有一些醫卜星相之流的江湖術士。

    因為每一個回族主公,都是慷慨的主顧,而他們攜來的姬妾眷從,尤為漢商兜售的對象,珍玉珠翠,刺繡綾羅都是暢銷物品。

    這一類的商旅最令羣俠擔心,他們魚目混雜,最容易為不肖分子混跡其中。

    但是羣俠擔心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強永猛,此外,任何人也不在大家心上,而強永猛雙目俱瞎,一臂已殘,是很難掩飾的象徵。

    哈回回當然是最注意的。

    他派了許多族中精明的子弟明查暗訪,對每一個漢家的商旅都經過詳細的觀察與調查,卻也沒有發現有這樣一個人。

    婚禮的時間訂在初九的黃昏,那是將就回俗,因為維吾爾人的狂歡時刻都是在月下營火中舉行。

    張自新與沙麗並不知道在這場盛禮中,還有他們的份,因此他們倆依然興高采烈地雙雙活動,雙騎雙影,出沒於每一處王公帳篷,作禮貌的拜訪,他的英武,沙麗的嬌豔,自然也成為漠野上一對最受注意的俠侶。

    他們也出入於漢商的行帳,購買一些新奇的玩意兒,漠上生活一年,使他們對中原的歲月多少有點懷念。

    初九這一天的午後,盛大的婚禮已在籌備中。

    哈回回別出心裁,從各地蒐羅了大批的鮮花,還僱了幾名巧匠,準備架設一座瑰麗無比的鮮花拱門,與三座由鮮花搭成的彩轎,使這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更多彩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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