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漁沉思片刻才道:“好吧,內情既明,老夫當然不會再怪仁翁,也不再與他作對,但乾坤教的事情,老夫卻需要慎重考慮一下。”
方梅影道:“你還是要去參加赴會?”
李觀漁道:“不錯,老夫已無爭名之雄心,只想保持住這個莊院,伴着這些女孩子渡此餘生,但若開罪了乾坤教,老夫恐怕就難得如此清淨了。”
方梅影道:“你為什麼不於脆幫着我們摧毀了乾坤教呢?”
李觀漁哈哈一笑道:“談何容易,老夫這宇內雙絕之名,諒非虛得,但要跟乾坤教中相比,何異螢火之望月,黎天真在十招之內,擊敗了我與知機子的聯手,但侯教主二度來訪時,只用了三招就使我們棄劍而敗,黎天真不止一次遣人來向老夫求援了,老夫審度利害只好不作表示,憑你們這幾個人,就想與乾坤教作對,那是不可能的。”
江夢秋忍不住道:“你心目中只有一個利害嗎?”
李觀漁道:“不然,老夫也重恩怨,但正道之士,一直視老夫為異類,乾坤教卻敬老夫若上賓,若論恩怨,老夫應該站在乾坤教那邊去,因為你説出了仁翁當年的一段曲折,老夫認為他保全了知機子,也算是有德於我,因為知機子也是為了我,以是之故,老夫只能答應不幫着乾坤教跟你們江家的人為難。”
方梅影道:“除了江家的人之外,你還是要出手了?”
李觀漁道:“不錯,老夫身為聖宮供奉,至少要盡點力,也算是保護老夫的資產,因為桐柏山聖宮的建設,老夫也投進了一半的家產。”
聖女忍不住輕輕一嘆道:“李莊主,我實在想不透你是個怎麼樣的人,説你明白,你實在糊塗得很,説你糊塗,你又好像頗為明白。”
李觀漁大笑道:“老夫就是這樣一個人,方梅影不是説過嗎?
宇內雙絕只是客氣一點的稱呼,在衞道之士的口中,老夫是宇內雙邪之一,行事豈有不邪的。”
聖女道:“好!為了免得麻煩,我就在今天打消你的去意吧。”
李觀漁笑道:“聖女有意賜教?”
聖女道:“不錯!我聽説黎黎私傳了你駐顏心法,那是聖心島的秘藏武功,而且是從我手中流出去,我有責任把它收回來。”
李觀漁一怔道:“駐顏心法也能收回的嗎?”
聖女道:“當然可以,駐顏心法是培元固本,重養靈胎,故不但能駐顏長生,而且也能使內力充沛,白髮變黑,脱齒重生,如果練到最高境界,可以脱胎換骨,而得天人之壽,但黎黎不知道還有一種破功的手法……”李觀漁忙問道:“破功以後會如何呢?”
聖女道:“不會影響你其他的修為,但你得之於駐顏心法的好處將至此為止,而且在兩年之內逐漸消失。”
李觀漁不禁變色道:“那老夫在兩年之內,就會變成一個龍鍾老翁了?”
聖女道:“假如你的成就得之於聖心島武學,就會有這個現象,否則就毫無影響。”
李觀漁道:“破功的手法如何施展呢?”
聖女道:“在志堂氣海將台三穴上,以聖心島的特殊手法點上一指就行了。
李現漁不禁哈哈一笑道:“聖女,這恐怕不容易。”
聖女道:“不錯,如果是很容易的,我就不會告訴你了,本來聖心島上聖宮已名存實亡,我也不必太重視這件事,但你仗了駐顏心法而為魔宮作悵,危害武林,我就不能坐視了。”
李觀漁不禁有點慌張地道:“聖女,你又不是漢人,何必管這麼多的閒事呢?”
聖女道:“我雖然不是漢人,但我的丈夫是中原人,而且是中原武林中人,我已經離開了大漠,也算是漢人了。”
李觀漁一怔道:“聖女的丈夫不是當年的羅天峯大俠嗎?他已經皈依佛門,而且已經圓寂了。”
聖女笑笑道:“那只是你們認為如此而已,你們也沒有想到我仍然活在人世。”
李觀漁道:“這麼説來,天峯上人猶在人世了。”
羅天峯從車裏一躍而出笑道:“李莊主,你説錯了,少林天峯和尚已不在世上了,但羅天峯還活着的。”
李觀漁打量了片刻才駭然道:“閣下是天峯上人了?”
羅天峯笑着搖頭道:“天峯和尚早已西去,在下羅天峯,多年前與莊主曾有一面之識,昔時朱顏鶴髮俱少年,而今故人雖非昔,但莊主華髮未生,風儀如昔,端的可慰。”
李觀漁怔了一怔道:“羅兄也是未見老呀!”
羅天峯一笑道:“羅某僥倖得拙荊駐顏心法之助,參以禪門修生精旨,尚未現老態而已,故人能如此風儀已不多,羅某實在不忍心見莊主復現老態。”
李觀漁又是一頓道:“聖女,羅大俠也不是聖心島的人,你能夠傳授給他,為什麼黎天真不能傳授給我?”
聖女道:“我並沒有説要為聖心島收回絕學,連我自己都不是聖心島上人了,還管這些幹嘛!我只是不能讓我流出去的武功,為世人留下禍患而已。”
李觀漁道:“魔宮中人,習得此法的很多。”
聖女道:“不錯!我都要一個個地收回,莊主是我第一個看見的人,我只好從莊主身上開始。”
李觀漁看看他們兩個人,頓然一嘆道:“羅大俠在幾十年前就名滿天下,聖女是西域聖心宮主,在賢伉儷聯手之下,李某絕無僥倖可言,哪一位何不做做好事,乾脆殺了李某吧!
何必要李某陷入生不如死的龍鍾老態中呢?”
方梅影笑道:“李老兒,你這話就錯了,武林中白髮健者還很多,他們精神矍鑠,活得都很好。”
李觀漁道:“但對老夫來説就不同了,老夫一生就是為了這些女孩子活着的,去了寡人之疾,雖生何趣。”
方梅影一笑道:“你倒是很坦白。”
李觀漁哈哈一笑道:“食色乃人性之本,誰人不好,老夫卻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心中所言與心中所思是兩回事,可是在這個虛偽的世界上,心口如一,居然被目之為邪,老夫最看不慣的就是這些人了,所以老夫跟乾坤教通聲氣,也是因為習性相近之故。”
他侃侃直説,倒是使幾個人怔住了。
方梅影笑道:“江兄弟,你來駁他吧,我們既不能不教而誅,可是我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可殺之處。”
江夢秋道:“我也不認為他可殺,我們來的目的也不是為殺人,只是剪除魔官的羽翼,李莊主,如果你肯答應脱離魔宮,不幫助他們為虐,我們立刻就走。
李觀漁道:“老夫口頭答應就行了嗎?”
方梅影道:“可以,我祖父對你的批評譭譽參半,認為你行事雖邪,卻有個一諾千金的好處,你答應過的事,絕對不會後悔的。”
李觀漁苦笑一聲道:“我答應脱離魔宮,魔宮不會答應放過我的,羅大俠,我信得過你,如果你能保證乾坤教的人永遠不再來找我,我就可以答應,憑良心説,我對參加乾坤教並沒有興趣。”
羅天峯皺皺眉頭,這的確無法保證,因為除非能將魔宮的勢力一舉擊潰,否則天下盡入魔宮掌握,羣俠自身都難保,又怎麼保證別人呢?
江夢秋道:“條件是我提出的,我給你保證就是了。”
李觀漁一怔道:“你?你憑什麼保證,連昔年技攝十魔,藝震天下,被譽為第一高手的羅天峯大俠都不敢提出保證,你又怎能保證呢?”
江夢秋道:“乾坤教所以要網羅你,是因為看中了你的武功,如果你這身武功沒有了,他們不會再對你感興趣了。”
李觀漁哈哈大笑道:“説得好,這的確有道理,但是老夫這一身武功又如何失去呢?”
江夢秋道:“我來廢掉它,而且我能保證,廢了你的武功,絕不會影響你其他的一切,連你的駐顏心法也不會受影響。”
李觀漁大笑道:“小子,你太狂了,聖女與羅大俠聯手要破去我的駐顏心法,我是沒話説的,但也不會束手聽任擺佈,至少還有三成一搏的希望,至於你,哈哈……”聖女立刻道:“李觀漁,你不用使激將法,我們絕不會聯手對付你,我一個人找你挑戰,絕不要外子幫忙。”
江夢秋也道:“我也是一個人找你挑戰,由你在聖女與我之間,任選一個好了,聖女要散掉你的駐顏心法,我要廢掉你的武功。你考慮一下,要保留哪一項。”
李觀漁不禁怒道:“小子,聖女對老夫説這話尚有一講,你未免太狂了一點吧!老夫雖然當年敗於仁翁之手,但不見得連你這黃毛小兒都不如吧。”
江夢秋道:“這麼説前輩是要找再晚一決了。”
李觀漁道:“老夫不倚老欺少,但一定要教訓你一下,等老夫教訓你一番後,再向聖女請教。”
聖女笑笑道:“李觀漁,我們豈是那種車輪戰取勝人,如果你勝過了江小友,立刻回頭就走。”
羅天峯也笑道:“李莊主,如果你認為江小友好欺,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江小友一身藝業,絕不在我與拙荊之下,甚且猶有過之,你的那封柬帖原是魔宮中派一個叫莫無奇的傢伙送來的,他是魔火神君的傳人,也是認為江小友好欺,施展冷焰搜魂指制住他想擄為人質。”
李觀漁道:“魔火神君的搜魂指乃一大絕學,連十大天魔之首的黎姥對他都頗為忌憚。”
羅天修道:“誰説不是,莫無奇突施煞手,我們發現後已經來不及阻止,眼看着他把江小友帶走而無計可施。”
李觀漁道:“這個我又不信了,憑你羅大俠與聖女在旁,總不會怕他的冷焰搜魂指吧。”
羅天峯道:“我們當然不怕,而且我知交天龍老人姚老哥的兒子姚廣明也在,天龍九陽神功還是這種陰毒武功的剋星,也是同樣沒辦法屈為我們只能剋制而無法施解,結果江小友安然無恙,反而把對方制住了。”
李觀漁道:“他用什麼武功解了冷焰魔火呢?”
羅天峯道:“什麼都沒用,江小友得仁翁親傳,一身所學山藏海納,連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會些什麼武功。”
李觀漁皺皺眉道:“仁翁武學雖高,但比諸今日龐宮中諸人,恐怕還是差了一大截。”
方梅影微微一笑道:“李老兄,這是你孤陋寡聞所至,魔宮中擁有這麼多的高手,我們雖然找到了羅前輩與聖女得到前輩高人為之支援,那是後來的事,連侯浪萍也不知道這些前輩尚在人間,而侯浪萍在桐柏隱居多年,只敢在暗中活動,所忌者就是江老爺子一人,假如他真認為仁翁不足懼,何必要大張旗鼓廣邀助手呢?”
李觀漁道:“那是因為他要等候一個適當的時機,一舉而臣服武林,所以才多準備了一些時候。”
方梅影笑道:“侯浪萍在乾坤教開典之日,一共只發出四十張請帖,可不是大規模的手法,他認為天下武林早在掌握之中,只差的是幾個人未能有把握而已,四十份請帖中有一半是他已能把握的人,他以全教之力,來對付以仁翁為主的幾個人,由此可見他對這些人的重視……”李觀漁道:“這個我略有所聞,但這些人中絕不會包括江夢秋這小夥子吧。”
方梅影笑道:“他的確沒把江兄弟列在內,但不知老一輩的對魔宮的事也有了一點影子,埋下了一着伏棋,就是江兄弟,早在十年前,大家就把畢生精研所得,傳授江兄弟,蕩魔的主力就是江兄弟。”
學觀漁道:“這種事誰也不會相信的。”
方梅影笑道:“連我也不相信,所以我希望你試,但據我所想,你這一戰的勝算可能性很渺茫……”李觀漁傲然道:“老夫可不是被人嚇大的。”
江夢秋一按劍訣道:“前輩!請!”
李觀漁被羅天峯與方梅影一吹一喝,口中叫得兇,心裏卻在暗嘀咕,無可奈何地一伸手,侍女連忙送來一口寶劍,他接過來,鏘然出鞘,立見鋒芒照眼。
江夢秋情不自禁地道:“好劍。”
李觀漁得意地道:“劍號紫電,的確是一口在劍譜上列名的好劍,相傳出於先秦名家冶徐夫人之手,小夥子,你手中的那口劍是否擋得住一擊呢?”
江夢秋笑笑道:“利劍是用來殺人的,再晚拿家祖庭訓,以劍施仁道,所以只用了一口凡鐵,因為再晚是以意役劍,非人役於劍,但有仁道天心為用,何遜於龍泉太阿。”
李觀漁最得意的就是手中這口劍,聽見江夢秋的話後,心中大怒,沉聲道:“小子,我們不是在口舌上爭勝,較量的是真功夫,上吧。”
江夢秋恭身獻劍後送出了一招,李觀漁揮劍下削,叮然輕響中,已經把江夢秋的鐵劍尖削下了寸許一截,不禁哈哈大笑道:“小子,原來你只有一張嘴。”
江夢秋卻微微一笑道:“前輩,再晚不是跟你拚命,而是希望廢了你的武功,使你安享餘生,以你這多年的修為,要戳中你的氣穴練門而不傷及肌膚很難控制勁道,所以才借前輩的寶器削斷了劍刃,以免造成失手,前輩如果不信,我們再試下一招如何?”
他把斷下的寸許劍刃拾了起來,用手指捏了一捏,以融會內勁,把劍刃再度融合上去,然後再度遞劍出招。
李觀漁一心要以利器削斷對方的劍,着着都對着江夢秋的劍上削去,江夢秋的格式很精,每次都以斷劍的部位去迎合他的利鋒,説也奇怪,李觀漁的寶劍雖然都砍中那個地方,發出叮叮的響聲,卻始終未能傷及分毫了。
內力熔金合鐵,並不足為奇,差不多的一流武林高手全做得到,但靠內勁所接合的鋼鐵,到底不如冶爐鑄鐵那樣夠火候,所以這捏合的部位,一定是較為脆弱的,可是江夢秋連連地以斷接處迎向利鋒,竟能保持住不被削斷,就使李觀漁感到驚奇了,也意識到這個小夥子在內力的修為上,確有過人之處,不遜於他幾十年的火候。
這一來,李觀漁的驚心立生,退後了一步,運劍作勢,全身衣衫都鼓了起來,運集了所有的勁道,目視對方,準備全力的一擊。
觀戰的人也凝重起來了,他搞也知道這是李觀漁全力的一擊,勝負生死,立可判明。
只有江夢秋毫不在乎地輕飄飄挺劍攻了過去。
方梅影急得叫了出來道:“江兄弟!你不可如此大意!”
因為李觀漁此刻有如一支拉足了的強弓,只要輕輕地一觸,就可以把他蓄藏的勁道全發了出來,江夢秋居然以這種毫不經心的態度去應付,不是自找死路嗎?可是江夢秋一面把劍刺向李觀漁,一面還回頭朝方梅影笑了一下,完全不當回事,這種輕率的表現連聖女都急得哦了一聲,手按劍柄,就要衝過去救援。
她感覺到李觀漁身上所發出殺氣的無形威力,知道這一擊之力如同山崩海嘯,江夢秋全身貫注也未必能應付得了,再這樣吊兒郎當,實在是在拿生命當兒戲。
羅天峯卻及時一把拖住了她道:“妲妮,你是怎麼了?江小友年紀雖輕,一身藝業卻並不低於你我,你上去幫忙,豈不弱了他們江家的盛名!”
聖女急道:“可是他太輕率了!”
羅天峯笑道:“你也不想想,他可是這樣的人?”
聖女不禁一怔,這一路行來,她與江夢秋相處不過才幾天,卻已感覺到江夢秋謙恭有禮,行事穩健,儼然有名家之風,絕不是現在這種輕浮的態度,除非是別有用心。
果然江夢秋的劍在快要接觸到李觀漁所佈的勁氣圈子時,忽地停了下來,只差了寸許的距離。
而李觀漁已忍不住了,他積聚的內勁已達飽和狀態,就等待着作致命的一擊,而且他也算準了對方的行動,劍招遞到,就全力反擊,江夢秋的劍忽而停下,他凝聚的劍氣卻因為太強勁之故,已經控制不住,搶先發了出來。
這種蓄勢而發的戰術完全是硬碰硬,最大的威力在於觸發的一瞬間,所以必須是由被動而化主動,江夢秋留招不發,引得他先動,已經把他最具威力的一擊泄卻了一半勁道,等他的劍勢攻出去時已弱多了。
可是兩劍快要接觸時,江夢秋手腕輕抖,那截斷劍重合的劍刃突然又自動地斷裂下來,向他的劍幕中飛去。
李觀漁這一劍是內力與劍氣的溶匯,只要與對方的劍刃一接觸,內力就跟着傳過去,除非對方的內勁更強於他,否則必會連人帶劍,被他吸進劍氣之內。
再也沒有想到江夢秋會來這-手,斷了劍刃攻進來,剩餘的內勁全被吸引到那截劍刃上,巨大的壓力頓時將那段劍刃絞得粉碎,但劍刀已經與江夢秋分開隔離,絲毫影響不到江夢秋的身上。
一陣錚錚輕響後,李觀漁的劍氣與動力在兩次空擊後宣泄無遺,江夢秋卻在這個時候,突趁隙進招,無刃長劍在他的氣海穴上輕輕一觸。
李觀漁招式用盡,氣勢全消,根本無力防禦,一觸之後,不禁長嘆一聲,手中的劍垂落下來,臉上充滿了一片悽楚神情,良久才道:“小子,算你又贏了,這是老夫第二次折在江家人手裏,而且比上一次輸得更慘!”
羅天峯也不禁動顏道:“江小友,你這一劍連我也認輸了,因為你已經將創藝發揮運用到最高的境界了,以四面而搏千鈞,劍道四界,勁靈寶玄,你已經到達了玄家的境界,所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了。”
江夢秋連忙道:“前輩過獎了,再晚只是取巧而已!”
羅天峯搖頭道:“這不是取巧,李莊主的劍招已臻化境,絕非取巧所能幸勝,李觀漁,你服不服?”
李觀漁一嘆道:“服!當年我跟江河遠交手,酣鬥百招之後才以一招之失而落敗,心裏還的確不服,苦練了十六招,創此雷霆萬鈞之一擊,哪知竟連一招都拆不過,還能不服嗎?
十六年來,我全神貫注在這一招中,自認已無暇可擊了,可是出手後,才知道有那麼大的一個破綻……”羅天峯道:“這個破綻還是可以彌補的,你在養氣上多下點功夫,把握住自己,不輕易引發就行了。”
李觀漁搖頭道:“我的氣穴已破了,還養什麼氣!”
江夢秋道:“李前輩,再晚只是碰了一碰,可沒有真的破了你的內力,前輩修為多年,彼此又無深仇大恨,我又何忍使前輩幾十年苦修毀於一旦!”
李觀漁道:“我知道,那是你手下留情,可是我的氣海穴上受過一觸,就等於是破了。”
江夢秋道:“等於破了並不是真正破了!”
李觀漁忽然道:“這是什麼話,李某雖不敢以正道人士自居,卻也是説一不二的男子漢!”
江夢秋肅容道:“正因為前輩守信不阿,再晚才敢把這身功力寄存在前輩身上,前輩以後當然不會再與我們作對,但乾坤教的人萬一放不過前輩時,前輩還是有自衞的力量可以周旋一下。”
李觀漁苦笑道:“乾坤教如若找上我,又豈是周旋一下就能解決的。”
江夢秋道:“前輩把他們想得太好了,我們曾經掃平伏牛山八煞門總壇,也曾力闖桐柏山本宮,力闖十關與天聖宮十大護法對搏四陣,沒輸過一陣……”李觀漁道:“你們人多,老夫卻只是孤身一人,現在連知機子都棄我而去,字內雙絕分了家……”江夢秋道:“得道者多助,前輩如若肯為正義盡點力,不把自己的得失看得太重,自然會有人來幫你的。”
方梅影卻笑道:“李老兒,你眼中沒有正義二字,就從利害上來着手吧,現在你對我們是一個沒有武功的人了,對乾坤教而言,你的功力仍在,而我們不會再找你麻煩,乾坤教卻不會放過你。你是否該站到我這邊來呢?”
李觀漁沉思片刻才道:“方梅影,你把我擠到沒有路走了,我不站到你們這邊行嗎?”
言下顯然已被説動了,方梅影忙一恭身道:“多謝前輩!”
李觀漁道:“方梅影,你也太現實了,我才作了表示,你立刻就改變了稱呼,也有禮貌了。”
方梅影一笑道:“沖霄鶴簡士堯是江兄弟的師長,我仍然叫他簡老鶴,因此能在我口中稱前輩的人並不多!”
李觀漁道:“老夫又有什麼值得你另眼相看之處呢?”
方梅影道:“因為你聰明,知道適時而擇,我一向對聰明人都是很尊敬的,行為方正固然不錯,但螳臂擋車的愚勇之輩卻為我所不取,真正的俠義之道,該是珍惜這有用之身。來為別人盡更多的力……”李觀漁笑道:“你無非是罵我見風轉舵而已。”
方梅影笑道:“我不敢,不過事有應為與不應為,前輩雖激憤世情,但一直守身方正,可見前輩在是非上還是分得很清楚的,明哲保身並不就是投機,前輩剛才説侯浪萍與前輩有知己之情,那恐怕是自慰的話。”
李觀漁道:“他對我的確是很見重。”
方梅影笑道:“前輩,説句不怕你生氣的話,這見重也不過是口頭上説説而已,當然,他在四十張名帖中有前輩一份,是不算輕視前輩,但只派一個二流使者來投帖,對前輩的器重也有限,如果他真的要倚重前輩,絕不會任由前輩優遊在此,而不讓前輩負一點實際責任了,倒是我們,為了阻止前輩為其所用,竟然驚動了羅前輩與聖女大駕,對前輩之器重可知,如以知己之情,我們遠勝於彼。”
李觀漁沉思片刻,不禁拱手道:“方女俠啓迪之言,老朽如聞棒喝,頓覺痴迷,敬謝賜教。”
方梅影笑着還禮道:“不敢當,前輩太看得起我了。”
李觀漁道:“不,方女俠的智慧,江世兄的劍拔,老朽是真心傾服的。”
方梅影一笑道:“那麼李前輩是答應幫我們了?”
李觀漁道:“不,老朽只是幫自己,老朽這一身功夫既為江世兄所保全,自然是聽他支使,再聽方女俠的一番指示,更是慚愧,一生蹉跎,從未為世人盡過一寸棉薄,現在能以這風燭之年,為武林略效微力稍盡武人本職也是應該的。”
羅天峯哈哈一笑道:“李老友,江公子一頓正言肥我從嵩山罵了出來,方女俠一片淨言,把你從對方拉過來,這批年輕人不僅技藝過人,連機智也非人所能及,真始後生可畏,幸虧他們晚生幾十年,否則就沒你我混的了。”
江夢秋忙道:“龍頭屬老成,在蕩魔之舉上,還是要各位前輩多多提攜領導。
羅天峯道:“小友,你別客氣了,方女俠向我説過了,連令祖都把這次的重任責成在你身上,可見掛帥印的是你,方女俠還可以作你的副帥,我們這些老的,只能作你的先鋒。”
李觀漁道:“天峯大俠如果作先行官,老朽只成陣前搖旗吶喊的小卒了。”
眾人相與大笑,李觀漁忽然眼光一掃道:“姜成大呢?”
江夢秋道:“姜成大是誰?”
李觀漁道:“就是剛才帶各位進來的那個傢伙,他是魔宮派遣在此地的使者兼司連絡人。”
曉雲道:“莊主跟江公子言和時,他就溜了。”
李觀漁道:“你為什麼不早説出來呢?”
曉雲低頭不語。
李觀漁一頓腳道:“我知道你這個丫頭,我知道你是存心讓他跑去通知侯浪萍造成局勢,使我無法反悔的。”
曉雲道:“莊主既是無意反悔,就讓他去通知好了。”
李觀漁道:“可是老夫如若以此刻的身份前去會有助於大局。”
方梅影一笑道:“前輩,那倒不必了,侯浪萍十分機警,前輩又是不善作偽之人,絕對瞞不過他的,説不定還會先被他制住了。”
李觀漁道:“這個老夫倒又不服氣了,難道老夫連這點隱藏顏色都沒有了?”
方梅影道:“前輩再善於隱藏,也無法自圓其説,侯浪萍只要問起前輩是如何應付我們的,前輩將如何作答呢?”
李觀漁道:“假如把姜成大那傢伙截了下來,他們根本不會知道各位來過。”
方梅影笑道:“姜成大是截下來了,但前輩仍不宜前往。”
李觀漁不禁一怔,卻見車伕打扮的姚廣明,正提着姜成大由遠處慢慢過來,乃愕然道:
“這位又是誰呢?姜成大是金眼魔的大弟子,一身武功並不比老朽差多少,這位朋友居然能手到擒來,的確不簡單。”
姚廣明上前一揖笑道:“再晚姚廣明”
李觀漁愕然道:“登封姚大俠,天龍老人的哲嗣?”
姚廣明道:“不敢,家父是姚百瑞。”
李觀漁道:“那就難怪了,令尊乃當世絕頂高手,姚大俠能擒下金眼門人自是不足為奇了。”
姚廣明笑道:“前輩謬讚了,那傢伙若非以為再晚是車伕,心存鬆懈,得手恐怕不會這麼容易。”
李觀漁笑道:“那也難怪,他再也想不到姚大俠會化裝為車伕的,換了老朽也一樣會上當,只是大俠太屈尊了。”
姚廣明笑笑道:“再晚倒不是要喬裝,如在同行七人中,再晚只夠資格附驥而行。”
這雖是自謙之詞,但用在他車伕的身份上,卻是再妥切也沒有了,因此又引起了大笑。
方梅影道:“姜成大雖然截住了,但前輩仍是不宜先行單獨前往,因為有個人比前輩去得更早。”
李觀漁一怔道:“是誰?”
方梅影道:“知機子。”
李觀漁道:“他……怎麼會去呢?”
方梅影道:“他那個人氣量極窄,知道前輩多年來一直在騙着他,心中之怨憤必然難消,欲求泄憤,必然會到魔宮去尋求報復之策了。”
李觀漁道:“可是他走的時候,老朽尚未與各位化除怨隙,他去到魔宮,也報復不了我呀。”
方梅影一笑道:“前輩雖然跟侯浪萍搭上了關係,但黎天真以外的九大天魔,與前輩並不投契,他要想跟前輩作對,自然是求助於那些人了。”
李觀漁道:“知機道兄應該不至如此吧,他心平氣和地想一想,我所以如此,完全是顧念彼此的友情的。”
方梅影笑道:“知機子只能有比他強的敵人,不會有比他高的朋友,前輩的一片苦心,在他説來卻是無比的屈辱,怨毒之深,尤勝於仇敵。”
李觀漁長嘆道:“他真要如此,我也沒有辦法了,不過我總是會讓着他的。”
方梅影道:“所以前輩不必去冒險了,還是跟我們一起去赴會吧。”
李觀漁想想才一嘆道:“既然如此,就不必把姜成大截下來了,讓他去報信吧!”
方梅影道:“那倒不然,知機子去了,只能説他與前輩不和,還不知前輩轉到我們這邊來了,魔宮暫時不會對前輩有何行動,如果姜成大去了,魔宮説不定立刻會對前輩有不利的行動了,侯浪萍極度自負,他最難忍受的就是有人,背叛他。”
李觀漁道:“老夫只是答應他乾坤教開典之日,協助他對付一下反對者而已,還沒有正式成為他的部屬,他豈能以背叛二字,加諸老夫身上。”
方梅影笑笑道:“前輩,恕我説句放肆的話,在侯浪萍的眼中,前輩等於是他的部屬了,這個姜成大説得好聽一點是來連絡的,骨子裏卻是負責着監視的任務,前輩如若不信,我可以當場問問他的口供。”
説着向地上的姜成大道:“剛才我的話你都聽見了,你如果不想吃苦,就老實把話説出來。”
姜成大傲然道:“沒什麼可説的,教主不但武功天下無敵,籌劃之詳也已萬無一失,但等本教開典後,半年之內,天下俱將巨服本教之下。”
方梅影道:“我不問你這些,我問你在這兒的使命是什麼?”
姜成大道:“因為字內雙絕最先是由黎天真延攬入教的,黎天真雖然身為太上教主,但大權俱已落人教主手中,只有地靈宮部份勢力還沒有受到控制,我在這兒的工作,主要是阻止地靈宮的人前來聯繫。”
曉雲道:“可是你並沒有阻止我前來呀!”
姜成大笑笑道:“我早知道你是地靈宮來的,故意不揭穿,就是看看你是否有本事把宇內雙絕遊説過去,同時也看看雙絕對教主忠誠的程度。”
李觀漁怒道:“假如老夫有意投向地靈宮又待如何呢?”
姜成大道:“開典之後,教主自有安排的方法,也不會怎麼樣的,事實上地靈宮那點實力,教主根本不放在心上,所以容許她們存在,主要是想利用她們來清除那些反對本教的敵人而已,也就是你們這一些人。”
方梅影道:“難道侯浪萍不怕地靈宮與我們連成一氣嗎?”
姜成大道:“那是不可能的,地靈夫人受命於黎天真,而黎天真雄心萬丈,誓必登上天下霸主之位,她跟教主只是權位之爭,跟你們卻是立道之異,因此她寧可看看教主成功,也不會幫着你們的,否則教主早就不會讓她活着了。”
方梅影問道:“曉雲,黎天真是這樣一個人嗎?”
曉雲沉思片刻才道:“是的,但夫人不是,夫人對太上教主的作為並不滿意,所以她才離開桐柏山,在伏牛山段家堡中自行活動,原是想培植一股力量來抵制天聖的,但是天聖的控制太嚴,致使夫人毫無成效,反而假八煞門之名,又擴展了不少的勢力,所以各位進剿伏牛山時,夫人並不加以阻止,反而乘機下令撤退,及早暴露桐柏山魔宮的所在,希望各位能早一點發現魔官的陰謀而謀對策。”
方梅影一笑道:“我説呢,我們才去了幾個人,還不足以使八煞門崩潰,何以他們就撤退了。”
姜成大冷冷地道:“你們也慢得意,教主早已籌備成熟,想把乾坤教公諸於世,才同意撤退的,難道你們真以為本教是那麼容易就被你們擊敗了嗎?”
方梅影一笑道:“我們自然不會這麼狂,但也沒把乾坤教看得多了不起,侯浪萍所網羅的人才雖多,只是他始終不知道天下有多大,不滿意他作為的人有多少,以及我們的力量有多大,乾坤教開典之日,也是崩潰之時。”
姜成大冷笑道:“那我們就等着吧!”
方梅影笑道:“只可惜你看不見了。”
突地一指點出,戳在姜成大的死穴上,姜成大兩腿一伸,突然不動了。
江夢秋微微皺眉道:“大姊!怎麼又殺了他呢?這種小角色成不了大害。”
方梅影道:“別以為他成不了大害,如果我不及時殺了他,恐怕李前輩就要死在他手上了。”
李觀漁一怔道:“他穴道被制,如何殺得死老夫呢?”
方梅影道:“有些傷人的手法是不須要動手的,前輩請抬頭看一下。”
李觀漁一抬頭,只見他頂上是一棵綠廕庇空的菩提樹,卻看不見什麼東西,方梅影請他換了個位置,把姜成大的屍體移到李觀漁所站的地方,然後板開他的嘴巴,從裏面挖出一個竹片製成的口笛,放在衣服上擦擦乾淨,才塞進自己的嘴裏,用勁吹了一下。
口笛發出一聲尖鋭的呼嘯,樹蔭中立刻射出七八點綠色的細影,全都釘在姜成大的身上,竟是一條條細如兒指,長約兩寸的小蛇,而就在這剎那間,姜成大的屍體已變為漆黑,很快地化成了水,那些小蛇就開始吸屍體所化的水。
李觀漁不禁駭然道:“這是什麼?”
方梅影飄身到樹頂上,取下一個竹筒,用指甲將那些小蛇一條條都挑進竹筒中,最後塞好筒口道:“這就是當世兩大最毒蛇蟲含沙射影之-的射影,原產自天竺的原始叢林中,這種毒蛇最喜棲息在菩提樹的上面,天竺的弄蛇者抓了來,施以音響的訓練,就可以用來作為殺人的利器。”
眾人俱為之大愕。
江夢秋道:“大姊!你怎麼知道的呢?”
方梅影道:“那該得力於我祖父的萬象寶錄了,他老人家載着天竺人天異星來到中原,專擅使用這種毒蛇呢!”
李觀漁道:“但姜成大怎麼又懂得呢?”
方梅影道:“天異星形貌酷像中原人,唯眼珠碧綠,故有碧目巫妖之稱,姜成大就是他易名的化身。”
李觀漁道:“可是他的眼珠並不綠呀!”
方梅影道:“前輩忘記了他是金眼神魔門下,金眼神魔因修習魔功之故,目泛金光而得名,姜成大目泛棕褐色,正是碧色與金色滲合的結果,我一看見他的眼睛就注意了,再者他認識車上的天方文字而天方回教也盛行於天竺,他如非出身天生,就很少有識得的機會,從這些跡象上我就注意他,他被擒之後,開口説話時,口中帶有異音,目中含有殺機,而且不時偷偷看上面,我也順着看去,發現了這些綠色小蛇的蠕動,所以我必須突出殺手,以防他發出急襲的信號。”
李觀漁不禁拭汗道:“老朽一命,全仗方姑娘保全了,真想不到這賊子如此歹毒。”
方梅影道:“他是受命監視前輩的,前輩改變了立場,他回去也難以卸責,必須殺死前輩,才能保全他自己,侯浪萍控制部屬極嚴,絕不容他們失職出錯,我們在登封制住了魔火神君的門下莫無奇時,就已經知道了,所以我對魔官的部屬都十分注意。”
李觀漁道:“這些毒蛇是他早就準備好了的,為什麼只放在這棵樹上呢?”
方梅影笑道:“射影毒蛇最喜棲息於菩提樹上,而前輩可能有喜歡站在菩提樹下的習慣吧?”
李觀漁道:“是的,是的,聲色之餘,我常站在樹下沉思,西天佛祖釋迦在菩提樹下成道,這樹確有助人寧思之功,老朽每至樹下就感到心靜神明。”
方梅影笑道:“那時也是前輩戒心最松的時候。”
李觀漁道:“可是老朽靜思時,這園中不準人停留的。”
方梅影道:“竹製口笛發音雖微,卻可傳得很遠,毒蛇是受音響指揮,他根本不必接近,從這一點,看來,前輩可以證明姜成大確是為監視前輩而來的,也可以知道侯浪萍對前輩並沒有他表面上那麼恭敬了。”
李觀漁不禁怒形於色道:“方姑娘,以前老朽覺得站到你們這邊,還有點愧對侯浪萍,現在卻毫無此意了,他既然如此對我,我也不必對他客氣了。”
方梅影笑道:“我既然發現了姜成大的陰謀,自然不會讓前輩受害的,現在我倒希望前輩不動聲色,到開會之日,前輩公開揭穿侯浪萍對前輩的控制,同時以這竹筒中的毒蛇為證,使另外一些受他蠱惑的前輩高人幡然而悟。”
李觀漁道:“老朽當得盡力,但你不是説知機子已經到桐柏山去了,侯浪萍一定會對我特別注意。”
方梅影笑道:“那是一定的,不過姜成大沒有進一步的報告上去,他對前輩的動向,還是未能明白,我還可以另外設法使他對前輩暫不起疑。”
李觀漁道:“姑娘有什麼辦法呢?”
方梅影道:“曉雲是地靈宮派來的,她可以先回去,對前輩的動向作一番報告,消息傳到侯浪萍的耳中,就可以安頓住他了。”
李觀漁道:“她回去怎麼報告呢。”
方梅影道:“自然是據實而告,説前輩已答應加入我們,脱離乾坤教。”
羅天峯道:“那不是害了李兄嗎?”
方梅影笑道:“曉雲的報告跟姜成大的報告不同,只要姜成大的死訊不傳出去,侯浪萍對曉雲的報告就會作相反的看法了,尤其是宇內雙絕的反目,也等於是我造成的,侯浪萍一定會以為我在施用離間計,心中縱有所疑,也不會即刻採取行動了。”
李觀漁道:“好,老朽此命為姑娘所救,自然聽由姑娘安排了,即使送了老命,也不會怨姑娘的。”
方梅影道:“我估計是如此,但未必有把握,前輩自己再小心一點,諒無大礙,對魔宮主人,儘量避免見面。”
李觀漁點點頭道:“姑娘放心好了,老朽只要心存戒心,他們想對付我還是不容易的。”
方梅影笑道:“前輩自己當然沒問題,侯浪萍因為魔宮行止已經公開了,開典之日在即,他不敢派出太多的人手,要來的也不過是九魔手下的弟子,前輩足可應付得了,我擔心的是這批女孩子。”
李觀漁道:“如果我無法逃過魔宮毒手,也沒有能力去保護她們了,否則我絕對不讓她們受到傷害。”
方梅影道:“前輩只有一人,分身乏術,如果來的人多,以這批女孩子作為對前輩的脅制,前輩豈非束手就縛了,前輩以惜花主人自居,總不會聽任她們吃苦吧?”
李觀漁不禁皺起眉頭道:“方姑娘,你是個絕頂聰明的才女,想必已有妥善之策,不知何以教我?”
方梅影道:“會期在即,前輩也快動身了,不如及早起程赴會,只要前輩不在此地,侯浪萍也不會在此下手了。”
李觀漁笑道:“老朽本來就有意與各位同行……”方梅影忙道:“不能跟我們一起走,那樣侯浪萍立刻就知道您已站在我們這邊了。”
李觀漁道:“那你究竟要老夫怎麼樣呢?”
方梅影道:“送柬帖來的莫無奇此刻正被拘禁在登封姚大俠家中,前輩與姚大俠乘坐原車,到了登封后,把莫無奇放出來,讓他駕着車子,在會期開始之前,恰好趕到,這樣侯浪萍對前輩的動向一時難明,不就行了嗎?”
姚廣明忙道:“方女俠,那幾個人並沒有受制,目前是靠重鐐枷鎖,放他們出來後,還能叫他們聽話嗎?”
方梅影笑道:“行的,莫元奇最怕死,他與姜成大同出魔宮,自然認得這玩意兒,只要把這東西在他們每人眼前亮一亮,他們就乖乖地不敢動了。”
説着把盛放射影毒蛇的竹筒舉了一舉。
李觀漁道:“老夫根本不懂得如何弄蛇。”
方梅影道:“根體就不必弄,這些蛇是聞聲攻擊,而且只會直線飛射,只要把竹簡口對準人一吹口笛就行了,此蛇性奇毒無比,他們一見就膽寒了。”
李觀漁接過竹筒道:“老夫舉着好了,並不-定真用得到,制人的手法,老夫還懂得一點。”
方梅影道:“那我們就此分手,等會期之日再行相見吧,您有姚大俠作伴,諒也不致寂寞。”
李觀漁知道讓姚廣明伴隨自己,實際上也是在照顧自己,照平時心氣高傲的性情,是不會接受的,但他先在江夢秋劍下受挫,又見到姚廣明輕而易舉,制服了姜成大,才知道這些後起之秀,的確是勝過他們老一輩的多矣,當下也不再堅持,遂依依告別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