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平安,回到杜望月住的地方,女主人看他帶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回來,忍不住多望了一眼,但卻沒有説話,只是把飯菜加成雙份,也燒了兩盆洗澡水。
杜望月突然回身抱住了惜玉,還真把惜玉嚇一跳,她雖然在風月場中混,但那是天下最文雅的風月場所,多年來別説和人上牀了,連抱也很少被男人抱過。惜玉沒有反抗,只是一張臉紅的發燙,那是嬌羞和緊張,口中低聲説道:“這裏不行啊!一定要,等到夜裏再説,大白天,我不敢哪!”
她緊咬銀牙學温柔,臊的連耳根也紅了起來,杜望月笑一笑,一隻手在姑娘全身遊動起來,由雙肩到柳腰,連一雙腳也不放過,姑娘大足,但卻很均勻、纖巧。惜玉沒有掙動,但卻全身在微微發抖,雙目微閉,也流下了淚水。
杜望月吃了一驚,忖道:玩笑開過頭了,再不適可而止,真要引起誤會,就算不當場翻臉,也會在心裏,留下了一個傷痕。
立刻停下手,緩緩推開惜玉的身軀,低聲道:“先去洗澡,我上街替你選兩套衣服……”
“你……你在量我的身上的尺寸?”
“對!妾身君常抱,尺寸自思量!”杜望月道:“我從來沒有抱過你,如何想得出尺寸多少?現在我是全明白了。”
惜玉笑了,笑的如花盛放,突然抱緊了杜望月,道:“我認為你要強暴我,我有點緊張、害怕,但我不想反抗你,既是郎慾念難禁,我準備逆來順受了。誰知道你在量尺寸啦!”慢慢地送上了兩片櫻唇,道:“君子啊!是小妹誤會你了,哥,我道歉。”
説的很含糊,嘴巴堵緊了,口齒就很難清楚。
杜望月緩緩推開嬌軀,喘一口大氣,道:“我去去就來!”
“我等你回來再洗澡!”惜玉道:“總不能讓我洗了澡,再穿上髒衣服,還是光着身子等你回來。”
“説的是!”杜望月道:“我會很快趕來,”一轉身,出門走了。
杜望月回來的很快,抱了三套顏色、式樣都不同的衣服,桃紅、柳綠和天藍,還有一些女人用的內衣、睡袍、胭脂花粉,惜玉檢視了一遍,笑道:“很細心啊!買的都合小妹意。”
“我知道買不全,缺什麼,洗完澡、吃過飯,再去買,”杜望月道:“今天也要離開這裏了。”
“要住入揚州府的衙門裏麼?”惜玉道:“那裏衙役眾多,方便嗎?”
“我想王知府一定會有很好的安排,”杜望月笑道:“這些事是用不着咱們費心了。”
洗過澡,惜玉穿上了那套柳綠衣衫,配的是柳綠長褲,長髮仍扎兩條小辮子,不算是疾服勁裝,但行動方面已俐落不少,也算是方便打架的裝束了。
吃過飯,惜玉又添置了兩套黑色疾服勁裝,才直奔揚州府衙。
揚州府副總捕頭王堅,勁裝佩刀,早已在府衙外面等候。帶着兩人由側門進入後院花廳,廳中已坐了不少的人,正中座位上,坐一個妙齡少女,一身淡青衫褲,既未繡花,也未鑲邊,是非常樸素的衣着,但卻掩不住國色天香,正是救過惜玉的邢部總捕頭程小蝶。
在她身後,站着兩個小美女,二十左右年紀,身着淡青勁裝,佩着長劍,是那種立刻就可以拔劍出手的裝束。
杜望月低聲道:“這兩位姑娘是總捕頭的貼身從屬,左邊的是小文,右面的是小雅,可別看只是嬌嬌柔柔的小姑娘,卻是刑部總司的哼哈二將,劍術精湛,豪勇無匹。”
惜玉點點頭,望着小文、小雅,點頭微笑,小文和小雅還報她一個含首微笑,心中也在暗暗稱讚,好一個標緻姑娘,杜望月豔福不淺。
事實上,花廳中所有的人都在看她,包括揚州知府王大人。靠左面一排座位上坐了三個人,一個虯髯大漢,黑衣黑披風,手中雖然未見兵刃,但隱隱可見披風內掛了一排銀光閃閃的寬刃小斧,“關東名捕岑嘯虎,一掌碎碑石,飛斧屠獅虎。”杜望月低聲地告訴惜玉。
另一個黑麪修軀,一襲長衫,杜望低聲道:“中州名捕吳鐵峯,迎門三不過,一筆鎮中州,打的一手好鏢法。”
第三個面如古銅,濃眉朗目,三十四五的年紀,腰間微微突起,顯然用的軟兵刃,傢伙就圍在腰中。杜望月低聲介紹道:“長安名捕於承志,刀出如閃電,寒芒破長空,是位用刀的高手。”
惜玉對三人點頭微笑,三個人也在看着惜玉笑,只是笑的很曖昧,瞼上也有着不同表情,惜玉心中很明白,礙於總捕頭和王知府在坐,不適合他們開口,一旦易地而處,這三人口舌上的犀利花俏,必然招架困難,就是現在,那份曖昧的微笑,就讓惜玉有點窘迫的感覺,幸好杜望月早已提醒過她,有了心理上的準備。
“惜玉姑娘,”程小蝶道:“歡迎你加入刑部捕快陣容,和天下兇人為敵。”
惜玉盈盈站起,道:“先謝總捕頭的救命之恩,再謝提攜之德,但有所命,惜玉當全力以赴,死而無悔。”
“好!目下江南刑捕分司,正值需人手之際,”程小蝶道:“就派你暫為江南分司的副司主,幫助杜望月捕盜、緝兇,彌平亂源,以安萬民。”
惜玉呆了一呆,道:“惜玉寸功未立,怎敢擔此重任?”
“江南紛亂,羣魔亂舞,如不能及時彌平,一旦星火燎原,苦的是萬民蒼生。此時用人,首重才藝,刑捕工作,非比一般,刀上舔血,劍底求生,隨時可能為工作損軀。”
程小蝶道:“我已見識過你武功,技藝出眾不凡,既入刑捕行列,就得付出犧牲,職位愈重,付出愈多,譚姑娘就不用再推辭了。”
惜玉呆了一呆,忖道:厲害呀!早把我摸清楚了。杜大哥沒和她見過面,這些事,都是她查出來的,怎麼查呀!勿怪杜望月對她推許有加,這個姑娘啊!真有點神奇莫測,不得不叫人佩服啊!微微一躬身,道:“惜玉遵命。”
杜望月低聲道:“行啊,惜玉,已經有副司主的架勢了。”
惜玉笑一笑,沒有回答,心中卻有着一種天涯遇知己的感覺,也完全被程小蝶征服了!
王知府突然開了口,道:“刑部的程總捕頭,為偵辦府轄地中一件神秘的殺人血案,千里風塵下揚州,威振一方的四大名捕,也同時會聚於此,舉國刑捕精英大會師,少卿何幸,恭逢其盛,如果需要揚州府支援的地方,只管開口,少卿絕不推辭。今晚先備水酒一杯,聊表歡迎之意。”
説是水酒一杯,但宴席卻非常豐富,岑嘯虎、於承志、吳鐵峯,都吃的酒足飯飽。王少卿雖是個文弱書生,但酒量很好,連打了三個通關。只不過,四位姑娘卻表現的很文雅,輕啓櫻唇喝一口,還給敬酒人的是一個嬌媚的微笑,這就使得敬酒人,不好強逼她杯到酒幹,一杯換一口,也就只好認了,就算一杯換一口吧,算一算喝的也不算太少。小文、小雅臉都喝紅了。
一席宴罷,王少卿立刻告退,他明白,五大捕頭聚會於此,一定有公事要談,他這個知府不離開,實有點不太方便。
送走了主人之後,程小蝶隨手掩上了廳門,那是表示,有公事要商量,閒雜人等,不得接近。王堅領會到這個示意,揮揮手,布守花廳的捕快們,向後撤退了一丈。
程小蝶換上了一副笑臉,道:“杜兄,先説説揚州的形勢。”
惜玉又多了一層瞭解,總捕頭和四大名捕之間,公事上有職位之別,但私下裏卻是如兄和妹,情感深厚。
杜望月道:“望月查得的內情,只怕不如總捕頭多。”
“不用客氣,我雖然探訪出一些訊息,但只側重一兩重點,”程小蝶道:“也都未經求證過。”
杜望月喝口茶,整理一下思緒,把經歷過程,聽聞所得,很詳盡地説了一遍,連認識惜玉的經過,也不隱瞞,完完全全地和盤端了出來。
程小蝶聽得笑容斂收,一臉嚴肅。三大名捕,也聽得個個皺起了眉頭,他們辦案無數,但也從未遭遇到如此複雜的環境,似乎江湖上大半的魔頭,都聚集到揚州來了。一時間竟無人開口説話,似乎都在用心想啊!
杜望月籲口氣,道:“十大家族豪門,各擁實力,分庭抗禮,雖有強弱之別,但差距不大,最重要的是,他們各藏秘密,真正聘約的奇人高手,都隱於暗處,深恐為人偵知,加上他們龐大的財富,外結關係,似是都有王公大臣撐腰,看似擁兵自保,其實各懷鬼胎,等機會併吞對方。
表面上是扶弱救危,骨子裏卻是運轉私鹽,聚集財富。還做些什麼事沒找到證據之前,不便妄言。望月主持江南刑捕分司,就沒有懷疑過他們,這次查辦馬公子的新房命案,才瞭解一些情況。當然,也可能會有幾家清正自持,善於經營,不走旁門不染邪風。”
程小蝶點點頭,道:“這裏是有些複雜!要得費一番工夫,找線索了。循線追覓,也不難查出根源,過去是無人敢辦,也無能追查,現在,就不用再有這些顧慮了,不論他靠山多大,實力多強,只要找出罪證,就逮捕歸案,依法治罪。至於對抗他們豢養的保鏢家奴,就要靠各位的智慧武功了。”
“除了十大豪門之外,”杜望月道:“揚州城,還發現幾個神秘的組合,開設文閣、武院的四鳳樓主能用人入藥,專以殺人為業的殺手之王,血手方輪,也帶着大批殺手,在揚州活動。其他的潛來揚州,覬覦金家三寶的高手,不知凡幾,他們或單或雙,或三五個成的一組,人少武功高,行動如飄風,忽隱忽現,難以捉摸,只有在金家宅院中,等待他們出現了……”話至此處,突然住口,望着程小蝶欲言又止。
程小蝶微微一笑,道:“精明啊!杜兄,我和小文是去過金家宅院,那一夜明月在天,也會過金宅中一些高手,賈英技藝博雜,是一個很特殊的人物,寒山四刀也算得江湖中一流高手!”
“但他們都折在了總捕頭和小文姑娘的劍下。”杜望月道:“那一戰震懾了全場,也挫了賈英的鋭氣。”
小文開了口,道:“我們沒有傷一個人啦!”
“點穴制敵,撂倒當場,比傷人的振撼之力更大,這消息怕已傳遍揚州城了,兩個突然出現的黑衣劍客,劍藝精絕奇幻……”
程小蝶道:“只是混淆一下他們的耳目。”
“最重要的是,姑娘要試一下這套劍法的威力如何。”小文道:“姑娘帶着我和小雅苦練了四個月,夜夜練的汗流浹背,不過苦沒白吃,汗沒白流,這確是一套好劍法。”
程小蝶打斷了小文的説話,道:“聽説夢幻之刀,也已到了揚州,可有些他的消息?”
“只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杜望月道:“大概一月之前,有人闖入了金百年家,重重守衞,竟是攔不住他,所以,他見到了金百年,當面索求三寶,金百年不肯應允,隨身的從衞高手就和那人在大客廳中打了起來,來人穿了一件黑色大披風,就像岑鬍子的穿着模樣,他利用那件黑披風,變幻出男女不同的形像,打了半天架,竟然弄不清楚他是男是女……”
“這方面我岑嘯虎可沒有這個本領,我這一臉大鬍子,也沒法變成惜玉姑娘的俏模樣。”終於扯上惜玉了。
程小蝶微微一笑,道:“身材也不像,就算面貌可以變,身材也變不了。賈英呢,有沒有出手對敵?”
杜望月笑道:“賈英沒有出手,他在全力保護揚州第一富豪金百年。”
“那結果呢?是否有人受了傷?”程小蝶忙道:“是不是已證明了他就是夢幻之刀?”
“沒有傷人,只在金宅眾多高手圍攻防守之下,露了一手來去自如的能耐。”杜望月道:“事後,由當今劍術名家,出身武當的天楓道長,組合四位江湖上有名的追蹤高手,追查了七八天,全無收穫,那個人化作煙雲消散了!”
“杜兄的看法呢?”程小蝶道:“他是不是夢幻之刀?”
“應該不是,”杜望月道:“屬下認為有人假冒。當然,也有可能是夢幻之刀的化身之一。”
長安於承志,插了嘴,道:“杜兄,他的目的呢?”
“引蛇出洞,求證一下,三寶是否真在金百年的手中。”杜望月道:“金百年果然上了當,傳出了三寶的訊息,也在金宅中設下了十面埋伏,至於十面埋伏有多大困人能力,就要請教總捕頭了。”
“埋伏的人手,有着相當實力,”程小蝶道:“引出金家潛隱於暗中的高手、奇人,恐也是對方的目的之一。”
這個推斷,聽得四大名捕都點頭了。
惜玉又發覺一件小秘密,不論如何詭秘、重大事件,但五大捕頭談論的方式,都很輕鬆,因為談的無拘無束,才能引得人人開口,反正説錯了,也無傷大雅。果然,吳鐵峯也開口了,笑一笑,道:“好像是窩裏翻哪,十大家族,在互相較勁。”
程小蝶點點頭,道:“這事非常可能,但也有外力介入,夢幻之刀如果未到揚州,那個人又會是誰?……”
惜玉緩緩站起,道:“會不會是四鳳樓主呢?她用的殺手,大都是中年女人,我在文閣一年多,沒有見過他。事實上是,就算見到了也不認識,一個大男人,怎會喜歡用很多中年婦人呢?”
“好!”程小蝶道:“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揚州有一座凶宅,名叫愚公園林,數十年無人居住,但近日中卻有一批神秘人物,潛隱宅內。”杜望月道:“我追蹤一人,看着他進入了愚公園林,他們注意的地方,似以揚州府衙為主。”
程小蝶臉色忽然一變,但她警覺很快,立刻恢復了常態。
但四大名捕是何等的人物,個個目光鋭利,洞察細緻,雖只有剎那時間,但四個人都看到了。
事實上,惜玉也看到了。
四大名捕頓然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程小蝶千里下揚州,帶來了刑部中大部精鋭,不全是為了馬公子的新房血案,另外還有着重大的目的,難道為了揚州知府王少卿?
程小蝶沉思了一陣,緩緩説道:“四位,發覺了什麼?吳兄,你先説。”
四大名捕中,中州吳鐵峯年齡最大,經驗閲歷也最多。
“發覺了總捕頭靈光閃動,莫非觸動了什麼心事?”吳鐵峯話説的非常婉轉,但卻點出了主題。
“我知無法逃過你們的觀察,”程小蝶笑一笑,道:“小妹這一點鎮靜功夫,實在是淺落的很哪!”
“那就説出來聽聽,”於承志道:“屬下等也好為總捕頭分憂。”
程小蝶道:“原想讓諸位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再談這事,想不到杜兄幾句話,竟使我露出了破綻,真是沉不住氣呀!”
岑嘯虎微微一笑,道:“事情和揚州的王知府有關?”
程小蝶點點頭,道:“也和水師提督馬將軍有些牽連。”
杜望月道:“總捕頭不斷地追問夢幻之刀,難道這個人和王知府也有關係?”
“夢幻之刀,是不是當今江湖之上,最好的殺手?”程小蝶道:“傳説他有術法,能夠役刀殺人。”
“夢幻之刀,確實是一個傳奇人物。”杜望月道:“馬公子新婚之夜,洞房中門窗緊閉,新郎卻被一刀刺死,刀就握在新娘子的手中,新娘子就是揚州第一豪富金百年的女兒!”
“金小姐,會武功麼?”岑嘯虎道:“形貌如何?在揚州的風評可好?”
“不會武功,形貌嗎……”杜望月目光掠過小文、小雅,又看看惜玉,妙的是未看總捕頭,道:“中上之姿,但温柔純情,雖是豪門女兒,但很少拋頭露面,風評很好,是個知書達禮的女孩子。”
“杜兄弟,你目光遊走,看了小文、小雅姑娘,”岑嘯虎道:“竟意猶未足,又看看惜玉姑娘,是什麼意思呢?她可是絕色美女,如若金姑娘能和這三位姑娘相比,那該不是中上之姿了?”
小文、小雅掩口笑,惜玉卻側顧杜望月,看他要如何回答。
“這件事很重要,要説的黑白分明!”於承志道:“不能模稜兩可。”
“老實説,我沒見過金小眉,但王大人和鐵總捕頭,都説她是個美女。”杜望月道:“衡量知府大人的文采風雅,鐵翎的見識廣博,他們能説出美女二字,應該是言出心聲。何況,金小眉是本案中唯一的嫌犯,但如同當前的三位美人並論,就有些高抬金小眉了。”
“你沒有見過金姑娘,”於承志道:“怎可隨口褒貶,是不是心有所懼啊?”這番話,大廳中人都笑了,只不過惜玉笑的面帶嬌羞。
“我想見見金小眉。”程小蝶道:“杜兄能否安排,希望能隱秘一些。”
“應該不難,明天,我就走趟金府找鐵翎,”杜望月道:“請他安排。總捕頭希望在什麼地點、方式下和她見面?”
“地點、方式不拘,由她選擇!”程小蝶道:“重要的是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我們到此的訊息,還不能傳揚出去。”
杜望月沉吟了一陣,道:“金百年愛女如掌上明珠,現在為了保護金小眉不惜和馬提督統率的大軍對抗,相信金姑娘已在重重的保護之下,這件事只怕無法瞞過金百年。”
程小蝶沉吟了一陣,道:“説的有理,只好動點心機了,借用王知府的名義,請金百年帶女兒來府衙一趟,就説要問她一些案情上的疑點。”
“辦法是不錯!”杜望月道:“但金百年現在身處險境,一定帶着大批的保鏢護從。賈英一定會來,其人聰明絕頂,只要他見到總捕頭,或是吳兄等人,定會聯想到我們會聚揚州的事。”
“這麼説來,連你也是不便出面了,”程小蝶道:“換個人去吧!請揚州府的王副總捕頭走一趟。”
“如果我們會聚揚州的事,還不能泄漏出去,那就要仔細布署一下。”吳鐵峯道:“總捕頭可以扮充揚州府的刑案書辦,我們可以閉門不出,也可化身作揚州府的班頭衙役,穿上官服,不會有人相信天下四大捕頭,已作了揚州府的衙役。”
“這個好啊!”小雅道:“我和小文也要參加呀!”
於承志道:“兩位太嬌小了,扮作衙役,反而引人注目,不成,不成……”
“總不能讓我們躲在房中不出來啊!”小雅道:“那會憋死人啦!”
“兩位可以扮作書童,”吳鐵峯道:“既可就近保護總捕頭和王大人,又可參與機要,俺老吳這個主意不錯吧!”
小雅道:“主意是好主意,就是不知道小姐會不會同意?”
“同意,”程小蝶道:“不過,改扮王大人的書童,就要保護王大人安全。”臉色一整,神情嚴肅,接道:“小文由你負責,由扮書童開始,就不能再離開王大人,一直到王大人安全無恙為止,你要和王大人的從衞協調一下,我把王知府的安危全付託給你,王大人受到傷害,你要負一切的責任。”
程總捕頭對兩個情同姊妹的女婢,很少這等嚴厲的命令過。小文的神情也變得凝重了,微一躬身,道:“總捕頭放心,傷害王大人之前,先要把我小文撂倒。”
事實上,四大名捕都變得一臉莊嚴,也瞭解到,程小蝶千里下揚州,一大半是為了王知府,這就不單純是為了馬公子的命案而來。揚州城殺手雲集,難道是為了王少卿這位知府大人,為什麼呢?四大名捕心中疑問重重,卻沒有人開口追問,原來很輕鬆的氣氛,變得嚴肅了,五大捕頭談笑用兵的態度,也為之凝重起來。
“殺手之王,夢幻之刀,”杜望月道:“可都是為了王大人而來?”
“局勢混淆,疑雲重重,”程小蝶道:“但王知府是我們保護的重點,我們要化解這滿天疑雲,先要瓦解雲集於揚州的殺手組合。但我們還不知道敵情虛實,這就要諸位多用智慧多辛苦了!”
吳鐵峯道:“總捕頭説的是,我們應溶入揚州城中,摸出這些殺手組合的底細和落腳之處!”
“太危險了,四大名捕的形貌,恐早已被殺手組合取得了圖像。”程小蝶道:“就算能易容騙過他們的耳目,但殺手的性格是,寧可錯殺,不留後患,只要被敵人發現了,他們將會全力追殺。”
岑嘯虎道:“照上面,就只好拚上了……”
程小蝶搖搖頭,道:“他們人數眾多,一上十幾個,你們一人之力,又能支持多久呢?”
杜望月突然想到,瘦西湖遇上阻擊的事,那三人一組的合擊之力,非常強大,立刻接口,把瘦西湖遇敵的搏殺經過,很仔細地説了出來,作結語,道:“一旦遇上了這個組合的多組圍襲,小弟是絕無能力應付……”
於承志接道:“老實説,咱們四個人,武功在伯、仲之間,就算有差距,也極微小,你杜兄對付不了的,我們也無法對付了。”
吳鐵峯、岑嘯虎沒有開口,不説話就是默認了於承志的説法。
“如若你們四位集中一處,”程小蝶道:“能不能對付三人的合擊呢?”
“我想可以,”杜望月道:“他們最大的缺點,是不能臨機應變,個人的武功造詣有限。”
“要臨陣觀察一下,找出他們的破綻,合我們四人之力,剛柔互濟,”吳鐵峯道:“一舉擊殺。”
岑嘯虎道:“對!這三人組合的攻勢,既然是很大的威脅,如能一舉擊破,那就徹底地殲滅他們。”
這是請示,等候程小蝶的決定了。
程小蝶沉思一陣,道:“好吧!殺之不惜,但如能重創他們,使他肢體殘缺,無能再戰,借他們之口,傳出警訊,對混亂對方的戰志,會不會更有效用呢?”
“對對對,總捕頭裁決有理,”岑嘯虎道:“借敵之口,消敵戰志,哈哈,上策也。”
“阿橫、阿保,神出鬼沒,兩人已深得隱蹤匿跡的心法,”程小蝶道:“老實説,我也不知道他們匿藏何處,但他們總會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目光一掠小雅道:“你不用扮書童了,和惜玉一起跟着我,作為各路接應。”
“是!”小雅站起,一躬身,道:“小婢遵命。”
惜玉也起身説道:“屬下一切聽令,水裏水中去,火裏火中行。”
小雅姑娘的劍術技藝,三位名捕知道甚詳,老實説,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惜玉受此重用,三大名捕就有點不以為然了,美女好看,如花悦目,但接應各方的重任,可是要真刀真槍、硬碰硬地去拚命,遇上些什麼樣的強敵高手,完全無法預料,是一點也不能取巧的事。
倒不是輕藐惜玉,只是感覺到如此漂亮、年輕的姑娘,拚死了有些可惜,就算受到傷害,也是大大的不幸。
三大名捕已不太相信,世上會有如此多的武功出眾、嬌媚可人的姑娘,而且,都投入了刑部總捕司中,和江湖上兇人周旋。
程小蝶是異數,小文、小雅在程姑娘的引薦下,同列一代奇人吳一誇的門下,名師出高徒,小小年紀成就了她們也無法企及的武功,但惜玉呢?如無絕高身手,要她身擔如此的重任,那就太殘忍了。
吳鐵峯、於承志、岑嘯虎,雖然想法相同,但卻把目光投向了杜望月,目光中滿是關懷,心中説道:這可是杜老弟未來夫人,花枝模樣,秀出羣倫,如此嬌妻,幾世修來,你該好好珍惜她呀!為什麼不開尊口?
這些話沒有説出來!但目光中卻已表達了充分的關懷。
杜望月雖已領略到三人的好意,但卻無法表示什麼。他知道惜玉的出身,譚神醫把用藥才能,全部施在她的身上,十餘年孤獨苦練,成就了一身絕技。但究竟達到何等程度,他卻是無法預測,又能説什麼呢?
幸好程小蝶開了口,道:“我知道三位是擔心惜玉姑娘的安危……”
“也是覺着惜玉一個小女子,不足以擔當這個重任。但不知要什麼樣的武功、技藝才足以適任此戰?如是武功和各位鎮守一方的大名捕相若,是否可以呢?”這就有些傷人了,小姑娘外柔內剛,心中一急,就出言無狀了。
杜望月知她性格,默然無語,但中州、長安、關東三大名捕,都有點火上心頭了。
於承志深恐岑嘯虎的火暴脾氣,出言太重,打了個哈哈,道:“惜玉姑娘的意思呢?”
話説的很婉轉,希望姑娘能藉機下台。
“如若四位願意給惜玉一個機會,倒希望四位拜領一下絕技。”
這是指名挑戰了,但把杜望月也扯進去,使僵直的氣氛中,略有緩和。
三人看向程小蝶,程姑娘微微笑,似是沒有阻止這場比武的意思。
小文、小雅也未開口,她們要看看惜玉的技藝,夠不夠加入她們一夥的資格。兩人並不排斥惜玉,但也不希望一個繡花枕頭,好看不中用的人,壞了她們名頭。杜望月很為難,如不讓惜玉展現出一身成就,很難受到真正的尊重。但三大名捕的技藝,非同小可,刀劍無眼,稍有差錯,不死必傷,心中為難極了,但又不能出言阻止。
程小蝶有意放縱,三大捕頭心中火氣更大,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應該受點教訓。
岑嘯虎霍然站起,但於承志卻搶先開了口,道:“長安於承志,笨鳥先飛,先領教惜玉姑娘的武功。”
惜玉四顧了一眼,道:“就在這裏麼?”
於承志道:“切磋技藝,這地方應該夠了。”
事實上,花廳很大,只擺了一桌酒席,還餘下一大半的地方。
惜玉道:“説的是,”當先離位入場,小姑娘似是已等不及了。
岑嘯虎被於承志搶了先,只好又在原位坐下。
氣氛頓現緊張,雖非拚命廝殺,但比武動手的事,總難免扣人心絃。
於承志緩緩移步入場,道:“惜玉姑娘,咱們先在拳腳上見個勝負吧?”
“惜玉遵命,如是於名捕意興未盡,再動兵刃,小女子已是久聞於先生的閃電快刀了。”
於承志笑一笑,沒有説話,心中卻暗暗忖道:小丫頭囂張的很啦!不讓她吃點苦頭,是很難壓制下她的氣焰了。
兩個人在相距五步處,對面站定,於承志笑一笑,道:“姑娘先請出手。”
“多謝讓我先機,”惜玉話落口,人也同時發動,身子一晃,已欺近於承志,一記直拳,疾搗前胸。
看惜玉出手一招的身法,於承志微微吃驚,心中忖道:小丫頭是有點斤兩啊!輕敵之念,頓然消失,反手一掌橫切,劈向惜玉右腕。
惜玉竟不閃避,玉腕微轉,食指一伸,指向了於承志的脈穴。
這一招神乎其技,瞧的小文、小雅也暗暗叫好。吳鐵峯、岑嘯虎更是看的心頭一寒,忖道:小丫頭,扎手的很哪!竟練有金剛指功。
杜望月卻看的大為擔心,生恐這一指截點脈穴,重傷了於承志。
事實上,變出意外,於承志已收手不及,但惜玉卻及時一偏指鋒,指力擦腕而過,反而把右手玉腕送入了於承志的手中,只要於承志五指一合,就可扣住了惜玉右腕脈穴。
真是毫髮之間,變化莫測。
於承志末扣惜玉的脈穴,反而收手而退,道:“不用再比了,多謝姑娘手下留情。”竟自迴歸座位。
惜玉口舌啓動,欲言又止。
她本想説兩句謙讓的話,但想到在場之人,個個神目如電,説的太虛偽,反而有些做作了,只好閉口不言。
“這是一場很高尚的比試,男的君子,女的文雅,”程小蝶道:“結束了……”
“還沒有,”岑嘯虎道:“如是總捕頭不反對的話,屬下也想和惜玉姑娘較量一陣。”
“不反對!”程小蝶道:“既然沒有阻止於承志,如何能夠阻攔你,你們兩個人商量吧!比什麼,由你們自己決定!”完全是一派大公無私的態度。
岑嘯虎道:“多謝總捕頭。”目光轉註到惜玉身上,道:“姑娘你選擇,是拳腳、還是兵刃?”
惜玉回顧了杜望月一眼,杜望月竟然轉頭他顧,全無回應。
一個是未過門的妻子,一個是多年好友,杜望月如何開口呢?就只好裝聾作啞了,連一點暗示也不給惜玉。
惜玉暗忖思:既然打了,就打個痛快吧!不經一番大拚殺,他們心中一直存有輕藐我的用心,咬咬牙,道:“岑大捕頭選吧!你擅長什麼就比什麼?兵刃暗器,惜玉無不奉陪。”
這番話,又勾動岑嘯虎的怒火,冷然道:“那就玩一點兇險的,咱們比兵刃,姑娘請準備一下。”
回身行至大廳一角,拿起了四尺八寸的斬馬刀。
這是一件很嚇人的兵刃,又寬又長,看上去,像一支大鍘刀,估算一下至少有二十五六斤重。
岑嘯虎道:“兵刃有點笨重,掄開來,收手不易,姑娘請多小心。”
程小蝶一顰秀眉,忍下未言。
惜玉緩緩籲一口氣,道:“岑兄只管施展,惜玉死傷無怨。”
杜望月聽得心頭一疼,但仍然忍下了,沒有開口。
小文、小雅對望一眼垂首不語。
吳鐵峯望了岑嘯虎一下,忖道:怎的這麼認真啊?惜玉雖然囂張了一些,但她志在爭取總捕頭的認同,情有可原哪!
於承志也在暗暗想道:岑鬍子啊!就怕你暴躁壞事,我才搶先出手,還差點折在小姑娘的手中,但仍然沒有阻攔住你,你如此的大張旗鼓,逼出惜玉拚命之心,一旦鬧出了流血慘劇,要如何收拾啊?
就在各人忖思之間,岑嘯虎沉聲喝道:“姑娘怎不亮出兵刃?”
原來,惜玉仍然赤手空拳,站在場中。
惜玉道:“我的兵刃就藏在身上,該用的時候,我自會亮出來,岑兄不用為我擔心。”
“那好,恭敬不如從命了。”岑嘯虎話説得很客氣,但一掄斬馬刀,暴閃出一道寒芒,帶起了一股強烈的刀風,橫腰斬去,威勢驚人。
惜玉步法靈巧,一個閃轉,竟然避開了。
岑嘯虎一口氣劈八刀,全被避過,不禁怒氣又升,斬馬刀快速劈斬,幻起一片刀芒。
動手之初,岑嘯虎還留有餘地,刀勢一直在控制之中,但目睹惜玉身法靈動,八刀落空,心頭又上火,就真的全力運刀了。但見寒芒流轉,一丈內全是密佈的刀光,心想至少也該把惜玉逼出一丈開外。
哪知惜玉人隨刀轉,竟然在刀光中游走,看上去危險極了,稍慢一步,就要被斬馬刀劈斬當場,但就是那分毫之差,傷不到惜玉。
岑嘯虎有些下不了台,刀勢愈劈愈快,有如急風驟雨,寒光蓋天鋪地,把惜玉人影全捲入一片刀光中,也逼的於承志和吳鐵峯,不得不移開座位,以避刀勢。只見刀光不見人了。
於承志低聲道:“吳兄,這是什麼身法?能在重重刀芒中游走如常。”
“好像是傳言中的南荒絕技蝴蝶穿花步,”吳鐵峯道:“兄弟也只是聽人説過,沒有見過,不敢肯定。”
“不錯,這正是蝴蝶穿花步,”程小蝶道:“蝴蝶穿花,能避開千枝萬葉,所以,能在重重刀網中游走自如。”
惜玉一直未亮兵刃,也末還擊,只是以靈巧的身法,閃避對方刀勢。
岑嘯虎一口氣劈出了三百刀,仍未逼退惜玉,突然一收刀勢,道:“罷了,罷了,姑娘技藝精湛,岑鬍子認輸啦!”
凝目看惜玉,微微喘息,鬢角也見汗水,這一陣閃避快刀急襲,似乎是用了不少氣力。
岑嘯虎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嘆口氣,道:“我岑鬍子一把年紀了,竟然還是無法控制這火暴的脾氣,真是自取其辱啊!”
“我已經快把氣力用盡了,”惜玉道:“若岑兄再攻一百刀,小妹非傷在刀下不可。”
岑嘯虎迴歸座位,笑道:“輸了就認,姑娘不用往岑鬍子臉上貼金,山川靈氣孕育而成的美女才人,天下能有幾許,盡為總捕頭收入刑部中了,這一代刑捕工作全是美女天下,這可是千古盛事,前不見古人,只怕也後無來者了。”
小雅笑一笑,道:“不要英雄氣短,你們四大名捕,威鎮一方,受朝廷重視,萬民愛戴,緝兇捕盜,保障善良,個個都會留名千古呢!”目光一轉,接道:“惜玉姐,小妹初睹蝴蝶穿花步,大開一次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