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瞧見他説起那個虎娃的樣子,眉飛色舞!”
虎妞兒笑道:“他連虎娃是什麼樣子都沒瞧見!”
“才不過是兩天而已,還沒瞧見人家是什麼樣子,他的整顆心都放在人家身上了……”
虎妞兒一嘆道:“這一點我當然有感覺,他在説到虎娃的時候,確是有點不同尋常,也許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不平常的事?”
葉小龍道:“孤男寡女,同處在這麼一個沒人的地方,她還幫他脱衣服。對了!聽説魚皮韃子都不穿衣服的?”
虎妞兒道:“他們身上圍一塊獸皮,魚皮韃子雖是生活在森林裏的土人,但是很進步,你看到那些木屋就知道了。這只是他們出來狩獵捕魚的居處,就造得很考究,裏面還有各種傢俱……”
葉小龍道:“我不是説這些,我是説一塊獸皮能遮得了多少,那個女的……”
“小虎的眼睛看不見!”
“眼睛看不見,手可沒殘廢,摸到一個光溜溜的大姑娘,他會不動心嗎?何況野生土女,沒什麼禮儀觀念……”
虎妞兒點點頭道:“這倒是可能!那個虎娃也正在青春少年,小虎也十九了,正是一個男孩子發育的年紀,只要他們互相不討厭,又有着救命的恩情,碰在一起……”
葉小龍叫道:“那你還怪我,這叫我怎麼不生氣?”
虎妞兒道:“我知道你是女孩子,也知道你喜歡他,我認為你有理由生氣,可是小虎不知道,正因為他不知道,他就跟那個虎娃要好了,也沒有錯……”
葉小龍又哭了出來:“虎妞兒姐,那我怎麼辦?”
虎妞兒嘆了口氣道:“這隻能怪你一開始就把事情搞砸了,你若早讓他知道你是個女孩子,而且在喜歡着他,他跟你挺投緣的,我想他也一定會喜歡上你的!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只有等着看吧!”
“等着看?”
“是的!等那個虎娃來了,瞧瞧是怎麼回事,也許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什麼事都沒有!”
“假如他們之間發生了感情呢?”
“那就瞧以後的發展了。小虎不可能留下的,如果虎娃跟着走,就看你心中如何打算了?”
“我能作什麼打算?”
“如果你還是喜歡小虎,就別去排擠虎娃,儘量讓她也成為你的朋友,然後再設法讓小虎知道你的感情……”
葉小龍剛要開口,虎妞兒已經搶着道:“如果你覺得這樣太委屈,那就收起你的感情,純粹把小虎當作你的兄弟,這樣大家相處仍然會愉快!千萬別像那些俗氣的女孩子,一味的耍小性子。吃醋使性子,那隻會使人討厭你,你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葉小龍咬着嘴唇,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暫時還是別説穿我是個女孩子!”
虎妞兒道:“我看你就別再找罪受了,前兩年你還小,胸前紮緊了就行了。這兩年你長大了不少,胸前鼓蓬蓬的兩團,你扎得不難受嗎?”
葉小龍滿臉飛紅地道:“還説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像兩座小山,比我大出一倍也不止……”
虎妞兒笑道:“人人都知道我是女孩子,有什麼關係?”
“女孩子那有像你這麼大的!有時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生過孩子,人家餵奶的媽媽也沒你這麼大!”
虎妞兒沒來由的也紅了臉,作勢要打她,口中也罵道:“該死的東西,虧你還是個大閨女,口中亂噴蛆,什麼下流話都説得出來!”
葉小龍吐吐舌頭,趕緊跑了,跑到人前時,兩個人都是臉上紅噗噗的,少女情懷是沒人瞭解的,別人看了都有點莫名其妙。
嶽小虎説要兩天,但是那個虎娃只有一天就趕了回來,她是不放心嶽小虎一個人在這兒,一回去拿了藥,晝夜不歇地飛趕了來。
嶽小虎説過,她是個二十歲的女孩子,女孩子會點醫道,在魚皮韃子中長大,是他們的族長。
所以大家的心目中,她必然是個女飛龍似的蠻人族長,至少也該有虎妞兒那麼高大。
可是見了面之後,大家都發現走了眼,這個虎娃的個子小小巧巧的,跟葉小龍差不多,而且她雖然在森林中生長,皮膚既不粗、也不黑,白而細細的,高鼻樑、長頭髮披在肩上,又柔又黑,她竟是個很美很美的女孩子,而且十分討人喜歡。只有一點是對的,她身上只披了塊虎皮。
可是她的行動卻絕不是像她的外表那樣文靜了,看見了嶽小虎之後,立刻就抱住了他,在他臉上親了一陣道:“小虎,你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吧!我回到族裏,拿了東西就走,路上也沒休息,一口氣就趕了來,我想到你一個人在這裏,心裏急死了!”
然後她向四周看了一眼,道:“這些都是你的同伴嗎?他們都找來了,我早就跟你説了,只要派小白去,一定會把你的同伴帶來的。小白最聰明瞭,它聽得懂人話!”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笑着向虎妞兒道:“你一定是虎妞兒姐,你叫虎妞兒,我叫虎娃,天生就是姐妹!”
説完還緊緊地摟住了虎妞兒抱了一下,一派天真,惹人憐愛,虎妞兒也抱抱拍拍她,顯得很喜歡。
第二個她轉向了陸小聰,笑着握住他的手道:“你一定是小聰,小虎説你的本事很大,哪天我們得較量較量,我沒有正式學過武功,只跟我爸爸練過幾年拳腳,可是族裏的男人都打不過我。有一次他們十幾個人打我一個,結果全被我打倒了,所以我很想找個人打上一架。”
陸小聰伸伸舌頭道:“你能打十幾個男人,我可不行,我最多隻能打兩三個!”
虎娃道:“你騙人!小虎説你們有次跟二、三十個人打架,都是你們打贏了!”
陸小聰道:“那是小虎哥厲害,我可不行,大部份的人都是他打倒的!”
虎娃道:“那是你客氣!小虎説你好,你一定不差,你放心好了,我打人很有分寸的,絕不會使你受傷!”
然後她又轉向了葉小龍:“你一定是小龍了!是小虎最記掛的人,他受傷之後,一直在唸着你,怕你着急。現在我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喜歡你了,原來你長得這麼美,我從沒有見過像你這麼美的女孩子……”
她把葉小龍抱了起來。
被抱住的葉小龍只是有點突然而已,但是受了傷的嶽小虎卻一下子跳了起來,怪聲叫道:
“什麼?小龍,你是個女的?”
虎妞兒跟陸小聰相對望一眼,臉上現出微笑,他們似乎早知道了。
嶽小虎一下子拉住了葉小龍的手,直着喉嚨叫道:“好小子,你真不夠意思,每個人都告訴過了,就是瞞着我一個人!”
葉小龍橫着眼睛道:“誰告訴過人了?別人都知道了,就是你一個人笨,瞧不出來!”
嶽小虎對着陸小聰道:“你也看出她是女孩子了?”
陸小聰伸舌頭道:“認識第三天,我就瞧出情況不對了。每次我拉她的手時,她總是彆彆扭扭,像個女孩子似的,我就感到不對勁……”
葉小龍道:“什麼不對勁?你那一身氣味叫人受不了!”
陸小聰哈哈一笑道:“小叫化子只是不常洗澡而已,身上的衣服可是常洗常換的,偶而有着汗味,絕不會難聞到那兒去!”
葉小龍道:“小虎哥身上就沒有你那股臭味!”
陸小聰縮縮脖子道:“這一點我不抬槓。遇上了喜歡的人,放個屁都是香的!嶽老大出的汗絕不比我少,但是我承認他比我香!”
虎娃接着道:“這倒不假!小聰,我雖然不認為你臭,可是你絕沒有小虎香!”
這一來引起了大家一陣鬨笑,虎娃道:“怎麼?我説錯了嗎?”
葉小龍道:“沒錯!不過女孩子喜歡一個人時,用不着當着人説出來!”
“不説出來,他怎麼會知道?”
“你稍稍給他點暗示,他應該就知道了。”
虎娃道:“那沒有用的!男人都是笨蛋,不説明白,他不會知道的。像你跟小虎,你對他那麼好,他居然連你是女孩子都不知道!”
葉小龍低下了頭道:“虎娃,我從小就把自己當作男孩子,有時連我自己都忘了我是女孩子了……”
陸小聰笑道:“算了!姑奶奶,你也只是自以為很像男孩子而已,其實你一舉一動都是娘娘腔……”
葉小龍道:“那也得相處久了才知道,虎娃卻一看見我就認出我是個女的!”
虎娃笑道:“我可不是看出來的,是聞出來。男人和女人身上的味道不同,我一聞就知道了。”
葉小龍奇怪道:“男人和女人身上有什麼味道不同?”
“這可説不上來,反正我一聞就知道了!不但男人和女人味道不同,連老人、小孩子的味道都能分別出來。我們在森林裏打獵,這聞氣味的能力很重要,分辨出藏在草中的野獸是雌的還是雄的,是年老的還是壯年的還是幼小的,就可以預先作準備。像帶着幼獸的母獸不獵,老年的野獸不獵……”
葉小龍開玩笑地問道,“難道是為了敬老尊賢嗎?”
虎娃點頭道:“一頭雄獸能夠活到老年很不容易,必然經過無數次的生死奮鬥,這樣一位勇者,本就是值得尊敬的!再者,老年的獸類的肉也比較老,不太好吃!”
葉小龍本是隨便説一句,那知道還真有這回事,於是提起了興趣,提出了許多狩獵的問題。虎娃倒是很熱心地一一回答了,這個在叢林中長大的女郎對狩獵知識之豐富,連以獵獸為生的卜大春都自嘆不如。
葉小龍之所以要引起話題,主要是要揭開她是女孩子的尷尬。尤其是她的手一直被嶽小虎握着,在眾目睽睽之下,感到很不好意思。伸手要抖開他道:“你老抓住我的手幹什麼?
放開我!”
嶽小虎這才放開了笑道:“對不起!我忘了你是女孩子,老以為你是我的兄弟了!”
葉小龍臉色變了一變道:“以後我們就不是兄弟了。”
嶽小虎笑道:“兄弟還是兄弟,不過我會對你尊重一點,不會像以前那樣隨便了……”
葉小龍的臉色又變了一變,虎妞兒卻知道有些話不宜在此時此地多説,連忙道:“小虎兄弟能走動嗎?”
嶽小虎道:“我當然能走動……”
虎娃卻道:“你不能多動,因為你的傷還沒有好!而且你的眼睛也看不見,不過沒關係,你們要到那兒,我可以揹着他走!”
葉小龍道:“你不必再回族裏了嗎?”
“不回去了!我已經跟小虎説過,要參加你們的龍虎兄弟門,所以我已經跟族裏交代好,叫他們另外選個族長,我就不回去了。你看!我把隨身東西都帶來了!”
她指指腳旁一個攜來的藤羅筐,裏面放着都是小瓶大罐和一些枯葉包包。葉小龍問道:
“這是什麼?”
“藥!都是我搜集的珍貴藥材,聽説很值錢的!”
她隨手拿起一包,打開來卻是一支人臂粗細的老參,採參的樑上燕立即瞪大了眼,用顫抖的手接了過來,聞了一下,也用舌尖舔了一下,然後才激動地道:“真正的千年參王,我的天!終於讓我看見這千年參王了。”
虎妞兒道:“梁老爹,你不是説千年參王已經變化成形,長得像個小人似的嗎?這枝人蔘不過是形狀像個人而已,可沒有長鼻子眼睛!”
樑上燕道:“這我可不知道,也許是火候沒到吧!”
虎娃道:“這枝人蔘是我爹採的,他説久年人蔘能幻化人形是前人編出來的,人蔘不是樹,沒有活到千年不死的。這枝參大概有五百年左右,是最老的人蔘了,治傷倒是很好,可也不能治人不死。我的外公,也就是魚皮韃子的老族長,在快要死的時候,我爹餵了他另外一枝同樣久年的老參,他只多活了三天,還是死了。”
樑上燕一怔道:“那麼這玩意兒能延年益壽,也是騙人的了?”
“這倒不騙人!我外公活到了一百二十歲才死,就是常吃人蔘的原故。不過不能叫人長生不死,也不能叫人死而復生……”
樑上燕嘆了口氣道:“幸好還有點用,否則我們採參這個行業就得餓死了!”
大家一起行動,一直到了他們紮營的地方,虎娃替小虎用藥水洗了眼睛,又休息了兩三天,他的眼睛終於能重新見物了。
卜大春和樑上燕對虎娃的神奇醫術,佩服得五體投地。
只有他們這種世居長白山的人,才知道雪蟒的厲害!被雪蟒毒液噴到的人,幾乎是毫無希望,任何名醫都為之束手,而嶽小虎居然能絲毫無損,全身而返,怎不令他們為之驚奇萬分呢?
此行的收穫還真不少,除了幾十枝老山野參之外,還加上了一張雪熊的皮。那頭大熊是嶽小虎獵到的,除了那一身皮毛外,四隻熊掌,以及身上的肉和內臟,都是製藥的良材。最主要的是有一位製藥採藥的大行家虎娃,她不但懂藥,而且還懂得煉藥製藥,只是不懂得價格。
這倒沒關係,龍虎商行裏有的是高明的師父,懂得估價,所以他們回到了錦州後,的確是十分轟動的,誰都知道他們採到了一批珍貴無比的藥材。尤其是他們送了一枝老參給錦州將軍後,更是傳了出來。
嶽小虎是不懂得這些官場酬酢的,但是商行裏的人卻向他獻計,説龍虎商行與長白參幫械鬥,殺傷了不少人命,多虧錦州將軍府壓着,才能平安無事。否則這麼多人命,也是一場不算小的官司。
這固然是盛京將軍的人情託付,但是錦州將軍趙之龍也確會幫了很多忙,應該報酬一下的。嶽小虎就揀了一枝老參送了去,要送自然是送最好的,那是虎娃帶來的,肉色已透明若玉,而且在人頭的部位,居然有象徵性的眼口、耳鼻。
參行裏的一位老師傅估價,説這枝參至少也有四百年以上的火候,若是送到京城大邑去,最少也值個二、三十萬兩,因為普天之下,難求到第二枝了。
嶽小虎把這枝參送給了趙之龍,實在是個大人情,趙之龍收到這份禮,心中歡喜也是無以言喻的。因為皇太后八十大壽在即,當今皇帝事母至孝,對於這次大壽十分重視,各省督撫將軍無不在絞盡腦汁,想送上一份特殊又別緻的壽禮。皇帝和太后一高興,自然就樂在帝心,前程萬里了。
趙之龍一高興,親自到龍虎參藥行來拜會了嶽小虎,還送了一方“仁義可風”的匾額。
嶽小虎小孩兒家,不懂得什麼客氣,直説了這一次採參狩獵,收穫很大。葉小龍連忙補充説送給將軍的那一枝是最好的。
趙之龍自是非常滿意,不過龍虎兄弟在長白山上發了一票大財的消息也就傳了開去。
他們取道南返的時候,雖然只趕了一輛大車,車上捆了四口楠木箱子,箱子角上包了銅片,讓人知道箱子裏的東西,價值必然十分珍貴。
一行五個人裏有三個女孩子,但看去只有虎妞兒一個人作女裝打扮,葉小龍穿慣了男裝,虎娃向來是穿獸皮的,叫她穿裙子她也不習慣,所以也剪短了頭髮,跟嶽小虎一樣穿了短打,每個人都騎了一局頭大馬。
雖説是威名遠震,但是這一行人給人的感覺還是太年輕,沒一個有多少江湖經驗的。
不過他們的班底實力卻很雄厚,葉小龍有妙手門的徒眾為翼,陸小聰有丐幫的弟子們作後援,嶽小虎雖然是光桿兒一個,但是他跟鐵手幫主嚴錦春交情莫逆,成了忘年之交。鐵手幫是關外第一大幫,所以在關外,沒人敢到老虎頭上拍蒼蠅,來惹這一夥人,當然這五個大孩子也不會仗勢欺人。
趕車的莫曉根是妙手門中人,是葉小龍的二師兄,他是個真正的老江湖。
在路上走了兩天,他忽然警覺地對嶽小虎道:“小虎兄弟,情況不太對,我們好像被人盯上了!”
嶽小虎怔然道:“可能嗎?我倒不覺得有什麼可疑的人跟在後面!”
“不完全是跟着後面,有時他們還超在前面!”
“哦!是一些什麼樣的人呢?”
“這倒不清楚!不過這一票人都戴着一頂黑色的大草笠,草笠周圍用黃布作圍子……”
嶽小虎笑道:“這個可沒什麼出奇,關外很多人都戴這種草笠,既遮陽擋風,又擋風沙!”
“但是沒有用黃布作圍子的,只有出家人才用這種顏色!”
“他們不是出家人嗎?”
“不是!這一票人有男有女,早上在前面鎮上,有兩個女的跟我們在同一家店裏打尖,那兩個女的都穿着紫色的衣褲,頭髮長長的。”
這一説岳小虎也記起來了,道:“兩個人都是三十來歲,我看沒什麼特別呀!”
“不止是這兩個女的,我一共發現有七、八個人了,他們有個特色,就是黃布圍子上都有一頭黑線繡的大虎蜂!”
“江湖上有以虎蜂作標記的門派嗎?”
“這個就不知道了,咱們可以問問陸兄弟看,他們丐幫消息靈通,也許會知道!”
陸小聰也不知道,他只提出了一個疑問:“這批人是盯着咱們下來的嗎?”
莫曉根道:“應該是的!雖然他們每次都換人,可是總不離咱們左右,而且有意無意間,總要朝我這輛車子瞟上幾眼。”
嶽小虎笑道:“他們倒是頂識貨的!據行裏的馬老師父估計,咱們這一車子的參和皮草,價值在五百萬兩銀子左右呢!”
莫曉根道:“正是這話,在錦州,消息已經放出去了,説咱們入山發了一筆大財,鐵手幫要派人幫咱們護送,偏是小虎兄弟也給推辭了。”
嶽小虎不在意地道:“那有什麼關係!這次的東西雖然值錢,可是沒花咱們一兩銀子的本錢,丟了就丟了!”
陸小聰道:“那可不太好,值錢的多半是虎娃帶來的那十幾枝老參,那是人家投資龍虎商行的股金!”
嶽小虎笑道:“什麼股金不股金,她自己根本不知道值多少,也沒放在心上!”
“但東西總是屬於她的!”
“她自己倒沒這麼想,何況她自己也在,東西丟了也不可能要我們負責!何況我也不相信能有人從我們手裏把東西搶了去!”
莫曉根道:“話雖如此説,總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前面又到了一個叫老龍口的市鎮,這個市鎮不太大,只有上百户人家與兩家客棧,他們由於天色已晚,只好將就着住下了。
最大的一間高升棧也只有兩間上房,三個女的擠了一間,三個男的擠了另一間,好在坑倒是很寬敞,四、五個人並排着睡也不擠,睡三個人是足足有餘了。
莫曉根是老江湖,陸小聰是丐幫出身,都能隨遇而安,嶽小虎雖不是公子哥出身,可是從小到大,只是沒有大家規矩去管束他而已,生活供養卻一直很富裕,嬌生慣養大的。尤其是叫他跟人擠一張坑,他還真不習慣。
莫曉根睡覺會磨牙,陸小聰則會打鼾,吵得嶽小虎實在睡不着,幾箱子寶貨堆在他們的屋子裏,所以不能開窗子,加上屋子裏的臭腳丫子味兒,薰得嶽小虎實在受不了,他只有披上衣服,出來透口氣。
前面有間大統鋪,不但有燈光,還有嘈雜的人聲。嶽小虎前去一看,原來是一堆貨販在擲骰子,大統鋪裏的氣味並不好,只是略微通點氣。嶽小虎為了消遣,乾脆擠上去賭錢了。
剛剛坐下來,旁邊擠來一個人,卻是虎娃,嶽小虎皺皺眉頭道:“你怎麼上這兒來了?”
“我跟人擠在一起睡不着,然後又聽見你出來了,所以也跟着你出來了。”
對於她睡不着的原因,嶽小虎倒是有同病相憐之感,乃笑笑道:“你怎麼知道是我呢?”
虎娃道:“因為我聽到你們屋子裏有人打鼾,有人磨牙,那兩個人都不是你……,若是有人出來,一定是你!”
嶽小虎笑着道:“起來了也好,我教你擲骰子。”
於是他就指導虎娃入局,這兒的賭注不大,只有幾十個大錢,最多是幾錢碎銀子。因為開賠的是客棧裏廚房的大師傅,賭客們是一批行腳趕路的獨輪車伕。
可是他們兩個人都賭得十分高興,虎娃的手氣還真不錯,連擲了兩把四、五、六和三把豹子。但因為她不是莊家,所以斬獲並不多,加起來約莫有一兩多銀子。
旁邊的人起鬨着要吃紅,她一高興,把一兩多銀子都散給人吃紅了,連自己兩錢銀子的本錢都給散了。
這時夜色已深,賭局也散了。他們不得已,只有回到上房去睡覺,到達了虎妞兒和葉小龍的房門口,虎娃忽然道:“不對!屋子裏怎麼有一股香味?”
嶽小虎道:“小龍雖然沒改女裝,但她身上總是弄得香香的,也不知道是什麼香料!”
“不是香料,是一種很奇怪的香!”
她衝進去,嶽小虎忙取火石把油燈點上了,只看見坑上虎妞兒四仰入叉的躺着。葉小龍則已不見了人影,而她的靴子還在坑前放着,可見她不是自己離開的,她蓋的被子也不見了。
屋子裏那股香味還是薰得人頭髮昏,虎娃道:“這種香能使人昏迷,多半是什麼迷魂香之類,有人來過了!”
她打開了窗子,嶽小虎忙又趕到自己屋子裏,發現那兒也充滿濃濃的香氣,坑上少了個陸小聰,和那四口箱子,不過卻多了張字條:“速備妥黃金萬兩,半月後於京師交換人質,龍虎堂內,靜候消息。”
上欠具名,下無落款。不過很明顯的是有人用悶香迷昏了屋內的人,擄走了兩個人質和偷走了四口箱子。
虎娃倒是很鎮定,先用冷水把昏迷的人拍醒了。莫曉根和虎妞兒都茫然無所知悉!
虎妞兒道:“我們老早就知道有人跟上來了,那些戴草笠黃布圍子上繡着一頭虎蜂的人,一直跟着我們左右,一定是他們下的手!”
莫曉根道:“在下已經傳令叫本門的弟兄去查這個組織的根底了,那知道他們竟先下了手!”
嶽小虎道:“對方對我們的底細很清楚,知道我們是龍虎商行的人,所以擄去了人,還要我們在龍虎商行中等消息,他們也偷走了我們的箱子,知道里面的東西很值錢.不過我們就算打聽出對方是什麼門户也沒有用,他們在下手時,咱們可沒看見,沒證據的事,他們可以不承認的!”
虎娃突然問道:“這兒到京師還有多少天的路?”
莫曉根道:“一般走去,約莫是十二、三天,若是加快馬急馳,最多不超過八天。”
虎娃又問道:“他們要我們在半個月內,在京師備妥黃金贖人,這就是説他們也會把人質帶去了!”
莫曉根道:“應該是如此了。”
“我們可以在路上追蹤他們!”
“這恐怕不容易!”
“不會太難,兩個大活人,四口箱子,這是個很顯明的目標,只要碰上了,我一定能認出來!”
“我的姑娘!他們不會明目張膽地把人押在路上走的,一定弄好許多偽裝,江湖上藏人的手法很多,當面碰上了都未必知道!”
虎娃笑着道:“我有辦法的。我們立刻動身開始追蹤,而且為了要避人耳目,只要我跟小虎去追蹤就行了。虎妞兒大姐的身材太高,太引人注意,你們在後面跟着就行了,假如有必要,我們再連絡。”
虎妞兒比尋常的男人家還要高出一個頭去,本來化裝成個男人倒不成問題,可是她胸前的一對Rx房又太大,不易掩飾,的確是很難喬妝。她只有跟着莫曉根坐車子走了。
虎娃跟嶽小虎兩個人各換了一身舊衣服,扮成兩個窮小子,虎娃揹着她的藤籮筐,裏面放了她的一些瓶瓶罐罐,那是她的命根兒寶貝。
兩個人就悄悄地上路了,他們跟莫曉根約好了,下一站在那兒碰頭,莫曉根的路熟,這條路走過很多回了,沿途的停站都知道,甚至於住在那一家客棧都能預先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