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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燕青道:“她或許是真的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真正的身份是華雲亭,君子劍華雲亭。”

    尤俊一驚道:“華山世家的華雲亭!”

    燕青道:“不錯,這個名字對尤兄有點印象嗎?”

    尤俊道:“當然知道,華山世家,劍術無匹,武功卓絕,難怪燕兄劍術如此高明,運用入化。”

    燕青道:“不談那些,尤兄對華雲亭還知道多少,説來聽聽?”

    尤俊遲疑片刻才道:“兄弟不清楚。”

    燕青苦笑道:“不清楚不是不知道。”

    尤俊道:“聽説華雲亭是為了未婚嬌妻不忠……”

    燕青道:“嗯,華雲亭自幼訂室,是黃山世家的獨生愛女凌雪鴻,從小就是青梅竹馬的遊伴,長成後感情更濃,就在論婚的前三天,發現她與我的弟弟華雲封會於華山的五老峯上,一怒之下,將他們兩人逼得跳崖而死。”

    尤使道:“兄弟聽過有此一説,但未敢深信。”

    燕青咬着牙,道:“凌雪鴻的父親黃山老人凌飛也在場,更有好幾個人目擊此事發生,豈會假得了。”

    尤俊哼了一聲道:“這真是想不到的事。”

    燕青臉色悲慘地道“誰會想得到呢,但事實就發生了。”

    尤俊道:“黃山世家與華山世家?是以家教嚴正而出名的,華山正劍山莊更有君子之家的美譽,華雲亭才有君子劍的稱號,令弟想必也是一位恂恂君子,這些事不應該發生呀。”

    燕青道:“當然不應該,而且也不可能,可是眾目親睹,他們在五老峯上相互擁抱。”

    尤俊道:“不對!即使偷期密約,怎麼會被人發現呢,而且又被這麼多人看見呢,這裏面必有文章。”

    燕青道:“尤兄可是不相信此事?、

    尤俊道:“不錯,兄弟認為華山與黃山兩家的人,不可能發生這種事,而且華雲亭素有君子刻之稱,即使發現了此事,最多解除婚約,成全他們好了,何至拔劍相向呢?”

    燕青苦笑一聲道:“尤兄不愧為精明,我們以為這個安排已經天衣無縫了,那知還有這麼多的漏洞,幸虧尤兄不是天魔令的人,否則那兩個人就死得太冤了。”

    尤俊一笑道:“果真被我料中了,這是一項故意的安排。”

    燕青道:“是的,雪鴻與雲封是聽了我的指示,我們是為了九老會的請求,才會演出了這一夠真悲劇的假戲。”

    尤俊驚問道:“為甚麼呢?”

    燕青道:“為了讓華雲亭有一天失蹤的理由,自從那一件事發生後,華雲亭一激成瘋,從此不知所蹤,而孤劍林封才能順利地出現,使人想不到華家去,因為華山世家只有兩兄弟,一個死了,一個瘋子,對天魔會追究最力的華山世家就此中落,再有年輕的劍道高手出現,就不可能是華山世家的人了。”

    尤俊肅然道:“燕兄這種犧牲的精神,實在令人欽佩。”

    燕青莊容道:“我説出這件事,就證明我在大義當前時,絕不考慮到個人的得失而萌婦人之仁,趙氏家臣公孫杵四不過才犧牲了一個兒子,而我卻犧牲了自己的愛侶與手足兄弟,再加上我自己。”

    尤俊仁道:“是!小弟為剛才的那句話而道歉,燕兄對大義之明尤甚於小弟,用不着小弟來多嘴了。”

    燕青道:“因此我説不能殺死惜惜,這絕非婦人之仁。”

    尤俊頓了一頓才道:“是……是的!但燕兄總有個理由吧。”

    燕青道:“因為她們兩姊妹所付出的犧牲已超過了生命,與大義無虧,誰也無權要把她們作更多的犧牲了,何況惜惜只是可能會泄秘,並不是一定會泄秘、”

    尤俊道:“可是等她泄了秘,已經無法補救了。”

    燕青道:“為可能發生的理由去殺死一人,這太不充分了,每一個男人都身有淫具,都可能去強暴女人,難道就為了這個理由要殺死所有的男人嗎?”

    尤俊不禁為之語塞,沒想到燕青會舉這樣一個例子的,燕青略頓一頓又道:“我在決定獻出我的兄弟與愛侶時,還徵求得他們的同意,又怎麼在糊里糊塗之下去殺死一個自己的同志呢,尤兄,我們要消滅天魔會,瓦解天魔教,正因為他濫殺無度,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如果我們在這種情形下殺死花惜惜,又與天魔會何異。”

    尤俊嘆了一口道氣:“燕兄説得是,但是為九老會推薦出來擔任行動的人,都是抱定犧牲的決心的。”

    燕青道:“是的,我們的犧牲是出之自願的,因此,如何犧牲與何時犧牲,都該由本人決定,你我都無法代作決定。”

    尤俊道:“是,我們告訴她本人,讓她自決。”

    燕青一笑道:“那不等於逼她就死嗎?”

    尤俊急急道:“如果要防她泄秘,總得要有個辦法呀。”

    燕青道:“是的,她只是在睡夢中囈語而已,有個最穩妥的辦法,就是不讓人跟她一起睡。”

    尤俊道:“那怎麼行呢,她們的身分是半開門的歌妓,不做生意,豈不是要揭穿了。”

    燕青道:“不會,我們可以包下她們來,你一個,我一個,現在我不是流浪漢了,這點能力還有的。”

    尤俊道:“可是丁宏那兒呢?”

    “丁宏一旦知道我包下了惜惜,總不好意思再跟我爭吧。”

    尤俊怔了一怔才道:“金紫燕那兒呢,燕兄,從她那兒,你可以往深處再接觸一層,這個機會可不能放棄啊。”

    燕青笑笑道:“我曉得,那邊的線索我也不會放棄的,但我是個浪子,浪子是不會死守着一個女人的。”

    尤俊無可奈何地道:“好吧,那麼今天晚上你必須睡在惜惜那兒了!惜惜不能露出會武功,而行刺的人今夜就會來的。”

    燕青道:“是誰?”

    尤俊道:“林奇!”

    燕青笑道:“你怎麼會指使他來動手的。”

    尤俊道:“很簡單,用幾句就行了,我告訴他,如果想使金陵分壇的地位增高,必須要拉攏你這位好手,要想拉攏你,只有金紫燕才有這份魅力,而你卻不專情,因此殺了惜惜,可以使你專心在金緊燕身上了。”

    燕青一笑道:“尤兄,你計賽諸葛,這番話卻不高明,如果我對金紫燕有情,何須殺死另一個女子,如果我對惜惜也有情,殺死惜惜,豈不更增加我的反感!那個林奇也不是傻瓜,如何會被你這番話説動呢。”

    尤俊笑笑道:“可是我自有説動他的方法,金陵分壇十大護法名額有限,必須出了缺才能遞補,他急於往上爬,勢非除去一個不可,只要他殺人時施展青萍劍的招式就行了。”

    燕青道:“又是一套措刀殺人之計,叫我火拼史劍如去,這可不像陶宏那麼好説話了,殺死一個青萍劍,馬百平還會罷休嗎?我也不會做那種傻事。”

    尤俊笑道:“何須燕兄出手呢,而且燕兄也不便出手,因為從屍體上看出是青萍劍的招式很不容易,燕兄如果能直接指證青萍劍,就證明你對青萍劍法很瞭解,反會引起懷疑了,小弟也不會讓燕兄做這種事。”

    燕青道:“那麼誰會出手呢?”

    尤俊道。“火龍神了宏,他對那三人早已不齒,跟惜惜多少還有點感情,本人又是個火爆性子,他會出手的。”

    燕青一嘆道:“尤兄,你真是一石三鳥,丁宏怒拼了史劍如,你還可以唆動陳亮與裘梅風合搏丁宏,這樣一鬧起來,金陵分壇不是天下大亂了。”

    尤俊道:“不錯!馬景隆與馬百平老不在金陵分壇,馬景隆是不滿天魔教,馬百平則有意另創局面,坐大一方,早就有意挫除異己,史劍如對陶宏之追索甚力,他的身份很有問題,馬百平今天在席上已動了殺機,陳亮與裘梅風跟史劍如三位一體,又是一個鼻孔出氣,當然也容不得。”

    燕青道:“所以馬百平一定會支持丁宏的。”

    尤俊道:“是的,所以事情一鬧大,天魔會一定會親自前來鎮壓,這次我們都站在側面,由馬百平與他周旋,我們的機會就更好了。”

    燕青沉思片刻才道:“假如事情真能如此理想,再大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尤俊道:“那麼燕兄是同意犧牲惜惜了。”

    燕青道:“不!我沒有同意,我説過,犧牲必須要由本人自決。”

    尤俊道:“如果向惜惜説實話,她一定會自己答應的。”

    燕青凝重地道:“不!尤兄,即使她同意,我也是堅決反對。”

    尤俊愕然造:“為甚麼呢,剛才燕兄不是説已經值得付出犧牲嗎?”

    燕青一嘆道:“不錯,我説過,但尤兄沒注意聽我的話,我説假如能如此理想,才值得付出這個代價。”

    尤俊道:“一定可以的,兄弟可以在後面推波助瀾的。”

    燕青道:“尤兄,你忘了一件事,林奇到底是甚麼身份?”

    “他是天魔總壇的監視人。”

    “不錯,因此他的立場不會改變,假如史劍如是天魔教的重要人物,他敢這樣做嗎?”

    尤俊道:“他已經利令智昏,連暗殺陶宏的事都幹了。”

    燕青道:“暗殺陶宏對他有利,因為陶宏與他共同負責金陵分壇的監視工作,陶宏一死,他就大權獨攬了,但接連除掉分壇中三個屬於總壇的護法,就與總壇不利了,他會這麼做麼?”

    尤俊怔了一怔才道:“可是他已經答應了,而且很熱衷。”

    燕青道:“那就證明史劍如等人不會是天魔會的心腹。”

    這下子尤俊也怔住了,燕青又道:“我這次要選三白傳人為身份,是因三白先生原屬九老之一,而且浪子燕青這個身份也確有此人,我出現後,真正的燕青就隱藏起來,這個身份不怕被查究,也不會出問題,而所以被我用作偽裝身份的人,都是九老會精心密藏,武功招式絕不捨被人知曉的人。”

    尤俊道:“那史劍如為甚麼知道呢?”

    燕胄道:“是的,他不但知道,而且知道得很清楚,可見他與三白先生確有交誼,而且與三白先生有交誼的人,絕對不會是對方的人,即使不是自己人,也必是幫助我們的人。”

    尤俊急急道:“那他今天為甚麼要對燕兄那樣苦苦相逼。”

    燕青道:“因為他要確定我是否真的是三白傳人,更要向我表示他不是我的敵人。”

    尤俊道:“可是他今天施展了殺手,劍下竟然毫不容情。”

    燕青笑道:“青萍劍有三十六殺式,他單單用了“急流催萍”這一式,更是含有深意,因為這一式唯有達波三式可破,他分明是向我打個招呼。”

    尤俊急得流汗道:“那麼史老爺子是自己人了?”

    燕青道:“八成有可能,否則他不會對陶宏的死追索很急,因為他知道陶宏不是我殺的,急於為我洗脱以掩護我的身份,他不知道尤兄也是自己人……”

    尤俊苦笑道:“幸虧燕兄精細,否則我就闖下大禍了。”

    燕青道:“是的,幸虧尤兄事先告訴了我,否則不但犧牲了惜惜,還幫了對方的一個忙,挫除了我們的自己人。”

    尤俊道:“我怎麼知道九老會佈置下了這麼多的暗線了。”

    燕青道:“九老會為了對付天魔會,曾經作了半年的策劃與佈置,將一切可能性都設想好了,因為我是直接負責行動的人,才知道得多一點,別的人都是單線發展,或是兩三個人一組行事,互相不連繫,以免牽一髮而動全局。”

    尤俊道:“這個我知道,我們只有兩個任務,一是探查天魔會的真相,一是協助行動人狙殺天魔會,卻不知有橫的連繫。”

    燕青道:“每一個人都以為自己是唯一的暗線,除了一個行動人外,沒有別的同志,這樣才能使每個人提高警覺,謹慎行動,時存戒心,而且不存倚賴之心。”

    尤俊道:“這個方法雖好,但很可能會造成互相傷害的情形。”

    燕青道:“那是一定的,以前在那六處分壇,就有過這種事,但也不無收穫,因為兩方面都是不被信任的,併吞掉一方時,另一方就能更進一步地深入。”

    尤俊道:“那我們這一次是否也將如此呢?”

    燕青搖搖頭道:“不可以,事實證明天魔會十分狡猾,所謂深入,也很難接近核心,最多探出另一個分壇在那兒,目前我至少已經掌握了十個分壇的所在,用不着從事犧牲了。”

    尤俊點點頭道:“我是要跟史老爺子連繫一下。”

    燕青道:“不必,他是個很慎重的人,可能已經看出一點端倪了,你還是不要跟他作正面的接觸的好。”

    尤俊道:“我們已經掌握了馬百平這一條路線,那是很有利的一個局勢,就怕他老人家不清楚,先給我來一下。”

    燕青一笑:“不會的,如果你已掌握有利形勢,他只會幫助你,何況我是行動人,他如有舉動,一定會先告訴你的。”

    兩人將走近花家妹妹的門口時,尤俊道:“燕兄!既是小弟那一石三鳥之計無須實行,兄弟就設法阻止林奇前來狙擊吧,此人武功不弱,暗器手法尤為精絕,惜惜雖會武功,卻並不太高.萬一有個失閃……”

    燕青笑道:“我看不必了,兄弟今夜睡在她房裏好了。”

    尤俊道:“燕兄恐不能終夜不合眼。”

    燕青道:“我即使睡着了,耳朵仍是開着的,擔任我這份工作的人,隨時要提防有不測的事情發生。”

    尤俊敬佩地道:“燕兄功力卓絕,小弟是萬萬望塵莫及的,難道燕兄永遠不休息的嗎?”

    燕青道:“那怎麼可能呢。所以我一定要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陣,才有精神應付一切,目前以我看來,最安全的地方就莫過於金紫燕的香閨了。”

    尤俊忽而眼珠一轉道:“燕兄,你歇在這兒時,我得到金紫燕那兒去告訴她一聲,説你不走了,而且還得編個你不能走的原因。”

    燕青看了他一眼道:“告訴她一聲也好,不過不必編理由,現成的理由已經夠了,不過最好説是你的意思,而且強迫我來的,金紫燕是個明白人,她不會見怪的。”

    尤俊笑道:“兄弟明白,説是馬百平的意思不更好嗎?”

    燕青道:“你現在是馬百平的心腹,你自己的意思,不就是馬百平的意思嗎?”

    兩人相顧一笑,進了門之後,花憐憐與花惜惜有點兒喜出望外,花憐憐道:“燕爺!您還捨得來嗎?一去就是三天……”

    這是一句打情罵俏的客套話,但可以不必説的,因為大家都是自己人,她這麼説,自然各有所示。

    尤俊與燕青都知道她們屋子裏一定另外有人,於是燕青笑回“我這不是來了嗎?”

    大家坐下喝茶時,花憐憐道:“二位爺坐一下,我還得招呼客人去。”

    尤俊道:“憐憐!你最好應酬一下就把客人送走,我已經替你們留下燕爺了。”

    花憐憐一笑道:“燕爺留下,我們當然是萬分歡迎。可是尤爺呢?”

    尤俊道:“我有事坐一下要走的。”

    花憐憐道:“那不就苦了,燕爺一定是在妹妹的房裏,剩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丁的,總得找個伴兒吧。”

    尤俊一怔,知道她話裏有話,那個客人必然是有點問題,而且是不便趕走的人;但今夜可能發生的情況,最好是不要有閒人在場,所以道:“燕兄對你們姊妹倆是一見傾心,今夜想一馬雙鞍,來個大統被呢,我也開出了包票,你可不能讓我失信。”

    話也遞過了,可是憐憐一皺眉道:“改天吧,時間多的是,日子長呢,尤爺!我們是靠着這個為生的,上門的客人都是衣食父母……”

    尤俊十分焦急地道:“憐憐!我們以前説好的。”

    憐憐眼彼一轉,幽幽地道:“尤爺!您出了三百兩銀子一個月包下我們姊妹倆,您隨時叫我們總得隨時侍候,可是您也可憐我們一下,趁我們還年輕的時候不多賺點,將來多點倚靠也少受苦了,幹這行的可老得快。”

    互相都遞出了話,來的客人很有問題,不能夠讓人起疑,雙方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卻又無法去問個詳細。

    尤俊又急得流汗了,燕青卻笑笑道:“尤兄!兄弟都是開開玩笑,可沒認真,姑娘們不方便,你就得體諒她們一點。”

    憐憐也道:“燕爺先在妹妹的屋裏歇着,我抽空再過來侍候,難得爺們看得起,以後還得你們爺們多照應點呢。”

    尤俊笑道:“可不是嗎?燕兄不但是兄弟鏢局的總鏢頭,更是金陵第一位大英雄,連我們馬老當家父子倆對他都欽佩得不得了,今天在百花樓設宴,老當家的都親自去了。”

    憐憐道:“那可真的不容易,尤其是你們局子裏的馬總鏢頭,聽説是江南上最有名的大英雄,燕爺能把他也蓋下去嗎?”

    尤俊道:“那就不知道了,不過看來他們兩人不會較量,英雄重英雄,何必一定要誰蓋過誰?”

    憐憐一笑道:“能被你們馬總鏢頭誇一聲好可真不容易。”

    尤俊道:“可不是,但燕兄也是拿真本事換來的,今天在百花樓上,他把我們局裏的名劍手史老爺子也比了下去。”

    憐憐哦了一聲,尤俊又笑道:“最難得的是敝局的丁老爺子,對燕兄也欽佩萬分!”

    花惜惜忙道:“是真的嗎?今天早上……”

    尤俊一笑道:“丁老爺子今天早上還在這兒發過脾氣,因為你在睡夢裏還念着燕兄的大名。”

    花惜惜臉上一紅道:“這個老頭子胡説八道,我那兒配呢。”

    尤俊笑道:“配不配的話先別談,燕兄年少英俊,總比個老頭兒強得多,念念也不犯法。”

    花惜惜垂下眼道:“丁老爺子沒對燕爺怎麼樣吧。”

    尤俊道:“這位老爺子脾氣雖壞,倒是個實心人。起先對燕兄倒是根不諒解,可是見到燕兄的真功夫後,立刻親熱得不得了,滿口叫他老弟。”

    花惜惜吁了一口氣道:“這就好了!我就擔心他們鬧起來。”

    尤俊道:“放心,不會鬧了,丁老爺子當眾還説起你呢。”

    花憐憐忙問道:“怎麼説的?”

    尤俊笑道:“丁老爺子説,惜惜還算是有眼光的,如果她對燕兄這樣的少年郎都不動心的話,那簡直就該打了。”

    花憐憐道:“你們上妹妹的屋裏去吧,我去去一會兒就來。”

    三個人來到惜惜的屋裏,尤俊就裝假聲道:“來的是什麼人?”

    惜惜道:“不清楚,是兩個中年人。一個叫田雨龍,另一個叫仇雲彪,姓田的叫他仇莊主。”

    燕青一皺眉道:“仇雲彪,是不是來杭紅葉莊的子母神劍仇雲彪?”

    惜惜道:“不曉得,我根本沒聽過,不過他説話是有點杭州腔。”

    燕青道:“南人北相,高身材,紅臉膛,滿腮鬍子的。”

    惜惜道:“不錯!燕爺!這人有問題嗎?”

    燕青道:“當然是有問題,他就是餘杭分壇的主持人。”

    尤俊一怔道:“子母神劍倒聽過,卻不知道他是天魔會的手下。”

    燕青一嘆道:“不會錯!這是我以楚天涯的一條命換回來的消息,這傢伙來幹嗎?那個田雨龍又是幹什麼的?”

    惜惜道:“不知道,這傢伙太陽穴鼓起,一看就知道是內家高手,他們一來,就打聽你的消息,憐憐才留上了心。”

    尤俊道:“他們有意思住下嗎?”

    “仇雲彪對憐憐很感興趣,多半是會留下的。”

    尤俊道:“你可得特別留神,千萬別跟他們接近,尤其不能留宿他們,你怎麼老在睡夢中叫出燕兄的名字呢?”

    惜惜一笑道:“尤爺!那是你的好抬舉,你把個瘟老頭子塞給我,他越來越纏得討厭,我只好想個法子擺脱他。”

    尤俊道:“什麼!你是故意的?”

    惜惜點頭道:“是的!我想氣氣他,讓他以後少來,尤爺,我究竟不是真幹這一行的,叫我一直陪着個瘟老頭子鬼混,我非發瘋不可。”

    燕青朝尤俊看了一眼,目光中含有深意。

    尤俊訕然地道:“惜惜!那可得原諒我,你們選了這個身份,我也是一片好意,免得你們受到太多的委屈,丁宏的身份很重,可以算得不低別人,而且醋勁又大,別的人不敢惹他。”

    惜惜道:“受一個瘟老頭子天天折磨,跟應付別的人有什麼不同呢,過去的六年,陪着一個缺少人性的造化手,已經快把我逼瘋了,我實在受不了這一套。”

    尤俊歉然地道:“我道歉,你可以跟我説呀,我會替你設法的,你那麼一來差點把事情弄砸了,如果丁老兒氣量不夠,找燕兄拼老命,那可怎麼辦呢?”

    惜惜道:“我相信燕爺應付得了的。”

    尤俊道:“不是應付的問題,燕兄要應付的不是丁老兒,有不傷和氣的辦法,最好少樹怨,燕兄才打進來,越少跟人動手越好。”

    惜惜看了他一眼道:“尤爺!我也想到了,可是我不敢跟你説,因為你不像燕爺那麼寬厚,不一定會諒解我的苦處,只有燕爺他知道我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尤俊俯下了頭,惜惜又道:“而且,尤爺,你若聰明一點,也該想到我是故意的,我們既然為九老會選出來,事前不知經過多少次考驗,一個夢裏會泄秘的人,能出來擔任工作嗎?”

    尤俊的臉紅得更厲害,燕青怕他難堪,連忙道:“好了,這些事不談了,尤兄,既然有別的人在此,你就得安排一下,取消今夜的計劃。”

    惜惜問道:“你們今夜有什麼計劃?”

    尤俊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回答。

    燕青笑道:“派人來殺你!”

    惜惜哦了一聲,燕青接着道:“尤兄聽到他們鏢局裏幾個人商量,準備來殺掉你,連忙通知我,要我在這兒住着給你保駕,順便也剪掉他們一部份黨羽,現在另外有人在這兒,他就得趕緊回去,阻止他們前來。”

    惜惜道:“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呢?”

    燕青道:“使我不再上金紫燕那兒去!”

    惜惜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尤俊找到了藉口,連忙申辨道:“燕兄再度到金陵,就在你這兒落腳,如果殺了你,燕兄一定會認為是金紫燕下的手,一怒之下,必然會殺了金紫燕,金陵地方就馬百平一個人的天下了。”

    惜惜忙道:“我死了之後,真的會有這麼大的好處嗎?”

    尤俊道:“什麼好處?”

    惜惜道:“馬百平心有叛意,只是顧慮金紫燕礙手腳,如果金紫燕除掉了,他就可以為所欲為,尤爺在馬百平那兒又深得器重了,這樣不是可以使我們又深進一層。~尤俊道:“不錯,這對我是很有利,所以馬百平找我密議時,我一口贊成了,而且還選定了林奇來下手,他是金紫燕的下屬,以促成栽在金紫燕的頭上。”

    惜惜道:“那好極了,讓他們來下手好了,我的一條命能換取到這麼高的代價,還有什麼可考慮的?”

    尤俊道:“惜惜,你別開玩笑了!”

    惜惜道:“我説的是真話,憑心而論,我沒有姊姊那麼好的涵養,幹上這份掩護行業,痛苦得有真生不如死的感覺,只是輕易一死,找覺得對不起推薦我出來的幾位老人家,現在既然能獲取這麼高的代價,我真是求之不得。”

    尤俊道:“可惜的是燕兄與我都不贊成。”

    惜惜忙道:“為什麼?”

    燕青道:“因為我們的同志已經少得可憐,救應不及而犧牲了,那是沒辦法,否則我們一定想盡任何方法加以保全,第二是我不會因此殺了金紫燕。”

    惜惜微感有點醋意地道:“燕爺是捨不得。”

    燕青道:“對了,我是真捨不得!”

    尤俊連忙道:“惜惜,你對燕兄是最瞭解的,你也知道他們初次出道時所作的犧牲有多大,他連自己的愛侶與弟弟都捨棄了,又豈是因私情而廢公的人。”

    惜惜臉上一紅,自覺孟浪地道:“燕爺,對不起,我忘了,但是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懂得燕爺捨不得的理由。”

    燕青道:“因為金紫燕的本性很良善,她對自己這個圈子很不滿意,沒人的時候,她向我私下問過,我是不是那個專門給來對付他們的人,如果是的,她願意全力協助我。”

    惜惜道:“這話是真心的嗎?”

    燕青道:“閲人多矣,對真心與假意我已經能辨別得出來,她的確是出乎誠意。”

    惜惜連忙道:“那麼燕爺對她透露身份了?”

    燕青笑道:“我會那麼輕率嗎?即使我知道她是誠意,也必須裝糊塗下去,使她很失望.”

    惜惜道:“為什麼呢?她肯協助,該是很有力的線索?”

    燕青笑道:“她對一個瞭解不深的人都輕易透露心聲,可見城府還很淺,因此若地真心想幫忙的話,可能越幫越忙,連我們都坑了進去了。”

    惜惜道:“應該不會吧,她以秦淮名妓的身份在這兒有幾年了,暗中卻主持着一處分壇而不露形跡……”

    燕青道:“她不是主持着分壇,只是共同主持着金陵分壇,而且有馬百平為她掩飾着,除了一些普通的堂會應酬,每天晚上都由馬百平出條子叫她的局,一則為了議事,一則也是避免她的麻煩,她的確沒有受過你們這麼嚴的訓練,不習慣過這種日子的。”

    惜惜俯下了頭,燕青道:“後三天的秦首,使我對她的瞭解更深了一點,我不必透露身份,一樣也可以借重她的幫助,而且在對方的陣腳裏有一個心生反決的人,必要時有很大的好外,我説的捨不得殺她就是為了此點。”

    尤俊忙道:“是呀,既然燕兄不想殺死金紫燕,自然你也不必急於犧牲了,因此我必須去阻止林奇今晚前來。”

    他心中似乎有點愧對惜惜,急着想早點離開,所以匆匆地去了,惜惜幽怨地看了燕青一眼道:“爺,你這算是愛惜我,還是要我繼續受折磨下去。”

    燕青攬住她的肩膀柔聲道:“惜惜,不會了,丁宏已經當眾要我表示了態度,不會再來惹你討厭了。”

    惜惜道:“去了個丁宏,還會有別人呀,我開着門,就必須以這種姿態混下去。”

    燕青道:“我包下來,也許我有事不能天天在這兒,但我每個月至少有二十天會住在這兒的。”

    惜惜驚喜交加地道:“是真的,爺,那麼金紫燕那兒呢?”

    燕青道:我不會流連在那兒的,馬百平也不能讓我跟她過於接近,何況我也不敢在那兒經常逗留,因為那兒不安全,那個小鬼頭郭小琴恨死我了,很可能會抽冷子暗算我,為了安全,我也不敢上她那兒去。”

    惜惜雙臂抱住他,熱烈地道:“爺,別説是二十天,一個月中,你只要在這兒兩天,我心滿意足了。”

    燕青笑了一笑,抱她上了牀,開始脱她的衣服,惜惜卻以柔情的眼光看着他,燕青低聲道:“惜惜,合作一點,有人在看着我們呢。”

    惜惜神色微變,但她究竟是訓練有素,連忙火熱地貼緊他,兩個緊緊地連成了一個人。

    過了一陣後,燕青才吁了一口氣道:“好了,那位看戲的走了,惜惜,別説你痛苦,連我也受不了,這原是銷魂的樂事,但讓人看就不是滋昧了。”

    惜借也紅着臉道:“是哪一方的人?”

    燕青苦笑着搖頭道:“我怎麼知道呢?反正我現在是個名人了,一舉一動都有人密切注意着。”

    惜惜輕嘆一聲道:“爺,您的耳朵真靈,我怎麼一點聲音都沒聽見?”

    燕青苦笑道:“我必須要耳目靈敏,因為這是我求生的條件,只是六死七生,我仍然無法避免那穿心一鏢的。”

    惜惜黯然地撫着他潔白堅實的胸膛道:“也真虧你,在這兒連穿了六個洞,你都撒下來了。”

    燕青道:“那是龍老爺子的醫道精,不過恐怕沒有下一次了,龍田雨把你們放了出來,他自己也一定不在那兒了,那也是説我下一次不可能再活着了!”

    惜惜也黯然地道:“所以我跟姊姊才出來跟着你,龍老兒説你內傷太重,再挨一鏢的話,不可能把心脈一口元氣保住那麼久了,除非馬上為你施救。”

    燕青苦笑道:“你們跟得住嗎?這穿心一鏢,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就射了過來。”

    惜惜緊張地道:“爺,你最好是別出遠門,只要在金陵,我們一定趕得及的,當然,最好不再捱上那穿心鏢。”

    燕青道:“別傻了,我的目的就是把他找出來,如果不照面,怎麼能除掉這個惡魔呢?

    九老會被逼得隱姓埋名不敢露面,武林中多少高手俠士,死於穿心一鏢之下,這個魔頭的手段太厲害了,此人不除,天下永無寧日。”

    正説着,他的耳朵一附,這次她聽見了,但很快輕鬆地一笑道:“別緊張,是姊姊!”

    果然憐憐推門進來,看了牀上兩個赤裸的人一笑道:“你們真夠狂的,連門都不閂!”

    燕青含笑把她拉到牀上坐下道:“在等着你呢,有空了嗎?”

    憐憐一皺眉頭道:“恐怕不行,兩個人全在屋裏歇下了!”

    燕青道:“他們的興趣真高,居然跟我有同好,只是雙鞍一馬,可夠你受的了。”

    憐憐輕輕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背道:“少輕狂,人家對我沒興趣,完全為的是你燕大爺,從你一進門開始,就問個沒完。”

    燕青微笑道:“那是應該的,那姓仇的是餘杭分壇的主持人。”

    憐憐啊了一聲道:“你已經曉得了?”

    燕青道:“我當然知道,因為我早就弄清楚了,只是他那個紅葉莊太小,子母神劍的名頭也不夠響亮,引不起我的興趣光顧,你是怎麼知道的?”

    憐憐道:“他們以為我只是個普通風塵女人,談話並不避忌,我也裝傻,他們談他們的,我裝着聽不懂他們的話。”

    燕青道:“有什麼收穫呢?”

    憐憐搖頭道:“沒有,這條線索不值得追究,因為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天魔會是誰,倒是那個姓仇的雄心勃勃,我聽他的意思是頗想把你吸收過去,以壯實力。”

    才説到這兒,忽而燕青臉色微變,伸手拉起枕頭往惜惜頭上一擱,撲撲兩聲輕響,兩支青藍色的銅釘在白色的枕頭上發出森森的寒光。

    跟着隔屋也發出輕喝,碎然聲中,似乎有人穿窗而出!

    燕青臉色微變,連忙道:“狙擊者不只一個人,對隔屋也下了手,你們在這兒待著別動,留心暗器,這是淬毒的。”

    他很快的穿好衣服,赤腳提劍就出了房門,看見一條人影竄了出去,燕青動作比他更快,一掠身就落在他前面,擰劍直刺,那人是個瘦身材的中年人,使着一枝峨嵋刺,兩人動手交了幾招。

    燕青心中微動,因為他發現這中年人的招式很奇怪,雖然使的是峨嵋刺,卻是判官筆的招式,一劍斜挑上去,那人用峨嵋刺反撩開了,燕青閣問道:“你是甚麼人?”

    那人笑道:“這位老弟,在下田雨龍,是同住一屋的。”

    從招式上他已經明白了,尤其是最後一式的化解,用“倒脱靴勢”,而燕青的兩劍則是“燈花迎賓”與“卞莊刺虎”。

    兩人在過手間,等於是互遞了暗號,燕青使出了這兩劍,目的是在探詢,那是九老會的連絡式,假燈花迎賓的一個燈字,與卞莊刺虎的虎字,合成燈虎二字,詢承來人的身份,因為這中年人的第一手就使了“扶杖登高”。

    那是九老會的代表式,借登高敬老之意,暗示九九重陽之數,也是九老會的意思。

    而這人以倒脱靴勢,則表示了打迷射虎的捲簾格,謎底要倒過來唸才會題意。

    對方接着自報了姓名叫田雨龍,倒過來則是龍雨田了。

    燕青收劍道:“抱歉,在下不知道是田先生,發生甚麼事?”

    田雨龍道:“我也不知道,突然有人施襲,我的朋友追出去了,這兒被我料倒了一個。”

    屋角處蜷着一個瘦小的蒙面人,燕青過去一看,立刻笑了:“這是來找我的,可能摸錯了門,闖到先生那兒去了,先生交給我處置如何?”

    田雨龍笑道:“那當然可以。”

    走過來道:“老弟,憐憐知道了,惜惜還不知道,你別説穿。”

    燕青點點頭道:“先生在杭州好啊?”

    田雨龍笑道:“仇雲彪是個草包,沒有甚麼可混的,但幸好他急於用人,對我的身份尚能掩護,如是而已。”

    然後指了指那蒙面人道:“這傢伙很扎手,是怎麼回事?”

    燕青道:“私人怨隙,先生跟他沒照面嗎?”

    田雨龍搖搖頭道:“沒有,我不想露相,連面都沒照,因為他守在老弟門口想用暗器,我在他腦後五總穴上賞了一顆鐵蓮子。”

    燕青道:“那最好,交給我來辦。”

    唰的一聲,屋裏又有響動,卻是子母神劍仇雲彪回來了,田雨龍忙討好迎着道:“仇兄,追到了嗎?”

    仇雲彪憤憤地道:“沒有!但沒關係,我知道那婆娘是誰,明天找她算帳去,問問她這是甚麼意思。”

    田雨龍笑道:“這兒還有一個,幸虧這位燕老弟高明制住了。”

    仇雲彪立刻上前道:“燕大俠,敞人姓仇,字雲彪,綽號子母神劍,寒舍在杭城西子湖畔的紅葉莊,也算薄有微名、”

    田雨龍跟着道:“仇莊主虛心好客,對老弟在金陵的大名極為仰慕。”

    燕青拱拱手,道了兩聲久仰,選又問道:“還有一個刺客是女的嗎?”

    仇雲彪道:“是的,沒關係,我找得到她的。”

    燕青道:“她跟仇兄有過節嗎?”

    仇雲彪道:“沒有,而且還有點交誼,仇某明天非要去問問她。”

    燕青笑道。“那可能是誤會,她們是衝着兄弟來的,摸錯了地方,誤闖進仇莊主的屋裏去了,由兄弟自己解決好了。”

    仇雲彪道:“燕大俠知道是誰了嗎?”

    燕青道:“從留下來的這一個已經知道了。”

    仇雲彪道:“大俠既然知道了,就得小心點,他們的人手多,實力也不弱,大俠如果在此不便,就到舍下去……”

    燕青笑道:“莊主高義,兄弟十分感激,不過事態並不太嚴重,兄弟帶這個傢伙去解釋一下就行了。”

    仇雲彪道:“燕大俠,你跟她們的過節很深嗎?”

    燕青道:“根本談不上過節,早上還見過面的,可能是為了兄弟落腳在此地,引起了她們的不高興。”

    仇雲彪想了一下才道:“大俠人採風流,小劫難免,既是如此,仇某就不多事了,不過大俠如若有興.到杭城小住,西湖船孃,別有一番風情。”

    田雨龍笑道:“仇莊主不但慷慨好交,而且也是風月名家,兄弟就是因此與仇在主訂交的,紅葉莊上,粉黛如雲,無一不是絕色,燕老弟如果去了,一定會樂不思蜀。”

    燕青聽了一笑,他知道田雨龍就是龍雨田,自然也知道他的毛病,找上仇雲彪倒是找對人。

    因此一笑道:“兄弟一定會會見識一番,今夜為了兄弟的事.驚擾了二位,兄弟十分不安,明天兄弟在此設宴小酌,向二位道擾,我們再好好談談,現在請恕兄弟失陪,先把身邊的事料理一下。”

    仇雲彪高興極了,連忙道:“不!明天由仇某作東,我們把秦淮河畔的船孃都找了來,放舟在玄武湖上,痛快地樂他一夜。”

    田雨龍忙道:“好極了,如此豪情,恐怕還沒有人開過先例。”

    燕青道:“幹嗎要上玄武湖去呢?”

    仇雲彪笑道:“秦淮河太小了,容不下大船。”

    燕青道:“玄武湖上也沒有大船呀。”

    仇雲彪道:“到明天就有了,燕大俠,仇某也託大叫你一聲老弟吧,這次我到金陵來,原是為了陪田兄玩玩,聽説老弟在此地有盛名,很想結納一下,苦於沒有機會,所以才駐寓這裏,就是想跟老弟攀攀交情,我們也知道這一對姊妹花是老弟的相知,可沒存甚麼不敬之心。”

    燕青拱手笑道:“仇見太抬愛了。”

    仇雲彪更興奮地道:“哪兒的話,要跟老弟這種非常人攀交,一定要有非常的場合,老弟先別問了,明夜月出之時,仇某在玄武湖上恭候大駕,務請光臨。”

    燕青道:“仇兄如此盛會,兄弟怎捨得不來呢?只是這東道……”

    仇彪道:“老弟肯賞光就是天大的面子了,別的都不要談,只是見了馬百平,老弟可別説明夜之約,仇某請的是老弟,不想他們來擾了大興。”

    燕青點點頭,回房去穿衣服,憐憐低聲問道:“被擱下的那人是誰?”

    燕青道:“郭小琴!”

    惜惜怔了一怔:“怎麼會是她呢,尤爺不是説林奇嗎?”

    燕青道:“我也不曉得,所以要去弄弄清楚。”

    他穿好衣服出來,提起琴兒,趁着夜色,就往金緊燕的小樓行去,來到樓前,卻被一條人影攔住了,低聲道:“燕青,跟我來。”

    是金紫燕的聲音,燕青跟着她,轉到一個冷僻無人的小橋旁邊,放下肩頭的郭小琴道:

    “紫燕,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紫燕悽然的道:“燕青,請相信我,這不關我的事。”

    燕青道:“你自己也去了,還説你沒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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