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菩提道:“難怪你忽然變得這麼驕橫了,我也覺得納悶,你在百花山時,是個很愛和平的人。”
薩玲娜笑笑道:“雖然我現在知道我的父母都是漢人,但我在苗疆中長大,蠻人的脾氣卻是改不掉的。
“尤其是榮譽方面,我還是一點不讓步的,今天就算是沒有發現古殘來過,我仍然要堅持到底!”
羅菩提道:“不過現在也給了他一個難題,他已經把話説出了口,要他改變態度是很難堪的事!”
薩玲娜道:“我曉得,但這一點非堅持不可,誰叫他失禮在先,身為一門之長。行事必須慎重,這也是給他一個教訓,要他學會今後如何應事對人!”羅菩提道:“只要過得去,就馬虎一點算了!”
薩玲娜道:“師哥!天龍門雖然三傳至今,但對外正式亮出天龍門户,你卻是第一個,為了天龍一門今後在武林中的地位,你必須得抬得起頭來!否則……”羅菩提道:“否則會怎麼樣呢?”
薩玲娜道:“否則你就要把天龍秘笈下冊與十三字真解給諸葛山真,因為他也是天龍門人,同樣具有執掌門户的權利。你如果不能使天龍的榮譽維持不受損辱,他可以堂而煌之的提出要求,連師姐和我母親都只好支持他了。”
羅菩提心中一動道:“有這麼嚴重嗎?”
薩玲娜道:“是的,天龍師祖的遺示中規定的很明白,我母親掌握着一半天龍秘笈,所以要自困荒山,隱身百獸谷中,就是不想給他一個造成藉口,因為我母親對師門是非常尊敬的!”
羅菩提沉思不語。
薩玲娜又道:“你和我父親不是天龍門中的人,本來不必要你來挑這個擔子的,但父親留言指定要你接掌天龍門户,就是向我母親表示歉意!”
“師姐對這個指示感到很不解,她説父親對天龍這些不合情理的門規反感很深,再也想不到會叫你接任的!”
羅菩提嘆道:“我知道他老人家的意思,他老人家對天龍的反感雖大,但對師母的歉意更深,要我繼承門户,或許是師母要求複合的條件!”
“師恩深重,師父他老人家卻不是個挾恩以求的人,面對我的時候,他老人家必然會感到難以啓齒,所以他留字言事,連面都不跟我見……”薩玲娜道:“你對接掌門户的事興趣並不高!”
羅菩提道:“是的!我只合湖山終老,不是創業的材料,你又何嘗是呢?我看這個責任以何妙容大姐來挑最適合!”
薩玲娜輕嘆道:“是的!但大姐是天龍門中監督人,身份之崇高,尤在掌門之上,連我母親都很尊敬她,不敢對她提出這個要求,師哥!天龍本是我的責任,但我實非其任,只有求求你多盡點力了!”
羅菩提無可奈何地一笑道:“別説這些了,為了兩位老人家,我們也責無旁貸,今天幸虧你細心,否則我們又中了諸葛山真的圈套了!”
“這老鬼真是厲害,他遣古殘來此,目的是想打擊我一下,因為他算準我為了大局,一定會委曲求全的。”
“只要我一下峨嵋,短時間內又沒有報復的行動,此事宣揚出去,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來索取秘笈了!”
薩玲娜道:“我倒沒有想到這一點!”
羅菩提笑道:“現在想到也不遲,但已經晚了一步,不過他正在力圖振拔,想跟少林、武當一爭武林領導地位,我們也不可能屈服的,這個怨是結定了。”
“諸葛老鬼行事向來是兩面收利的,今天雖然我們沒有中他的第一個圈套,但樹下這樣的一個強敵,他總算達到另一個目的!”
羅菩提的估計沒有錯。
漁陽道長手下的弟子商量已畢,冷冷地望着他道:“二位施主還沒有走?很對不起,殿上即將舉行晚課,那是不能受干擾的。”
羅菩提淡淡地道:“在下正等待掌門人這句話,羅某雖無是非之心,但如此情況下走出貴殿,實難以面對門人。”
漁陽道長冷笑道:“施主要怎麼辦?”
羅菩提道:“一個掌門人鳴金傳鼓,召集貴門弟子列隊以掌門之儀送我們出去。”
漁陽道長冷冷地道:“很抱歉,道長對龍虎盟主,或可採取這種儀式,但天龍一脈,因為素無交往,不便為之,羅施主如果不提天龍二字貧道或可應命!”
這是很厲害的一招,如果不是薩玲娜發現古殘先他們來此,一定可以接受了,因為在表面上看來,他已經很讓步了。
而且這麼做,對天龍門外的盟友也可以交代過去,那是給龍虎盟中的那些人十足的面子,杜絕了他們尋事的藉口了!
但羅菩提洞悉了其中有諸葛山真藉以打擊天龍威望的陰謀,怎麼會上當呢?
何況他的讓步,正證明了古殘前來的目的,因此微微一笑道:“掌門人別忘記了,龍虎盟中除了青城之外,都與天龍有關。”
漁陽道長道:“貧道正看在青城的份上與令師的面子,才如此客氣,若以天龍門中那些牛鬼蛇神,貧道實在沒有應酬的興趣,羅施主究竟如何決定?”
羅菩提道:“我既然表明了天龍門户的樹立,就得以天龍掌門的身份離開。”
漁陽道長道:“辦不到,貧道心敬令師俠名,不便多事得罪,也不想多結仇隙,施主如果不想走,就在這兒坐着吧,敝寺晚課時間已到,不便多做招待。”
説着命座下一名道裝弟子,準備鳴磬開始晚課。這又是一着狠手——他只表示冷淡,卻不輕易言敵。目的在使羅菩提自覺地而去,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如果羅菩提忍不住而先行出手,則他們在武林公理上也佔住了理,而顯得曲在天龍了。
薩玲娜沒想到對方會來上這一手,一時沒了主意,低聲問道:“羅哥!這該怎麼辦?他們正逼我們鬧事呢。”
羅菩提淡淡一笑道:“沒關係!你從現在起別開口,看我的!”
他把椅子往旁邊挪一挪道:“玲娜!你不是最喜歡聽道士唱經嗎?漁陽掌門人很給你面子,特別為的你舉行金頂仙唱,你就留下好好拜聆一次。”
他把薩玲娜按着坐下,自己卻轉身朝外走去。
漁陽道長終於忍不住了,叫道:“羅施主!你上哪去去!”
羅菩提道:“我把拙荊留下作為抵押,下去召集敞門各大護法前來,共謝掌門人的盛意。”
漁陽道長臉色一變道:“金頂乃僧侶修道之地,不便留宿女客,請把尊夫人也一併帶去。”
羅菩提含笑道:“拙荊很識大禮,不會給貴門添麻煩的。”
漁陽道人怒道:“羅菩提,你存心想鬧事嗎?”
羅菩提冷笑道:“羅某身為一門之尊,飽受貴門冷落,自慚無能,所以只好把拙荊留下作為抵押……”漁陽道長怒道:“胡説,沒有人要你留下人質。”
羅菩提道:“羅某到了山下不就有人會相信了?天龍門雖然不受尊敬,但沒有人會相信羅某故意把妻子留下來的吧?那時候峨嵋倚仗人多勢眾,強留的婦孺為質的盛舉,定然可得到武林一致讚揚的。”
漁陽道長聽他這麼一説也呆了。
這的確是很厲害的一手,誰也難以相信名列八奇之首的羅菩提會使出如此放刁的手段,而峨嵋如果背上這口黑鍋,也確是難以得到武林道的諒解。
眼看着羅菩提快走到門口了,漁陽道長忍不住大叫一聲道:“站住,你怎麼如此放刁呀?”
羅菩提驀地回身,目泛精光,盯在漁陽道人的臉上,沉聲道:“道長,峨嵋累世清譽得來不易,我是一片好心,希望道長不要成為門户之罪人,我也不會把拙荊留下的,剛才只是一番試驗。”
漁陽道長一怔道:“試驗,什麼試驗?”
羅菩提道:“看看道長對這件事的應付手段如何,如果道長聽任羅某離開,就表示道長頗有心計,因為道長可等羅某離去後,殺死了拙荊毀屍滅跡,來個矢口否認,羅某一點辦法都沒有,縱然有心誣陷,也提不出證據了嗎?”
漁陽道長怒道:“胡説,峨嵋乃堂堂門户,豈會做出這種卑劣行為。”
羅菩提一嘆道:“正因以道長想不到這些歪點子,羅某才深為貴門擔心,諸葛山真鬼計百出,道長這種胸無城府的人去與他合作建交,遲早會吃他的虧的。”
漁陽道長不禁一怔道:“貧道幾時與諸葛施主建交往了呢?”
羅菩提一笑道:“道長貴為一門之尊,説話可得負點責任!你現在否認,過一段時間後,再想宣佈與萬方教攜手合作,可就大失身份了。”
漁陽道長忽然道:“你有什麼根據説峨嵋與萬方教合作?”
羅菩提笑笑道:“道長心裏明白就是了,何必一定要我説出來呢?事情鬧開了對大家都不好……”漁陽道長道:“不行,你一定要交代明白!”
羅菩提神色一莊道:“萬方教的使者,追風俠古殘,先我們一天到達,而且就坐在拙荊坐的那張椅子上與道長交談,這個證據夠使道長滿意了吧!”
漁陽道長臉色一變,沉吟片刻説道:“不錯,古施主來過,但這並不談證明峨嵋與萬方教有所關連,羅施主也以龍虎盟的身份前來了,難道就能證明峨嵋加盟了嗎?”
羅菩提道:“道長已經拒絕加盟,自然無須隱滿,但道長將古殘前來秘而不宣,可見你們已達成協議!”
漁陽道長道:“本門來過一些什麼客人,貧道無須都一一告訴施主吧!”
羅菩提笑笑道:“那當然不必,但羅某前來就是為聯絡武林宗派共謀對付萬方教的事,古殘明明為萬方教的專使,道長秘而不宣,可見是心有所愧……”漁陽道長忽道:“峨嵋為一方門户,自有擇交的自由,萬方教中組成的一些人,總比龍虎盟好得多!”
羅菩提道:“道長不齒龍虎盟,無非是為了有天欲仙子吳漫花之故,要知道天欲仙子原為萬方教所羅致,因為不滿諸葛山真的作為,而翻然悔悟,她雖是天欲傳人,現在已經改邪歸正,捨棄了天欲教的名義,改為天龍門中……”漁陽道長一笑道:“豈僅是吳漫花一人而已,龍虎盟中非奸即盜,有幾個是好人?”
羅菩提臉色一沉道:“這是道長對龍虎盟的主觀看法?”
漁陽道長冷笑道:“不錯!這是貧道的看法,施主如果認為不當,大可召集這些狐羣狗黨,到峨嵋來興師問罪,峨嵋擔待得了!”
羅菩提幾乎忍不住要拔劍而起了!
但羅菩提卻一嘆道:“我不會的,道長不明是非受人利用,我可不會上諸葛山真的當,在江湖上掀起干戈,憑空造成武林大劫,在萬方教未消之前,我不爭這口悶氣,玲娜!我們走!”
薩玲娜道:“就這麼走了?師哥!別忘了你是天龍掌門,被人這樣子轟出來,天龍顏面何在!”
羅菩提一笑道:“峨嵋既與萬方教交好,就等於跟我站在敵對立場上,你還能要求有什麼臉面嗎?”
薩玲娜道:“他們一開始為什麼讓我們進來,此時又……?”
羅菩提道:“他們雖然答應了跟萬方教合作,但內容神秘,知道不是什麼光彩榮譽的事,怎麼好意思承認呢!”漁陽道長聽得滿面通紅,厲聲道:“羅菩提,你説話放清楚點,本道有何內容神秘之處?”
羅菩提正色道:“掌門人,峨嵋也在西部,諸葛山真強掠蟄龍藏珍的事,你不會不知道的!龍虎盟中固然有一半是黑道中人。但他們是正規的綠林組織,盜亦有道,比諸葛山真那種巧取豪奪的手段光彩多了,道長清濁不分,竟與之為伍,後悔之日不遠,願道長三思!”
説着走出觀門,卻見有三名青年道士持劍攔住了去路。
羅菩提一沉臉道:“你們想幹什麼?”
一名道士打了個稽首道:“貧道水鏡,和水月,水心兩位師弟,對二位有一點請求!”
羅菩提接道:“原來峨嵋殿下三英,不知有何見教?”
水鏡道:“二位辱及掌門師長,家師不便追究,貧道等卻不能坐觀,請二位作個交代吧!”
羅菩提回頭看看,見漁陽道長沒有跟着出來,心中瞭然,冷然一笑道:“這是貴掌門的授意嗎?”
水鏡道:“掌門道長身份何等崇高,怎會與爾等計較這些小節?但貧道卻認為二位對家師的態度過於不敬!”
羅菩提冷笑一聲道:“令師果然是修為有素之士,自己裝模作樣,卻指使門下弟子出來尋事生非,難怪峨嵋近年來聲譽日隆,就是這種行事手段,也使各大門派望塵莫及!你們要羅某如何交代法?”
水鏡道:“留下二位的隨身兵器!”
羅菩提笑道:“就憑你們三個?”
水鏡傲然道:“台端雖然名列八奇之首,卻只能在江湖上稱雄而已,在我峨嵋眼中,並不覺台端有何可奇!”
羅菩提道:“峨嵋三英在武林中的名氣很響亮,説這種話並不過份,只是羅某現在懷疑三位到底是不是傳聞中的三英,因為一個武人的成名,並非僅仗武功,行事與心性,也佔了一半的因素,照三位這種飛揚浮燥的樣子,那有一點名門弟子的氣質!”
水鏡怒道:“姓羅的,你説話客氣一點!”
羅菩提道:“我已經夠客氣了,因為我以天龍掌門人的身份説話,否則我早就出手教訓你們了!”
水鏡哼了一聲道:“武林十大宗派,從無天龍一派!台端既然自稱為天龍掌門,總得拿點本事出來讓人看看!否則隨便來個江湖人,自己想了個名目,自封為掌門人,這掌門人三個字未免太不值錢了!”
他説到這裏,忽然暗地裏一條人影飛出,直向水鏡撲去,手掌突揚,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掃出一掌,叭的一聲,清脆響亮,打得水鏡退了兩三步,頰上現出一個鮮明的掌痕。那人打完後,回頭朝羅菩提彎腰行禮道:“掌門人請恕弟子無狀,未曾奉命就擅自出手,弟子實在聽不過這道士對掌門人的狂言!”
羅菩提一看,認得是吳漫花手下的六名弟子之一,吳漫花改為天龍門中後,為她們改了名子,以天字為排行,順字為英嬌冷美貞淑,而且續承了吳字為姓!
這正是六女之首的吳天英,羅菩提不禁詫異道:“天英你怎麼來了,山主與總護法找我嗎?”
何妙容與吳漫花率着另外五個女孩子從密林中現了出來道:“我們在這裏,掌門人,天英是我叫她出手的,你若怪罪就怪罪我好了!”羅菩提道:“那裏,打得好,我自己也想懲戒他一下,只是我這掌門人出手,太有失身份了!”
何妙容道:“還好,否則我要以監督人的身份,連你這掌門人也要申誡了,你初掌門户,怎能夠容忍別人對天龍門如此侮辱呢?”
羅菩提臉上通紅道:“我為了爭取道友而來,總宜息事寧人,如果無端樹敵,有失原意……”何妙容道:“容忍也要看人而定,峨嵋與萬方教已有勾結,存心想折辱你一下,打擊龍虎盟的威望,你對他們客氣,不正中了他們的奸計!”
薩玲娜忙道:“師姐!你怎麼知道的?”
何妙容道:“我憑猜測的,他們承認了嗎?”
薩玲娜道:“沒有!但我們指出古殘來過,他們也沒有否認,可見這多半是事實了!”
何妙容一笑道:“你一定是聞出了古殘的體中氣味了!”
薩玲娜點點頭。
何妙容道:“我們也是,我辨味的本事沒有你精,但古殘的體味很特殊,我們途經附近,被我發現了他曾經逗留過!”
“一計算去向,算到峨嵋山是他最大可能到的地方,再向山下一打聽,知道你們剛上來不久,怕你們有失,忙趕了上來接應!交涉的情形如何?”
薩玲娜道:“別説了,差一點把人氣死,漁陽老道士説了許多難聽的話,照我的意思,當時就想發作!”
何妙容道:“那不可以,你們現在仍以龍虎盟的身份前去聯絡的,再不高興,也得忍一下,等出了門再説。”
羅菩提笑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因為我並沒有以天龍掌門的身份投帖,受不到禮遇不能怪別人。”
“我準備出門之後,再以天龍掌門的身份請見,他如不理會,是他們失禮,我們就是有所行動,也站得住腳了。”
何妙容笑笑道:“應該如此!”
羅菩提道:“可是還沒等我有所表示,這三個小道士已經先來生事了,這也好,反而省了麻煩!”
水鏡捱了一巴掌後,本想立刻上前拼命的,但一見來了很多人,而觀中的人又沒有作進一步指示,所以沒有魯莽行動,只與水月、水心持劍嚴密地守住觀門。
羅菩提知道漁陽道長此刻必已聞訊,在召集門人商議下一步的行勸,在心中也迅速地盤算了一下,覺得此時人手齊全,在這裏樹立一下聲威也好,這樣事情傳出去,諸葛山真在其他門派再進行遊説,人家也會考慮一下。這樣做雖然略嫌霸道一點,但他們自己失禮在先,挑撥在後,龍虎盟與天龍門佔足了理字,是立威的最好機會。
於是笑笑向吳天英道:“天英,你再去通報一聲,就投帖説我天龍掌門人羅菩提求見峨嵋掌教漁陽道長!”
吳天英恭身應了一聲,上前微一福道:“天龍門下弟子吳天英奉掌門人羅示下前來,拜上貴掌教,敝掌門有事要求一晤掌教漁陽真人,請三位通報一聲!”
水鏡見她孤身貼近,想起剛才一掌之恨,餘怒未息,忍不住道:“羅菩提剛剛來過,不必再見面了!”
吳天英道:“羅掌門人先前為龍虎盟前來,此刻乃為天龍門而來,性質不同,身份也不同!”
水鏡冷哼道:“羅菩提在觀中已經表示過他是什麼身份了,本派也知道了,用不着再通報!”
吳天英冷冷地道:“道長可以作主決定嗎?”
水鏡道:“當然可以,本座乃金頂前殿司客……”吳天英不等他説完就道:“你就是前殿司客,就該懂點規矩,敝掌門大駕就在觀前,你該去見禮答話!”
水鏡道:“貧道根本不知道武林中有天龍一門,而一門之長前來拜山,至少也該準備一份名帖。”
天英道:‘“妾身可以臨時製作一份,請閣下暫借手中寶劍一用。”
水鏡冷冷道:“出家人的法器,不上女子之手!”
吳天英格格一笑道:“如果它上了呢?”
水鏡道:“那就用血清洗上面的穢氣。”
吳天英身子一搖欺了過去,兩指疾點他胸前志堂穴,水鏡知道此女身手不凡,連忙一劍砍了下來。
吳天英論身手,不在八奇之下,只有內力稍差而已,而且在吳漫花手下習藝多年,天欲教中最擅外媚及徒手搏擊功夫。
她縮手格格一笑,聲若銀鈴,美妙異常,水鏡聞聲心頭略震,疏神之下,手中長劍已被奪去。
水月與水心見狀大急,兩劍齊發,刺了過來,吳天英帶住水鏡的手往前一拖,竟將他拉在自己身前。
水月、水心唯恐刺傷師兄,忙又撤招回去。
吳天英已經點住水鏡的穴道,伸腿一勾,將他絆倒在地,用奪來的長劍逼在水鏡的咽喉上道:“你們再上來胡鬧,我就一劍先宰了這個臭道士。”
兩人見大師兄在這女子手中一招受制,如同小兒,心中大驚,不敢再上前了。
吳天英笑笑又道:“二位是否還堅持要名刺呢?”
水月與水心目中幾乎要射出怒火。
吳漫花道:“天英,投帖拜山是武林規短,這也不是他們的錯。”
吳天英道:“他欺辱掌門人可不是武林規矩。”
吳漫花道:“那是他們不對,天龍雖然新創,但行事應該光明正大,不可與心胸狹窄之輩計較小節,放他起來,叫他進去通報一聲。”
吳天英道:“是!孩兒遵命,不過這臭道士既為前殿司客,也明知道天龍掌門人前來,他居然説沒聽説過,可見這耳朵也沒有用。”
長劍一幌,羅菩提阻止不及,一隻耳朵已割了下來。
她拾起割下的耳朵,在劍身上擦了一下道:“道長的法器已被我用血洗淨了,敬此歸還。”
把長劍一丟又道:“二位可以去通報一聲吧。”
她揹着手退了回來,水月與水心連忙上前扶起滿臉流血的水鏡,卻無法解開他的穴道。
水月怒道:“妖女,你用什麼法制住我大師兄?”
吳天英笑笑道:“我施展的凌空蘭花拂穴,卻不敢下手解開,因為貴門規矩太嚴,如果污穢了這位道長的法體,再要用血洗淨,未免有傷天和了。”
水月恨恨地道:“一點拂穴手法,未必就難得住峨嵋。”
吳天英笑道:“正是,所以我不便代勞,如果貴門實在解不了時,我再告訴你們解法好了。”
水月與水心抬着水鏡進門而去。
羅菩提道:“天英,你作得太過份了。”
吳天英恭身道:“請掌門人恕罪,峨嵋門下居然敢向掌門人斥問對掌教不敬之罪,弟子身為天龍門下,維護門户尊嚴,也是義不容辭。”
何妙容道:“反正是跟峨嵋結怨定了,做得過火一點也無妨,峨嵋這幾年跋扈得太厲害,早就引起江湖同道的不滿,也應該給他們一點教訓。”
羅菩提道:“話雖然不錯,但諸葛山真猙獰面目未現,我們卻擺出一付武林霸主的樣子,殊為不智。”
何妙容一笑道:“是非自有公論,青城劍主聲勢比峨嵋差得多,我們仍然以誠待之,這就是最好的説明。”
“我們不想征服誰,卻也不容人欺凌,一個門派想在江湖上立足,這是最基本的條件。否則沒人會看得起我們,一個人可以謙遜,一個門派絕不能軟弱。”
羅菩提只好不作聲了。
沒有多久,觀中湧出一大隊道士,包括了四個俗裝男女,漁陽道長之後,有六個灰須中年道人,正是漁陽道長的六個師弟,也是聞名武林的全真六子。
漁陽真人未任掌教前,道號漁陽子,合算為全真七子,峨嵋門中,水鏡等三人為三英,四個俗家弟子是兩對夫婦,武中秀、林玉秀與錢秀民、伍秀芬。
何妙容看了低聲道:“羅兄弟,你早該提高警覺了,峨嵋的三英四秀六全真,全數集中金頂,分明是準備着你會來而存心困住你的。”
“三英首先發作,根本是預謀,作為生事的藉口,幸虧我們來了,否則你與玲師妹兩個,恐怕很難全身而退,你還要跟他們講客氣?”
羅菩提笑笑道:“我知道,他們還要面子,不便在殿中攔住我們,一出來必有行動,所以我阻止玲師妹當時翻臉,也是想出來再説的。”
“到了外面,脱身也方便些,如果在裏面被他們留下了,人丟的更大。”
“諸葛山真按照我師遺囑,要我們交出天龍秘笈與真解,你這個監督人是鐵面無私的,明知不對也只好給他們了。”
何妙容笑笑道:“我發現了古殘的蹤跡後,就想到了他會有這一着,所以才匆匆帶了人手來支援,看來你也是成竹在胸,我是白操心了。”
羅菩提一笑道:“大姐也不是白操心,我原來的打算是叫玲妹突圍先走去召人,然後我再設法脱身,因為我們兩人被留下哪一個都是夠窩囊的。”
薩玲娜不好意思地道:“師哥,我實在是太差勁了,不但幫不上忙,反而給你添累贅,增加麻煩,我知道你一個人脱身是沒問題的,完全是顧慮我,在殿中我還怪你太過軟弱,看來我真辦不了事。”
羅菩提笑笑道:“你的功勞不小,如果不是你發現了古殘來過,我一定委曲求全,息事寧人,這樣就中了老狐狸的奸計了。”
漁陽道長已滿臉寒雪,厲聲道:“剛才是那一個傷了我門下的快出來領罪。”
羅菩提目示吳天英道:“天英!你先出去,態度要放好一點,別讓人説我們不懂道理呀。”
吳天英含笑上前,一躬腰道:“天龍門下吳天英參見貴掌教真人,對掌教真人遠出親迎,敝掌門人十分感激。”
漁陽道長沒想到她會扣上這一頂帽子,一時反沒了主意了。
他門下的林玉秀最善言詞,立刻冷笑道:“姑娘弄錯了,掌教真人不是迎接客人的。”
吳天英“哦”了一聲,道:“不是迎接敝掌門又是幹什麼呢?”
玉秀道:“是來懲戒一批無理取鬧登門生事的狂妄之徒。”
吳天英笑笑道:“女俠這話就怪了,貴掌教如果無意接納,就不該收下掌門的名帖。”
玉秀道:“我們什麼時候收下名帖的?”
吳天英道:“是那位水鏡道長接下,由水月、水心兩位道長拿進去的,未見賜還,自然是表示貴教見重,又勞駕掌教親自出迎,敞門十分榮幸……”玉秀也怔住了,回頭看看水月與水心。
水月道:“沒有的事,她只是口中報名,我們根本未作理會。”
吳天英道:“道長也許不清楚,那位水鏡道長則是當事人一定明白的,把他請出來一問就知道了。”
漁陽道長道:“水月,怎麼回事?”
水月躬身道:“弟子也不清楚,據弟子所知,絕無此事。”
漁陽道長怒哼道:“把他抬出來。”
水鏡又被抬了出來,臉上血跡斑斑,穴道還是沒有解開。
吳天英分一笑道:“原來道長還是不能行動。”
織手輕拂,暗勁發出,衝活了他的穴道。
水鏡立刻跳起來,衝出去就要與吳天英拼命。
吳天英一笑道:“道長,你是個出家人,至少也的把你臉上的血洗乾淨再説吧。”
她施展的是外媚迷魂心法,水鏡不由自主地用袍袖一拭臉上,等他放下袖子,峨嵋派眾人都圍住了他。
原來在他的頰上清清楚楚地用劍痕劃了一行字:“天龍第三代掌門人率同門下一行謹拜。”
吳天英用手一指道:“掌教真人,這不是敝掌門的拜貼嗎?你總不能説沒有看見吧。”
漁陽真人怒道:“妖女!你竟敢如此狡猾,辱我峨嵋門户。”
吳天英笑道:“掌教真人,敝掌門人的名帖你收是不收,如果不收的話,即請賜還。”
漁陽真人怒道:“不收!你們拿回去好了。”
一劍砍出,林玉秀連忙用劍架住了道:“恩師,這使不得,大師兄是自己人。”漁陽真人怒道:“這個畜生無能,辱及門户,還要他幹嗎?我砍下他腦袋,把那幾行字還給他們。”
玉秀道:“這於事無補,誰都認得大師兄是我們三英之首,他們拿了大師兄的首級傳諸武林,我們顏面何在。”
漁陽真人道:“那就毀了他。”
拔劍又要朝水鏡的臉上削去。
林玉秀道:“名帖投到了,恩師即使毀了,也算是我們收到了。”
漁陽真人一怔道:“那該怎麼辦?”
玉秀道:“當然只有收下。”
漁陽真人叫道:“什麼?這種名帖也可以收下?”
林玉秀道:“是的也只有收下來,然後掌教道長可以回拜,他們投什麼帖子,我們回什麼帖子。”
漁陽真人沉思片刻才道:“好了,你去辦吧。”林玉秀持劍上前道:“這位姑娘請過來接受回帖吧!”
吳天英含笑道:“林女俠請,小妹在等着呢!”林玉秀沉聲道:“你沒劍嗎?”
吳天英道:“不必,小妹投帖時也沒有用劍,留字時是借用了令師兄的劍。”
玉秀寒聲道:“你不用劍別後悔,我出手後,不會因為你是空手而留情的。”
吳天英笑笑道:“那當然,貴門的作風小妹很清楚,剛才令師兄也沒有因今我是個女子而留情,更沒有因為我徒手而留情,他一劍砍下來時,凌厲得很,十足是名家氣度,因此小妹對他也尊敬的很,不過要用劍時,我也不會客氣一點的。”
這番話連罵帶挖苦,使得峨嵋諸人,個個怒形於色。
林玉秀卻十分沉穩,並沒有因她的話而激怒,只是一握劍訣,作勢待發。
吳漫花知道峨嵋門下四秀勝出三英很多,再看林玉秀現在的氣勢,確是不可輕視,忙道:“天英!你要小心一點,別折了天龍的盛名。”
吳天英笑笑道:“娘放心,女兒知道,這是女兒投入天龍後,第一次為門户辦事,絕不敢有錯失。”
吳漫花道:“如果讓人在你臉上也刺了一個字,那人就丟大了,連你的妹妹們都抬不起頭。”
吳天英道:“娘放心,女兒寧可粉身碎骨,也要保全這張臉。”
林玉秀冷笑道:“峨嵋乃清靜之地,粉身碎骨卻是很不容易!”
語畢長劍輕劃而出,電一般疾刺向吳天英的前胸,吳天英根本不理,反腕一劍也刺向對方的前胸。
她知道對方這一劍攻勢雖厲,卻志不在殺死自己,只想誘使自己落劍去招架時,變招刺削雙頰,所以不去理會,反而攻向對方的胸前,倒是着着實實的一劍。
林玉秀在那一劍後已經暗蓄了四個變化,都是以左右兩頰作為着點。
那知對方竟然採取反擊的方法,出手雖先,但交化未生,反擊已到,逼得撤招退身,卻已由先手變成了後手。
吳天英利用了一着搶攻的優勢,招招都是兇式,不是心窩就是臍腹咽喉,捱上了全是致命的部位,每一手全是狠拼實攻,逼得林玉秀連回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而且吳天英的內功厚,腕力強,林玉秀有時想硬架住對方的招式而換回先手,可是雙劍一接,就被對方深厚的功勁蕩了開去。
由於敵勢太強,她必須以全力去握劍,才能保住劍不脱手,但是就無法緊接着在劍招上求變化了。
這一來使她暗自心驚,這個天龍首徒果真不凡,水鏡師兄被她一招制住,可不是疏忽,實在是比人家差得多。
沉思中開始籌謀對策,在對手如此強勁的腕力下,本門詭異凌厲的攻招暫時都用不上,由於劍式精要在於虛實互用的變化,在強力震盪下,前招被震得走了樣,後手的繼續變化為之一阻,就無從施展了。唯一辦法就是拉遠距離,展開身法遊鬥,損耗對方的體力,疾風暴雨,不經晝夕,手腕強的劍手在耐力上一定稍差,等對方疲憊後,就可以施展反擊了。
但是這種戰略必須運用得很技巧,不能讓對方發現,所以雖然拉遠了一點距離,卻只象是減弱對方的威脅壓力,作戰時仍是十分認真,也沒有閃避劍器的接觸,只巧妙地運用了卸字訣,把對方的勁力引開,以使劍不脱手。
一時只見劍影繞舞,叮噹之聲不絕。
酣戰百餘招後,她感到對方的勁力已漸漸衰弱了,慢慢自己可憑本身的內力接下來了,知道時機將成熟,但為了慎重,還是又試探了十幾招,發現對方的攻勢更弱,發劍的勁力已經低於自己。
於是她一振精神,反手連發三劍,將吳天英攻得連連後退,第四劍直刺咽喉,攻勢奇疾,吳天英似乎已忘記了對方誌在自己的面頰,連忙揮劍挑出去。
林玉秀用勁一挑,把吳天英的長劍挑開,劍順勢掠向了吳天英的面頰,快得不可思議。
就在劍刃離額寸許之際,吳天英的左手忽然探出,用兩枚手指挾住了劍葉,林玉秀奮然前推,可是那兩根手指如同鐵鑄的一般,分毫難進。
跟着吳天英的長劍平落下來,擊在她的手腕上,一陣奇痛徹骨,林玉秀忍不住“哎呀”叫出聲來,長劍出了手,吳天英跟着把劍刃在她頰上一晃。
玉秀以為她想在自己的面頰上刺字,連忙掩面退後。
吳天英卻收回了長劍笑道:“女俠,想你已為人婦,如果容顏被毀,良人見了,該是多傷心的事!小妹實在不忍心陷你入如此慘境,而且天龍門中向以仁俠為懷,投我桃李,報以瓊瑤。”
“你要給我毀容之慘,我卻增你畫眉之樂,女人家心腸不可太狠,而且身道所屬,當以相夫教子為本份,還是好好回家做個賢妻良母吧。”
説完把奪來的長劍輕輕一丟,落地已斷了十幾截,想是在離手之前,已經用內力震斷了。
林玉秀大驚失色,萬想不到對方也是個女流之身,功力如此深厚,耐力如此綿長,從這斷劍的手法上看來,輕鬆從容,根本沒有衰竭之象,剛才的那些動態,完全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意而裝出來的。
一時又羞又愧,不知如何是好。
吳天英笑笑又道:“女俠,你用遊鬥與卸字訣來消耗我的體力,心思不謂不巧,只是你忘了小妹原是天欲門下,為武林所不容,仇蹤遍天下,為求自保,必須在內勁與耐力上下苦功。”
“象剛才那種打法,三天三夜也不會感到累,不過才百餘招,你想我就會後勁不繼了嗎?”
林玉秀真恨不得有個地洞能鑽下去,低着頭,不敢去看掌教師長漁陽真人。
“倒是漁陽真人知道她性子剛烈,連忙道:“玉秀你回來吧,勝負乃常事!這次是為師的料敵錯誤,怪不得你,中秀,把你妻子扶回來。”
武中秀上來拉着林玉秀要回來,忽地一驚,目注林玉秀失聲道:“秀妹,你的眉……”林玉秀也驚惶地道:“我的眉怎麼樣了?”
她用手摸着臉感覺不到有傷痛之處。
武中秀道:“你的臉上沒有傷,只是看起來有點奇怪……”王秀愕然地道:“奇怪,怎麼奇怪法?”
武中秀道:“我説不上,只是看起來不大象了!”
林玉秀用手摸擦了一陣,才發現自己兩道秀長如月的修眉,竟是一根不剩了,不禁粉臉失色。
因為那是她最引為得意的美麗之處,不禁一咬牙,厲聲叫道:“妖女,你居然下這種毒手,我跟你拚了!”埋頭就要衝過去!
吳天英卻笑笑道:“林女俠,眉毛掉了會長的,最多半年而已。這半年中,每天請你丈夫幫你畫一畫,徒增閨房之趣,你犯不着這麼恨我吧?”
林玉秀這才體會她先前説過的幾句話,尤其是“你要給我毀容之慘,我卻增你畫眉之樂”那兩句話的含意,原來對方竟在自己不知不覺間,一劍削去了她的雙眉!由此可見對方不僅在內力上強出自己多倍,劍法造詣上,也比自己高明多了。
雖然這個人丟得太大,但衝過去拼命,無異是自尋死路,一時不知如何下台才好,頓了一頓才咬牙恨聲道:“妖女,你等着好了,剃眉之恨,我會記住的,我不把你的眼珠挖掉,絕不重新留眉!”
説完這番話,她就往山下衝去,武中秀在後面連聲喊叫,她都不理會。
漁陽道長卻忍不住了,鼓足中氣,朗聲發話道:“玉秀!回來!誰準你自由離去的?”
這聲音只使林玉秀頓了一頓,卻沒有住腳,繼續向山下奔。
漁陽道長冷哼一聲揮了揮手,他身後的兩名老道士立刻飛也似地追了下去!
武中秀見狀大驚,連忙跪了下來道:“恩師,玉秀只是性子烈一點,並非對您不敬!”
漁陽道長冷冷地道:“中秀,你們成婚幾年了?”
武中秀顫聲道:“十年了!”
漁陽道長道:“可是她入門已有二十年了,我對她的瞭解難道還不如你清楚?你是她的丈夫,你管不好她這是你有失夫責。”
“我如管不好她,豈僅有愧師道,更無法對本門弟子交待,難道讓人家看我們峨嵋一門的弟子,不但沒有家教,而且連門規都廢馳了嗎?”
武中秀不敢説話了,直挺挺地跪在地下,滿臉冷汗直流。
沒有多久,兩個老道回來了,肩上扛着林玉秀,放在地下,已經軟綿綿不能動彈了!
漁陽道長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一名老道恭身道:“啓稟掌教師兄,小弟與玄風師弟受命拉她回來,她不但拒不受命,而且還出手刺傷了玄風師弟,小弟只好點了她的穴道,把她抓回來了!”漁陽道長臉色一沉道:“玄風師弟受了傷?”
同去擒回林玉秀的玄風道:“小弟見她抗命,只是超前想攔住她的,那知道她竟射出了一把飛刀,小弟在驟不及防之下,胸前中了一刀!”
漁陽道長哦了一聲道:“傷得重嗎?”
玄風道:“小弟沒想到她居然敢出手,躲避不及,只有運氣硬抗,不過入肉半寸,尚無大礙!”
漁陽道長冷冷地道:“玄風師弟,你是本門執法長老,對桀驁抗命的弟子,該當何罪呀?”
玄風道:“追回武功,逐出門户!”
漁陽道長道:“好!由你即時執行!”
玄風應了一聲,走到林玉秀面前,伸手在她氣門穴上截了一指,然後又在四肢關節上各戳一指。
林玉秀身子一陣顫動後,醒了過來!
漁陽道長道:“拍開她的穴道讓她去吧!”
玄風道:“掌教師兄,她還有行兇犯上之罪,當處凌遲之刑,怎麼就讓她去了?”
漁陽道長搖頭道:“不!那是以後的事。哦呀!回來,她不加理會時,就已經犯了抗命之罪,於律當逐出門户,所以後來已經不是本門弟子,不能算是行兇犯上了!”
玄風張口欲言,漁陽道長道:“師弟,你一定認為她是我最鍾愛的弟子,所以我才有心偏袒她是嗎?”
玄風連忙道:“小弟不敢,掌教師兄所判極公!”
漁陽道長一嘆道:“我是對她太縱容了一點,否則也不會造成她如此跋扈了,所以其咎在我,我會自己處分自己的,從今天起,我打掃大殿百日以為懲誡,這行了吧?”
玄風連忙恭身道:“小弟不敢……”
漁陽道長又説道:“不!我知道你沒有懲誡我的意思,但門規是祖師所立,我身為掌教,更應該遵守,我只是問你如此懲誡,是否切合,你是執法長老,應該回答的!”
玄風道:“掌教師兄即將練功入關深造,百日曠廢,為時太久,對本門損失實在太大了,因此小弟請師兄減為四天!”
漁陽道長道:“四天太短了吧!”
玄風道:“掌教師兄如果認為太短,就請將剩下的九十六天延予出關後再施行,因為此次入關對本門關係太大了,小弟等都要依仗掌教師兄指點入關練功……”漁陽道長點點頭道:“多謝執法師弟寬恕,愚兄定於出關後再補行受懲,法不可枉!”
玄風恭身正待退後,漁陽道長又道:“師弟!等一下,林玉秀已非本門弟子,她刺你一刀,你可以用私人的情份再刺回去!”
玄鳳道:“那就不必了,追回武功,逐出師門,對她的懲誡已經夠重了!”
漁陽道長道:“好吧!中秀,把你的妻子帶回去!”
武中秀連忙扣頭行禮道:“謝謝掌門師尊恩典,謝謝師叔!”漁陽道長道:“不必謝我,只要你還記得我這個師父與你的師叔就行了,你妻子逐出門户,你還是本門弟子!”
武中秀怔住了,連忙叩頭道:“弟子記住的!”
漁陽道長道:“那你還不帶着你的妻子走!”
武中秀道:“弟子不敢,”
漁陽道長怒叱道:“你不走,難道還想刺你師叔一刀嗎!”
武中秀急了道:“弟子怎敢,弟子是怕師尊還有所命!”
漁陽道長怒道:“我對你沒有別的期望了,我收了你們這兩個好弟子,已經夠寒心的了,幸好你妻子還沒有給我一刀,走吧,以後不必上山來了!”武中秀茫然不知所措。
漁陽道長道:“玄風師弟,還是你好,沒收俗家弟子少淘氣!”
玄風一怔道:“掌教師兄,秀民與秀芬都是小弟門下,而且小弟只有這兩個門人!”
漁陽道長道:“原來你也有弟子,我倒忘了!”
錢秀民駭然道:“掌教師伯,二師姐冒犯了你,弟子等卻沒有冒犯您老人家!”
漁陽道長冷冷地道:“記住,林玉秀已經不是你們的二師姐了,林玉秀不再是本門弟子!而你們的師父心口上捱了一飛刀,你們身為弟子的卻毫無表示,真叫我們這些做師長的寒心,所以我差點以為你師父沒有門下了呢?”
錢秀民沒有明白漁陽真人的意思。
伍秀芬卻已明白了,抖手射出一縷寒光,居然也是一口飛刀,直射向林玉秀的心口。
她功力已失,身心受創極重,精神恍惚,如何避得了,嗤的一聲,連刀柄都射進了心窩,林玉秀身子只顫了一顫,就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