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更正。
“朱仙鎮”東郊三里處,那一座荒蕪的土地廟前,歐陽翠正在仰首凝注夜空中閃爍的繁星,默然沉思着,俏臉上浮現一絲詭譎的笑容。
遠處,一道輕煙似的人影,疾掠而來。
那道輕煙似的人影,止於歐陽翠身前丈遠處,赫然就是胡天賜。
歐陽翠美目中異彩一閃,抿唇媚笑道:
“胡公子真守信用,準時駕到。”
胡天賜淡然一笑道:
“我已經來了,大嫂有何見教?”
歐陽翠一雙媚目,張得大大的,含笑訝問道:
“你叫我‘大嫂’?”
胡天賜笑了笑道:
“至少,在名義上,你還是我的大嫂,可惜,你曾經是我那宋承志世兄的夫人。”
“宋承志?”歐陽翠“哦”了一聲道:
“你説的是南宮繼秀?”
胡天賜呼了一聲道:
“明知何必故問!”
歐陽翠自語着笑道:
“南宮繼秀改為宋承志,倒也算是名正言順的。”
胡天賜正容説道:
“我再説一遍,大嫂有何見教?”
歐陽翠掩口媚笑道:
“自然是談情説愛啦!”
她,話聲才落,緊接着又注目笑問道:
“胡公子還帶得有保鏢的。”
不錯,遠處,正有兩道人影,飛掠而來。
胡天賜目光一掠之下,冷冷一笑道:
“對付你,還用的着保鏢的。”
歐陽翠笑道:
“話別説的太滿,我,武功雖不如你,但我心中藏有十萬甲兵。”
胡天賜冷笑道:
“有什麼陰謀,你可以施展出來。”
土地廟內,傳出一個冷冷的語聲道:
“沒什麼嚴重的事情,只不過委屈你幾天而已。”
隨着這話聲,南宮秀由土地廟中緩步而出,而同時,那兩道疾掠而來的人影,也到了廟前,原來竟是白敏芝,卜真真兩人。
歐陽翠的目光在白敏芝,卜真真二人悄臉上一掃,含笑説道:
“二位來的正好,你們這位胡師兄,正少了兩像伴兒。
胡天賜扭頭皺眉説道:
“二位師妹,這兒沒你們的事情,趕快回去!”
南宮秀淡淡一笑道:
“俗語説的好,即來之,則安之,已經來了,又何必忙着回去。”
歐陽翠卻“格格”的笑道:
“事實上,也回不去了!”
原來就在這對話之間,土地廟中,又走出二位夜行客來。
那是八魔中的老七司馬煬和江湖四大惡容中的老三“笑彌勒”孔延年。
這情形,可不由胡天賜心中不暗到心驚了。
眼前,一個南宮秀,他固然鬥不過,但全身而退,即並不難,但如今加上一個司馬煬之後,情況可就不好了,何況,白敏芝,卜真真二人的趕來,在目前情況之下,不但幫不了忙,反而成了他突圍時的累贅。
但他心頭儘管暗中驚凜,表面上卻泰然自若,冷冷一笑道:
“還有多少見不得他的東西,都滾出來吧!”
司馬煬笑道:
“年紀輕輕的,説話怎麼這樣難聽。”
南官秀也笑道:
“胡天賜,我們出動如此優勢的‘兵力’來對付你,你委實足以自豪的了!”
胡天賜冷笑道:
“那裏,那裏,你們這種光明正大的手段,才真的足以自豪哩!”
歐陽翠“格格”的嬌笑道:
“胡公子,你如果真是光明磊落大丈夫,今夜,就不該來赴我的約會呀!”
胡天賜氣怒之下,大喝一聲:
“賤人看掌。”
順手一記劈空掌,擊了過去。“砰”的一聲,掌力被司馬煬接過了,司馬煬並哈哈一笑道:
“胡天賜,前次在‘少林’前,你一再逼我出手,我都沒答應,今天,我們可得好好的親近一番才行。”
胡天賜探懷取出“冷霜丸”寶劍,冷然接道;“區區捨命奉陪。”
南宮秀逼上三步,含笑接道:
“老身徒手同你玩玩。”
一陣急驟蹦聲,疾馳而來,止於五丈之外的斜坡上,那是六記長程健馬,但馬上卻只有三人。
歐陽翠目光一掠胡天賜,三人,得意的嬌笑道:
“胡公子,三位的坐騎,都已準備好了哩!”
白敬芝皺眉問道:
“你諒準我們兩個也會來之”
歐陽翠笑道:
“是啊,如我連這一點都諒不準,還敢自吹説我胸中藏了十萬甲兵麼!”
卜真真已撥出三尺青鋒,並一聳瑤鼻道:
“臭美!”
歐陽翠道:”臭美不臭美,那是另外一回事,但你們畢竟被我料中了,現在,我不妨坦白告訴你們,昨天,我故意那麼神秘的,以真氣傳音向胡天賜説話,是有雙重用處的,第一就是使你們這“瑤台五鳳”中成就最高的二位,因心中生疑,而暗中跟着胡天賜到這兒來。”
她,一頓知鋒,又目注胡天賜笑道:
“至於你胡公子,我不能不説句公道話,你前來赴約,心中不曾存有綺念,但卻也不致存有光明磊落的胸懷。”
卜真真冷笑道:
“你這話不顯得太以矛盾麼!”
歐陽翠道:
“是的,我的話,由表面上看來,是有點矛盾,但一經説明之後,卻沒什麼稀奇的了。”
她,頓住話鋒,目注胡天賜含笑説道:
“胡公子,你別不服氣,如我所料的有什麼不對,我歐陽翠從今之後,決不再在太上面前,出什麼主意,並且也決不再……”
胡天賜冷然接口道:
“這些,與我不相干。”
接着,目光移注南宮秀問道:
“你還等什麼?”
“我知道你不會自行上馬,今天,你我免不了要較量一番,但翠的話,已經説了一大半,就讓她全部説完之後,我們再放手一搏吧!”
歐陽翠笑道:
“好,我們長話短説,你此番前來赴約,是否是認為我歐陽翠天生淫賤,仍然醉心於你這個小白臉,而希望利用我這個弱點,刺探那六大掌門人和長者們的囚禁之處?”
這倒算的上是一針死血的問話,但事實上。也算是完全猜中了。因而使的胡天賜俊臉一紅的,答不上話來。
歐陽翠嬌笑道:”卜姑娘,現在,你不覺得我方才的話,太矛盾了吧?”
卜真真哼了一聲,歐陽翠卻目注胡天賜笑了笑道:
“胡公子,其實,基於人不為自己,天誅地滅的道理,你那種想法,也未可厚非,所以,你大可不必因此而感到難為情……”
胡天賜冷然接口道:
“你的廢話,還有完沒完?”
歐陽翠笑道:
“還有幾句話,就説完了,那就是:
我諒準你們不會有救兵趕來,退一步説,縱然有救兵趕來,也假定這趕來的救兵是令師夫婦和令尊等人,他們也絕對難以到這兒來。”
白敏芝冷笑道:
“你有如此自信!”
“是的。”
“因為,我已有萬全的安排。”
胡天賜冷哼一聲道:
“我們走着瞧吧!”
接着,目注南宮秀道:
“請!”
南宮秀一皺眉道:
“此情此景,你居然還有勇氣要同我較量?”
胡天賜哈哈一笑道:
“太上,胡天賜可下是給人自嚇大的啊!”
南宮秀臉一沉道:
“胡天賜,你該知道,那‘龍鳳玉佩’,已完全為我所有,並有那神醫卜正文的協助,所以,最近的這一段時間中,我的進境,是沒法估計的,縱然是有你那師傅前來,也未必是我的百招之攻,憑你這點道行,還居然敢同我對抗!”
胡天賜冷笑道:
“我就是這個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死心眼,你還是拿點真功夫出來,讓我開開眼界吧!”
南宮秀冷冷一笑道:
“好!我先給你點顏色你瞧瞧。”
接着,抬手一指白敏芝,卜真真二人道:
“這兩個丫頭,聽説是”瑤台五風’中,成就最高的兩個,我就先拿她們作個榜樣你瞧瞧!”
話落,身形一鋒,已到了白敏芝,卜真真的身前,冷笑着接道:
“兩個丫頭聽好,你們兩個聯手齊上,只要能在我手上走過五十招,我不但不再難為你們,連胡天賜也放他一併離去。”
白敏芝,卜真真二人的長劍,早已亮出,她們心知此時此地,一切的話,都是多餘的了,雙雙一使眼色之後,長劍一揮,採取分劍合擊之勢,向南宮秀飛撲過去。
南宮秀雙手大袖齊揮,發出一股陰柔暗勁,先行護住自己,口中卻“咦”了一聲道:
“這劍法,以前不曾見過?”
胡天賜笑道:
“這是專門對付你們這些魔頭和魔子魔孫們的‘魔魔劍法’。”
南宮秀冷笑道:
“劍法是不錯,名稱之很新穎,只可惜使劍的人太差勁了一點。”
她,口中説着,一面卻大袖揮地,將白敏芝,卜真真二人逼得團團直轉,卻並沒採取攻勢。
一旁的胡天賜入目之下,不由心頭一動地,沉聲説道:
“二位師妹,趕快改使‘分光劍法’……”
白敏芝,卜真真二人,冰雪聰明,一經胡天賜提醒,已心細南宮秀是在觀察自己劍法的路數,才故意實行遊斗的,當下立即劍法一變,改使曾為南宮秀所熟知的“分光劍法”來,但此時,南宮秀卻已開始反擊了。”
南宮秀一開始反擊,她那水袖之上所藴含的強勁“兩儀罡煞”,立即使得白敏芝,卜真真二人,險像環生地,連連後退,手中長劍,更是大有把持不住之勢,而南宮秀卻冷笑一聲道:
“兩個丫頭,現在你們該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吧?”
卜真真一面盡力撐持着後退,一面卻嬌笑道:
“太上,你好意思在兩個後生小輩面前吹牛,我真有點替你難為情。”
南官秀也笑道:
“鬼丫頭,你少動點鬼心眼,今宵,不論你如何刁鑽,我也非得留下你不可!”
接着,又扭頭喝問道:
“小翠,已有多少招了?”
歐陽翠含笑答道:
“回太上,已經有四十五招了。”
南宮秀哼了一聲道:
“丫頭,我懶得等到第五十招了,撤手!”
隨着這“撒手”二字,白敏芝,卜真真二人的長劍,已到了南宮秀的手中,人也被點了穴道:
南宮秀一面撥弄着兩枚奪過來的長劍,一面卻淡淡笑着問道:
“兩個丫頭,服氣不服氣?”
白敏芝哼了一聲,沒接腔。
卜真真披唇一哂道:
“太上,你這出賣自己的親生兒子,所接來的武功,我可不認為有什麼光榮。”
南宮秀俏臉一沉道:
“丫頭胡説八道,該掌嘴!”
卜真真笑道:
“即已成了階下之囚,生死都已置之度外,掌掌嘴,又算得了什麼啊!”
南宮秀一皺秀眉道:
“你這小丫頭,真刁鑽得出奇!”
卜真真應聲答道:
“你這位太上,卻是小氣得可惱。”
南宮秀沉臉冷笑道:
“丫頭,你説的這個問題,如果沒一個合理的解釋,我雖然不殺你,卻足夠你消受的。”
卜真真笑問道:
“太上,猜想想當時交那半塊玉佩的經過對形,那本質上,與出賣自己親生兒子麼有多大差別呢?”
南宮秀哼了一聲,卻沒接腔。
卜真真寒笑接道:
“至於小氣的問題,卻可以舉出兩個事實來,第一:你自已可以作,卻不準人家説,第二,就是眼前的事實,像我,身為階下囚,禍福未定,生死難測,但我是一點都不夠資格稱為大方或大度,也就不難想見啦!”
卜真真這小妮子,也真是刁鑽得可以,身為階下囚,卻在一位掌握她生死大權的敵人面前,泰然自若地,侃侃而談,而且談的,還都是對方的弱點,也等於是揭對方的瘡疤。
這情形,不但使南宮秀為之啼笑皆非,連胡天賜與白敏芝也暫時忘去了目前的困境地,禁不住同時“噗哧”一笑卜真真卻是意猶未盡地,補上一詞道:
“太上,我這解釋,你還能聽得進麼?”
南宮秀哼了一聲,胡天賜卻是再忍俊地,哈哈大笑道:
“痛快!痛快!真該喝一大杯,只可惜目前卻沒酒……”
南宮秀冷然截口道:
“胡天賜,該輪到你了,你準備好了沒有!”
胡天賜訝問道:
“準備什麼啊?”
南宮秀冷笑一聲道:
“你不是説要同我老人家討教一番的麼?”
“不!”胡天賜搖首接道: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南宮秀冷煞問道:“改變什麼主意?”
胡天賜道:
“我自動隨你們去。”
這回答,顯然是大出南宮秀的意外,使得她一雙美目,張得大大的,注目訝問道:
“你説什麼呀?”
胡天賜笑了笑道:“我自動隨你們去。”
南宮秀哼了一聲道:
“怎麼?還沒到黃河,就死心了?”
胡天賜淡笑道:
“這叫作識時務呀!”
南宮秀臉色一沉道:“自動隨我去,也得封閉真力。”
“行!”胡天賜含笑接道:
“即然豁出去了,清燉紅燒,都只好悉聽尊便啦!”
接着,雙手向背後一負,泰然地一笑道:
“請吧!”南宮秀可老實不可氣,冷笑一聲,凌空揚指,連點了胡大賜的三處大穴。
胡天賜伸展了一下四肢,笑了笑道:
“太上,小可有個小小的要求。”
南宮秀笑道:
“身為階下囚,還會有要求?”
一頓話鋒,又含笑接道:
“好!看在你今宵很聽話的情份上,你且説説看,只要不太離譜,我當酌接衲你的要求。”
胡天賜笑道:
“太上莫緊張,我的要求簡單得很,只不過是向家父和恩師寫一封信而已。”
南宮秀點點頭道:
“可以,但得到了地頭再説,到時候,我會派專人給你送去。”
胡天賜笑道:
“太上真是大人有大量,小可先謝了!”
南宮秀扭頭向歐陽翠,沉聲説道:
“小翠,快伺候他們二位上馬,我們得趕快離去。”
“是。
歐陽翠恭應聲中,卜真真卻抿唇媚笑道:
“是啊!這兒是是非之地,為防夜長夢多,還是早點離去為妙”
歐陽翠笑道:
“小妹,別説風涼話了,要不要我扶你上馬!”
“不!”卜真真嬌笑道:
“多謝大嫂!我還不敢如此窩囊。”
説完,已與白敏芝,胡天賜等人,自行登上了早就為他們準備好的坐騎。
是的,他們僅僅是真力被封,對原有的矯捷身手,是沒有多大影響的。
南宮秀冷然一笑,向歐陽翠低聲吩咐了幾句之後,才向司馬煬等人,揮揮手道:
“司馬兄請帶他們先走,我隨後就來……”
當天午後,宋承志匆匆地進入“朱仙鎮”的一家客棧之中,向店小二問道:
“這兒住有一位胡公子?”
店小二哈腰笑道:
“是的,胡公子就住在三號上房,相公請隨我來。”
宋承志跟在店小二背後,走近一間房門緊閉的房門前,店小二揚聲稟報道:
“胡公子,有貴客拜訪。”
室內,傳出一個清朗語聲道:“請!”
店小二將房門推開,含笑説道:
“相公請自己進去吧!”
宋承志坦然舉步,進入室內,目光一觸之下,不由一怔道:
“你……你是誰?”
原來室內是易釵而允的歐陽翠,宋承志自然於歐陽翠隨手將房門關上,以她本來的語音,嬌笑着説道:
“咱們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別後才幾天,你就不認識我啦!”
宋承志辨別出對方是誰之後,不由臉色一沉地,注目問道:
“你,派人找我出來幹嗎?併為何要冒充胡天賜的身份?”
聽這語氣,原來歐陽翠還是假冒胡天賜的身份,派人將宋承志請來的。
歐陽翠媚笑道:
“瞧!你這急性子,還是一點都沒改變,喲!別那麼板着面孔,快坐下來,咱們夫妻倆先話話家常。”
宋承志冷笑一聲道:
“咱們之間,沒甚好談的了。”
歐陽翠媚笑如故地道:
“俗語説得好,一夜夫妻百夜恩,你我之間,數年恩愛夫妻,竟忍心如此絕情……”
宋承志截口怒叱道:
住口!快答我所問!”
歐陽翠哼了一聲道:
“南宮繼秀……啊!不!現在,我該叫你宋承志了,宋承志,我老實告訴你,我此行,可不是來看你擺顏色的!”
宋承志冷笑道:
“沒誰請你來!”
歐陽翠卻是不怒反笑道:
“可是,我高興。”
探懷取出一個密封的信封,隨手遞了過去道:
“這是太上給令尊的信,你不妨先打開瞧瞧。”
宋承志一皺眉峯,撕開信封封口,取出一張八行箋來,目光匆匆一掃之下,不由身軀一震地,脱口恕喝道:
“你們把他們三位怎樣了?”
歐陽翠笑問道:
“他們?他們是誰啊?”
宋承志厲聲叱道:
“你裝什麼迷糊,我口中的‘他們’,自然指的是胡天賜,白敏芝,卜真真等三人。”
歐陽翠“哦”了一聲道:
“原來如此。”
一頓話鋒之後,才慢條斯理地接道:
“他們麼!除了真力被封,行動沒有自由之外,一切都很好。”
宋承志皺眉沉思之間,歐陽翠卻含笑問道:
“宋承志,現在,你該已明白我此行的目的了吧?”
宋承志冷笑道:
“你以為我治不了你!”
歐陽翠媚笑道:
“你自然有能力治我,但我知道你是聰明人,聰明人是不會作傻事的。”_這一説,可使宋承志傻眼了。
是的,目前情況,如果扣留歐陽翠,不但不能解決問題,而且可能會引起更嚴重的後果,這是宋承志不能不多加考慮的。
宋承志皺眉沉思之間,歐陽翠又媚笑着接道:
“你不妨多考慮一下,如果短時期內,不能決定,以後,也還有機會,一個月之後,我還會來討取回音,到時候再扣留我也不遲。”
宋承志輕嘆一聲道:
“你們已經劫持了六大門派中的掌門人和長老們,為何還要以詭計劫持胡天賜等人呢?”
歐陽翠掩口媚笑道:
“傻瓜,那自然是為了堅定我方必勝的信念,也使你們非得乖乖地就範不可呀!”
宋承志苦笑道:
“好,算你們厲害,告辭!”
歐陽翠向他飛了一個媚眼道:
“你真的連一句體已話都不説?”
宋承志冷哼一聲,拂袖輕身,拉開房門,快步走了出去。
宋承志一走,宇文哲卻從裏面的一個小房子裏走了出來,順手帶上房門,將歐陽翠向懷中一摟道:
“小翠,你真是我的賢內助。”
歐陽翠依在宇文哲的懷中扭了扭水蛇般的腰枝,媚笑道:
“哦……不麼……你……你……鬍子……”
宇文哲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這些日子來,我一直被南宮秀纏着,可冷落了你,來,小乖乖,今天,我們好好親熱一番。”
歐陽翠掙脱對方的懷抱,神色一整道:
“太上,我們先説正經的,方才,你為何不出面將宋承志留下來。”
宇文哲笑道:
“留下他幹麼?你忘了他也是南宮秀的兒子?”
歐陽翠道:
“可是,宋希賢就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兒子,我認為劫持他,比任何人都有用的多。”
宇文哲重又把她抱入懷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才暖昧的笑道:
“小乖乖,現在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待會再説……”
這是胡天賜,白敏芝,卜真真等三人,被劫持後的第三天,他們三位已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只知道是在一疾馳的馬車守廂之中。
其實,胡天賜等三人被劫持之後,最多也只能算是乘了一個時辰,就被塞入馬車之中了。
馬車是密封的,何況又是嬌陽似火的六月天,三個擠在一輛車上,這味是夠受。
胡天賜同兩位美似天仙的師妹,耳鬢廝磨的擠在一個車中,可能有的人會認為是豔福無窮,但實際上,箇中之味,可不是局外人可以體會於萬一的。
按常情,“滅絕魔宮”的人,是不應該如此順利的,將胡天賜三人劫持走。
但他們畢竟是輕而易舉的被劫持走了,這情形,初時好像不近人情,但一經説明,卻是沒什麼奇怪。
原因是:目前的“朱仙鎮”,已成了羣俠方面的大本營,何況“滅絕魔宮”的人又已撤走,戒備難免鬆了下來。
其次是:胡天賜,白敏芝,卜真真等三人,又等於是私自出營,羣俠中,並無一人知道他們的行蹤,憑他們三人的功力,也絕沒人會想到,他們會被劫持。
有以上原因,再加上南宮秀與歐陽翠事先周密的佈置,於是,他們這一次劫人的行動,算是完全成功了。
胡天賜等人所乘的這一輛馬車,車轅上,還插着一面“中原鏢局”的鏢旗,前面也有趟子手吆喝着開道,車廂前後,並各有四名鏢師護送,外表看來,可真像是一個鏢局的行列,但實際上哩!這些趟子手,鏢師,甚至於連駕車把式,也都是“滅絕魔宮”中的一流高手所裝。
這是一個晴朗的黃昏,押解胡天賜等三人的這一個奇異的行列,已到達一個小鎮之中。
當他們在小鎮中打過尖,分別偽裝成正付鏢頭的宇文哲與歐陽翠二人,正在商量今夜行止之間,一位半百老者,緩似走了過來,向着宇文哲恭敬的説道:
“太上,這幾天來,一路兼程急趕,弟兄們都吃不消了,屬下之見,這兒已快到地頭了,今夜,我們就在這兒歇下來吧!”
宇文哲注歐陽翠笑道:
“有太上在,那有我説話的地位啊!”
字文哲微笑道:
“小翠,你這張嘴,可越來越甜了!”
接着,才扭頭向那半百老頭説道:
“在這兒歇一夜是可以的,只是,這麼一個小鎮,恐怕沒地方住得下我們。”
那半百老者答道:
“回太上,屬下已注意到了,這兒有一家方大户,屋子很多,夠我們住的。”
字文哲點頭道:
“那麼,就由你着手去辦吧!”
方大户的房子,在這小鎮上,委實是夠大的了。
前後兩進,而且,前有院落,後有花園,花木疏扶,環境很是清幽。
這巨宅,雖稱為方大户,但原有主人,據説正在宮中做官,因而將住宅讓與一位遠親看管,而這遠親,人口簡單之至,一共才主僕兩人。
那麼大一幢房子,才住兩個人,真算是暴殄天物,這,也許就是那半百老者之所以看中他,作為臨時行館的原因吧!”
字文哲這批人,經過大半個時辰的忙亂,總算安頓了下來。
當然,宇文哲和歐陽翠了二人所住的,是院中最寬闊最豪華的房間。
一切安頓就緒之後,字文哲才突有所憶地,向歐陽翠笑問道:
“小翠,你説,目前這宅中,一共才住了兩個人?”
歐陽翠點點頭道:
“是的,是主僕兩人。”
字文哲注目道:
“是怎樣的人?你盤問過沒有?”
歐陽翠媚笑道:
“太上,你也未免太小心了,住在這窮鄉僻壤中的兩個老頭,難道還有什麼問題不成。”
宇文哲接問道:
“你已見過他們?”
“是的!”
“但卻不曾同他們説過話。”
字文哲道:
“那是怎樣的兩個人?”
歐陽翠道:
“主人是一個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不過,由於不修邊幅,雙足又不良於行,顯的極為憔悴:初看,就像一個小老頭,至於那個僕人,則鬚髮斑白,至少也在五十以上。”
宇文哲沉思着問道:
“你知道他們所住的地方?”
歐陽翠點點頭:
“就住在第二進樓上臨天井那一間。”
字文哲起身道:
“走,我們瞧瞧去。”
“瞧瞧去。”
“有什麼事,叫他們來一下,不就行了麼。”
宇文哲笑道:
“小翠,你忘了那主人是不良於行的?”
歐陽翠不禁失笑道:
“真的,瞧我的記性,就這麼差。”
接着,又注目問道:
“太上,難道你已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
宇文哲笑笑道: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有可疑之處,但我們不能不特別小心一點,如一個不巧,在陰溝裏翻了船,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太上言之有理,那麼,我們就趕快去吧!”
雖然時已入夜,但這冷落了已久的巨宅中,此刻卻燈火輝煌,熱鬧異常。
“當宇文哲,歐陽翠二人到了這院子主人住處時,那不良於行的主人,正斜倚在一張竹牀上納涼,那位老僕,則坐在一窮,為主人打扇。
不錯,這主僕二人的外表,一如歐陽翠所説,而且,怎麼冒,也不像是武林中人,當然,更不會有什麼易容或改裝的了。
宇文哲首先對自己的打擾,先向主人致歉後,隨即於閒聊中話探對方的來歷,但事實上,卻使他失望的很,他,除了獲知對方姓陳,名伯東,系一落第秀才,足部得的是風濕症,須人幫助才能行動之外,算的上一無所知。
就當宇文哲感到失望,準備告辭之際,歐陽翠卻暗中一碰了他一下,然後向陳伯東道:
“陳先生,你這風濕症,不知已得了多久了?”
陳伯東沉思着道:
“大概有五年以上了。”
歐陽翠接問道:
“是否也瞧過大夫?”
陳怕東苦笑道:
“怎麼不曾瞧過,可是,藥石無效,羣醫束手,連祖傳的一點家產,也賠上了,如今,病沒治好,卻落的個為親戚看這院子以混日子,提起來,可真是不堪回首啊!”
歐陽翠笑了笑道:
“陳先生可能是沒找到好大夫……”
陳伯東苦笑如故接口道:
“但事實上,我找的都是很有名氣的大夫啊!”
歐陽翠道:
“有名氣的大夫,卻不一定有精湛的醫道和醫得。”
陳伯東連連點頭道:
“夫人言之有禮,只可借;這道理,我明白的太晚了。”
歐陽翠笑道:
“不晚,不晚,現在求醫,還來的及。”
陳伯東訝問道:
“難道夫人可以為我介紹一個名符其實的醫生?”
歐陽翠點頭道:
“陳先生聽説過一位外號‘半點聖手’的金煥發神醫麼?”
陳伯東道:
“聽是聽説過,只是,像這樣的神醫,可沒法掄到我啊?”
歐陽翠道:
“是的,這使神醫,可委實不好找,何況他還早已死知了!”
陳伯東一怔道:
“人都死了,夫人還提他幹麼?”
歐陽翠笑笑道:
“金神醫本人死了,但他卻有一位弟子,正在我們那兒作客。”
陳伯東“哦”了一聲道:
“如夫人能介紹那位神醫弟子,能使在下回復健康,則……”
歐陽翠接口笑道:
“陳先生先別説感恩圖報的話,我即然遇上了,就必然有個交待。”
她一頓話鋒之後,才沉思着道:
“我們就這樣吧,三天之內,我一定帶那位神醫弟子,前來為你治病。”
陳伯東連連點頭道:
“多謝夫人了!”
這兩位,回到住處之後,宇文哲向歐陽翠皺眉道:
“小翠,今夜,你怎麼突然有興致,答應給人治起病來?”
歐陽翠嬌笑道;
“太上,方才,你不是心中有了疑念,才去看究竟的麼?”
宇文哲點點頭道:
“是啊!”
接着,方才“哦”了一聲道:
“難道你已看出什麼可疑之處麼?”
歐陽翠笑道:
“我雖然沒看出有什麼可疑,但卻由他那姓名,與不良於行這兩點上,有一點兒聯想。”
宇文哲皺眉道:
“怎麼我會沒有聯想呢?”
歐陽翠嬌笑道:
“你啊!你是貴人多忘事!”
宇文哲送笑道:
“小翠,別賣關子了,還是痛痛快快的説出來吧!”
歐陽翠這劍神色一整道:
“太上,這個陳伯東,顯然就是陳白丁的諧音聞,而且,他的雙足不良於行,不正是與陳白丁的走火入魔相吻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