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菩提一聲暗歎:目前這個常醉客是沒錯,但已經有問題了,諸葛山真有一種藥,能令人迷失心智而聽其擺佈,看來常醉客已經着了他的道兒。
他要帶去的地方,諸葛山真一定設下了埋伏圈套,然後用迷失神智已受控制的常醉客誘自己入伏。
幸虧莎妮的字條上説出了薩玲娜已經被擄的事,否則自己一聽説薩玲娜就在此地的消息,必然不疑有什麼問題,距離又近,匆匆地趕了去,怎麼也不會想到多作盤詰的!
目前的情況使他很為難,也許在自己之前,已經有不少人被他騙了去,那又該怎麼辦才好呢?
正在猶豫之際,忽然有個人對面走來,跟他碰了一下,塞了張紙條給他。
他打開紙條一看,但見上面寫着:“常醉客心智已迷,敝上與龍飛俱為所害,銀劍伉麗亦遭羈留。大俠幸妥為應付,萬勿再蹈前轍,可前來悦來居一晤。”
底下署名是唐中,那是聞千里手下陰風四秀才中的鬼書生。對這張紙條的可靠性,他倒毫無疑惑。
唐中如果也中了鬼計,大可出面説是聞千里在前途等候,不會來這一套了。
抬頭一看,唐中已閃入一家小酒店,正是悦來居!
於是他拍拍常醉客的肩膀道:“常兄,莎妮就在那兒等着,我們叫了她一起去吧!”
常醉客漠然地點點頭。
於是兩個人一起進入了悦來居,才踏進屋門,唐中在暗中潛出,手裏的摺扇輕戳,點倒了常醉客,跟着用手一託道:“客官,這位官人想是喝醉了,讓他到樓上去歇歇,做碗醒酒湯給他醒醒吧!”
把常醉客扶到樓上靜室中,唐中放下常醉客道:“羅大俠,幸虧兄弟追來得快,否則你也會上當了!”
羅菩提一嘆道:“那倒還不至於。我已經發覺他不對勁了,所以走了一半,又找個藉口回頭了!”
唐中“哦”了一聲道:“還是大俠機警,敝上與凌雲霄就着了他的道,被他騙進了宅子裏,再也沒出來過。”
羅菩提問道:“那座宅子裏有誰在?”
唐中苦笑道:“不曉得,聞大哥與凌雲霄失陷後,我的三個師兄弟會同水道的飛天蜈蚣阮青虛前去探測,也是一去不回,目前只剩下我一個人,四大天尊在城外養傷,攜了一批兄弟靜侍候命,為了被陷人的安全,我們不敢輕動。”
羅菩提道:“唐兄處理得好極了,如果失陷的人多了,主動之勢操之在彼,別的人投鼠忌器,就更難對付了。”
唐中立刻道:“羅大俠,我們師兄弟五人稟承先師遺訓行道江湖,感情尤逾手足,所以我們才不計名位,一心一力支持大師兄,如果諸葛山真以大師兄作為要挾,兄弟別無選擇只好聽他的了。”
羅菩提道:“那當然,真到這個情況,唐兄投到諸葛山真那邊去,也沒人會怪你的,只是這個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很少。”
“聞兄的功力深奧,修持有素,雖因一時不慎而受制,卻很難改變志節,決不會向他們屈服的!”
唐中嘆道:“可是諸葛山真的迷心藥物很厲害。”
羅菩提道:“迷心藥物再混蔽神智,志性堅定,內力深厚的人也不易受惑,萬家堡的幾個手下在龍陵就曾抗拒過那種藥物,聞兄應該更沒問題了。”
唐中道:“可是常大俠就被迷失過去了,他是八奇之一,功力難道還不深嗎?”
羅菩提看了常醉客一眼道:“他害在一個酒字上了,整天杯不離手,自制的功夫就差了一點。”
唐中道:“常大俠以醉成名,但聞師兄也常作豪飲,走上了這路,喝酒也是統率兄弟的手段之一。”
羅菩提笑笑點點頭道:“這個我清楚,綠林豪雄往往以武逞豪,沒有過人的膽量,就當不了龍頭大哥,但聞兄的豪飲與常兄的濫飲不同,他沒有醉過,也沒有以醉為命,所以説他……”
唐中一嘆道:“不管怎麼説,在聞大哥沒有脱險之前,兄弟還是不能放心,更無法採取行動!”
羅菩提道:“那當然,兄弟也不敢輕舉妄動,必須要先把失陷的人救出來再説,那些人都在宅子裏嗎?”
唐中道:“是的,那座宅子在嚴密監視中,沒有看見他們把人放出來,否則兄弟會拚將全力在途中攔截了。”
羅菩提道:“在裏面就好,我進去!”
唐中道:“大俠要怎麼進去法?”
羅菩提道:“自然是由常醉客帶進去,看看他們究竟設下了什麼陷阱,只有這個方法才可把人救出來。”唐中急道:“羅大俠,這恐怕太危險了,大俠的功力深厚,小弟是知道的,但聞大哥與凌雲霄以及銀鐵雙劍,都是一去不回,可以想到其中佈置必非尋常。”
羅菩提道:“是的!但小弟有一個較為有利的條件,就是我已洞悉其奸,有備而去,比他們全無戒備的情形,佔了很多利宜。”
“我想他們無聲無息,羈押了這麼多高手,必然是使用藥物的情況居多,我只要多加小心就行了!”
唐中想想道:“小弟陪同大俠一起去,行不?”
羅菩提道:“那不行,我心中有備,卻要裝成毫無準備的情況前去,反過來攻其不備,你一去,他們反而知道我們有了準備。”
“何況何山主率領百花山的主力,日內可抵,唐兄還要留此跟她聯絡,提醒她注意,更要隨時注意我發出來的消息,配合行動。”
唐中道:“羅大俠準備在裏面耽多久?”
羅菩提道:“看情形,如果我能在不受羈靡的情況下,佯裝被險而騙過他們,就想多耽一下進一步瞭解對方。”
“我會把探得的內情寫在紙條上傳出來,你最好派個人在附近守着,隨時等候着我的消息。”
唐中道:“那容易,那是一家小宅院,宅院隔壁有一家豆腐店,本來就是道上的暗椿眼線,現在我又撥了兩個得力手下在那兒,日夜監視,大俠如有通知,直接和他們聯繫就行了。”
羅菩提把那家宅子的左右形勢問得很清楚,又作了一番計劃。
最後,他才道:“現在我想作一番試驗,看看是否能解得常醉客所中的迷藥之毒,如果能解的話,那就好了!”
説着取出自己身邊的龍珠,刮下一些粉末,用水沖和了,喂進了常醉客的口中,然後點開了他的穴道。
過了一會兒,常醉客睜開眼來,看看四周,發現了羅菩提,就跳了起來道:“你來了?薩玲娜呢?”
羅菩提笑道:“不是莎妮跟着她嗎?”
常醉客皺皺眉頭,道:“是啊,我跟着她來到此地後,看見她跟一箇中年婦人談了幾句話,兩人進了一所宅子,我也跟了進去,不知怎麼就迷糊了過去,以後的情形我就記不起來了。”
羅菩提又問了一些問題。
但常醉客的記憶只到他被迷昏的時間為止,對於以後的事完全不知道,但是對以前的事卻恢復了記憶。
羅菩提知道他已恢復了種智,當他的神智喪失之後,一言一行,都是在人為的控制中,難怪自己毫無所知。
因此他又具有了信心,迷心藥既有龍珠可解,對其他失陷的人,也有辦法着手援救了,而且也有了預防的方法。
當下把所生的變故告訴了常醉客,聽得他愧疚不已,也恨得直咬牙。
羅菩提笑道:“常兄,莎莎要你少喝點酒,看來是確有道理的,龍飛虎嘯,銀鐵雙劍,只有常兄,一個人能為其用,正是因為你的自制力比他們差一點。”
常醉客低下頭道:“自從離開了百花山追蹤薩玲娜,我唯恐因酒誤事,滴酒未進,有幾次酒癮發了,我整整喝了兩大缸水,裝滿了肚子……”羅菩提神色一動道:“是嗎?”
常醉客急急道:“老弟,你難道不相信我?常某別無所處,但平生不打誑語,騙你我就是王八蛋。”
羅菩提一笑道:“小弟當然相信常兄的毅力,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常兄失去神智之後,可能他們就是用酒使常兄的自制力減退的,小弟見到常兄的時候,你正在據案獨酌,而且照你所付的酒帳,至少已喝下了十斤大麴,你的酒已成癮,枯了好幾天,一旦重潤枯喉,當然更難控制了,諸葛山真這一手真絕!”
常醉客用手拍拍肚子道:“真的嗎?難怪我現在的感覺,竟有説不出的舒服,他孃的,這玩意兒真的沾不得。”
説完,似乎又覺得剛才那句話不對勁,紅着臉又道:“不管斷酒的滋味多難受,常某發誓絕對不再沾一口酒了!”
羅菩提笑道:“不!常兄的戒酒令還得挪後兩天,至少要在我把人救出來之後。目前你不但要喝,而且要喝個夠,這樣我們才能順利地進人那家宅子。”
於是,他又把他的計劃説了出來。
常醉客苦笑道:“羅老弟,常某好容易才下了決心戒酒,你又要再拖我下水。”
羅菩提道:“酒能誤事,也能成事。常兄以酒名列八奇,酒是斷不得的,只是要有節制,如果常兄不是斷了幾天的酒,可能還不會被迷心藥製得那麼容易。”
常醉客道:“這話倒也不錯,以前我喝酒的時候,多少也能把持住自己一點,一下子斷了酒,竟覺得處處不對味。”
“以前我有事在身,常能保持清醒,這下子竟糊塗得連人都不象了,我名列八奇,也許是排名最後,但總不會連萬家的下人都不如吧!他們都能抵止失心香之誘惑。”
羅菩提笑道:“我們走吧!耽誤時間久了,恐怕對方會起疑的,還有,唐兄,你在這兒落腳,對方不知道吧?”
唐中道:“不知道,我曾經觀察了幾天,對方並沒有派出耳目眼線,否則早就引起我們的警覺了,聞老大也不會上他們的當了,正因為那所宅子毫無可疑之處,才輕易地陷住了那麼多人。”
羅菩提道:“這一手不愧為高明,諸葛山真雖然神通廣大,可是倉促成事,若以人手之眾,耳目之廣,怎麼樣也無法與水陸兩道相比的,所以他乾脆不派線人,免得露出了破綻,對了,萬家堡的情形怎麼樣了?”
唐中道:“我們來到此地時,萬氏夫婦早半天進入那家宅子,不知詳情,但他們既在此地等候,八成是基業已為諸葛山真所奪,因為萬家堡深藏青城山腹,一向禁人出入,所以詳細情形還不知道。”
羅菩提點頭又道:“常兄,薩玲娜是否在成都?”
常醉客道:“我記得她進了那家宅子,那已經是幾天前的事了,現在是否在那兒就不知道了。”
羅菩提心中暗自慶幸:“如果不是為了莎妮在路上耽擱,一路直接追到這兒來,或許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但又過來一想,如果不是莎妮中途示警離去,貿然追到這兒也會象別人一樣,被陷進那座宅子去了。”
當下又作了一番準備。
他把龍珠上的粉末刮下若干,化成藥水,自己飲了少許,其餘找個瓶子裝起,以備救助他人之用。把剩下的龍珠交給唐中暫為保管,等何妙容來到後再交給她,而那瓶藥水卻交給了常醉客備用。
這是他怕自己萬一失陷,又落入諸葛山真之手。
常醉客和薩玲娜的兩顆,不用問也已經被他們得去了,聞千里的那顆如果帶在身上,也保不住了。
諸葛山真專門用迷藥來對付人,龍珠是唯一的解藥,所剩已無幾,必須妥善運用,不能再失落了。
諸事安排就緒,他才與常醉客兩人悄悄地走出悦來居,直向那所宅子而去。
將近門口時,羅菩提道:“常兄,進了門之後,你又要開始裝糊塗了,即使我失陷了,你也得繼續裝下去,利用那瓶藥水,把別人救出來。”
常醉客苦笑道:“我生平最不善裝假,恐怕會出問題。”
羅菩提笑道:“那並不難,你只要散去內勁,使兩眼無神就行了,進門後就要酒,而且放量地喝,諸葛山真自己一定不在,別人很難發現的。”
常醉客道:“你怎麼曉得諸葛山真不在呢?”
羅菩提道:“成都離青城還有一段路程,他也防備到水陸兩道的耳目密佈,自己如果在此現身,難免會引人注意。”
“龍飛虎嘯都是相當精細的人,就不會輕易入彀了,因此我敢斷定他一定不在,至於古殘、南山童等人也不會在,必然派一個大家不太熟悉的人在此主持。”
常醉客道:“好吧!我儘量注意就是……”
那是一座很大的宅院,佔地頗廣,且居鬧市之中,的確是不太引人注意的據點。
羅菩提經過了隔壁的豆腐店,朝其中的一個夥計點點頭笑了一下,就跟常醉客進入那大院子去了。
穿過院門,也沒見半個人影。
直抵內院時,才看見幾個女子,臉上都帶着詭異的笑意。
羅菩提就開口問道:“常見,你沒記錯,真把薩玲娜安頓在此地嗎?”
常醉客哼聲道:“已經到了,我還會騙你嗎?”
來到廳中坐下,就有一個女子送上茶來,常醉客叫道:“送酒來,喝什麼茶呢?換酒上來!”
那女子笑道:“常老爺,您出去喝酒,還沒喝夠嗎?”
常醉客翻着眼睛道:“怎麼夠呢?我正喝得痛快,就被這小子給拖了過來,你們快帶他去看我送來的那位姑娘,讓我好好喝一下。”
正説之間,一位嬌豔的中年女子出來了,申斥下人道:“常爺要喝酒,你們還不快送上來,這位是……”常醉客道:“他就是羅菩提。”
羅菩提立刻起身拱手:“羅某來得冒昧,萬祈夫人見諒,常兄送來的那位姑娘,是羅某的未婚妻室,因為一點誤會,她單身出走了,幸蒙常兄沿途保護,又打擾到府上,羅某深為不安,哦!對了!現尚未請教夫人……”那女子微微一笑道:“妾身姓吳,賤名漫花。”
羅菩提心中暗驚,吳漫花正是“慾海仙子”的本名,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還是聽何妙容説起的。
吳漫花也很注意他的表情,見他沒有異狀,方始微微一笑道:“妾身早年也是江湖中人,只是歸隱已久,恐怕大家都已忘記了,羅大俠聲名如日中天……”羅菩提拱拱手道:“慚愧,羅某出道未久,且又疏於來往,對夫人的盛名竟然未曾聽聞過……”吳漫花微笑道:“幸虧大俠沒有聽過,否則對妾身一定會不齒的,因為妾身以往的名聲可不太好。”
羅菩提笑道:“夫人説那裏話來,羅某對人的看法從不憑信傳言,因為羅某自己也有這個感覺,羅某行道江湖以來,贏得了一個“玉面修羅”的外號,那是江湖人以為羅某殺戮太過之故。”
“但是,羅某問心無愧,劍下從未妄殺一人,何況夫人是常兄的朋友,羅某對常兄是信得過的。”
吳漫花一笑道:“常大俠是先父的朋友,他對我一定頗為不滿吧!這次是不得已才住到寒舍來。”
羅菩提道:“這倒沒有,常兄為人向不喜背後道人長短,而且羅某見到他之後,就急急地趕來了,也沒多談。”
常醉客叫道:“酒呢?怎麼還不送來?”
吳漫花一笑道:“常大俠還是老毛病,一刻都離不得酒,可是他在護送那位薩玲娜姑娘時,倒是真忍得住,竟然滴酒未進,可是到了這兒,他喝起來就嚇死人!”
羅菩提道:“他有個缺點,一多喝就糊塗了,連他在家裏的老婆都忘記了,夫人説可笑不可笑。”
吳漫花哦了一聲道:“常大俠成家了?”
羅菩提道:“是啊!”
吳漫花道:“我還不知道呢!”
羅菩提道:“在半個月前成的家。”
吳漫花笑道:“那就難怪了,他以酒為命,幾十年來都浸在酒缸裏,才半個月的老婆,那裏會比酒親呢?”
使女已經送上了一大瓶貴州茅台,常醉客接過就朝口裏灌。
吳漫花笑道;。“我們去看看那位姑娘吧!羅大俠真是好福氣,定下了這麼一位天仙似的如花美眷。”
羅菩提笑了一笑。
吳漫花站了起來在前面引路,她的身上散發出一股誘人的微香,羅菩提聞在鼻子裏,心裏微微一動,暗驚她好厲害的手段,這股香味就是迷香,令人在不知不覺間散失了功力,因為他此刻已有手腳沉重的感覺。
聞千里等人大概就是在這種情形下受制的。
幸好他來前已有準備,服下了龍珠的粉末,否則就是有所感覺也已來不及了。
吳漫花走得很慢,大概也知道他功力深厚,需要較長的一段時候才能使迷香效果顯著。
來到一間雅室前,吳漫花笑道:“薩姑娘就在裏面,常大俠點了她的穴道,一直不敢解開,怕她又跑掉,羅大俠,你們究竟鬧什麼彆扭,使她要躲着你呢?”
羅菩提苦笑道:“是一點意外的小變故,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只是她沒聽我的解釋就跑掉了。”
吳漫花掀開簾子,薩玲娜果然斜倚在牀上,神情異常的憔悴,見了羅菩提進來,不禁一怔。
羅菩提立刻道:“薩玲娜!你也真是的,有什麼事不能商量呢?你這一走,可把我們整苦了。”
薩玲娜嘆道:“我就怕你來,結果你還是來了!”
吳漫花一笑道:“你們二位慢慢地談吧!我去招呼常大俠去!”。
吳漫花回身出門而去。
羅菩提上前問道:“薩玲娜,你那兒的穴道被制,我替你解開!”
薩玲娜道:“百結穴,那要內家手勁才能指解。”
羅菩提上前,在她的百結穴上點了一下,內力暗透,薩玲娜頓覺穴道一鬆,臉現驚容,但羅菩提卻故作詫聲道:奇怪,我怎麼一點勁都用不上來了?”
邊説邊朝她眨眨眼,薩玲娜心中瞭然,口中卻冷冷地道:“你當然解不了,聞千里、凌雲霄、萬年紅、萬年青夫婦都解不了,你們都是些笨蛋,明知道這是個圈套,還要往裏頭鑽,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羅菩提啊了一聲道:“你説他們都來了,這是什麼地方?他們在那兒?薩玲娜,你説什麼?”
門外響起吳漫花的聲音道:“薩姑娘,你慢慢告訴他吧!我去安排一下,讓你們大家見個面。”
薩玲娜嘆了口氣,説出這些日子的經過。
完全與羅菩提預料的一樣,但是他一面聽,一面口中直髮忿言,直罵諸葛山真的手段卑鄙,又罵常醉客糊塗混帳,最後還怪薩玲娜任性,如果不是她,大家也不會跟着上當。
薩玲娜的臉色慘變,羅菩提卻低聲道:“現在你可以把心裏的話低聲説出來了,那個女魔頭走了。”
薩玲娜嚀嚶一聲,撲到他的懷裏痛哭起來。
羅菩提卻撫着她的頭髮道:“別哭了,只怪你的心太死了,妙容大姐的事我是迫不得已,但未嘗不是可以解決的。”
薩玲娜道:“我知道,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師姐為我們所做的犧牲太大,我非常願意借這個機會回報她,可是我非走不可,格於師祖的天龍門規……”羅菩提笑道:“天龍門規並沒有限定我不能娶兩個妻子。這不是一切都解決了嗎?”
薩玲娜聽了,不禁破涕為笑道:“是真的嗎,我一心要成全師姐,竟沒有想到這上面去,不過師姐會答應嗎?”
羅菩提道:“她怎麼會不答應呢,你根本不瞭解她的為人,倒是你這一走,才使她痛苦不堪,你也不想想,如果你出了什麼岔子,她還能活下去嗎?她既有捨己為人的胸懷,還能在這種情形下面無顏偷生嗎?”
薩玲娜將臉藏在他的懷裏道:“我實在太笨了一點,而且我對師姐一向是敬畏如師,所以沒敢想跟她去分潤你的感情,直到我被困在這裏,冷靜下來我才發現自己的混帳,尤其是看到一個個人被陷進來,我慚愧的想死,要不是穴道被制無法行動,我也早自殺了。”
羅菩提道:“那千萬可使不得,尤其是在我們未成婚之前,你一死,也把我跟妙容姐逼上了死路。”
薩玲娜道:“現在我不會死了,你一進門的時俟,可真想死,我一直在指望着你把我救出去的。”
羅菩提笑道:“我這不是來了嗎!這些鬼花樣怎麼騙得過我呢?不過如非莎妮示警,我可能也會上當的,因為他們的安排太巧妙了,利用你作餌,讓常醉客出來騙人,誰能不上當呢?”
“莎妮她怎麼知道內情呢?”
羅菩提把莎妮的事又説了一遍。
薩玲娜恨恨地道:“這個賤婢,居然敢背上通敵,我不劈碎了她才怪!”。
羅菩提笑道:“薩玲娜,別這麼兇,連容姐都原諒莎妮了,因為她到底不是聖人,一步失足欲拔無力,那也怪不得他,如果她怙惡不俊,我不會讓她活到此時的,不過她的本性還是善良的,我們都該感謝她才對。”
薩玲娜嘆了一口氣道:“我不過是説説而已,那裏真下得了手,其實也該怪我,山上的姐妹有幾個都不太穩,我不敢告訴師姐,還替他們遮掩着,如果早一點發現這種情形告訴了師姐,情形不會如此糟的。”
羅菩提道:“也不盡然,容姐對屬下的姐妹是太苛厲了一點,以至於她們犯了錯,寧可被人挾制也沒有勇氣去自首,否則慾海仙子的奸詐也不會隱藏得那麼久,幸虧還發現得早,如若再拖下去,危機太甚……”
正説之間,門外腳步輕響,羅菩提已然警覺的連忙放過薩玲娜,使她恢復原來的姿勢。
哪知道進來的是莎妮,她低着頭,簡直不敢看他們。
羅菩提柔聲道:“莎妮,有什麼事?”
莎妮上前,來到薩玲娜的身邊,立刻就跪了下來道:“大姐!我該死,目前只有你的功夫未失,你快走吧!”
“去找到山主,請你沒法把龍珠帶進來解救大家,那是唯一的解藥,龍珠可以交給阿夷娜,她跟我一樣是被誘騙了,但心裏很後悔;時間很急迫了!”
薩玲娜卻微微一笑,把她扶了起來道:“我走了,你又怎麼辦呢?慾海仙子會放過你嗎?”
莎妮一驚道:“你們已經知道了?”
羅菩提笑道:“山主從你的狀況上,已經知道她在搗鬼了,但是她沒有怪你,慾海仙子作惡武林多年,根本不是你們這些女孩子所能抗拒的,山主之所以不揭穿你,是對你信任,認為你必然會改過自新,而你沒讓她失望,現在你説説看,吳漫花又要幹什麼?”
莎妮道:“她認為已握住大局,準備要你們一起投順諸葛山真,為乾坤教效力。”
羅菩提道:“這是不可能的。”
莎妮道:“她設了迷魂宴,一杯迷魂酒下去,大家都會象常醉客一樣,聽從他們的擺佈了。”
羅菩提笑道:“這迷魂酒如果真有效,她早就該使用了,怎麼會等到現在呢?”
莎妮道:“迷魂酒的氣味很怪,那些人都知道了,除非是自己願意喝下去,否則是無法強迫的,只有常醉客那糊塗鬼,才不問青紅皂自地拿起就灌。”
羅菩提道:“現在他們肯聽嗎?”
莎妮道:“聞千里很倔強,説要等你一句話,其他的人是在等你來救他們,看見你也入了埋伏,他們就準備屈服了,所以這迷魂宴要等你來才擺。”
羅菩提道:“我會就範嗎?”
莎妮一嘆道:“吳漫花認為你會的,因為你如不答應,她就當着你的面,把他們一個個先殺了再説!”,羅菩提冷笑道:“這一手倒是夠狠的。”
莎妮急道:“羅相公,事情並非沒有轉機,就算喝下了迷魂藥,龍珠一到,就可以解開了。”
羅菩提道:“何必一定要等山主把龍珠送來呢?”
莎妮道:“因為別人的珠無法傳進來,只有等山主的那一顆,交給阿夷娜,才可以不受嫌疑的帶進來!”
羅菩提道:“我身邊的龍珠不行嗎?”
莎妮道:“當然行,但是您身邊沒有帶龍珠,否則剛才吳漫花就搜走了。”
“她怎麼知道我身邊沒有龍珠呢?”
“因為她的身上帶了一條小蛇,專為測試龍珠而用的。您身邊如果有龍珠,那條小蛇聞到龍珠的氣味,就會全身軟癱不動,她離開您之後取出小蛇,還能自由行動,證明您身邊沒有龍珠。”
羅菩提暗中又是一嘆,對方行事之密也頗為出人意料。幸虧自己已作準備,否則縱然自己能不為所制,但要想救出就別人困難多了。
或許吳漫花還會用那些人來脅迫自己就範,那樣以來。除了束手就擒,就別無其他選擇了。
聞千里、凌雲霄、萬年紅與萬年青雖然是為了本身的仇怨或利害與諸葛山真結怨的,但究竟也是自己同仇敵愾的戰友,是中原武林對抗乾坤教的主力,要想阻止這股逆流,絕非一人之力可以成功。
自己能平白看他們被殺害嗎?
何況聞千里與自己產生了摯熱的友情。
羅菩提想了一下道:“吳漫花的武功如何呢?”
莎妮道:“很好,聞千里的三個師弟,加上水道的阮青虛,四人聯手,在五十招內都沒能勝過她。”
羅菩提道:“五十招以後呢?”
莎妮道:“吳漫花身藏散功迷香,五十招後,圍攻她的四個人功力喪失,未等戰敗就被她制倒了。”
羅菩提又道:“這座宅子裏,就只有她一個高手嗎?”
莎妮道:“這兒本就是天欲教的總壇,吳漫花手下有六名弟子。身手也都可觀,每個人與聞千里手下的四大大尊差不多,婢子縱有效死之心,但與薩玲娜大姐兩個人,恐怕也難以維護大家一起安全離去。”
羅菩提想想又道:“迷魂宴上有哪些人?”
莎妮道:“只有相公與龍飛虎嘯、萬氏夫婦等五個人,迷魂藥製作極難,不能對每一個人都用,吳漫花認為只要制住了你們五位,那些手下自然會聽命的,大姐!你快走吧!吳漫花有點私心,想把你收為己用,充實天欲教實力,所以不要諸葛山真的人蔘與,也不會把人送到那兒去,找到山主,把龍珠送來還來得及。”
羅菩提道:“天欲教與乾坤教難道是分開的嗎?”
莎妮道:“不!乾坤教乃其總體,天欲教、邪神教都算是其下的支派,另外還有些人,組成了別的教,諸葛山真是讓他們各自發展,自認為乾坤主宰,由無數的派別統治武林,稱尊武林。”羅菩提點點頭道:“好的!你既有改邪歸正之心,我就跟你實説吧!我的功夫並沒有喪失,因為我事先已洞悉他們的奸謀,早就作了準備,我主要的目的是來救人。”
莎妮目泛異采。
羅菩提又道:“龍珠的藥粉早已化成了水,藏在常醉客身邊,你私下設法向他要了來,滲在迷魂酒中,我將計就計勸大家喝下去,虛與委屈一番,然後等大家功力恢復,同起發難,最好能一舉殲滅這個女魔頭,使你們脱離苦海,也剪除諸葛山真一個黨羽。”
莎妮欣然道:“真的嗎?那太好了!相公,吳漫花必須除掉,那對將來的行動太有用了,諸葛山真用來害人的兩項最厲害的東西,就是散功迷香與迷魂酒,這兩樣東西的配方是慾海仙子獨傳之秘,她一直不肯交給諸葛山真,只要能除去她,諸葛山真就無法再逞強了,最多靠自己的武功跟大家一拼,那就不足為懼了。”
羅菩提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他不敢派人到這兒來了,他大概也怕慾海仙子過來整他一下吧!”
莎妮道:“是的,吳漫花不甘屈居人下,只是她的實力不如諸葛山真,所以她才拼命地網羅好手以壯大實力。”
羅菩提道:“那麼還得慎重一點,莎妮,給你寫張字條,設法送到隔壁的豆腐店去,那是聞老虎的暗椿,由虎書生唐中主持,叫他迅速召集人手,守住這座宅子,絕不能讓一個人逃出去。”
他的動作快,拔下薩玲娜的發髯,在一塊木板上刻了應作的部署,交給莎妮:“快去,然後找常醉客取解藥,如果你沒機會,就轉交給他。”
莎妮把信接到手中説:“我是奉命來送相公赴宴的。”羅菩提忽然變臉,高聲道:“滾!滾遠點,我看見你就火,在路上如果不是你逃得快,我當時就殺了你!”
莎妮臉色微變,但很快就知道羅菩提是有所為而發,遂也冷笑道:“羅大俠,你也放明白點,現在可不是你發橫的時候,本姑娘一伸手就能要你的命。”
薩玲娜怒聲道:“莎妮,羅大哥功力雖失,我的功力還在,你敢再説,我就收拾你。”
莎妮冷笑一聲道:“你不敢,百花山上的百花使有三分之一都是我們這邊的,除非你不要何妙容活了,你敢動我一下,我的姐妹立刻會把何妙容撕得粉碎。”
才説到這兒,已有一個女子過來道:“莎妮,仙子叫你來請人的,你怎麼敢對他們如此無禮。”
莎妮道:“五姐,你不知道,他們還以為自己是百花山的主子呢,對我發橫起來!”
那個叫五姐的女子笑笑道:“莎妮!仙子還打算把百花山的人手全部都接收過來呢,何妙容不易就範,薩玲娜將要代她而領導百花信使,你將來還是她的部屬,怎可如此無禮!”
莎妮一怔道:“仙子不是答應我來領導嗎?”
五姐一笑道:“從前是這麼打算的,可是仙子看見了薩姑娘之後,就改變想法,覺得她比你合適多了。‘天欲教’是以女人的姿色與魅力來征服男人的,必須要有充分的本錢才行呀!”
莎妮道:“那樣不是要白忙一場了嗎?”
五姐笑道:“你是大功臣,仙子不會叫你吃虧的,一旦成功,天下男子有的是,還怕苦了你!”
莎妮憤然離去。
這女子笑道:“羅大俠,情形你都知道了,如果你們被乾坤教收了去,絕不會比在這兒舒暢,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還是放聰明點好吧!”
羅菩提冷冷進:“羅某沒什麼可考慮的!”
五姐又笑道:“仙子知道你們都很恨諸葛山真,才爭先一步,把你們搶到手,如果你們想報復,只有投靠破仙子麾下,目前只有天欲教能頂得住諸葛山真的。”
羅菩提哼了一聲道:“天欲教不過是乾坤教下的一個支派而已,憑你們也敢跟諸葛山真一爭!”
五姐笑道:“你們加入後就不同了,宇內八奇,天欲教能掌握其六,再加上水陸兩派,百花山與萬家堡的人力,乾坤教又何足為顧,何況在這兒的生活享受比皇帝還舒服,羅大俠是聰明人,當然不會做傻事。”
羅菩提冷笑道:“羅某不是那種人。”
五姐笑道:“算了吧,只要你是男人,就逃不過我們的掌心,你跟玲娜的纏綿情味,難道全不動心嗎?”
羅菩提似乎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低頭不説話了。
五姐又道:“薩玲娜,你雖然逃婚而出,但你對羅大俠還是感情極深,你想保全他,得到他,就得跟我們合作。”
薩玲娜剛要開口,羅菩提道:“算了,跟你説沒有用,我們去見吳漫花,看她用什麼方法使我屈服!”
兩人憤然地隨着五姐,來到一間花廳前。
果然吳漫花與聞千里、凌雲霄、萬年紅、萬年青四人在座。
看見他們進來,聞千里一嘆道:“完了!羅老弟,你也上當了,灑家還指望你能把我們救出去的。”
羅菩提也跟着嘆道:“常醉客誤事,我那裏會想得到呢?”
聞千里道:“羅老弟,事已至此,大家只好認命了,該怎麼辦,就等你一句話。”
羅菩提忙道:“這怎麼能由兄弟來決定?”
萬年紅看了妻子一眼,低聲道:“羅大俠,萬家堡被奪,我感到愧對拙荊,因此我一定要收回來!”
凌雲霄道:“在諸葛山真與慾海仙子之間,我們只有一個選擇,怎麼樣?我們都聽你的了!”
羅菩提想了一想道:“諸葛山真意圖獨尊武林,如果讓他得逞,天下將永無寧日。”
吳漫花笑道:“對了!天欲教只不過是在男女情慾上放縱一點,你們仍可本俠義之心,行俠之道,不失為俠義之威名,我對殺人不感興趣,因為我們並不要靠殺來使他人屈服,那不是王道手段,羅大俠,你説對嗎?”
羅菩提只感到噁心和好笑,虧她説得出這個理由,但他沒有多作表示,只淡淡地道:“我們飲下迷魂酒後,是否神智喪失,象行屍走肉一般?”
吳漫花道:“不會的,因為我對你們還要借用,真叫你們糊塗得人事不知,連武功也大打折扣,還有什麼用?”
羅菩提道:“可是常醉客的樣子使我不樂觀!”
吳漫花笑道:“那是為了要利用他請各位前來,藥性下得重了一點,此刻為各位準備的只是一半劑量,服下後只對我忠誠服從,沒其它作用!”
羅菩提道:“好!我接受。”
聞千里叫道:“老弟,你決定了?”
羅菩提苦笑道:“剛才凌兄説我們只有在慾海仙子與諸葛山真之間作以選擇,那是不對的,我們只有一個選擇,慾海仙子不會把我們送給諸葛山真,不接受就只有死路一條,羅某無所謂,各位可千萬不能輕生,因為你們還有許多屬下弟兄,必須要為他們着想。”
聞千里垂頭無語。
羅菩提又道:“各位都有一片基業,創立不易,拱手讓人,固然不甘,連累到他們尤為不忍,少不得只有認命了,所以羅某替大家作了這個決定,免得大家為難,把迷魂酒拿過來吧!”
吳漫花含笑招手。
三姐立刻端上了一把酒壺道:“這酒很難得,只有五個人的用量,所以薩姑娘不必喝了,有了你羅大俠,她一定會合作的。”
羅菩提接過道:“這酒多久才生效?”
吳漫花道:“很快,一盞茶的時間就夠了!”
羅菩提道:“好!我先喝,四位等一下,如果藥性發作後,不象她所説的那個樣子,四位即可以重作考慮。”
吳漫花一笑道:“當然可以,為了使各位相信我的誠意,我可以接受任何條件,你還有什麼要求?”
羅菩提道:“我們實在不甘心,都是被常醉客那混帳害的,趁現在我尚在清醒中,想打他一巴掌出出氣!”
吳漫花道:“行!你要殺了他都行!”
她再度招招手道:“莎妮,把那個醉鬼架來!”
她手下的六個弟子都守伺在一邊,以防生變,只有莎妮是閒着的,莎妮去了不久,把醉態可掬的常醉客帶來。
常醉客還拿着個酒瓶,斜眼看着大家道:“好!你們都在,老友重逢值得幹一杯!”
舉瓶向口,羅菩提上前搶了下來,一聞瓶中沒有酒味,心知是龍珠所化的解藥,乃冷笑道:“醉鬼,你害得人好苦,還想喝酒呢!我恨不得一掌劈了你!”
常醉客要去搶他手中的酒瓶,口中叫道:“打我沒關係,可不能搶去我的酒,把酒還給我!”
羅菩提的手已舉起,忽又放下道:“看他這樣子,我連打的興趣都沒有了,薩玲娜,你來架着他,我們把他的酒喝了,這比打他令他難受一點。”
薩玲娜上前架住了他,莎妮也幫忙架着另一邊。
常醉客跳腳叫駕道:“羅小子,你敢搶老子的酒喝,老子就跟你拼命,你小子什麼缺德事不能做,偏要使這個割我肉的絕招!”
羅菩提冷笑道:“每一個受你害的人都喝你一口,等一下你再拼命好了,看看誰含糊你吧!”
説着自己喝了一口,又遞給聞千里,聞千里皺眉喝下。
羅菩提嘆道:“聞兄,看他這樣子活着也是受罪,不如讓他超生算了,但我們誰也不忍心下子,所以我要每個人喝他一口,回頭看他找誰,誰就解決他吧!”
同列八奇都落到這個地步,每個人都有兔死狐悲之感,因此每個人也都在沉重的心情下喝了一口。
最後輪到萬年青喝了,剛好完全喝光。
羅菩提把瓶子扔在地上摔碎了,冷冷地道:“常醉客,從現在起,我不讓你再喝一口酒。”
常醉客暴跳如狂,薩玲娜乾脆點上一指,才把他制住不動了。
羅菩提等了一下,舉起酒壺,朝四人看了一眼道:“四位我先喝了,你們等過一盞茶時間,如果我也象常醉客一樣,你們就要慎重考慮了。”
盤中有五隻杯子,他把酒平均倒在五隻酒杯子裏,自己先喝了一杯,其他四人都緊張地望着他。
解藥入口,他們已經知道不是酒,都弄不清什麼用意,所以都耐心等候着。
將近一盞茶的時間,四人都先後感到體力已復,凌雲霄最機靈,眼珠一轉道:“羅老弟,時候到了,你怎麼樣?”
羅菩提把手一揮,四杯迷魂酒都灑在地上,他跳起叫道:“這酒喝不得,咱們還是拼了吧!”
聞千里功力行開,第一個發作,舉手一拳就擊向了莎妮,吼道:“灑家先宰你這個吃裏扒外的狗婆娘!”
他的武功無匹,而且是憋了一肚子的悶氣,這一拳的勁道何等強烈,再者誰也想不到聞千里會第一個找上她。
莎妮自己更是想不到,拳風迫體,招架已是無及,砰的一聲,整個身子擊得飛了起來,羅菩提大驚失色,連忙躍起托住她的身子,才沒撞到牆上。
可是落地之後,莎妮已口中噴血,血中夾着細碎的淡紅色血絲,聞千里的一拳,把她的內腑都擊碎了。
薩玲娜目中怒火直噴,衝上去,一拳擊向聞千里。
聞千里忙閃開道:“薩姑娘,你這是幹什麼?”
薩玲娜怒極道:“我要殺了這個忘恩負義的賊頭陀!”
聞千里莫名其妙,薩玲娜再度攻去時,地下的常醉客已一躍而起道:“薩姑娘,這是誤會,聞老虎根本不知道莎妮已改邪歸正,這怪不得他!”
薩玲娜轉過身去,接下羅菩提懷中的莎妮,已是氣若游絲,臉色慘白若死,忙抬臉道:“羅大哥,還有救嗎?”
羅菩提搖搖頭。
薩玲娜瞪目向聞千里道:“賊頭陀,我看你怎麼交代?要不是她暗中相助,你們怎麼能回覆功力?”
聞千里一怔道:“那解藥不是你們帶來的?”
薩玲娜道:“解藥是羅大哥帶來的,但沒有莎妮的幫助,吳漫花又不是死人,肯讓你們服下解藥嗎?”
聞千里整個怔住了,薩玲娜道:“再説莎妮是百花山的叛徒,也輪不到你來管教!”
羅菩提忙道:“薩玲娜,你怎麼説這種話?”
聞千里坦然道:“這話也沒什麼不對,灑家出手是魯莽了點,但灑家可不認錯,事有應為與不應為,陸道弟兄有受百花山管教多年,灑家也沒説一句話!”
薩玲娜道:“因為你的那些人犯了該殺的罪!”
聞千里道:“不錯,江湖上兩種罪都是必殺無赦,一是姦淫,一是叛幫,她這兩罪俱犯,你們也許認為灑家不該管,但灑家以為現在大家不該分彼此,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如果灑家的弟子有類似的不軌行為,無論誰殺他都行!”
薩玲娜不禁為之語塞。
莎妮以微弱的聲音道:“薩玲娜大姐!這是我應該受的懲罰,也是我最好的結局,否則我也沒臉活下去,請你轉告山主,還有些姐妹受天欲教的脅迫蠱惑,希望能給她們一個自新的機會……”説完最後一句話,噴出最後一口血,她就寂然不動了。薩玲娜含淚將她平放在地下,目注吳漫花道:“莎妮雖死於聞千里之手,但你才是罪魁禍首,你得為她償命!”
當羅菩提揮掌掃開了四杯藥酒,吳漫花已經知道情況不對,欲待應變,可是萬年青,萬年紅與凌雲霄三人動作迅速,立刻分守三方,斷了廳中去路。
吳漫花仍然很沉穩,把她的六名弟子叫來,分站在她的兩側,靜靜地等候着,直到薩玲娜向她發話時,才冷冷一笑道:“她居然敢揹着我搗鬼,我也想宰了她呢!聞老虎替我出手,我真要感謝他!”
聞千里一個虎吼跳了過來,揮拳猛擊。
吳漫花端立不動,她身邊的兩名弟子長劍突出,十分鋒厲。
聞千里仗著有橫練功夫,不予理會,可是劍尖迫體,居然突破了他的護身氣功,幸好他功力深厚,就地倒翻而出,胸前兩處破洞中已滲出鮮血,受了點輕傷。
這一來別的人都為之一驚,聞千里名列八奇,居然在吳漫花的手下弟子劍下一招受傷,有徒如此,其師可知。
吳漫花微微一笑道:“羅菩提,你雖解了他們散功迷香之毒,恢復了他們的功力,但想救他們出去,恐怕還是不容易,我既然敢跟諸葛老兒分庭抗禮,另樹一幟,當然不是全靠着一些散功迷心的手段!”
羅菩提點點頭道:“不錯。我太低估你了,你的迷香對諸葛山真不起效果,而能使他對你百般容忍,自然是你的真功夫也有令他敬服之處。”
吳漫花道:“因此我仍要留下你們。”
羅菩提笑笑道:“不過你也要看看清楚,宇內八奇有五個人在此,而萬氏夫婦的功力更不遜於聞兄,我們這六個人聯手,你得應付得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