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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南宮素秋道:“他對你這麼信任嗎?”

    “他信任的不是我,而是我們的家人,不過他是很慎重的人,怕我年紀輕,不夠份量,一定要等姑姑去了後,才答應全面地配合。”

    南宮素秋笑道:“小鬼,你別作怪,根本是你一切都談好了。才拖我去作個順水人情,我可不希罕!”

    南宮少秋道:“是真的,盧凌風雖然對我全力吹捧,可是我這四不像少爺的窩囊名頭太響亮,他一直不放心,非要等您出面才行,就算向家裏調用人手,我也沒這麼大的本事,完全是借了您的名義道知的!”

    “什麼,你是用我的名字向家裏調人?”

    南宮少秋一笑道:“是的,否則我接下這麼重大的任務,爹一定會不放心,他跑來一插手,秘密就守不住了,只有用您的名義,告訴爹一切別管,只要照計劃配合就行。”

    南宮素秋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

    “告訴了您,您不會同意的,您行事向來只憑個人之力,不去驚動家裏的!”

    “你知道我的脾氣,還敢動用我的名義!”

    慕容剛道:“素秋,是我向他建議的,我知道你生性急傲,不肯動用到家中的人力,而春秋二哥又只信任你一個人,沒有你的保證,他絕不肯放手讓少秋一個人去做。他若是一插手,事情就會麻煩得太多,茲事體大,我答應他用你的名義的!”

    慕容剛一開口,南宮素秋也沒脾氣了。

    但她不甘心哼了一聲道:“我也知道這事情關係太大,告訴我一聲,我也會同意的!”

    慕容剛道:“但是他沒有告訴你,你也沒有提醒或催促他,可見心中仍是把這當作一件小事,認為到時候憑一已之力可以辦妥的。”

    “在我的想法中,辦事情的確不需要如此的麻煩,流血五步伏屍一人足矣。”

    “你是説殺忠順王?也許會成功,也許不成功,萬一不成功,那豈不糟透了,他揮師入京,江山斷送在你的手上了,素秋,我不是説你,有時你太能幹了,把事情看得太容易,那會誤很大的事,那怕你有九十九次的成功,但一次失敗仍是補不過來的!”

    南宮素秋肅然受教,良久無語。

    慕容剛又道:“這次的事情幸虧是交給少秋,否則換了任何一個都是無法辦下來的,因為你們都太拘泥於細節,太看重於身分。”

    南宮素秋道:“剛哥,這話不公平,我家人都沒架子!”

    “我不是説你們為人不夠謙虛,而是説你們大執着於江湖身分,不肯跟官方搭上一點關係,連帶也忽略了許多該盡的責任,像忠順王利用廠衞肆虐武林,原本可以老早老早發現或避免有些人被害的,正因為你們對官家的事不屑於伸手,才養成其坐大的情形。”

    “那雖是不錯,可是你們家卻不敢公開承認,有時還故意掩飾、裝成是漠不相關的兩家人。”

    南宮素秋一嘆道:“那是必要的,樹大招風,權大招嫉,我家真正想辦事,就不想攬太多的權,集天下人之嫉於一身,並不是好事。

    而且門人子弟,自然而然地會形成股凌人的驕氣,久而久之,終於會導致滅亡之途的,所以我們一定要守着江湖人超然的身分,不仕入官,大哥萬不得已而入仕,立刻跟家人斷絕。”

    慕容剛道:“可是少秋掌握了全部的廠衞,也沒有什麼凌人驕氣呀,他在這半年中做的事情之多,遠超出你們的家人十年所為,懲誡貪官污吏更達四百多人,解救受害的百姓不計其數,使地方上的惡霸土豪為之一空,積下無限功德……”

    南宮素秋道:“那是他本人好,這個侄子是我最滿意和最好的,他的胸襟作為,一向與眾不同。

    他的生性恬淡,跳入官場,只是遊戲而已,別看幹得起勁,辦完這件事情後,他立刻會退出的。”

    慕容剛道:“少秋,你打算退出嗎?”

    南宮少秋道:“是的,功成而身退,我還是要領我的南宮世家的,那邊的擔子也很重,不容許我身兼兩職的!”

    “你留在廠衞中,可以做更多的事!”

    “是的,但是我並不適合擔任這個工作,我在這兒要把一半的心力時間用於跟人爭奪權勢與自己人的傾軋上。”

    “有誰會來跟你爭權!”

    “現在沒有,因為是我們在向忠順王鬥,把他鬥垮了,就輪到別人來擠我了,我也許不怕受擠,但從事這種鬥爭就太無聊了。”

    慕容剛道:“少秋,你別唬人,我也在廠衞中待了幾個月,沒有你説的那麼嚴重而已。”

    南官少秋一笑道:“怎麼沒有,你處理的事務中,一共更易了十九個二檔頭,都是屬於忠順王手下的。”

    “不錯,他們還是在替忠順王做事,我當然要換他們,廠衞不是替那一個豪門當私差的,難道我換錯了?”

    “沒有錯,他們確實如此,但他們不見得完全是屬於忠順王的心腹,只不過是忠順王提拔他們起來的而已,他們只是向權勢低頭而已。”

    “在我的治理下不行,不準任何人有一點私心、有一個私人,一切從公。”

    那麼您將成為一個專權的人,所有的人都變成您的私人,您也將成為一個大家爭權的對象。”

    “可是目前沒有人跟我爭呀!”

    “沒有人向您爭,因為那些權力都轉向了汪老伯,月前是大家向他爭,而汪老伯跟我們尚未衝突,還爭不起來。

    等到有一天,汪老伯認為您管的事已侵到他頭上去了,他就會擠您,當您的行為侵到朝中某一個大員時,他也會打擊您,官場的一套您處不慣的,還是別去傷這個腦筋了,這不是我們行俠的途徑。”

    “你是説你決心放手了?”

    “是的,不過我把一切都留給汪老伯,他知道我們的身分後,不敢太胡作非為的,而且他那人魄力不足,不足以成大惡。

    雖然有點貪,但大權全部在握,沒人跟他分潤,足夠滿足他了,我們去瞧瞧大姐他們吧。”

    慕容剛對南宮素秋倒還有點脾氣,對南宮少秋卻是有言必從,南宮少秋卻又有點怕姑姑。

    南官素秋吃得住自己的侄子,卻吃不住慕容剛,這三個人形成一個巧妙的連鎖剋制關係,使人感到很有意思。

    李瑤英這才低聲問道:“保全十三邪神的家人,是出自萍大姐的請求?”

    南宮少秋道:“是的,大姐是個很偉大的女人,心胸氣度,都超過了一般男人,我最尊敬的人就是她,其次是姑姑,第三才輪到我的祖母。”

    李瑤英道:“那我們快去,我真想早點見到她。”

    裏面城門打開了,忠順王的殘黨已全部肅清,殺了一半,降了一半,盧凌風親自牽了一批馬匹出來,陪同他們一起上馬,疾馳酸棗林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酸棗林是個地名,因路邊有一大片酸棗林而得名。

    忠順王等一批人馬來到此地,就直接投身入林,一則是此處上大營,有一條捷徑,再則是可以及早掩去身形,避開後面的追兵。

    因為他有了一種被陷人包圍中的感覺,自然而然地立定腳步道:“計老,南宮少秋那小子狡猾萬分,他一定會在此地佈下埋伏的。”

    計全道:“老朽也想到過,不過已不足為懼,他的那些好手都被阻於後面,分不出人來了。”

    忠順王道:“這倒很難説,誰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多少人手,我身邊的一千多名虎衞士,都是召募來的武功好手,卻被他們殺得七零八落,對這小子,我是有點害怕,他整起人來,算無遺策!”

    計全道:“那是我們不小心匆忙離開,落入他的算計之中,在城門口被堵住了,他們的人躲在四周民房中,強弓勁弩,我們的人卻擠成一團,疏散躲避不及,才被他們殺死了不少,來到此地,身邊全是一等一的好手,相信還沒人能阻擋我們!”

    説着又走進了十幾丈,在一個轉角處,他們被一件東西擋住了路。

    那是一張大供桌,桌上鋪着白布,點着粗逾人臂的素燭,供着十幾個紙牌雲位與三口空的大盤子。

    忠順王怔了一怔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計全眼尖讀出正中間那牌位上的字後,臉色一變,失聲道:“這是慕容家的人設祭,恐怕也是衝着我們的!”

    一個全身素白的女子,由樹頂飄落,懷抱長劍,臉上充滿了悲憤,以朗然的聲音道:

    “前北道武林盟主慕容軍遺孀南宮萍在此。為夫雪仇,忠順王速來受死!”

    跟着人影颼颼,有的自空而降,有的從地下的樹叢竄出來,每個人都是兵刃出鞘、身穿白袍,頭上扎着一根白色的帶子,一下子將他們包圍起來。

    無數道充滿仇恨的眼光盯着他們,使人不寒而慄,也使得忠順王這邊的每一個人心驚肉跳。

    南宮萍懷抱長劍,徐徐地走近來,沉聲道:“忠順王,幾年前,你主長東廠,派遣手下十三邪神,帶着一批狐羣狗黨,夜襲我北地十七家大户,盡屠滿門,飽掠財貨,焚屋滅跡而去,罪證確鑿,已不容抵賴!”

    忠順王兀自強辯道:“笑話,本王乃皇室宗親,食斛萬石,采地五百里,富甲天下,會去殺人放火劫財?”。

    南宮萍道:“事情不是你乾的,卻是你指使手下乾的,和你同謀的汪振已經承認了!”

    “他承認本王可不承認,你們找他去好了,本王貴膺王爵,而且還是天下兵馬都統領大元帥,你們竟然敢攔路阻截,莫非是要造反了!”

    南宮萍冷冷地道:“忠順王你想賴也賴不掉,我們不是官府,一定要證據提供齊全才能定你的罪,我們只要知道是你就行了,十七家的苦主都在承這裏等着你報仇,你乖乖地出來受死吧!”

    忠順王朝計全和初秋美道:“二位,這個女的南宮世家的女兒,武功不凡,恐怕要二位去對付了!”

    計全道:“一個晚輩罷了,用不到兩個人去,秋老妹子,你出去應付一陣,我保王爺突圍!”

    初秋美立刻道:“老狐狸,你怎麼盡挑好的幹,老娘留下來去拼命,你卻逃命去!”

    計全嘆道:“老妹子,這個節骨眼兒上,你怎麼還計較呢,這些人中,除了南宮萍外,沒什麼高手,怕是怕被他們纏住了,後面的人追來,我留你下來對抗南宮萍是有道理的,你外號散花女,一手天女散花神針是閻王貼於,等我們大隊人馬突圍之後,你可以施展散花神針,脱身十分容易,要等到了大營,才能有活路,目前誰生誰死都還沒定,只有量才為用而已。”

    初秋美説不過他,只有嘆了口氣道:“好吧,跟你老狐狸共事,我從來沒佔到便宜過,依我説,我們幹了那幾票後,大家也都夠了,一散了事多好,偏是你要拉住大家,博什麼萬年富貴,現在弄成這副模樣。

    計全嘆道:“老妹子,我還不是為了大家好,當初大家弄到手的是不少,可是參加的人也多,秘密是守不住的,總有被揭穿的一天,而我們捅的這個馬蜂窩也太大,一個人是抗不住的。

    只有大家聚在一塊兒,才不怕找上門來,而且也只有協助王爺取得了天下,我們才能安安穩穩地享福,我也是替大家打算!”

    忠順王也道:“初女俠,目前只是我們太大意了,才着了南宮小兒的道兒,只要能趕回大營,我有十幾萬大軍在握,依然是天下無敵,離大營只有幾里路了,大家盡心盡力闖它一下吧!”

    初秋美沒有那麼樂觀,但是她已沒有選擇餘地。

    於是一擺長劍,衝向了南宮萍,厲聲喝道:“小輩,有事衝着老奶奶來好了,當天殺你丈夫全家時,老奶奶一個人宰得最多,你那漢子慕容軍,就是在老奶奶散花針下送命的,你要報仇,第一個就該找老奶奶。”

    南宮萍道:“每一個人都要找的,誰都別想漏掉,我們已經在這兒佈下了天羅地網。”

    初秋美挺劍上前,南宮萍仗劍跟她殺成一堆,兩人旗鼓相當,立刻殺得難分難解。

    這邊計全帶了十幾個人,擁着忠順王策馬前衝。

    那些身披白袍的北地羣豪一聲呼嘯,每人手中多出了一具機弩,但聞咻咻之聲不絕,箭發如雨。

    忠順王這邊個個都是好手,手中執着兵器,左遮右擋,支持過那一陣箭雨之後,已有五個人中箭倒下,但他們的馬匹卻全部倒地不起,忠順王大叫道:“大家攻開衝,只要一個人逃出去,到大營立刻召兵馬前來!”

    這批人是死中求活,每個人都挺着兵刃,分散開來向前,而那些北強地羣豪,也都分頭圍堵截殺,南宮萍這次邀來的人,也經過一番精選的,沒有一個是庸手,所以這一批東廠的舊日瓜牙,脱困的機會並不大。

    忠順王手中執着一柄衝鋒交陣用的古劍,劍長六尺,比一般的劍器長了一倍,重量則加了兩倍也不止,他雙手揮動,勢於十分凌厲,居然被他砍倒了兩三個人,而計全的一柄點穴钁也十分厲害,他出手更兇,非死即殘。

    這兩個人的突圍較為有進展,連傷了七八人後,已經離南宮萍較遠了,南宮萍十分着急,大聲叫道:“別放他們走,這兩個都是主兇。”

    但她本身被初秋美纏住,急切間脱不了身,眼睜睜地看他們越殺越遠,攔截的人卻節節後退。

    忽而一聲暴吼,林中殺出兩名身材魁梧的紅袍中年人,凜若天神,長髮半白,用一道金箍束住、手中各執一條熟銅棍,當頭攔住去路,大喝道:“苗家雙神在此,鼠輩拿命來。”

    這兩人的身軀比常人高出一個頭來,一身紅袍,金箍束髮,在遍體白袍的羣豪中十分搶眼!

    計全老奸巨滑,而且見多識廣,一看他們的裝束,已認出對方的身分,止笑道:“莫非是苗家二位兄台!”

    左面一個壯漢道:“不錯,咱家苗天神,那是我家老二苗天聖,合稱為苗山雙神,計老兒,你別套近,你是邪神,咱們兄弟可是天神天聖,咱們湊不到一塊兒去,咱家是特地求降伏你這邪神的!”

    計全道:“老朽不是套近,只是老朽知道二位稱雄苗疆,從來也不入中原,更不輕涉武林是非,老朽和王爺跟二位更是素無仇隙,二位何苦跟我們作對呢?”

    苗天神哈哈大笑道:“説給你聽不要緊,咱家是應慕容夫人之聘請,來對付你這頭老狐狸的。”

    “聘請!她給你們多少銀子?”

    “多得你算也算不清,一千萬兩銀子。”

    計全大笑道:“一千萬兩算什麼,王爺手中有十幾萬雄兵,殺進京師,取得大璽,多十倍也沒問題,只要二位放一份交情,保護王爺到大營……”

    忠順王忙道:“計老,你要知道君無戲言,本王若是答應了,就必須一文不少地支付,這兩人值那麼多嗎?”

    他這一問似乎十分不上路,卻是聰明已極,因為他聽説這兩個人是南宮萍高價聘來的高手,認為有機會可以買動對方,故而才問了那一句,目的卻是在敲實那一億兩的賞格,使二人動心。

    計全忙笑道:“王爺,絕對值得的,苗年昆仲為天下無敵的勇士,他們手上的一對熟銅棍重達三百斤,舞在他們手中,就像燈草般的輕巧,苗天神曾經攔腰一棍,將一頭奔牛劈成兩半;王爺的大事如得此二位相助,就再也無人能抗拒了。”

    説完又對苗天神道:“苗大俠,一千萬兩的十倍是一億兩,你們可以在苗山用銀磚鋪地,這一輩了也用不完。”

    苗天神哈哈大笑道:“慕容夫人的一千萬兩是立刻支付的,你那十倍的報酬卻只是一句話。”

    計全忙道:“苗大俠,不是一句話,也是很快可以兑現的,二位保護王爺到了大營,立刻起兵殺上京師,取得天下後,立刻就可以奉上。”

    苗天聖笑道:“咱家若是幫皇帝打死了你們,替他安定了江山,他大概也不會小氣,同樣付得出這筆錢的。”

    計全道:“那可不見得,皇帝的車庫裏沒有錢了,王爺練兵所需,他只湊出了五千萬兩而已。”

    苗天聖哈哈大笑道:“老狐狸,你這下子可説漏了嘴,既是皇城國庫裏沒有錢,咱們兄弟幫這個什麼王爺打了天下,也只是個空殼子,他上那兒拿錢來給咱們?””

    忠順王道:“國庫裏雖然湊不出這麼多銀子,但京師裏有的是豪富之家,本王若取得天下,下令他們盡數捐出,絕不讓二位落空。”

    苗天神哈哈一笑道:“忠順王,説了半天,你只是慷他人之慨,你專會打有錢人的主意,咱家倒是難以放心了,咱家有了一億兩銀子,也是個富人了,安知你不會打咱們的主意呢?而且計老怪對咱們瞭解還不夠,咱們兄弟在苗山不止是武力稱雄而已,財力上也有活財神之稱,我們擁有兩座金礦,每年出產的黃金,也值上幾億兩銀子的,你用一億兩銀子就想買動咱們了,告訴你,咱們兄弟是為了江湖義氣來幫慕容夫人復仇的,可不是為了錢,你們還是死了心吧。”

    計全悖然震怒道:“無知小輩,竟敢消遣老夫。”

    苗天神一笑道:“咱家可沒存心消遣,這是你自己找上來的,金錢雖然是好的,但是在江湖人心目中,正義與道義猶重於金錢,只有一小部分的敗類才會為利慾所動,你們不認清這個事實,怎會不失敗呢?”

    計全沉聲道:“無知小輩,信口雌黃,老夫劈了你。”

    他的點穴钁突然點出勢力極為迅速,照理説苗天神是絕對躲不開的,因為苗天神拄棍於地,想要拿起來招架化解是絕對來不及了!

    但是苗天神卻用腳一踢棍端,手執棍腰,銅棍迅速上跳,噹的一聲,把計全連人震了開去。

    計全在十三邪神中號稱智多星,倒不是僥倖成名,他的心眼兒也特多,這一手搶攻,看起來是為了突襲,但也知道苗山雙神絕非易與之輩,這一次突襲也不可能得手,打的卻是退身的主意,利用苗天神一震之力,飛起身形,一拔三丈多高,空中一扭身子,越過苗天神的頭上,飛落在一根突出的樹枝上,借力再一長身形,飛上了另一棵樹的尖端,踏枝而遁,身形如同電興石火,幾個起落就不見了。

    他名列十三邪神,成名多所,畢竟有他的憑恃,以前為了護衞忠順王,才一再被人攔截住,這次大概見到了大勢已去,存心求脱身,羣豪竟未能攔住。

    忠順王見狀大驚叫道:“計老,等我一下。”

    他仗劍也要走,苗天神卻因為無心間放走了一個計全,心中已感不安,自然更不能放他走了,厲聲喝道:“你往那裏走,留下替無數鬼魂償命吧。”

    趕上去一棍橫掃,忠順王用長劍一擋,也想學計全的樣子借力彈起脱身。

    但是雙神弟兄的棍勢默契配合極佳,這次兩個人都作了準備,再無僥倖可言,苗天聖的長棍從另一個方向恰好掃至,空中攔個正着,鏘然聲中,一根掃在腰上,雖然有銀甲護身,卻也被攔腰掃成兩截!

    計全脱走,忠順王被殺,使得初秋美的鬥志為之一挫,南宮萍的長劍及時而進,戳進了她的心窩。

    初秋美的身子一下於軟了下來,她冷笑了一聲道:“殺得好,殺得好,老奶奶最多先走一步,但是在黃泉路上也不會放過你們,會把帳要回來的!”

    説完她的身子已軟軟地倒了下來,沒有喘幾口氣,就已停止了抽搐,南宮萍抽出了劍,臉上帶着難過的表情,痛苦地道:“我學藝至今三十年,這是第一次殺人,若非為了夫仇,我實在不想這麼狠心的。”

    旁邊過來一個人道:“慕容夫人,府上滅門時,這老婆子殺的人最多,許多人都是死在她的散花飛針之下,我們捉住了兩個人,問得很清楚,其餘幾家的人,也死在她手中不少,就是亂劍分了她的屍也不為過。”

    説着拔劍就要去分她的屍,南宮萍抽劍擋住了道:“算了,人一死,所有的罪惡就中止了,何必還要去破壞她的遺體,給她個全屍吧。”

    那人道:“夫人,不是説好要用他們的首級去血祭被害者在無之靈的嗎?”

    南宮萍道:“那只是堅定我們報仇的決心而已,説歸説,真正那樣做卻太殘忍了!”

    “那我們的靈桌上的盤子豈不要空着了!”

    南宮萍道:“空就空着吧,死者英靈有知,曉得仇人已飲刃伏誅,同樣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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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身分很特殊,不僅是北方盟主慕容軍的遺孀,也是江南盟主南宮世家的長女,極受武林道的尊敬,所以對她的話,也沒有人敢過份違抗!

    那人想了一下道:“別的人也罷了,忠順王那老賊的首級卻不能放過,他是元兇巨惡……”

    南宮萍剛要反對,卻已有人手快,把忠順王的首級從殘屍上梟了下來。但斜裏一人,飛地掠來,一下子拾起了首級道:“對不起各位,這顆腦袋還有急用,要拿到大營去招降忠順主的部屬,免得引起一場兵禍,各位的血祭只有等一下了!”

    那是一個年輕武士,身着錦裝,顯得英氣勃勃,正是南官少秋,他提着首級,轉向南宮萍道:“恭喜大姐:大仇終於得報了!”

    南宮萍道:“是的!弟弟,其餘的從兇都已伏誅,連忠順王也被誅了,只走了一個計全!”

    南宮少秋道:“沒關係,他如逃到大營,爹在那兒會把他截住的,他若是逃到別的地方,我已叫六合四靈分開去追蹤了,他遲早會落網的!”

    説着又舉舉手中的首級道:“這顆首級必須帶用到大營中去展示一下,爹只能控制住一半的人,還有些人是忠順王的心腹,見了人頭,他們沒有指望,才肯死心投降,否則恐怕還免不了一場爭戰!”

    南宮萍道:“那當然,這是重要大事,你快拿去吧!”

    南宮少秋轉身欲行,南宮萍道:“弟弟,請等一下!”

    “姐姐什麼事!”

    南宮萍跪了下來,南宮少秋大急道:”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南宮萍慘聲道:“弟弟,我是代表慕容一家向你叩謝的,滅門血仇,幾年苦查沒有消息,多虧你替我們查了出來,而仇家勢力又是這麼大,若非你的幫助,我們也斷難有力昭雪,所以我一定要叩謝一番不可。”

    她這一跪下,所有的北地羣豪也都跪下了,齊聲道:“多謝少主高義,沒齒難忘。”

    南宮少秋只好也屈膝一跪道:“列位請起,少秋也只是盡武人一份責任而已,不敢當各位重謝的,鉅奸雖除,餘波未平,少秋急於處理,改天再跟各位相晤吧!”

    他還了一禮,起身疾行,身形之快,不下於先前的計全,那些北地羣豪才算真正地見識到這位南宮少主的一身所學所能。

    大家站起來後,苗天神對南宮萍道:“夫人,看令弟的造詣,天下已不作第二人想,怎麼大家會傳説他是四不像少爺呢!”

    南宮萍道:“舍弟天縱奇質,但生性恬淡,這是他自己要求如此的,他被認定南宮世家下一代主人,可是他説一定要創下一番驚天動地的作為才接任府宗,在他就任前,他希望自己越默默無聞越好!”

    “那怎麼可能呢,南宮世家領袖江南武林,雖説與北慕容家齊名,但實有過之,南宮子弟生來就是名人。”

    “正因為如此,他感到很困擾,不為人知的目的既然達不到,他只有變個方法,使自己成為一個最窩囊的人,因此他故意縱情犬馬聲色,不事正務,使得四不像少爺之名不脛而走,外面的人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都叫他四不像少爺了,他的目的也達到了,其實他在私下的用功比誰都勤,造詣之深,也高出家中任何一人。”

    苗天神道:“少主的這番作為,可以説是驚天地而泣鬼神了,南宮世家的盛名,到他手中,不僅要蓋過先人,後世也恐怕無人能及了。

    南宮萍實在為她這個弟弟驕傲,但口中卻謙遜道:“他也只是仗着點小聰明以及運氣好而已,畢竟年事太輕、以後仰賴各位前輩支持協助之處仍多。”

    苗天神大笑道:“夫人也別客氣了,以南宮世家目前的聲勢,小事情用不到我們出力,真要到他用到我們的時候,只要一紙相召,即使遠在天邊,我們也會飛快趕到聽候驅策的,這不是我們巴結人,而是他提挈我們,因為他從事的,必將是轟動天下的不朽大事,我們沾上一份,將是莫大的榮幸!”

    他説的雖是客氣話,卻也是出自真心的讚美,看着地上忠順王的殘屍,羣豪還幾乎懷疑他是真的伏誅了,以忠順主如此盛大的聲勢,而南宮少秋只憑有限的一點人手去跟他作對是不可能的,但南宮少秋卻徹底的擊潰了他。

    南宮少秋提着忠順王的首級到得正及時,因為從京城東門狙擊開始,幾度狙擊,消息畢竟是封不住的,大營中已經有了訊息,只是不太清楚而已。

    有一部份人已經準備帶了兵來一探究竟了,南宮春秋卻率了南宮世家中全部的主力,配合早先安插進來的人員,脅迫壓住了一部份心存觀望的將領,雙方僵持着,幾乎就要衝突了。

    南宮少秋一到大營,雙方已到劍拔弩張的對峙場面。

    南宮少秋衝到廣場,大家都認識他,因為他身居東西兩廠的都統領,也算是一位要人,也經常到大營來走動,用一根長矛,高挑着忠順王的首級,走到兩軍中間,高聲大呼道:

    “忠順王意圖不軌,叛逆有據,本座奉上諭加以擒誅,首級號令在此,聖上寬大為懷,對其從逆部屬,一概既往不究,仍就原職,俟聖栽另人派員前來統御,若有執迷不悟,意圖蠢動,或不服旨意者,立殺無赦,並株連九族,不留孑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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