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人就在池邊打了起來,以武功而論,玉芳似乎比她們高明,可是勢單力孤,不到幾個照面就被迫得險狀百出!
田畹華自從關山月的雙手抽開之後,即已痴痴地坐在浴池中,雙目緊閉,好像在努力剋制着心中的燥動!
玉芳又撐拒片刻忍不住叫道:“莊主!您再不出手,婢子就撐不住了,這些賤婢一定是受了沈君亮的盅惑才破壞您的……”
田畹華長嘆一聲,雙臂一張,躍出浴池,拳腳飛處,即將一女子手中的琵琶擊落,一腳將她踢翻在地!
玉芳見田畹華出手相助,精神大振,橫撩一掌,也將一個女子擊倒,紅粉六厲立刻只剩下四人!
這四人見己方聲勢受挫,臉色一變,不敢再單獨作戰,由三個人並肩相連,結成一體拒敵,卻將一個持琴的女子擋在最後!
田畹華冷笑一聲道:“大膽的賤人,你們還敢跟我耍這一套!”
那四個女子都不答話,前三人臉色沉重,疑聚功力,準備作全力的一擊,後面那個持琴的女子則正容盤坐,將琴擱在膝蓋上,一手按工尺,另一手卻屈指作勢,待往弦上扣去……
田畹華已經準備攻上去了,可是見那女子手按工尺的部位,精神不禁微怔,止步不前。
玉芳卻不理這些,奮起一掌,逕直朝三人推去,那三人舉掌相迎,只將她的掌勢抵住,卻不見有其他動作。
玉芳掌勢受阻,眉頭一揚,正想加強勁力送過去,那持琴的女子卻手指輕落,發出如碎玉般的一片琴音!
説也奇怪,那陣琴音傳出之後,玉芳雙腿隨之一軟,全身好像變得一點力氣都沒有,軟軟地向下癱去!
幸得田畹華趕了上來,隔空發出一掌,將那三女的勁道止住,才使得她們無法進一步傷及玉芳!
田畹華先將玉芳提了起來,在她臉上看了一遍,但見她眼赤頰紅,四肢疲軟,一派懨懨之態,乃嘆了一聲道:“死丫頭!憑你這點定力,也敢去輕試六賊魔音……”
説完將玉芳擲向浴池,同時對關山月説道;“關大俠!請你先抱好她,等她清醒之後,立刻將她拋上來,她的體質較弱,恐怕受不住水中藥力的久浸……”
關山月在水中好容易才將自己的心神安定下來。聽見那片琴音後,心神又浮蕩起來,而玉芳已飛了過來!
慌急中也無暇多作考慮,一把抱住玉芳,將她的身子浸在水中,眼睛卻注視着田畹華的動作!
但見她走到那四個女子的面前,厲聲道:“是誰教你們這一套魔曲的?”
那撫琴的女子見田畹華在琴音的侵擾下毫無所動,早已慌了手腳,又聽見田畹華厲聲斥問,才啜嚅地道:“是……沈先生……”
田畹華冷笑道:“我也想到是他,奇怪的是你們用什麼方法將他這一套拿手本事也編了出來,看來你們的魔力當真不小……”
那女子連忙道:“這是沈先生自動相授的!”
田畹華哼了一聲道:“胡説!這是他最得意的絕技,我向他求了幾次,他都不肯透露一點,怎麼會毫無條件地傳給你們!”
那女子啜嚅地説道:“條件是有的,婢子不敢説!”
田畹華怒聲道:“説!你們連背叛我的事都做出來了,還有什麼不敢!”
那女子低聲道:“沈先生傳授樂曲之時,只提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必須要趁莊主入定虔修之際,用以對付莊主……”
田畹華似乎一怔道:“這是什麼意思呢?”
那女子又頓了一頓道:“沈君亮對莊主傾慕已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田畹華一驚道:“原來是這個用意,他倒想得真美,以為我一定會被這個豔曲所動,激起凡心,下嫁給他……”
那四個女子都低下頭,不敢説話!
田畹華想了一下,忽又怒聲道:“現在沈君亮不在這裏,你們為什麼又使了出來?”
那撫琴的女子又頓了一頓,才壯着膽子道:“莊主對沈先生冷如冰霜,婢子等知道他也配不上莊主,自然不會幫着他來算計莊主,可是今天……”
田畹華立刻接口道:“不用説了,今天你們見我對關大俠這種態度,以為我會對他傾心,所以才幫我作了一個決定……”
那女子點點頭道:“是的,莊主天生麗質,何必要如此自苦呢,關大俠人品儀表,實在比沈君亮高出許多……”
田畹華冷笑道:“這麼説來,你們倒是一片好心了,你們對我的忠心到什麼程度我非常瞭解,我想你們不單純是為了我着想吧!”
那女子低下頭道:“莊主明察秋毫,婢子也不敢虛言,這種做法對婢子們自然也有點好處,因為沈先生是……”
田畹華一笑道:“原來你們想跟沈君亮去,這就奇怪了,我一直就沒有禁止你們跟他接近呀,而且我還特別關照你們……”
那女子道:“美玉在前,頑石怎能生色,莊主一天不嫁人,沈先生就一天不死心,我們再巴結他也沒有用……”
田畹華哼了一聲道:“難怪你們急着要我嫁人了!”
那女子連忙道:“是的!莊主神功無敵,駐顏有術,自然不在乎歲月蹉跎,婢子們卻不敢跟莊主比,再過幾年,容貌日衰,別説沈先生看不上眼,一個普通人也不會對我們發生興趣了。
婢子們為了終身……。”
田畹華臉色一沉道:“就算我嫁了人,你們怎知我肯放你們出去?”
那女子哀懇地道:“莊主的終身若得歸宿,留下我們有什麼用呢?”
田畹華冷笑道:“厲魔山莊從來沒有放人出去的先例,對於沒有用的廢人,自然有最妥當的安插方法……”
那女子惶急地道:“莊主,婢子等追隨您多年,不無微勞,莊主何忍將婢子們發人亡魂黑獄,受那寒風煉骨之慘刑……”
田畹華怒聲沉叱道:“那是懲罰惡人最好的地方。”
那女子朝其他三人望了一眼,才鼓起勇氣説道:“莊主!婢子們在入莊之前,並沒有做過任何壞事,人莊之後,雖然殺死過不少人,但俱出於莊主所命!”
田畹華神色一寒道:“這麼説來是我叫你們做壞事了?”
那女子惶恐地道:“婢子不敢這樣説,只求莊主大發慈悲,放我們一條生路,讓我們也過幾天好日子,嬸子會永遠感激莊主的!”
田畹華想了一想,道:“你們出去後找得沈君亮嗎?”
那女子聽田畹華的口氣有點鬆動了,連忙道:“找得到的,沈先生臨走時給婢子們留下了連絡方法!”
田畹華臉色又是一變,那女子連忙道:“他的意思是我們隨時將莊主的情形通知他……”
田畹華冷笑一聲道:“那你們正好找到他,叫他乘虛而入……”
那女子連忙道:“不.莊主誤會了,婢子對莊主的深恩大德,感且不盡,怎會再生異志,再説這樣做對婢子等有損無益!”
田畹華用手一擺道:“好吧!我對你們特別開恩,放你們出去!”
那四個女子立刻跪下同聲道:“謝謝莊主!”
田畹華神色一凝道:“我放你們出去目的並不是為了怕沈君亮,你們見到他之後,可以告訴他,我絕不會再嫁人,叫他死了這條心吧,還有一點,你們不許泄露本莊的秘密,更不許施展本莊的武功在外生事!”
那四個女子齊都答應了一聲,向她叩了一陣頭,爬起了身來,抱着另兩個昏絕的女子,飛速離去了……
這時玉芳已醒轉過來,一看自己的衣服已被池水蝕盡,赤身裸體,抱在關山月的懷中,心中又羞又急!連忙一用力,掙脱了關山月的懷抱,自動地跳出了浴池,奔向田畹華身邊,大聲急叫道:“莊主!你怎麼放她們走了!”
田畹華身子突然也軟了下來,輕嘆一聲道:“傻丫頭,我何嘗願意,可是……”
説時身子搖搖欲墜,玉芳急忙扶着她問道:“莊主你怎麼啦!”
田畹華道:“關大俠在最緊要關頭,突然鬆了手,我為了抵制毒水的內侵,已經大損元氣,再加上出來跟她們……”
玉芳急得白了關山月一眼道:“你怎樣……”
田畹華睜開眼睛,軟弱地道:“這不能怪關大俠,都是那六個賤婢誤事,在這種迷魂豔曲之下,誰都禁受不住的,關大俠能守身不亂,已經是很不容易了,現在我們身上都受了毒水所染,你快抱我到返真池去……”
説到後來,她果已支持不住的樣子,玉芳一言不發,連忙抱起她,向另外一間屋子飛去!
關山月一個人坐在浴池中,耳際始終浮着那嫋嫋的琴音,激盪得他心神十分不寧,池水雖冰,他的內心卻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
隔壁傳來一陣琮琮的水響,然後是玉芳的驚叫聲:“莊主!你怎麼又忍不住……”
然後是田畹華喘息的聲音道:“不好!玉芳,我忽略了那六賊魔音的厲害,先前還不怎麼樣,現在那琴音卻一直在激盪我的心神……”
關山月聽了田畹華話後,才知道她與自己一樣也受着琴音所擾,連忙高聲問道:“田莊主.我也是一樣,有什麼方法可以祛除琴音……”
田畹華並沒有回答他,卻傳來一連串的喘息聲音來。
然後是玉芳的急叫聲:“莊主!您冷靜一點,別抱得我這麼緊,我連氣都透不過來了!
莊主!您的身上怎麼這樣燙……”
然後是田畹華像夢囈一般的聲音道:“玉芳!好孩子,你不要躲,再靠我緊一點,哎呀我受不了,我的心,我的心裏有火在燒……”
玉芳急得大叫道:“關大俠!快來呀……”
關山月自己也像是一塊燒紅的熾炭,將池水都蒸得直冒熱氣,可是他聽見玉芳的叫聲後,心中一急。
不顧一切地跳出浴池,向隔屋衝去,推門一看,那是一個同樣大小的浴池,池中滿盛清水。
田畹華緊摟着玉芳,在池水翻騰着,玉芳的力氣較小,好幾次被田畹華按到水底,又掙扎着翻上來……
關山月被這種景象怔住,站在池邊,一時不知如何才好,田畹華看見關山月後,驚叫一聲,放開了手。
玉芳跳了上來,撲向關山月道:“關大俠,你看莊主怎麼了,嚇死我了……”
可是她剛接觸到關山月的身子,立刻又跳了開去,同時向關山月看了一眼,滿臉飛紅,向門外逃去!
關山月自己也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全身便像一個燃着藥線的炮竹似的爆了開來,因為在不知不覺間.他的情慾也高漲到了極頂,田畹華在水中站了起來,兩個火似的身子,纏成一個了!……
像兩塊燃熱的紅炭,慢慢地燃盡了身體,慢慢地消失了熱度,關山月在極度的疲累中睡着了。
當他被一陣涼意驚醒時,才發覺自己竟是枕着田畹華的大腿,那陣陣的涼意是她撲簌簌的眼淚。
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跳了起來,第一件事便是找一點可以蔽體的衣物,因為他發現自己還是赤裸的……
可是這室中除了那一池清水外,只有一塊寬大的紗巾,他不顧一切地抓起紗巾,圍着下體。
然而他發現田畹華的身上也沒有穿衣服,坐在地上,低着頭,淚水仍是如連串珍珠般地落下來,掉在她光潔如玉的腿上,那裏有一塊紅印,是他剛才頭枕在上面所留下的痕跡,他呆了一呆。
對於所發生的一切都記起來了。
羞惡,慚愧,悔恨,這些複雜的情緒一下子都湧上了心田,他不禁用手連敲着自己的腦袋。
“該死!該死!我怎麼那樣糊塗……”他喃喃地罵着自己,然而罵有什麼用呢。
錯已鑄成,他就是拿刀子殺了自己,也無法改變已成的事實,可是,這又能怪得他嗎?
他確信自己的定力,在紅粉六厲的風流陣仗下,他都可以無動於衷,他也清清楚地記得自己對秦子明所發的豪語……
“我曾經服過萬年寒蚺的內丹,這東西性能定心固元,除了我自己動心,任何春藥都無法使我迷失本性……”言猶在耳,他卻迷失了本性,犯下這等大錯。
“是我自己動了心嗎?”他不敢相信,更不承認,可是他無法不承認。
雖然他知道這是受了紅粉六厲魔曲之故,然而魔由心生,若是他心中不起瑕念,那些魔曲是沒有用的!
“那麼是我動了邪念了!我怎麼會忽然動念頭的呢?”
他又努力地回憶剛才的情形,腦中如受重擊!
他記起來了,就是他體察到田畹華的風韻與他所接觸過的女子都不同時,心中曾微微一動!
卻不知道邪由此生,魔由此入。
“物必蟲生而後腐!”
“是我自己先有了邪思,才無法把握住心神,鑄下這等大錯,自誤而誤人,看來我實在是該死了!”
在愧疚的心情下,他不知該如何懲罰自己,更不知如何對田畹華表示歉意,尤其是看着她低頭垂淚的情狀。
怔了半天,他覺得事情總需要有個解決,這樣僵持着總不是辦法,於是他撕下一半紗巾,丟到田畹華的腿上。
田畹華拿起紗巾,卻去擦眼淚,關山月原是想叫她將身子略加遮掩以便談話,見她把紗巾如此用法倒是一怔。
可是他又不便明説,只好將半截紗巾裹好身子走到她面前,用實際行動作個示範,想她一定會明白的。
誰知田畹華突地站了起來,將紗巾丟得遠遠的,然後將滿頭散發披向肩後,雙目凝視着他道:“關大俠,現在我們無須再抱那些俗套……”
關山月臉色飛紅,訥訥地道:“話不是這麼説,我們總該受禮法的約束!”
田畹華冷笑道:“你是孤男,我是孤女,依照禮法,我們根本就不應該同處一室,更別説是像這樣的情況……”
關山月心中感到更為難了,吃吃地道:“田莊主……”
田畹華臉色一沉道:“你不必叫我莊主,我不再是莊主了……”
關山月一驚道:“那你是什麼呢?”
田畹華冷冷道:“我現在是一個喪節的霜婦,等於是個淫蕩的幽魂!”
關山月大急道:“你千萬不能這樣,這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
田畹華卻凝重地搖搖頭道:“不!那是有辦法避免的,當先夫去世的時候,我應該立即追隨他於地下,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關山月一句都説不出來,他也不知該如何説才好!
田畹華卻苦笑一聲道:“我早該結束自己生命的,因為我知道自己絕不可能守身如玉,我不是一個能守節的人……”
關山月總算想到一句話,連忙引咎自責道:“莊主清操可勵冰雪,都是我……”
田畹華幽幽一嘆道:“這不能怪你,我太明白自己了,你看到我與玉芳的情形就明白了,我在本質上是一個淫婦!”
關山月怔然道:“莊主這話是怎麼講呢?”
田畹華苦笑一聲道:“難道玉芳沒有對你説過嗎?”
關山月搖頭道:“我不記得她説過什麼……”
田畹華臉上微紅道:“我倒記得她對你説過我們之間的關係!”
關山月忙道:“是的!她説她是莊主的姬妾,那時我以為莊主是個男的,所以並未在意,現在莊主提起來……”
田畹華低聲道:“她是我的姬妾,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關山月莫明其妙地道:“你們都是女的,這怎麼可能呢?”
田畹華默然片刻才道:“看樣子你還是無法明白,我只好説得露骨一點,玉芳是我的姬妾,不僅是她,紅粉六厲,以及本莊的許多侍女都是我的姬妾,你或許想不通一個女子為什麼要置姬妾,可是事實的確如此……”
關山月忍不住打斷她的話頭道:“莊主再説我還是不明白,就是莊主要置姬妾,也不應該置女人,否則……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説了……”
田畹華低下頭,默然片刻才道:“先夫棄世之後,我的確有終身不二之志,可是過了三個月,我就發現那是如何困難了……”
她見關山月低頭不響,乃輕嘆道:“你是否覺得我太不顧廉恥?”
關山月連忙搖頭道:“不!男女之慾,本是人類的本性,何況莊主曾經滄海,尊夫又是那樣體貼.莊主即使情不自禁,也是很自然的事!”
田畹華慰然一笑道:“聽你的活倒不像你外表那樣不近人性!”
關山月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因為本身的遭遇與人不同,所以才表現異常一點,可是我並不以自己作為看人的標準……”
田畹華一嘆道:“就是因為你表現得太特殊了,我才敢從事那種冒險的療傷方法,想不到你能渡過紅粉六厲的風流陣仗,卻……”
關山月的臉又紅了,吶然莫知所云!
田畹華又是一嘆道:“我還是先把自己的事説明了再討論其他的吧!我立志為先夫守節,卻發現實在受不住,所以才想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方法,每當我情慾難禁的時候,就叫一個侍婢來充作姬妾.這就是你看到我與玉芳的情狀……”
關山月怔然道:“那……有什麼用呢?”
問完這句話,他立刻就後悔了,因為這一個很冒昧的問題,尤其是這個時候,他更不該問!
可是田畹華卻老實地回答他了。
“這也許是一個荒謬的方法,可是的確有點用,至少可以使我的心理得到一種滿足,幫助我渡過一段漫長的歲月,也使我保持了清白的身子,一直到今天……”
關山月聽她提到了正題,更不敢開口了。
田畹華道:“今天我先受了那六個賤婢的暗算.被她們用豔曲勾動了情慾,我不敢表露出來,強自忍耐着,一直把她們打發走了,我立刻召來玉芳,想用望梅止渴的法子,準知那六賊魔音的威力太強了,玉芳竟無法使我滿足.剛好你來了……”
底下的話不必説了,關山月自己也明白。
田畹華卻問道:“關大俠,我實在不明白,你的定力那樣深,那些魔音豔曲應該對你不生作用的,你怎麼……”
關山月長嘆一聲道:“我也不知如何説,這也許,是天意……”
田畹華卻莊容道:“我不相信是天意,這一定有個原因!”
關山月想了一下才道:“這個原因我自己也不明白,對於情慾我一向很淡,我也接觸過很多女子,都能守心如止水……”
田畹華立刻道;“你是否對我有着不同的感覺呢?”
關山月沉思片刻,才點點頭道:“不錯!我的確有這個感覺!”
田畹華緊接着問道:“你在什麼時候產生了這種感覺?是我們剛見面的時候嗎?”
關山月搖頭道:“不是!”
“那是什麼時候?”
關山月一皺眉頭道:“我想不起來了,那有什麼關係呢?”
田畹華卻莊容道:“不!這關係很大,我必須根據你動心的原因,決定自己是否應該活下去!”
關山月一急道:“這怎麼牽上你的生死呢?”
田畹華悽然一嘆道:“幾年操守清節毀於一旦,我必須找到理由,假如我只是以色相示而使你動心,我活着也對不起自己!”
關山月聽她説得如此嚴重,心中倒是一凜,遂靜下心來,回憶過去的情形,良久才蹙眉道:“我聽莊主説是個孀婦,好像心中略略一動!”
田畹華奇怪道:“真的嗎?”
關山月點點頭道:“不錯!我不知道這兩個字對我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可是我心中的確為之一動,而且當時略有不安的感覺!”
田畹華正色道:“無端而動心才是真情之所生,難道你對孀婦有特別的好感嗎?你過去認識過一個孀婦嗎?”
關山月連忙搖頭道:“沒有!”
田畹華卻搖頭不信道:“不可能,以你修養斷不會無端而動心,你最好再仔細地想一下,為什麼這兩個字令你不安!”
關山月又想了一下,突然以手擊額叫道:“是了!一定是這個原因,該死的吳口天!”
田畹華立刻問道:“這又與吳口天有什麼關係呢?”
關山月道:“我在船上時,吳口天曾經給我算過一次命,説我命中該娶一個再蘸的孀婦,而且年紀還會比我大!”
田畹華怔了一怔才道:“他怎麼會算得這樣準呢?”
關山月嘆了一口氣道:“他哪裏是算得準,根本就是信口胡説,我不認識他,他卻認識我,我一上船就受他注意了!”
田畹華道:“可是他何必對你説這種話呀!”
關山月道:“他是為他的女兒做媒!他的女兒黑鳳凰吳鳳就是個孀婦,而且比我大兩三歲……”
田畹華神色微動道:“你對吳鳳很有意思?”
關山月苦笑道:“這是從哪兒説起,以前我根本就沒有見過她!還是聽商仁説了出來,我才知道他替我算命的用意……”
田畹華默然片刻才道:“那麼你是知道他命相不準了!”
關山月道:“他替我算命的時候我自然不相信,聽商仁説出他的用意後我更不放在心上了……”
田畹華莊容道:“雖然你不放在心上的,我相信一定還有其他的因素,你必須都説出來!”
關山月想了一下才道:“是的!還有一個因素。那是我見到你坐在浴池中的情狀,那股風韻是我從所未見的!”
田畹華低下頭道:“可是你見到之後,又覺得十分熟悉,似曾相識……”
關山月又點點頭道:“不錯!我確有那一種感覺!”
田畹華忽然淚流如雨,掩面啜泣。
關山月不禁手足無措地道:“莊主!你是怎麼了,難道我説錯話了嗎?”
田畹華用手擦擦眼淚,低聲道:“不!你沒有錯!錯在我的命!”
關山月搓着手道:“這是怎麼説呢?”
田畹華哽咽片刻才道:“我有句不知廉恥的話,當先夫去世後,我以為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一個男人值得我動心,可是我見到你之後……”
關山月聽着有點不對勁,不敢再問什麼!
田畹華卻幽幽地道;“我在江邊本可以殺死你的,可是不知怎的,我卻下不了手,遂留下碧玉鳳凰,將你引到此地,在亡魂黑獄之中,我也想殺你,可是我仍無法下手,我明知你是我命中的一塊魔孽,卻仍止不住為你動心……”
關山月更不知如何是好了,田畹華卻越説聲音越大:“當然像你這樣的人品,我要再嫁正是理想的人選,可是我自知落溷殘花絕對配不上你……”
關山月仍是不開口,田畹華卻接着道:“所以我儘量地想避開你,所以我才答應接受那個療傷的方法,其實這個方法根本沒有用……”
關山月一怔道:“怎麼沒有用呢?”
田畹華道:“這個方法必須心如止水,方能生效,我相信你做得到,也知道我自己絕對做不到,必將為慾火焚心而死,誰知事出意外,六個賤婢竟然在藥力尚未行透以前,首先勾動了我的慾火,反而救了我的命!”
關山月搖搖頭道:“我實在不懂你的話!”
田畹華一嘆道:“假如藥力行透了,我只要心念一動全身立將被藥性蝕化得屍骨無存,我本想藉此解脱的,現在卻弄得不死不活……”
關山月大急道:“你説明白一點行嗎?”
田畹華道:“我説得夠明白了,現在我雖不至於死,可是功力已大不如前,這個厲魔山莊如何才能維持下去……”
關山月急得雙手直搓,怔了半天才道:“一點補救的辦法都沒有了嗎?”
田畹華正色道:“沒有了,厲魔山莊上這些窮兇極惡之徒,只好交給你了,若是讓他們逃到外面去,那可是為患無窮!……”
關山月急了道:“我還有事,怎能一直留在此地……”
田畹華神色一莊道:“那就麻煩你將他們都處置了再離開!”
關山月連忙搖頭道:“這不行,不管他們過去做了極大惡事,現在叫我無緣無故地殺死他們,我實在也下不了這個狠心……”
田畹華盯了他一眼道:“那你要我怎麼辦?”
關山月傍徨無計,搓手長嘆,玉芳不知在什麼時候偷偷地掩了進來,手中持着兩套衣衫笑道:“是否要我來出個兩全其美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