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這四位被暗中整的灰頭土臉,木楞出神的當口,只聽單嬌嬌“格格”蕩笑道;“丫頭,百招之數,只差十招,你要當心了……”
話聲中,只聽她的骨節一陣爆響,掌風中,居然冒出奇腥難聞的腐屍惡臭,使的紅衣女郎一陣噁心,幾乎要嘔吐出來。
那奇異語聲促聲説道:
“姑娘快退……妖婦,饒你不得……”
也就當此同時,遠處突然傳出一陣急促哨聲,以皇甫為首的那些人,聞聲之後,竟一齊臉色大變,紛紛身向門外,飛身上馬,疾奔而去。
不來也真令人費解,那位瞎中異人,本來對單嬌嬌説過“妖婦,饒你不得”的話,但當那些人浪奔逐突地,突然撤退之後,他卻並無進一步的行動。
也就在這剎那之司,那紅衣女郎但覺一陣天旋地轉,身子一晃,人已倒在地上。
這情形,自然使得綠衣女郎驚出一聲尖叫,並促聲説道:
“唉,那位……年輕大俠,快來救救我姐姐啊!”
她,本來是想叫“老前輩”的,但因對方曾經説過,年紀並不比她們大多少,所以臨時叫了一聲不倫不類的“年輕大俠”。
那奇異語聲,也被這一聲“年輕大俠”引的笑了起來。
“姑娘莫急,你這位大姐,不過是中了單嬌嬌新新練成的‘九陰寒煞所致,那是那妖婦以百零八關閉屍,在天山絕頂,花了三年功夫才練成.雖然歹毒,卻難不倒我……”
綠衣女郎接口道:
“可是,我大姐已經昏死過去……”
“不要緊。”
那奇異語聲接着道:
“唉,接着!”
一線黑影,由紛飛的大雪中,直投綠衣女郎手中,那投射的手法.也怪異之極,不知其所自來,就像是那紛飛的雪花一般,由天空中降下來似的。
綠衣女郎接在手中的,是一料異香抖鼻的黑色百丸,她,方自微微一怔,那奇異語聲又起:
“姑娘,快將藥丸納入令姐口中,背到室內去,盞茶工夫之內,即可清醒。”
話鋒微頓,又沉聲接道:
“令姊因禍得福,服此靈丹之後,不一所中屍毒立解,且可增十年面壁之功,待會之後,要她好好行功一個時辰,以使藥力充分發揮。”
話聲一頓,才又接道:
“姑娘,告辭了麼?”
綠衣女郎恭聲道:
“多謝大俠成全!我已聽清楚了!”
那奇異話聲接道:
“現在,強敵已退,今夜當不再來,待會,等今姊行功一完,必須立即起程,與你們自己人會和,好,我先走了……”
綠衣女郎連忙接道:
“閣下能否請賜名號麼?”
“不必了!”
那奇異語聲笑道:
“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可多着呢!”
話聲戛然而止,顯然業已離去。
綠衣女郎沒來由的,發出一聲輕嘆之後,才俯身準備將紅衣女郎背起。
但她的身子才俯下去,旁邊卻發出一聲嬌笑道:
“二小姐,由我來吧!”
這説話的是小雯,話聲中,她已將紅衣女郎背在背上,當先向內院走去。
綠衣女郎不由伴嗔的道:
“死丫頭,你把我嚇了一跳……唉!小燕,你也出來了原來小燕也正悄立一旁,向着她嬌笑着!
“二小姐,我們早就出來了!”
綠衣女郎邊向內院走去,一面皺天説道:
“真是胡陽,你的兩個都出來了,誰去護那胡天賜?”
小燕笑道:
“我們兩個,就是被那胡公子趕出來的!”
“為什麼?”
小燕接道:
“胡公子説,他想睡覺,有個姑娘家在身邊,睡不着,所以把我們給趕出來了。”
綠衣女郎忍不住笑道:
“那你們也該在門外守護着!”
小燕含笑接道:
“是的,起初,我和小雯也是如在門外,但他還是不答應。”
綠衣女郎驚問道:
“那又是為了什麼?”
小燕笑了笑道:
“他的理由很充分,他説,她和三小姐是青梅竹馬之交,對白家的熟悉,一如他自己的家,如果那外面的強盜,連兩位小姐也應負不了,則由我們兩個保護他也沒用,倒不如讓自己接一個隱密的地方躲起來,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比較好,縱然強盜來了,也未必能找着他。”
綠衣女郎一皺眉頭道:
“你們就這麼聽他的話?”
小燕苦笑道:
“二小姐,他還有説的更絕的話呢!”
綠衣女郎注目問道:
“那是怎麼説的?”
小燕苦笑如故的接道:
“他説:有我們兩個守在門口,萬一強盜打來了,那是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
綠衣女郎忍不住嬌笑道:
“這話倒委實是有道理,看來,這書呆子可並不呆啊……”
談笑之間,兩人己穿廊越檻的,到過第三進的一間小花廳中。
因為處境險惡,還是沒有燃燈,但藉着天井並中積雪反映,室內的一切,卻看的非常清理。
當她們進入小花廳中時,紅衣大姊己按照過來,正由一張臨時湊合的軟榻上緩緩坐起。
綠衣女郎一面解下身上的披風,一面笑道:
“大姐,恭喜你因禍得福,平增十年面壁之功。”
紅衣女郎一楞道:
“此話怎説?”
綠衣女郎笑道:
“事情是這樣的……”
當地將方才的一切,細細的複述了一遍之後,紅衣女郎不由輕輕一嘆道:
“今夜的一切,好像是一場夢……”
但她話聲才落,又立即厲喝一聲道:
“誰?”
室外傳來一聲嬌笑道:
“大姐,是我!”
隨着這話聲,香風微拂,室內己多了一位風姿綽約的女郎。
她,身着青色勁裝,外套青色披風,面蒙青色絲巾,配上那披肩秀髮,格外顯的清麗絕俗、令人耳目一新。
令人遺憾的是,這三位女郎,都是西蒙絲巾,般法一睹她們的廬山真面目。
紅衣女郎,綠衣女郎二人幾乎是同聲説道:
“三妹,怎麼你也來了?”
青衣女郎嬌笑道:
“這本是我自己的家,怎麼我不能來。”
聽這語氣,這位“瑤台五鳳”中的三妹青衣女郎,就是白永昌的掌上明珠白敏芝姑娘!
紅衣女郎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喝叱一聲道:
“死丫頭,這時候還有心開玩笑。”
綠衣女即也笑道:
“三妹,快説正經的,那邊情況怎麼樣?”
白敏芝笑了笑道:
“錢路上雖有麻煩,但卻是有驚無險,家父和胡伯伯擔心胡公子的安全,特地叫我趕回來幫忙。”
接着,又“咳”的一聲道:
“胡公子呢?”
綠衣女郎連忙接道:
“對了,小燕,快去將胡公子請來,大姐也趕快行功調息,小雯在這兒為大姐護法,三妹,你我去隔壁再作詳談。”
她,像連珠炮似的,説的又急又快,使得白敏芝連插口反問的機會都沒有,説完之後,又立即拉着滿頭霧水的白敏芝向隔壁房中走去。
白敏芝一直等綠衣女郎將此間所發生的一切,對她説了一遍之後,苦笑着接道:
“想不到這兒,竟有如此神秘而又熱鬧的場面,早知如此,我也該留下來才對。”
她的話才説完,那位奉命去請胡公子的小燕,卻哭喪着臉走了進來,向着綠衣女郎道;“二小姐,胡公子失……失蹤了……”
這一句話幾乎使的綠衣女郎要跳起來,但她知道她的大姐正在行功調息,不便驚動。只好強忍着心頭驚悸、低聲問道:
“你沒找過?”
小燕皺眉接道:
“我……我找了十幾個房子,都沒有,叫也沒人應……”
白敏芝接口關道:
“小燕彆着急,我幫你去找。”
綠衣女郎也不由心頭一寬道:
“對了,二小姐與胡公子是青梅竹馬之交,一定知道他躲在什麼地方的。”
白敏芝含笑接道:
“我同書呆子,從小就在一起捉迷藏,我敢保證,一找就着。”
説者攜起小燕的手,匆匆走了出去。
約莫茶工夫過後,白敏芝,胡天賜,小燕等三人都含笑走了回來,綠衣女郎不由笑問道:
“三妹,你是在那兒找着的?”
白敏芝笑道:
“這書呆子正躲在地客中睡大覺哩!睡得好香!好甜……”
胡天賜不由“啊”地一聲道;
“我想起來了,這位姑娘説話,就同自家的白敏芝姑娘一模一樣。”
白敏藝不由嬌笑一聲道:
“書呆子,你瞧瞧我是誰?”
話聲中,她張口一吹,現出一張吹彈得破,宜家宜嗔喜俏臉,雖然,那蒙面絲巾,僅僅是那麼一揚,又立即垂下,但那明眸皓齒,那恰到好處的瞼型,尤其是那一份具一格的消麗氣資,使得任何人見得了,都會留下極深刻的印象。
胡天賜不禁呆了一呆,才“啊”地一聲道:
“果然是敏芝姑娘。”
按着,又苦笑道:
“看你這一身打扮,你也會武功,可是,你卻一直瞞着我。”
白敏芝笑了笑道:
“對你這個只懂得“子曰”,詩云”的書呆子,告訴你又有什麼用。”
綠衣女郎也笑道:
“胡公於,這位敏芝姑娘,不但會武功,而且很高,她,雖然是我們“瑤台五鳳”中的三妹,但論武功,卻數她第一哩!”
胡天賜附掌來道;
“那真好極了,從今宵起,敏芝姑娘可得救我練功,省得以後再遇小強盜時,又要躲躲藏藏的。”
白敏芝不由嬌笑一聲道:
“你呀!平常連螞蟻都不忍踏死一隻,也夠資格練武功……”
胡天賜截口笑道:
“螞蟻也是生命啊!無緣無故地,為何要踏死它哩!”
接着,才似乎突然想起地,向着綠衣女郎抱拳一拱道:
“這位姑娘,小生這相有禮了。”
綠衣女郎即不還禮,也不閃避,但他透過蒙面絲巾的目光中,卻嚴然含有笑意地問道:
“胡公子何禮之多耶?”
胡天賜正容接道:
“不多不多,今宵,承姑娘們一再替小生打退強盜,咦!還有一位紅衣姑娘和小雯姑娘呢?”
白敏芝含笑接道:
“滿口‘姑娘姑娘’的,聽起來真煩人,書呆子,我看你將我們“瑤台五鳳”介紹下,可好?”
胡天賜笑道: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白敏芝似乎是白了他一眼之後。才嬌聲説道;“咱們‘瑤台五鳳’,是異姓姊妹,雖然以‘鳳’字為號,但實際上,卻只有大姊的名字中,和有一個‘鳳’。”
話鋒微微一頓之後,才繼續説道:
“大姊朱家鳳,就是你所見到的紅衣女郎,目前正在隔壁休息。”
接着,抬手一指綠衣女郎道:
“這是二姊呂雪鴻……”
胡天賜連忙向呂雪鴻抱拳一拱道:
“原來是呂姑娘。”
白敏芝含笑接道;
“不!應該叫呂姊姊。”
“是!”
胡天賜又向呂雪鴻躬身一禮道:
“呂妹妹……”
白敏芝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道:
“我,五鳳中老三,白敏芝。”
胡天賜也向她躬身一禮道:
“白姊姊,啊!不!你比我晚出半個時辰,該叫你白妹妹才對。”
“隨你吧!”
白敏芝含笑接道:
“還有四妹曾飛燕,五妹卜真真,你先記下這姓名,明天你就可以見到她們的”
胡天賜點點頭道:
“我記下了。”
接着,又突有所意地問道:
“五位姑娘中,自已是以朱大姊的本事最大了?”
“不!”
呂雪鴻搶先説道:
“咱們五妹姊是以年齡來排,論武功,還是你這位敏芝妹妹最高,其次是者五卜真真,她們二位,資質秉賦都極佳,投入師地也較早,如論師門資歷,該尊她們二位大姊二妹哩!”
胡天賜“啊”了一聲道;
“那麼,五位姑娘的師尊的本事,一定大得不得了啦……”
白敏芝含笑接道:
“這些,告訴你,也等於是對牛談零,咱們還是談別的吧!”
這時,隔壁卻傳來朱家鳳的語聲道:
“不必胡扯了,咱們還是早點趕路要緊。”
呂雪鴻,白敏芝二人幾乎是同聲道:
“大姊已經調息好了?”
“是的。”
朱家鳳己出現在門口,點首接道:
“咱們走吧……”
當胡天賜在五位嬌娃的護持之下,離開白府,冒着漫天風雪,向西急趕的同時,在他們十里外一個必經的小村落中,卻有着幢幢魔影,在密義着要攔截他們。
那是一間約莫丈五見方,臨時騰空的堂屋,燭影搖紅中,一個身裁瘦小,面蒙白紗的銀衫人,正巍然高坐,雁翅笑分坐他兩旁的,是“和合雙妖”皇甫逸,單嬌嬌,“武林四大惡人”中的解志公,万俟劍,其餘則為一批銀灰武士,人數總在五十名以上,連室外走廊上,也坐滿了人。
只見單嬌嬌微微一笑道:
“護法,如果您晚一點將我們召走,至少也可以將那個紅衣女郎劫來,問問她們的來歷。”
聽這語氣,敢清他們還是剛剛到達這兒。
銀衫人冷冷一笑道;
“你説得多輕鬆,方才,如果我晚一點召集你們,至少你要帶點記號回來。”
單嬌矯一挑黛眉道:
“我不信。”
銀衫人笑道:
“皇甫大嫂,以你新統成的‘九陰寒煞’而論,方才那幾位中,算你的功力最高,但當你知道將方是誰之後,也就不會如此自負的了。”
單嬌矯笑問道:
“護坐己知道那人是誰?”
銀衫人沉思着道:
“我雖然還不敢十分肯定那人是誰,卻可猜個八九不離十。”
皇甫逸接問道:
“護坐以為那人是誰?”
銀衫人道:
“那人如非咱們神君的眼中釘,“逍遙老人”寧希賢,就必然是宋希賢的徒弟,“宵衣鬼俠”方正。”
皇甫逸不由臉色一變道:
“如果真是那兩位,則我們令宵栽的筋斗,倒也不算冤。”
銀衫人接道:
“不過,‘逍遙老人’宋希賢,巳十多年未現俠蹤,可能已不在人世,所以,方才那人,是‘烏衣鬼俠’方正的對份居多。”
單嬌嬌美目深注地問道:
“護座何所據,而做此斷定?”
銀衫人笑了笑道:
“方才,咱們留在棗林邊的死難弟兄,諸位檢查過他們的屍體麼?”
万俟劍顯得頗為不安地答道:
“沒有械查過。”
“那麼。
銀衫人冷笑一聲道:
“我告訴諸位,那幾位弟兄,就是死在‘逍遙老人’宋希賢的“混元指”下……”
“啊……”
很衫人輕輕一嘆道:
“今宵,咱們算是栽到了家,動員大批人馬,不但白鬍兩家,悄然溜走,沒人知道,連一個書呆子也沒逮住,並且還損兵折將。”
這幾句話,不由使得所有羣邪,一齊面現着愧神色地,低下了頭。
銀衫人接着以寬慰語氣説道:
“諸位別誰過了,我也一樣栽了筋斗。”
皇南逸不由訝行道:
“護座你又是?”
銀衫人輕嘆着接道:
“放我獲得白鬍兩家,悄然遁走的消息之後,立即率領四個弟兄,循着雪地足跡,兼程急趕……”
單嬌嬌截口接問道:
“難道沒追着?”
“追是追上了。”
銀衫人長嘆一聲道:
“但所遇陣形,卻同諸位差不多,差堪自慰的,是咱們五個人都金身而退。”
單嬌嬌訝問道:
難道對方也是那個會“混元指”的人?”
銀衫人道:
“‘混元指’為‘逍遙老人’宋希賢獨步天下的絕藝,會使這種武的人當然不多,方才,我所遇上的,並設施展‘混元指’,但他卻迫得我不能不知難而退……”
皇甫逸不由臉色一變道:
“連護座都這麼説,那麼,那人的武功,可能還在方才咱們所遇上的那一位之上哩!”
銀衫人苦笑道:
“更氣人的是,我也同諸位一樣,連對方的人也沒見到……”
室內沉寂少頃之後,銀衫人才苦笑着接道:
“神君正坐鎮開封,靜待好音,本來,我想將此間情況,以飛鴿傳書,向神君呈報,但以風雪太大,深恐貽誤而不得不以飛騎代替。”
語聲微微一頓,又沉聲接道:
“神君的脾氣,諸位都知道,今宵的貽誤戒機,損兵折將,固然是我領導無方,但諸位也難辭其咎,神君子天亮之前,必然趕到,怪罪下來,誰也擔當不起。”
這一段話,又使得在座羣邪,臉色陰晴不定地,默然垂首。
銀杉人蒙面紗巾一揚,沉聲説道:
“諸位,目前,咱們唯一自救之道,是盡一切力量,截下胡天賜那小子。”
皇甫逸首先接道:
“是!但憑護座吩咐。”
銀衫人那透過蒙面紗巾的冷厲目光,一掃皇甫逸與單嬌嬌二人道:
“待會,由賢伉麗協助我對付那暗中人,其餘諸位,集中全力,截奪胡天賜,務必生擒。”
“是!”
羣邪同聲恭應着。
就當此時,一陣急驟馬蹄聲,由遠而近。
皇甫逸不由一愣道:
“那些臭娘們,來得好快……”
但他話沒説完,門外的銀衣武士已恭聲傳稟道:
“二位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