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飛燕點首接道:
“也好,大姐,我現在立即將你們所經過的情形,細向恩師陳明,只等天氣略,立即發出信鴿。”
朱家鳳正容説道:“還有,信中詳註路線,以便恩師她老人家親來迎護。”
曾飛燕嬌應一聲,起身走向她自己的房間。
朱家鳳關目一掃在座羣豪之後,才悠悠地接道:
“現在,距天亮約莫還有半個更次,請大家利用這機會,各自回房去養養神吧……”
但她的話聲未落,暗中那個奇異的語聲又起:
“已經來不及了,強改己到了箭遠之外。”
此回,這奇異的語聲,全住羣豪,都聽得清清楚楚。
就當在座之人,聞聲臉色一變之間,朱家鳳己一揮羅袖,將燈光擊滅。
那奇異語聲接道:
“不會武功的人,超快另行躺藏,其餘七位姑娘與胡白二老,遵守室內,隨機應變,我將在暗中替你們幫忙。”
沉沉暗影中.只聽那個老夫子胡不歸,向胡剛悄聲説道:“東翁,方才我找的那個地方,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
白敏芝低聲問道:“老夫子,那是個什麼所在?”
胡剛搶着接道:
“老夫子深謀遠慮,他在咱們到達這兒之後,立即在隔壁那家糟房中,合租了一間地窖,做為必要時藏身之用,那地窖,與這兒並可有暗通道……”
那奇異語聲截口説道:“噤聲!”
接着,以下種只有室內諸人聽得到的低微語聲説道:
“敵人己在十掉外縮小包圍,逐漸接近,胡總鏢師請趕快護送不會武功的人,前往那地窖中去……”
胡剛恭應着,已暗中將他自己的老伴,白夫人,胡天賜,胡老夫子,以及老家人胡仁拉在一起,並悄聲吩咐道:
“大家手拉着手.隨我來……”
這時,白永昌忽然低聲一嘆道:
“糟了,白義派往城外看守馬匹,可能會遭到賊子們的毒手白義就是自家的老僕,侶白永昌話沒説完,那奇異語聲己截口接道:
“那己設法顧及了,真要有什不幸,那也算是在劫難逃。”
白永昌長嘆聲中,屋頂上己傳來那位大公子包耀明的話聲道:
“老朋友又來啦!諸位別裝蒜了,快出來答話!”
朱家鳳向大夥兒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式。
室內雖然已沒燈火,但藉着紙窗外的雪光反映,羣俠們對朱家風的手式,卸能一目瞭然,因而對包耀明的話聲,全都充耳未似地。
一陣輕徽的衣袂破空聲,由上而下,顯然包耀明己飄落前院中。
不錯,前院中,立即傳來包耀明的冷笑道:“縮在龜巢中,可並不安全啊!”
包正明的語聲,也同時傳出。
“撇開‘瑤台五鳳’,這塊金字招牌不論,‘鐵掌震中州’白永昌,‘胡一刀’胡剛,也都算是響噹噹的人物,沒想到見面不似聞名,事到臨頭,竟都變成了一羣縮頭烏龜……”
這時,胡剛己悄然回到室內,這位急性子的總鏢師,不由忍不住恕“呸”一聲道:“你才是龜孫子哩!”
包正明呵呵一笑道:“還好,裏面還有活人。”
包耀明沉聲接問道:“閣下是誰?”
胡剛怨聲答道:
“是你們胡爺爺!”
包正明朗聲笑道:“‘胡一刀’胡總鏢頭,畢竟還有點男子氣概。”
包耀明卻冷笑一聲道:“看在胡公子價上,我原諒你的無禮。”
話鋒微微一頓,又沉聲接問道:“還有那位白老局主呢?”
白永昌呵呵一笑道:“老夫就是白永昌,小輩是否替老夫送禮來?”
包正明也呵呵大笑道:“白老局主説對了,咱們正是送禮而來,而且這份禮,算得上非常隆重,閣下何妨打開窗門瞧瞧。”
在朱家鳳的示意之下,白永昌打開了面臨前院的窗門。
但他一瞧之下,不由臉色大變地,飛身穿窗而出,並怒叱一聲:“賊子,老夫跟你們拚了!”
但他那拚命飛撲的身形,卻被隨後穿窗而出的朱家鳳拉住,並沉聲説道:“白老伯稍安勿躁……”
原來一字橫排地,做立小都中的除了曾經沿途兩度追截他們的原班人馬之外,還多出四個人來。
那多出的四個人,其中兩位是白永昌克紹箕裘的兒子,亦即目前分任局主與總鏢師的白世英,白世君,另一位則為被派往城外看守馬匹的者僕白義。
這三位,院了穴道被制之外,還加上了五花大綁,這情形,怎得不教白永昌入目之下禁不住不顧一切地,要拼老命。
至於另一位陌生面孔的人,由於其年齡與邢彬相仿,裝束一樣,並與邢彬並立一起,可以想見,顯然也是‘護法級”的人物。
羣俠方面,繼白水昌,朱家鳳二人穿窗而出之後,其餘諸人,也紛紛跟蹤而出。
這方圓不足十丈的小院落,在正邪雙方,壁疊分明地,嚴陳以待之下,似乎感到太小了一點。
這時,北風雖勁,大雪卻己停了下來。
可能是方才這一陣晚叱聲,驚動了店家,那位老掌櫃在店小二的陪侍之下,也被着一件羊皮袍子,顫巍巍地,走到小院門口,顫聲問道:“諸位客官,什麼事啊?”
朱家鳳連忙接道:“老先生,這是江湖中事,您莫過問,如有什損失,我們會照價加倍陪賞。”
包耀明也沉聲接道:“不許報官,如有官府巡邏隊前來,也請代為擋駕,否則,丟了住命,可怨不得人!”
“是,是。”老掌櫃可能是被眼前這刀光劍影的場面嚇壞了,加上那時骨的寒風,使得他連打哆嗦,語不成聲地接道:“小……小老兒……記下了。”
包耀明揮手接道:“記下了就好,別在這兒惹厭!”
接着,目注白永昌冷冷一笑道:
“白局主,你看,咱們這份禮物,還過得去麼?”
在朱家鳳的暗中勸導之下,白永已鎮定下來,當下,也冷笑一聲道:
“你們劫持犬子和老僕,意欲何為?”
白耀明笑道:“白老局主是聰明人,卻為何問出這等糊塗話來。
胡剛搶着怒叱一聲道:“小輩,有什麼話,可痛痛快快説出來!”
“胡老鏢頭説的是。”包耀明一點也不動怒地,含笑接道:
“對於你胡家,我們要的是胡公子,至於白家,我們要的卻是那位如夫人胡姬,和白敏芝姑娘。……”
胡剛忍不住截口怒叱道:“做夢!”
包耀明依然含笑接道:“胡老鏢頭,不論對貴府和白府而言,這都是天大的好事,難得咱們神君看得起你們白鬍兩家,原結為親家,也就是因為這一點,我才平心靜氣地,先社後兵,否則
胡剛再度截口怒喝道:“否則你敢怎樣?”
“不怎麼樣。”包耀明悠悠接道:
“在下姓包,單字耀明,一般同仁們都稱我為“包要命”,老鏢頭如果不相信,我倒可以立即表演一下“要命”的手段給你瞧瞧。”
説着,並深深地向被綁着的白世英等三人,投過森寒的一瞥。
胡剛不禁臉色一變道:“那是説,如果我們不答應,“你就要先將這三位開刀?”
包耀明陰陰地一笑道:“老鏢頭總算還沒老糊塗。”
接着,又臉色一沉道:“不好聽的話,説在前頭。咱們帝君,言出必藏,你們乖乖交出人來,那是不傷和氣的上上之策,否則.斷了白家香火,人,還是要交出來!”
卜真真冷笑:“真是大言不慚!”
包耀明注目接道:“這位姑娘,方才好像沒見過,敢情也是‘瑤台五鳳’中人吧?”
“瑤台五鳳”予飄落院中的同時,己各自將幢絲巾戴上,雖然看不到本來面目,但由服色上,卻可分辨出卜真真是新人。
因為“瑤台五鳳”均新色,是依序以紅,綠,青,黃,紫,分別,卜真是老五,夷穿的是一色紫色彩裙,所以包耀明才有此問。
卜真真冷哼了一聲:“這些.與你不相干!”
包耀明談談一笑道:“看情形,‘瑤台五鳳’都到齊了,真算得上是漪欲盛哉!”
不等對方接腔,又按唇一曬道:“不過.姑娘們!請恕區區説句失禮的括,敗軍之將,不足言勇,姑娘們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能保別人麼!”
朱家鳳接口冷笑道:“敗軍之將,不足言勇,真虧你還好意思説出來。”
包耀明微微一楞道:“姑娘之意,是説方才我們也敗了?”
白敏芝嬌笑一聲道:“你們甚得很光彩!”
包正明呵呵一笑道:“本來嘛!敗在天下第一人的衣缽傳人手中,應該是雖甚猶榮。”
朱家鳳冷然接道:“還有膽量前來,勇氣更可嘉!”
“多承誇獎!”包正明冷笑接道:“不過,這裏我得説句坦白話,我們已獲得消息,那位暗中幫助你們的‘烏衣鬼使’方正,已經離去,此刻,至少已在五十里之外啦!”
白敏芝笑道:“所以,你們才敢重賣餘勇,再度追上來。”
包耀明呵呵一笑道:“對付一個方正,又何至於要勞動他老人家親自出手!”
接着,手指白世英等三人,冷冷一笑道:“你們知道,這三位中,有兩位是來自開封,這,表示一些什麼呢?”
朱家鳳冷然一曬道:“是表示你們已另有高手,由開封趕來?”
包耀明含笑接道:“這位姑娘夠聰明,反應也夠快!”
朱家鳳冷冷一笑道:“如果只是那麼一個‘護法級’的人物,也就不用提了?”
包正明朗聲笑道:“姑娘,咱們這‘護法級’的人物,不但比你們‘瑤台五鳳’差,還有制眼像‘烏衣鬼俠’方正,那樣人物的絕招了!”
朱家風悠悠地接道:“那要看事實證明了。”
包正明道:“姑娘且拭目以待吧!”
“二弟你少説一句!”包耀明制止乃弟之後,目光一在羣俠這邊,才沉聲接道:“諸位,在下耐性有限,如何之處,請給我一個答覆?”
白永昌一挫鋼牙道:“小輩,你看着辦吧!”
包耀明微微一楞道:“白局主這是表示拒絕交換?”
白永昌哼了一聲,沒接腔。
包耀明冷笑一聲道:“白局主,你不怕白家從此斷絕香火?”
這回,田水昌連哼都懶得哼了,竟然手拈長髯,仰首望向彤雲密佈的夜空。
包耀明臉色一沉地,怒喝一聲:“邢彬,先將白世英撕了!”
“是!”
邢彬恭應聲中,揚手向一旁的白世英抓去……
就當邢彬的魔掌,即將接觸白世英胸前,羣俠心頭齊都感到氣氛一室之瞬間,真是説時退,那時快,正邪雙方都覺眼前一花,“啦”地一聲脆響,那位位居“滅絕神君”座下護法之職的邢彬,己被一記耳光,震退三大步。
緊接着,人影紛飛,那三位穴道被制,並做五花大綁的白世英,白世雄兄弟,與白府老僕日義,竟然自動地,飛身投向羣俠這邊。
不!這三位的投向自已的陣容中,可並非自動,而是有人以快速無比的手法,將他們投向羣俠這邊。那人不但手法快,身法更快,而且,又顯然是穿着一身白衣,在這遍地積雪環境中,使得功力次一點的人,根本看不到人影,但覺眼前一花而已。
這些,本來也不過是當邪彬一聲恭著之後的剎那之間,所發生的事。
羣俠方面,雖然己護得那位暗中奇人的傳音指示,因而能顯得那麼鎮謝,但那驟睹此情之下,也感到有點手忙腳亂地。才算將飛射過來的白世英等三人接住。
致於那位“大公子”包耀明,動力委實夠高,反應也夠快!
就當那位高深莫測的白衣人,以快得不可思議的身法和手法,將白世英等三人挪回己方後,飛身向小院外射去,瞬間
祖耀明陡地揚手一聲沉喝:“打!”
一線黑影,朝白衣人的背影,電疾地射去。
那位疾射而去的白衣人,冷哼一聲之後,似乎想回身將那一線黑影接住。
但就當此危極一發之瞬間,暗影中陡地傳出一聲蒼勁大喝:“接不得!”
緊接着,刺斜裏一股暗勁,將那一線黑影,逼得升高三尺,並以更勁疾之勢,向小院後射去。
就當正邪羣豪,緊張得目不接暇的瞬間。只見客棧後十五六文處,火光一閃,併發出之聲“轟”然大震,使得這附近的地面,都起了震顫。
也就當此同時,正邪羣豪跟前又是一花,“闢啪”兩聲過處,那位氣焰萬丈,不可一世的“大公子”包耀明,也被兩記耳光,震退五步之外。
而他的面前,卻多出了一位全身包沒。只露出一雙精目在外面的白衣怪人。
這情形,使得包耀明人目之下,又情不自禁地。退了三步,並訥訥地問道:“你……不是‘烏衣鬼俠’方正?”
白衣人冷哼一聲道:“我是誰,你不用管!”
話鋒略頓之後,又注目問道:“我問你,你方才所施展的暗器,是否為‘烈火天尊’軒轅仲的“滅絕陰雷?”
經過這一陣緩衝時間,包耀明不但己鎮定下來,而且也恢復了他桀傲而又刀殘的本性,聞言之後,居然冷一聲道:
“不錯!你即然知道‘滅絕陰雷’的來歷,當也知道它的厲害……”
白衣人截口接道:“我知道,並且,方才已經親眼見識過了。”
接着,又目射神光地,沉聲問道:“包耀明,你知罪嗎?”
包耀明一翻精目,哼了一聲,卻沒接腔。
白衣人語聲一頓道:“你想想看,方才如非我及時應變,將那‘滅絕陰雷’引入後面果園之中,這後果還能設想麼……”
儘管如此,懼事實上,方才一聲有若仲復深雷似的爆炸,已引起附近居民的驚慌,並紛紛起身探視,也幸虧那位客棧掌櫃的,派人分頭説明並勸導之後、才將那些人,重行趕回牀上去。
包耀明冷笑一聲道:“我本來就是要你的命,多死幾個人,又有甚了不起!”
白衣人精目中寒芒一閃道:“憑你這幾句話,我就該一掌斃了你才對!”
包耀明冷笑如故地道:“沒這麼簡單,只要你敢下手,我敢誇句海口,這兒所有的人,都得景我殉葬!”
白衣人似乎一楞道:“這是説,你身邊還有‘滅絕陰雷’?”
包耀明道:“致少過有五枚以上。”
白衣人沉思着接道:“我不同你夾纏,現在,我鄭重警告你,有我在,胡白兩家,不許任何人侵犯,你給我乖乖地回去,告訴那個什麼‘滅絕神君’,別再派一些不三不四的手下人來,有本事,叫他自己來找我!”
包耀明笑了笑道:
“真是説的比唱的還要好聽。”
不等對方開口,又含笑接道:“其實,照你的説法,也未嘗不可以,只要你將白夫人,白小姐,與胡公子交出來,我立即‘乖乖’地回去、然後,由你這位有種的大奇人,去親自向我義父要人。”
白衣人輕輕地一嘆道:“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好吧!將你那些‘滅絕陰雷’都抖出來,看看我能不能收拾你?”
包耀明冷笑道:
“你一個人,縱然勁力再高,也未必能收拾五枚‘滅絕陰雷’,是不是?”
白衣人冷哼一聲道:“好主意!請出來一網打盡;可是,説出來你會失望,我那位同伴,早己到了十里之外啦!”
包耀明笑道:“那真是掃興得很!現在,只好瞧你閣下一個人的了!”
話鋒一頓,接着又沉聲喝道:“本門中持有‘滅絕陰雷’的弟兄聽着,只等我舉手一揮,立即向這兒集中投射!”
一陣暴若,來自四面八方的沉沉暗影之中,看情形,包耀明那些棒有‘滅絕陰雷’的手下,是預先埋伏在小院四周,而且人數絕對不止五人。
包耀明目注白衣人,沉聲説道:“閣下,我等你一句話?”
白衣人搖搖頭道:“你我之間,沒甚可説的了。”
包耀明冷笑一聲,一隻有右臂,己徐徐揚起,而白衣人也從容地,將一條斃腰布帶解了下來。
就當此雙方劍拔弩張,危極一觸即發的瞬間,忽然,一聲嬌甜清叱,劃空傳來:“大公子住手!”
話到個影一閃,香風輕外,包耀明身邊,己飄落一位全身火紅的宮裝麗人。
她,年約花信,豔光逼人,那一份美比起白永昌的如夫人胡姬來,可能要略遜一籌,侗紉具有一股胡姬身上所找不到的特殊魅力,可以算得上是,相一分一寸,都是女人中的女人。
這情形,使得正邪羣豪,齊都目光一亮地,將視線向她集中射去,那位“大公子”包耀明,更是連忙收回業己半舉的右臂,恭躬謅笑道:“阿姨,您好。”“好!”宮裝麗人傍若無人地,冷笑一聲道:“你要是將胡姬那狐狸精劫回去,我就更好啦!”包耀明不由一呆道:“阿姨,您……”宮裝麗人截口冷然地説道:“你跟我乖乖地回去!”
包耀明駭然退立一大步道:“阿姨,那是義父的命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