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捕頭還熱心地寫了幾封信,都是給幾個縣的捕頭兒的,請他們對龍虎商行多加協助。
葉小龍很高興地收下了信。第二天上路了,嶽小虎道:“咱們又不靠官府的協助,要那些信幹嘛?難道還真跟公差們會合了打上旋風牧場去?”
葉小龍笑道:“那自然不可能!而且他們也沒那個膽子,他們若是敢公開跟旋風牧場作對,也不會放任他們猖獗成這個樣子了。不過這些人還是有點用處的,最少他們的消息靈通,知道牧場上有些什麼厲害人物!”
嶽小虎道:“劉大叔、李三爺和七爺,還有你師父不是都去了嗎?他們還怕打聽不出消息!”
“這倒不盡然,官方的線人耳目佈署很密,因為他們常在一地,有許多人可用,探聽消息比一般人深入,反正多幾個人幫忙總是好的!”
大概是他們對付袁大海和胡上春的手段狠而且兇,沿途倒是不再有人來找麻煩了,只有些人鬼頭鬼腦上前前後後地跟着、踩着。
到了張家口,那是個熱鬧的市鎮,許多蒙古人在這兒交易,把他們的馬匹、皮草等東西賣掉,買回布匹、食物和一些日用品。
劉家原來就有一家採購皮毛的鋪子,現在為了販馬匹,又擴充了門面,前面是店房,後面可以住人,而且在城外還買下了一片馬場。
劉知遠等一批老的先到了,他們卻不動聲色地住在馬場中,也沒引起人注意。
嶽小虎他們一到,劉知遠在店中等着他們説:“你們自管去交涉,別讓人知道我們也來了。李三他們不是商行中的人,不能公開支持你們,他們只能暗中的接應!”
嶽小虎無所謂,葉小龍卻不高興了。
兩個人一落單,葉小龍就嘟嘟嚷嚷地道:“這些老長輩們真叫人難以尊敬!行事老是畏頭縮尾的,事情是他們竄弄出來的,到這兒他們又躲着不出頭了!”
嶽小虎卻道:“小龍,這本來就是我們的事,他們只是幫幫忙而已,難道沒了他們,我們就不幹了!”
“話不能這麼説!你要知道他們只藉機在進行自己的事,連劉姐姐和楚姐姐都是一樣……”
“他們自己進行什麼事?”
葉小龍似乎發現自己説溜了口,連忙又掩飾道:“這我可不知道!我只是有那個感覺。
劉大叔他們以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現在卻為了我們幾個小孩子十分起勁,這不是很奇怪嗎?”
嶽小虎一笑道:“他們會不會害我們?”
“這個我相信不會,李三爺是白大姐的乾爹,劉大叔是劉大姐的叔叔,再説我師父也跟他們是好朋友,他們怎麼會害我們呢?”
“這不結了嗎?幾個老的既不會害我們,又這麼盡心盡力地幫助我們,就不必去瞎猜疑了。他們不肯正式出面,必然有他們的理由,你實在太多心了!”
葉小龍瞪了他一眼道:“就是你懂得相信人,那天你給人賣了還不知道!”
嶽小虎哈哈大笑道:“我從不擔心這個,我也沒什麼好被人算計的。論本錢,劉大姐和楚大姐都比我們的多,再説也不過就是幾萬兩銀子而已!”
葉小龍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卻不再説什麼了。第二天,他們倒先接到了鐵無敵鐵雄的帖子,請他們在張家口最大的酒樓得意樓上午餐。
帖子是下給五個人的,連虎妞兒都有一份,而且也寫上了虎妞兒的閨名白楚秋。
葉小龍看了帖子笑道:“白姐,原來你的芳名叫楚秋,倒是温柔嫺淑,而且頗有詩意,白蘋吟盡楚紅秋……”
虎妞兒紅着臉道:“我爹取名字的時候,就是想到了這句詩,他原是希望我學學詩,跟我娘一樣,我孃的詩詞都很好,可惜他們都死得早。而我從小就沒了管教,成了個又粗又野的野丫頭了。”
楚小月道:“這樣子才是我們江湖兒女本色,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劉倩倩道:“月姐,你自己老大不嫁,可別把人家女孩兒給教野了,嚇得沒男人敢娶!”
楚小月哈哈一笑道:“幹嘛非要嫁人不可,像我現在這樣,一劍四海為家,何等逍遙!
要我在家給人煮飯洗衣抱小孩兒,那會把我給膩死!”
劉倩倩抖抖手上的帖子道:“別忙着給人煮飯了,有人煮好了飯,等着你去吃呢!就看你敢不敢去!”
楚小月很乾脆地道:“去!幹嘛不去!我們難道還怕了那個鐵雄不成?”
劉倩倩道:“話不是這麼説,宴無好宴,會無好會,人家是謀定而動,等着我們的,我們卻是乍然來到,一切都沒準備,就這麼貿然去赴宴,恐怕會吃虧!”
楚小月道:“還要做些什麼準備?”
“比如説,至少要知道對方有些什麼人物幫場子,咱們是否應付得了?”
她顧慮的倒也不無道理,他們的龍虎商行全部主要人物都來了,要是一下子被人坑住了,那就全完了!
劉知遠也在座,他略作沉思地道:“鐵無敵這次頗不簡單,保密的功夫到了家,我們在他的牧場中設了耳目,卻也無法知道他邀了些什麼人物做幫手!”
葉小龍道:“可是他對我們卻一清二楚,像白姐的芳名,我跟她那麼久了都沒知道,他倒探聽出來了!”
劉知遠笑道:“那倒沒什麼!虎妞兒生長在天橋,他是查緝營的外圍,隨便找個人上天橋一打聽就知道了。他對我們幾個老的全無知聞,可見他的消息還是欠靈通!”
嶽小虎道:“大叔,不去管他的消息了,目前的問題是去與不去!”
劉知遠點頭道:“去嘛當然是要去的,不去反而見得示弱,可是倩倩的顧慮也有道理!
不明底細,貿然地去了,叫人全給坑了,那就全盤皆輸了。”
葉小龍道:“劉大叔,這些我們全都分析過了,您再説一遍,不全是廢話嗎?我們是要您拿個主意。”
“小孩子就是性子急,主意馬上就來了,依我的意思,咱們是去一半,留一半。”
“這是怎麼説呢?”
“就是説去一部份人,隨機應變,留下一些人,在外面打接應,萬一有個風吹草動,也好有個響應!”
“小虎、小龍和虎妞兒三個人去赴會,小月和倩倩留下看動靜。”
嶽小虎道:“我們三個都是小孩子,此去是跟人談判,我們可難以作主!”
劉知遠笑道:“你們是去分潤鐵雄的獨佔生意,想見對方是不會答應的。因此也沒有什麼道理可講,你們三個小孩子就是去吵架的;小月和倩倩究竟長了幾歲,且都是婦道人家,有些地方不便跟那些土混混們吵得臉紅脖子粗,你們卻沒那些顧忌!”
嶽小虎剛要開口,劉知遠又道:“最重要的是她們成名幾年了,小月有江湖淵源,倩倩的身上還擔着兩個武林世家的關係,鐵雄如果搬出幾個江湖前輩來,她們若是賣了面子,談判就得吃虧,若是不放交情,又會得罪人,所以她們最好不要去。你們認識的人不多,可以六親不認,不賣任何面子。”
嶽小虎笑道:“我懂了,大叔是要我們去攪局……”
劉知遠嘆口氣道:“是的!雖然道理上勉強説得過去,但旋風牧場幹這個行業在先,我們是去搶他的生意,在道義上是虧了一點,所以只有去混鬧一場,把事情鬧開來再進行下一步了。”
葉小龍高興了道:“行!別的我可能沒本事,若説講歪理搗蛋攪局,我可是一等一的好手,只不過局面攪開了後大打出手,我們可只有三個人!”
劉知遠笑道:“你怕什麼?小虎是打羣架的能手,虎妞兒的雙鈎最利於羣毆,有她護着你,你的神彈就能發揮了,專揀軟的打,準保你們吃不了虧!”
嶽小虎道:“只有把最扎手的解決掉才利於脱身,怎麼專揀軟的打呢?”
劉知遠道:“揀軟的打有幾點好處,第一是容易得手,第二是收穫較多,打倒的數目多。
第三則是可以擾亂對方的軍心,只要多倒下幾個,對方的陣腳就會亂了,只要他們一亂,我們就可以趁機會搶便宜。”
虎妞兒道:“我們再會打也是三個人,應付羣毆已經十分困難了,那還有什麼便宜好撿?”
劉知遠微笑道:“你當真以為我們只讓你們三個小的去冒險不成,我們幾個老的都會想辦法混了去的,只是我們不方便公開露面,只能暗中施為而已,所以才希望你們把場面攪亂,造成我們出手的機會。”
葉小龍這才滿意地道:“原來幾位老人家都要去,我還以為你們都不管事了呢!”
劉知遠道:“我們若是不管事,大老遠的巴巴的趕來瞧熱鬧不成,尤其是你師父……”
葉小龍道:“對了!我師父怎麼沒看見呢?”
“你師父藏起來了。李老三、李老七都隱身在暗處,他們不能露面,因為他們在江湖上名氣太大,叫人認了出來麻煩就大了。尤其這鐵雄是查緝營的外圍爪牙,更得避忌着點兒,小虎!這可是你們龍虎兄弟門第一次對外叫字號,可不能失敗。所以我們這些老骨頭前來給你們押陣,就是希望你們第一炮能響得驚天動地。”
虎妞兒比較沉着,遇事也不爭先後,小龍和小虎則因為聽説暗中有了接應,膽氣也壯了,磨拳擦掌,就盼着中午快點來。
好不容易磨蹭到近午時分,他們三個人才騎着馬,慢慢地由糧行出發。
□□□□□□□□得意樓是一棟三層的木造大樓,鐵雄請客的地點是三樓的花廳,廳很大,可以擺下二十來桌酒席,他全給包了下來,派了兩名執事的在樓梯口迎賓,把一組組的客人給接上去。嶽小虎來到樓梯日,那個執事的居然一伸手攔住了道:“幹什麼的!樓上是鐵大爺在請客,可不許小孩子家亂闖!”
嶽小虎已經十七歲靠十八了,個兒比那兩個執事人員都高,而且嘴唇上的汗毛也青滲滲的,有點像鬍子了,只不過臉上還帶點童稚氣而已。
葉小龍個兒雖然不大,但是衣着錦鏽、神情老練。虎妞兒則是二十出頭的大姑娘,又是一丈長似的好身量,跟嶽小虎差不多高矮,這三個人怎麼也不能説是小孩子,對方顯然是存心輕慢!
嶽小虎的家裏是開賭館和妓寨的,什麼下五門的玩意兒沒見過,自然也曉得對方的用意。
人家使出了這一着,目的很明顯,自然以為他們只有三個小孩子來赴會,而劉倩倩和楚小月未曾來到,使對方感到很沒面子。
當然,或許另外還有一些安排也無從施展了,因為龍虎商行雖説是有五個人掛名,但這三個都是小孩子,籍籍無名。即使其中嶽小虎打了幾場狠架,略出了一些風頭,但他的年齡仍然給人少不更事的感覺。
鐵雄着眼的對象,還是劉倩倩和楚小月,她們兩個雖是女流,卻都是成了名的劍客。劉倩倩家中多金,楚小月江湖淵源廣,這才是值得重視的條件。
鐵雄的耳目靈通,這三個人才出糧行的大門,他已經得到消息了。龍虎商行派了三個小孩子,他自然大失所望,心中也十分不高興,所以才故作倨傲,想挫一挫他們的鋭氣,激使劉倩倩和楚小月出頭。
嶽小虎一聲不響,動作卻快到了極點,底下一腿撩出,把那漢子打倒在地,跟着上前劈胸一把抓起來,劈劈啪啪就是十幾個正反耳光,把人打暈了過去。然後他把人往地下一丟,就站在樓梯口,拉開嗓門大聲叫罵開來了:“鐵雄,你這見不得人的老王八,是你自己下大紅帖把少爺們請來的,少爺們肯來,已經給了你這老王八面子了,你卻他孃的搭架,縮在樓上不敢見人,老王八蛋!你有種發帖子就不要裝孬種!”
他們所處的位子是二樓的樓梯口,也有不少客人,嶽小虎開始揍人時,已經驚動了大家,很多人都圍過來瞧熱鬧了。他這一開口罵,嗓門又粗又大,連樓下的客人也都擠上來瞧熱鬧了。
因為他是指名道姓的叫陣,鐵雄在上面想裝糊塗也不成了,只有帶了一羣人擁了下來。
嶽小虎已經把鐵雄兩個字,夾着老王八、王八蛋的罵了十幾遍了。看見一羣人擁着一個光頭大漢子下來,卻裝着不知道,用手一指道:“喂!你們那一個是鐵雄那王八蛋,快給少爺站出來!”
鐵雄在張家口,幾乎是無人不識,嶽小虎事先也打聽過他的長相了,所以明知這光頭的漢子就是號稱鐵無敵了,還故意地罵上一句王八蛋。
鐵雄氣得臉色都變了,他旁邊有個巨靈似的漢子,名字叫馬奎,外號就叫巨靈神,曾經幹過馬賊,是鬍匪頭子,練得一身好橫練工夫。這時忍不住了,怒吼一聲:“小雜種!你找死!”
衝上來伸拳就打,可是他卻太小看了嶽小虎,嶽小虎雖然沒有正正經經地投師學藝,可是他天生是塊練武的料,身高力大、動作靈敏、反應快、出手還狠!
巨靈神衝過來,他早就防着了,身子一側就讓了過去,跟着他的短槍就出手了,一槍就猛刺對方的腿彎!
巨靈神有一身橫練氣功,能抗刀槍是不錯的,但是腿彎處因為要走路彎回,肉有關節,卻是氣運不到的地方。
更何況嶽小虎這支短槍是風磨銅所鑄,尖刃處不遜於寶刀寶劍,所以儘管巨靈神皮堅肉厚,仍然被他一槍穿透,直入關節。
馬奎負痛身子一側,嶽小虎更絕,抽出了槍來打他另一條腿的腿彎處又是一槍,出手準兩槍都在同一位置,深入關節,弄斷筋絡,馬奎砰的一聲倒了下來,傷處血如泉湧,可是他只能坐在地下狂吼,再也無法站起來了。
這就是嶽小虎狠的地方,他若出手,絕不講風度,也不會仁慈,總要把對方打得非傷即殘,無力報復為止。
這是他從小在家裏的那些叔叔們教的,他們都是嶽大娘的夥計,也是嶽大虎的舊日弟兄,都是些地痞混混和些不入流的江湖人,但他們處世的保則卻不混,對於江湖人,除非是不去開罪,否則就得狠,最好是不聲不響,一刀宰了乾淨,不然就要下手狠,弄成對方殘廢,無法再來報復。
因為受了傷的敵人是最危險的!他能一輩子陰魂不散去纏着你,所以,嶽小虎打架時就抱定這個原則。
馬奎在道兒上是響叮噹的角色,名氣之盛,不下於鐵雄,他跟鐵雄是磕頭弟兄,所以才被鐵雄邀來以壯聲勢!那知道才一照面,就被嶽小虎弄得趴下了。
鐵雄這邊有不少行家,他們都沒看見嶽小虎的深淺,因為嶽小虎出手兩刺,僅把握住快、準、狠三個原則,卻現不出武藝的高低。但是一出手就擺平了巨靈神,可見這小夥子不可輕與,一時大家都寂然無聲。
鐵雄心中也感到駭然,馬奎的能耐與他不相上下,卻在一個照面下被人打倒下去,看來今天這場面不容易擺平下來了。但這時他非出面不可了,因此只有大吼一聲,道:“住手!”
這一吼只為助長陣勢,卻沒什麼必要,因為馬奎倒地之後,已經沒有人動手了。
但是卻給嶽小虎抓住了小辮子,他冷笑一聲道:“老小子,你倒會撿便宜,剛才那個大個兒出手打人時,你不叫他住手!這會兒他被打趴下了,你才吼住手,你是叫那一個住手?”
鐵雄道:“自然是叫你!你小小年紀,出手如此狠毒,他已經受了傷,你還要再繼續攻擊!”
嶽小虎道:“這是我動手打架的原則,只要對方還站得起來,我絕不放鬆!這個大個兒出手就愛打人,想必平時是欺負人慣了,他也該多受點教訓……”
鐵雄道:“他打你是因為你開口罵人!”
嶽小虎道:“我沒罵別人,我只罵了鐵雄那王八蛋,因為這王八蛋不是玩意!”
鐵雄見他當面還是罵人,差點沒氣破肚子。可是他不再貿然動手了,只有忍住氣道:
“我就是鐵雄,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各位了?”
嶽小虎指着他的鼻子叫道:“你就是鐵雄?那好!我問你,你下了大紅帖子請了我們來,我們肯來已經是給你面子了。你這老小子真不是玩意兒,我們來到門口,你不出來恭迎,還叫個下人在門口攆我們滾蛋,他媽的!姓鐵的!你也算是一方之雄?難道就是這麼做人處事的?”
嶽小虎吵起架來也是一等一的,為起人來就像是爺爺訓孫子,連罵還帶訓!
鐵雄剛要開口,嶽小虎已搶着道:“姓鐵的,如果你敢説不知道我們來了,或是想説門口的下人不認識我們,那你就是兔崽子、龜孫子、王八羔子,我們才離開住的地方,你就派人在前前後後跟着、盯着,你會不知道嗎?連我白大姐的閨名你都打聽出來了,還會不認識嗎?”
叫他這麼一揭開,鐵雄倒是沒法子抵賴了。事實上樓上的人都知道嶽小虎等人來了,是鐵雄故意要輕慢他們一下的。故而鐵雄也拉不下臉來否認,他只有沉着臉道:“劉倩倩與楚小月為什麼不來?”
葉小龍一直悶在旁邊,叫他罵那些粗話他説不出口,這時候他可來勁了,一頭冒出來道:
“她們為什麼要來,難道你姓鐵的請客,她們就非來不可嗎?你要談的是龍虎商行的生意,有我們代表就行了。”
“你們幾個小孩子作得了主嗎?”
葉小龍冷笑道:“龍虎商行是一個大家合作的事業,人人有份、人人都能作主。何況跟你們旋風牧場要談的事情,無所謂作主不作主!我們只是來通知你一聲,龍虎商行今後開始做馬匹生意了!”
鐵推冷笑道:“好啊!鐵某幹這一行已經很多年了,經驗豐富,歡迎貴行上門照顧!”
“你聽清楚了,我們不是向你買,你要的價錢太高,我們是向蒙古人買!”
鐵雄道:“所有的蒙古馬販子都跟鐵某有了合約,他們的馬匹一律由鐵某經手轉售……”
葉小龍道:“那是以前,從現在開始,你獨佔販馬這一行業的陋規要打破了,大家自由競爭……”
鐵雄哈哈大笑道:“自由競爭?這是笑話,鐵某不點頭,你去找找看!那一個蒙古人敢賣馬給你們?”
葉小龍也冷笑道:“找不找得到是我的事,可是我再警告你一聲,如果我們再接妥了生意,你要想搗蛋,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鐵雄當眾受到這種威脅,臉上更覺無光,哈哈一聲大笑道:“鐵某在口外從事販馬這一行業有二十年了,你們平白就想插一腳進來,那有這麼容易!”
葉小龍毫不放鬆地道:“你是説除了你的旋風牧場外,別人就不準販馬了?”
“不錯!除非你跟旋風牧場交易,否則你休想在別處買到馬!”
“我就不信這個邪,而且我也放句話在這兒,龍虎商行絕不會向你買馬,而且我們一定要在這兒從事販馬行業,你姓鐵的有種就跟我們較較勁兒好了。”
説完他拖了嶽小虎和虎妞兒回頭要走,鐵雄厲聲喝道:“站住!你們這就想走了?”
葉小龍止步道:“不錯!我們是代表龍虎商行來告訴你我們的決定的,現在話也説完了,還不走幹嘛?”
鐵雄道:“你們是想硬幹到底了?”
葉小龍笑道:“你説的是什麼話?我們只想規規矩矩做生意,怎麼叫硬幹呢?倒是你自己,盡幹些見不得人的事,在路上還派了個使悶香的下流賊子來暗算我們……”
他見鐵雄又想開口,飛快地道:“姓鐵的!你別又賴皮説你不知道。那個胡上春還在牢裏關着呢!他在公堂上供出了你,你想賴都賴不掉!”
鐵雄本來還想賴的,給他這麼一説,倒是不能示弱了,冷笑一聲道:“鐵某做的事絕不會賴,你們是來搶我地盤的,我總要表示一下意思。他們失了手是運氣太差,但江湖事江湖了,你們不該把胡上春送進官府……”
葉小龍一笑道:“我們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可不是什麼江湖人,胡上春是通緝在案的採花賊,官府提他是為了別的案子,可不是為了我們的事!姓鐵的,沒別的話要説了吧?”
鐵雄是找了一些江湖上的老一輩的人,想跟他們講講江湖道理的,可是劉倩倩與楚小月不來,這三個小傢伙全無江湖淵源,而且根本不上樓入席,使原定的計劃完全行不通了。若是任由他們一走,自己這邊還躺下了一個馬奎,人也丟得大了。
因此鐵雄只有道:“你們還打傷了一個人呢!就想甩手一走了之了?”
嶽小虎又逮到機會了,跳前叫道:“鐵雄,你要不要臉,是這大個兒先動的手,他本事不行,叫我給放倒了,你還想怎麼樣,想替他出頭?行啊!你老小子劃下道兒好了,我少爺都接着!”
鐵雄沒想到嶽小虎竟然一開口就挑上了自己,這使他十分為難,答應這個小夥子的挑戰吧!實在勝之不武。何況看嶽小虎先前放倒馬奎的乾淨俐落,自己還未必有勝望!因此冷冷一笑道:“黃口小兒,乳臭未乾,居然敢向鐵某叫陣,你也不秤秤自己的重量……”
他這一賣老卻更促起了嶽小虎的火氣,抄起槍跳前兩步,槍尖一送就刺出了一槍,口中還罵道:“我操你祖奶奶!姓鐵的!你王八蛋不敢動手就滾回去,少説那種不要臉的話!那個大個兒還在地下趴着呢!嶽少爺等着你給他出氣呢!你説,你想怎麼樣呢?”
那一槍只是虛刺,槍尖到了鐵雄的面前就縮了回來,倒是把鐵雄嚇了一跳,連退了幾步,倒是引起了旁邊看熱鬧的一陣哈哈大笑。
鐵雄和他的朋友們在地方上作威作福,使得人人都討厭他們,今天有個小夥子能指着他的鼻尖大罵,而且把鐵雄逼得狼狽不堪,的確是大快人心,因此那些看熱鬧的人笑得十分起勁。
但鐵雄實無法再裝蒜下去了,嶽小虎不但向他挑戰,而且還先出了招,儘管那一招是虛攻,但等於把他鐵無敵的臉面戳了個洞,鐵雄再要不表示一下,這個地盤上就真的沒法兒混了。
他嗆然一聲,卸下了肩上的九耳大環刀,搖得震天價響,然後再吼道:“小雜種們,鐵老子活劈了你們……”
才叫了這一聲,忽然正面嘴唇上拍的一響,奇痛澈骨,那是葉小龍的飛彈出了手。葉小龍知道嶽小虎善打羣架,一對一的拚命,卻未必能佔便宜,所以他要製造“亂”。
在以前他是不屑為的,現在跟嶽小虎,多少受了點影響,也就不講什麼名家風度了。
鐵雄罵他們小雜種,他認為這是機會來了,回了一聲:“你罵誰是小雜種!”
跟着飛彈就出了手,鐵雄一心都去注意嶽小虎了,沒想到攻擊會來自葉小龍,鋼彈打在正面的門牙上,頓時斷了兩顆,他把兩顆斷牙往外一吐,也吐出了滿口鮮血,人就像發瘋似的衝過來,大刀兜頭就砍下來。
嶽小虎橫槍居然硬抬上去,噹的一聲,接個正着上,一刀固然是架住了,可是震得虎口痠麻,蹬蹬蹬一連退了五六步,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嶽小虎只是天生的蠻力,究竟無法與鐵雄的多年功力相比,鐵雄一刀將他震倒了後,滿是血污的臉上帶着獰笑,橫裏又是一刀砍來,又急又狠。
這回卻是虎妞兒拔鈎架住了,虎妞兒是真練過的,也有兩膀子好力氣,但也敵不過鐵雄的深厚功力,被震得虎口出血,雙鈎都脱了手掉在地上。
不過經此一阻,嶽小虎已經回過了神,短槍繞空收回,一下子結結實實的敲在鐵雄的小腿上。
鐵雄的橫練功夫倒的確是了得,這一下子硬敲上去,居然未能使他受傷,只不過驟受重擊,身體的重心卻控制不住,俯地跌了下去,摔了個母豬啃地。
嶽小虎的動作卻十分俐落,猛地跳了起來,一槍紮了過去,槍尖由肛門處直剌而入。
這是嶽小虎看準而扎出的一槍,他聽劉知遠談過武功,説起各種練氣功的人身上都有一個罩門,是氣功練不到而特別脆弱的地方,此外則有雙目、口腔等七竅和肛門,這些部門無法把氣運到。
葉小龍一彈打斷了鐵雄的門牙,證明這是對方的弱點,可是再要得手卻不容易。現在逮到一個對方背身相向的機會,他立時做出了反應。
這一槍扎入有尺許,拔出來時鮮血淋漓,而鐵雄卻像是泄了氣似的,只會掙扎,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嶽小虎知道這一槍破了對方的橫練功夫,鐵無敵這一輩子是再也狠不起來了,所以上前一腳,又將他踢了幾個翻滾,沉聲道:“姓鐵的!你給少爺聽好,龍虎商行在這兒是開定了,今後你做你的生意,我做我的生意,咱們誰也不許干擾誰。還有你的人在地方上須老實一點,不得仗勢欺人,嶽少爺最看不慣的就是惡霸行為,你也該去打聽一下,我從京師過來,一路上打了多少惡霸……”
赫赫盛名的鐵無敵就這麼被打倒了下去,雖然這次三個人都動了手,但真正打倒鐵雄的是嶽小虎。
他動手實際説來也只有兩招,鐵雄攻了他一招,把他震倒在地,他連發兩招卻把鐵雄給扎漏了氣。
經過的情形每個人都歷歷在目,誰都瞧不出嶽小虎有多高明。然而,他卻的的確確的把一方巨雄給打倒了。
鐵雄帶來的朋友沒人再敢出頭了,也有幾個江湖前輩一瞧情形不對,趕緊地溜了,他們是被鐵雄請來,原是想壓一壓劉倩倩和楚小月的。
哪知道來了這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任何人的帳不賣,也不講江湖規矩,動手就打,破口就罵,他們也就不敢出頭了。出來了這三個小鬼也未必肯賣面子,要是被他們打了,把一生的名頭砸在此地就更不上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