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傳來,使在場之人,臉色齊為之一變,尤其正義庭庭長散發子更是駭然!
目光一掃,但見大門之外,赫然站立了一個紅衣少女,這紅衣少女一出現,頗令四大金剛與唐子良心頭同時一震,這正是在白馬山所見的紅衣少女呀!
這紅衣少女一現,散發子為之色變的是:正義庭內無數高手在防守,這紅衣少女又是如何進來的?
這當兒,數十個僧道,同時欺身,向紅衣少女走了過去,場面情勢,驟現緊張。
紅衣少女冷冷一笑,道:“怎麼?你們想打架麼?”
散發子冷冷一笑,道:“不知姑娘如何進來?”
“難道你認為正義庭是銅牆鐵壁麼?”
“不知姑娘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門人不肯讓我進來,難道我自己不會進來麼?”
散發子臉色一變,道:“難道姑娘打傷了本庭的弟子?”
“我並沒有打傷他們!”
“那麼!……”
“我只是偷偷溜進來,怎麼?不行麼?”
散發子冷冷問道:“姑娘是來做證的?”
“對。”
散發子冷冷地道:“本庭弟子不得為難這位姑娘!”
那欺向紅衣少女的數十個僧道聞言之後,又退了回來,紅衣少女蓮步姍姍,向大殿之前走了過來。
所有之人的目光,全注視在紅衣少女的粉腮上,她的臉上一無表情,她走到了唐子良的身側,站立下來。
散發子冷冷問道:“不知姑娘如何替唐少俠做證?”
“我説那些人不是死於唐子良之手?”
“你能證明?”
“不錯,當時我亦在場,唐子良被這位陳幫主打了三掌之後,已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了,這自不可能有與人交手之理。
這時,出現了一個黑衣人,這黑衣人在陳幫主與天魔洞門人動手之時,以一片樹葉擊中了五湖幫幫主,五湖幫弟子以為人是死於魔鬼寨寨主之手。
於是,兩派為之火拼起來,在火拼當中,這黑衣人移去了唐子良的身子,他便化裝成唐子良,出手殺了這兩派門人,陳幫主發現是唐子良,自然是十分吃驚的,她在吃驚之中,被天魔洞洞主擊中三鞭倒在地上,也在這時,那黑衣人又出手毀了天魔洞洞主及門人,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
這是當時的整個情形,如果紅衣少女未曾親眼目睹,自無法説得如此詳細。
散發子皺了一皺眉頭,道:“此事是由姑娘親眼目睹?”
“不錯,我在場。”
“那黑衣人是誰?”
“我不知道,不過,可能是天王門門人!”
“什麼?”
唐子良脱口叫了起來:“他是天王門門人?”
“大概是!”
散發子冷冷道:“天王門又是一個什麼樣子的門派?”
“我不知道!”
“不過,據我所知,江湖上還沒有這個派!”
唐子良臉色一變,喝道:“你怎麼知道沒有這個門派?”
“從未聽過!”
“從未聽過?哼!可是江湖上不但有這個門派,而且我還見過天王門門人!”
散發子説道:“此事我們姑且不提,我們討論的不是這個問題,一方指你殺人,一方指你未曾殺人,這倒是一件令人難下決斷之事。”
唐子良喝道:“我根本沒有殺人!”
“此事陳幫主親眼目睹,而且你是梅花亭慘案之中唯一生還之人,這事自不能與你無關!”
唐子良臉色一變,道:“陳幫主當時已昏迷,不能確定此事。”
陳小芬冷冷一笑,道:“可是我分明看見了你!”
唐子良臉色一變,道:“陳小芬,想不到你會如此害我唐子良,也罷,當初我與你約好,我如不死,你必須將我母親留下的信箋交給我,現在你交給我吧!”
陳小芬臉色一變,道:“唐子良,你這是什麼意思?”
“履行諾言!”
“可是在我昏迷時,你已將那張短箋取走了!”
“什麼?你説什麼?”
“我説那張條子已被你取走了!”
“你胡説!”
唐子良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聲,向陳小芬一掌劈了過去,唐子良這一掌挾其畢生功力所發,其勢之猛,非同小可。
陳小芬右手一封,硬接了唐子良一擊之勢,砰然聲中,陳小芬驟退了十來步,方才拿樁站穩。
唐子良正待身而上,散發子一聲冷喝:“住手!”
喝聲猶焦雷一般,震得唐子良耳鼓嗡嗡作響,他本能地把身子收了回來,道:“幹什麼?”
散發子臉色上驟現怒容,喝道:“唐子良,在正義法庭之中,你敢放肆麼?”
“有什麼不敢?”
唐子良臉色一變,道:“正義庭審得了別人,可審不了我!”
“本庭集江湖安危於一身,如果你閣下真的殺了人,本庭代表江湖各幫派,有權審判你!”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你庭長要怎樣審判在下?”
散發子怔了一怔,道:“事情只有一個結論——有人指你殺人,有人證明你未曾殺人,這很難下斷論,唯一的辦法是你留下!”
“留下?”
“對,你留下,俟本人查出是否真有那黑衣人再下斷論!”
“我為什麼要留下?”
“除此之外,無法證明你是清白的。”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我本來就是清白的,正義庭不要説沒有權審議,就是有,我唐子良對這種審判也不服。”
“怎麼樣你才服?”
“這要看貴庭作法如何。”
唐子良一語甫落,散發子冷冷一笑,道:“但你非留下直到事情能證明你清白之後。”
“我不留下呢?”
“我們有辦法留你!”
這一句話説得唐子良臉上充滿了殺機,他瘋狂地笑了起來,笑聲悲抑憤怒!
散發子冷冷喝道:“閣下笑什麼?”
唐子良臉色一變,喝問道:“散發子,你是什麼東西?”
唐子良這一句話説得大殿之中所有之人,臉色齊為之一變,唐子良似乎未免也太不把正義庭放在眼裏了。
散發子冷冷道:“我是正義庭庭長。”
“誰委任你的?”
“江湖各派!”
“可是我唐子良卻不包括在內。”
“於是你不服?”
“對,我唐子良不服!”
“你敢藐視先師?”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那麼,你留下!”
唐子良冷冷一笑,道:“我唐子良卻偏不留下!”
話落,舉步向門外走去,就在唐子良移動腳步之際,人影乍閃,四大金剛猝然截住了去路。
四大金剛猝然截住了唐子良的去路,使場面情勢突變緊張,唐子良臉色一變,殺機驟現,冷冷一笑,喝道:“你們要幹什麼?”
玉劍金剛冷冷道:“如果無庭長命令,閣下出不了這裏!”
唐子良臉色一變,喝道:“讓路!”
唐子良喝話甫落,紅衣少女突然冷冷笑了起來,道:“散發子,你到底放不放人?”
散發子淡淡一笑,道:“唐子良必須留下,直到事情真像查明為止。”
“你想倚占人多留人?”
“這不必!”
“不必?憑你之力,我想大概留不了我們!”
紅衣少女這一句話説得散發子臉色一變,他的臉上驟然泛起了一股殺機。
唐子良怒視着四大金剛,喝道:“讓路!”
“辦不到!”
唐子良此時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聲,向當前的玉劍金剛射了過去,掌力凌厲掃出。
唐子良此時心存殺念,這一掌擊出之力,挾其畢生功力所發,其威力之猛,的確非同小可。
玉劍金剛也不敢貿然硬接唐子良這一擊之勢,他晃身避過,手中長劍,以閃電之勢,向唐子良捲了過來。
就在玉劍金剛發動攻勢之下,其餘三大金剛也猝然發動攻勢,全力出手,兵刃齊飛,攻向了唐子良。
這一來,使唐子良出現難以應付之勢,倏然,一聲叱喝聲起,紅衣少女突掠身向四大金剛撲了過來。
大殿之中,六大門派掌門及門位武林高手臉色齊變。
一聲悶哼之聲,突然破空響起,首當其衝的鐵鈎金剛應聲傷在紅衣少女之手。
鐵鈎金剛仰身栽倒之際,散發子抖然一聲大喝:“住手!”
聲似焦雷,震得所有之人悚然心驚,紅衣少女與唐子良不由雙雙收身後退。
紅衣少女冷冷笑道:“散發子,你莫非已知道厲害?”
散發子冷冷一聲長笑,道:“知道厲害,你們也大大不自量力了,難道你們自忖真有能力走離這裏麼?”
“這倒不一定!”
“那就試試看,只要我一傳鬼神令,在場的六位掌門及武林朋友,就不會讓你們走!”
“散發子!你這是威脅?”
“是事實!”
紅衣少女冷冷笑了起來,道:“散發子,假如你有種,就下令試試!”
紅衣少女這一句話説得散發子臉色上神情大變,他冷冷笑了一下,道:“那麼,你認為本庭長好欺負了?”
“好欺負的是我們才對!”
唐子良看這紅衣少女與散發子在唇槍舌戰,已忍耐不住,斷喝聲中,再度向門外射了出去。
唐子良身形甫自彌起,三大金剛再度掠身截住了去路,出手攻向了唐子良。
唐子良狂吼道:“找死——”
挾着凜人的喝話聲中,唐子良已擊出了伏魔七式中威力奇猛的兩掌。
倏地,人影一閃,散發子一個掠身,已截住了唐子良的去路,出手拍出了凌厲的一掌。
這出手一擊,展開了唐子良的攻勢,散發子喝道:“唐子良,你真敢到此地撒野麼?”
唐子良臉上充滿了殺機,喝道:“讓路!”
他在盛怒之下,右手一掌,已出手攻向了散發子,唐子良此時真恨不得一掌劈了散發子,方消心頭之恨。
散發子冷冷一笑,右手一封,硬接了唐子良這一擊之勢,砰然巨響,兩人同時退了七八步。
由這一掌看來,兩人正是半斤八兩!
唐子良為之色變!
散發子亦為之心寒。
這當兒,少林派掌門人法通和尚已站了起來,他宣了一聲佛號,説道:“唐施主,老衲有話説!”
唐子良狠毒的目光徐徐落在了法通的臉上,冷冷問道:“什麼話?”
法通説道:“正義法庭,威嚴光明,施主豈可在此動手?吳庭長所言甚是,你應該留下,直到事情查明之後。”
唐子良臉色一變,道:“我唐子良卻不留下!”
“這樣施主就顯得太過狂傲了!”
“狂傲又怎麼樣?”
法通臉色一變,道:“我們可以留你!”
唐子良瘋狂地笑了起來,道:“老禿賊,你憑什麼?”
唐子良這話不但罵得法通掌門臉色猝變,就是其餘五位掌門及左側六位高手,亦為之色變,齊齊站了起來。
武當派掌門人冷冷一笑,道:“唐大俠,我們既然到了這裏,對這件事我們就不能不管,你是應該留下!”
“怎麼?你們也想出手?”
“如你不留下,我們只好如此。”
唐子良臉色一變,道:“那就試試!”
唐子良一語甫落,功運雙掌,蓄勢待發,他的目光迫視在散發子的臉上,冷冷地説道:“散發子,你讓路還是不讓路?”
唐子良喝話聲中,六位掌門六位武林高手,全部欺身向他走了過來。
紅衣少女突然走到散發子的面前,冷冷一笑,喝道:“散發子,你還是讓路的好!”
紅衣少女一語甫落,臉上罩起了懾人的寒霜,以情勢而論,一場血戰,勢在難免。
散發子目掃六位掌門,道:“不知六位掌門人如何處置這件事?”
六人異口同聲道:“留下!”
“那麼,就照你們的意思,留下唐子良!”
“放屁!”
唐子良一聲斷喝,瘋了一般,向散發子撲了過去,出手一掌猛擊了過去。
唐子良出手一擊,其勢如電,散發子不敢貿然硬接,他一掠身閃了開去。
就在散發子一閃之際,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同時欺了過來,掌力同時掃出。
這一來,激起了唐子良滿腹殺機,他一聲狂吼,疾如星火,剎那間,連攻三掌。
唐子良此時猶似瘋狂,出手毒辣無比,但見掌風如濤,剎那攻出五掌。
這當兒,紅衣少女一聲叱喝,已撲向了散發子,玉腕揚處,搶攻一掌。
紅衣少女一經出手,站在一側的二大金剛,疾喝聲中,齊身撲進,兵刃如飛,剎那間,連攻出手。
紅衣少女似是也充滿了殺念,出手之勢,招招毒辣,剎時,已攻出了三招。
散發子口泛冷笑,站在一側。
倏然,慘呼之聲應聲而起,但見魔鞭、銀鈎三大金剛,應聲倒於地上,口血狂噴不止。
這一來,使站在一側的散發子笑容驟斂。
就在這極快的一瞬間,另一聲悶哼之聲又起,玉劍金剛又傷在了紅衣少女之手。
這一來,使散發子嚇了一大跳。
這來歷不明的紅衣少女武功之高,也太過令人咋舌了,她只在舉手投足之間,便傷了四大金剛。
紅衣少女一個掠身,向散發子欺了過來,就在紅衣少女欺身之際,峨嵋、崑崙、點蒼、崆峒四位掌門人同時向紅衣少女圍了過來。
紅衣少女怒叱聲中,一掌封開了四位掌門人的攻勢,身子飄退了七八步,喝道:“你們四位掌門人真想找死麼?”
“不錯!”
“掌門人,你們到底是在為誰賣命?”
這一句話説得四位掌門人臉色一變,不錯,他們均是一派之尊,到底是在為誰賣命?
正義庭有正義殿門人,如今他們這——出手,就未免有失掌門之威?一時,反使四位掌門人愣立當場。
這一邊,唐子良與武當、少林兩位掌門人打得難分難解,猛聞唐子良一聲暴喝,伏魔七式連擊三掌。
武當掌門人一個閃身不及,已中了唐子良一掌,一口鮮血噴出,人已退了七八步!
少林派掌門人為之一怔。
就在這一怔的剎那,唐子良一掌已凌厲掃出!砰的一聲,唐子良這一掌結結實實打在了少林派掌門的身上。
砰!
少林派掌門人疾退了十來步,吐出兩口鮮血,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只是在剎那之間的事,武當、少林兩位掌門人一經中掌,使所有的人為之色變與駭然!
四五十個憎道,突向他們兩個人圍了過來。
唐子良目中精光四射,駭人的殺機隱隱現於臉上。
散發子一聲冷喝:“擒下這兩位狂徒!”
散發子一語甫落,突聞一陣狂喝聲起,數十個僧道同時展起了身形,向唐子良與紅衣少女撲了過來。
這數十個人均是大門派一流高手,這聯合出手之勢,真不可輕視,眨眼之間,連連攻出凌厲的掌風。
倏然,紅衣少女一聲斷喝:“住手!”
這一聲喝住之聲,充滿了殺機,聞之令人毛骨悚然,四五十個正義庭的門人,全部收身後退。
紅衣少女臉上突現駭人的殺機,喝道:“你們真的想死麼?”
“不錯,這是本庭庭長的命令!”
紅衣少女冷冷一笑,道:“你們認為這散發子是真的麼?”
“什麼?”
紅衣少女此語一出,頓令所有之人驚叫出口,臉色亦為之色變,這一句話也大大令人感到了意外與震驚!
唐子良亦為之動容。
散發子冷冷喝道:“你説什麼?”
“我説你不是散發子本人!”
“什麼?你説什麼?”
紅衣少女冷冷一笑,道:“我説你冒散發子之名!”
散發子瘋狂地笑了起來,道:“這一句話倒説得新鮮!”
“不錯,這話是很新鮮,因為沒有人知道你是假的!”
“你又怎麼證明我是假的?”
紅衣少女冷冷一笑,道:“你要我證明麼?”
“不錯!”
紅衣少女冷笑聲中,突然從懷中摸出了鬼神令,而這鬼神令與原先玉劍金剛所取出的,完全一模一樣。
這一下使所有之人,為之色變!
唐子良亦為之愕然!
紅衣少女冷冷笑了笑,道:“這才是真正的鬼神令!”
大殿中的人,包括掌門人,六位武林一流高手及四五十名正義庭弟子,均在紅衣少女取出了鬼神令之後愕住了。
這件事之發展,使所有之人均為之駭然而怔住了,這似乎是一件極為不可能的事。
散發子冷冷一笑,道:“姑娘倒厲害,造了這假的鬼神令到此混騙?”
紅衣少女冷笑道:“你究竟是誰?説!”
“散發子!”
“你也配?”
“你説散發子難道有兩個不成?”
“散發子只有一個,但你是假的,如果你不説你是誰,可別怪我要出手殺你了。”
“只怕你辦不到!”
“那就試試!”
紅衣少女一語甫落,一個掠身欺了過去,突然,峨嵋派掌門人一聲斷喝:“且慢!”
紅衣少女把彈出的身子,收了回來,目光落在了峨嵋派門人的臉上,冷冷問道:“你有什麼事?”
“鬼神令僅只一面,現在又多出了一面,這件事之真假,不能不弄個清楚?”
散發子冷冷道:“不錯,這件事當弄個清楚!”
“另一面鬼神令呢?”
散發子走到了躺在地上的玉劍金剛身側,從他的懷中,掏出了那一面神鬼令。
兩個鬼神令竟一模一樣,難分真假。
唐子良也為之糊塗了,兩面鬼神令,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哪一面才是真的?
所有之人,均為之愕立了,紅衣少女冷冷道:“你們誰能證明這鬼神令哪一面是真的?”
是的,沒有人能證明,因為“鬼神令”他們只是見過,而未曾摸過,如何證明哪一面是真的?
紅衣豔女冷冷一笑,道:“怎麼?你們均無法證明麼?”
大殿之中,一片死寂,沒有一個人答腔。
紅衣豔女冷冷一笑,道:“告訴你們吧,真正的‘鬼神令’,是用烏金打造的,你們是不是聽過?”
“聽過!”
“那麼,事情真象,就不難明白了,我這一面”鬼神令“就是用烏金打造的,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們一件事!”
峨嵋派掌門人問道:“什麼事?”
“真正的‘散發子’老早已經失蹤了,各位大約還記得武林三奇的‘蝴蝶夫人’、‘尋夢人’與‘梅山神僧’吧?”
“不錯!”
“‘散發子’就是在這三個人失蹤後不久也告失蹤的!”
此語一出,頓令所有之人為之瞪目結百,“武林三奇”在江湖上失蹤,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可是“散發子”之失蹤,卻從未聽過!
這件事有可能麼?自然,它的可能性極微!
“散發子”冷冷笑道:“你這句話未免令人有危言聳聽之感了。”
紅衣豔女冷冷道:“這是事實,你否認不了。”
紅衣豔女道:“你究竟是誰?説!”
“我是‘散發子’!”
“找死!”
紅衣豔女一語甫落人已向“散發子”欺了過去,出手拍出了一掌,就在此刻,峨嵋派掌門人倏喝道:“住手!”
峨嵋派掌門喝話聲中,向紅衣豔女與“散發子”兩人當中瀉落,把兩人擋了開來。
紅衣豔女冷冷問道:“你要幹什麼?”
峨嵋派掌門人説道:“吳庭長,既有人指你是假冒‘散發子’,你作何解釋?”
“我不是!”
“吳庭長做事向來光明磊落,再説此事之真實到底如何,我們不能不弄個清楚!”
“散發子”冷冷道:“不錯,此事應該弄個清楚,否則,江湖朋友,豈肯信任於我?”
紅衣豔女問道:“你怎麼證明法?”
峨嵋派掌門人説道:“當初‘散發子’與我相交甚好,除我之外,沒有人能分辨此事真假。”
“散發子”冷冷問道:“你用什麼辦法證明?”
“請問吳庭長,數十年前,你我在一派金頂寺對弈了一盤棋,一共下了幾天,才告結束?”
峨嵋派掌門人此語一出,頓令所有之人色變,如果這“散發子”是真的,自然會記得這日子。
唐子良目光驟射,迫視在“散發子”的臉上!
場面一片死寂,大家均在等待“散發子”回答。
“散發子”笑道:“這種小事,又隔了二十年,我怎麼還記得?”
峨嵋派掌門人一愕,又道:“忘了?”
“是的!忘了!”
“但,我想你不會忘記,因為這不是小事,而是一件大事,我們會弈棋,並不是單純為了消遣!”
這一句話説得“散發子”臉色一變,他冷冷一笑,道:“可是我一點也記不起來。”
峨嵋派掌門人臉色一變,道:“這麼説來,我就懷疑你的真實性了。”
“怎麼,你敢懷疑我?”
“不錯,除非你回答我的問題!”
這當兒,少林派掌門人也緩緩站了起來,説道:“吳庭長,我也有一件事問你!”
“請説!”
“你記得你最後一次在少林寺跟我見面,你説了什麼?”
“我並沒有説什麼。”
“錯了!吳庭長,你跟我談起了一件江湖大事!”
“什麼大事?”
“你真忘了?”
“不錯!”
少林派掌門人臉色一變,道:“不錯,你是假冒‘散發子’之人!”
這一句話出自少林派掌門人之口,份量又有了不同,所有之人臉色齊為之一變。
“散發子”冷冷道:“難道我還假冒得了麼?”
“不錯,你是假‘散發子’,如我所料不差,真的‘散發子’失蹤之言,已是事實,你究竟是什麼人?説!”
在少林派掌門人喝話聲中,紅衣豔女一個彈身,欺到了散發子面前,喝道:“你再不説你是什麼人,當心我要出手了。”
唐子良突然似有所悟,因為這假“散發子”能裝扮與“散發子”一模一樣,好像與“梅山神僧”之化裝,同出一轍。這假冒之人,極有可能是“天王門”門人!
也在此時,“魔女幫”幫主陳小芬悄悄地向門外移了出去,唐子良一聲斷喝:“陳幫主,站住!”
他一個掠身,截住了陳小芬去路,他冷冷一笑,道:“陳小芬,你還走不了!”
“你要怎麼樣?”
“把事情談完了以後再走。”
這當兒,紅衣豔女一聲叱喝,猝然出手攻向“散發子”,紅衣豔女這一出手勢,快逾閃電。
“散發子”冷冷一笑,右手猛然劈出,他一掌封開了紅衣豔女的攻勢,身子疾在大殿之中一轉。
所有之人,均不知“散發子”這一轉到底是幹什麼,這連紅衣豔女也感到一愕。
“散發子”突瘋狂地笑了起來,道:“你們猜對了,我不是真的‘散發子’,我是假冒之人!”
少林派掌門人喝問道:“真的‘散發子’呢?”
“他可能死了,哈哈哈!……”他發出了一連串瘋狂的笑聲,那笑聲駭入至極,也恐怖至極,紅衣豔女一個掠身,向“散發子”射了過去。
紅衣豔女一經掠身,少林、峨嵋兩位掌門人,向他射了過來,齊出手攻掌。
掌力尚未擊出,突然兩聲悶哼之聲,突告響起,但見少林、武當兩位掌門雙手按腹,一齊倒地。
所有之人,齊聲驚叫!
就在少林、武當兩位掌門人仰身栽倒之際,紅衣豔女倏叫道:“這空氣中有毒!”
毒字甫出,數聲哀呼之聲,再度響起,又有六七個人仰身栽倒,手按腹部,似劇痛無比。
剎那間,慘呼之聲,不絕於耳!
大殿之中的武林高手,一個接一個倒了下來,“散發子”狂笑道:“你們均已中了”無形裂腸之毒“,三個時辰之內,勢必斃命不可,哈哈哈!……”
他發出了那可怖的冷笑,向後殿射了過去。
紅衣豔女真是萬萬也想不到這假“散發子”原來在大殿之中一轉,就是施放毒氣,使大殿之中所有之人,幾乎均中毒死亡。
這手段之辣,叫人為之毛骨悚然。
“散發子”掠身射去,紅衣豔女不敢窮追,因她自己也發現有中毒現象。
就在此時,一條人影,疾如電光石火,向“散發子”追了過去,這追去的人影正是唐子良。
唐子良掠身追去,一掌猝然搗出,喝道:“你逃得了麼?”
“散發子”估不到唐子良身手會如此之快,身形還沒有進入後殿之內,唐子良的掌力,已如排山倒海擊到。
唐子良這一掌使“散發子”不得不反手劈出了一掌,封住了唐子良的掌力攻勢。
掌力一封,使唐子良一個拿樁退了七八步,“散發子”也退了十來步,方才站穩。
唐子良一個彈身截住了去路,喝道:“你到底是誰?説!”
“散發子”冷冷一笑,道:“小子,當我告訴你時,恐怕你已經死了!……”
唐子良瘋狂地笑了起來,道:“死?區區之毒,豈能叫唐子良死?你到底是誰?”
從唐子良説話的語氣聽來,一點也沒有中毒之狀,這使假“散發子”吃了一驚!
唐子良喝道:“你到底是誰?”
“你不配知道!”
唐子良大喝一聲,身子猛然欺進,右手一封之下,已出手攻出了一掌,掃向了“散發子”當胸。
唐子良這一掌擊出之勢,挾以畢生功力所發,其威力之猛,非同小可,“散發子”大喝一聲,也封出了一掌。
這兩人合手一擊之勢,奇強無比,人影乍閃之下,已雙雙分開,但見兩人臉色一白,額角乍現汗水。
由這一掌看來,兩人的功力,正是半斤八兩!
唐子良一聲斷喝,疾如電光石火,再度射了過去,“伏魔七式”中的凌厲兩招,已出手攻出。
這兩人出手之力,真有拼命之勢,唐子良與假“散發子”明白,不管誰敗了,均有喪命之險。
這當兒——“正義庭”之中,慘呼之聲不絕於耳,在這殿中的高手,一個一個地躺了下去——剎那間,已倒下了數十人。
這些武林高手,均中了“無形裂腸之毒”而倒於地上,也在這剎那間,有不少人向大門之外射了出去。
這四處奔竄的人,像面臨了一場恐怖的屠殺一樣,驚慌、駭人。
也像一場武林從未有過的大屠希在這“正義庭”上展現,唯恐逃命不及。
大殿之中,唐子良與假“散發子”已打得難分難解,雙方功力不相上下,這一戰惡鬥,真是石破天驚,駭人無比。
唐子良一邊攻出了十來掌,無法佔到先機,使他殺機更盛,喝聲中,又凌厲攻出了三掌。
假“散發子”此時,已無鬥志,他並不需要與唐子良纏鬥下去,當下大喝一聲,封出了一掌,人已向後殿之內,射了出去。
這一着大大出乎了唐子良意料之外,這極快的一瞬間,假“散發子”衝進了後殿。
唐子良掠身追了過去,喝道:“你逃得了麼?”
一前一後,向“正義庭”的後院縱了過去,唐子良心知他決不能讓這假“散發子”走脱,在他的身上,他或許可以知道很多要知道的事。
他施出絕頂輕功,幾個縱落之間,已在後園之內,截住了假“散發子”,猛喝聲中,連攻兩掌。
唐子良此時心中殺念已起,這出手之勢,直似狂濤駭浪一般,恨不得一掌毀了這假“散發子”,才消心頭之恨。
一時之間,假“散發子”不由被迫退了十來步。
假“散發子”見逃走已不可能了,當不下得不拼命出掌,在險象環生之中,連連攻出四掌。
一場龍爭虎鬥,又告展開,剎那之間,數十招已過。
但見兩人的額角,已現出了豆大的汗水,攻勢也不再像剛才那麼鋭利與快速了。
如此下去,兩人極有可能鬥得兩敗俱傷!
倏地,一聲巨暴聲起,唐子良與假“散發子”的身子同時退了一丈來遠,方各自拿樁站穩。
這硬接硬擋的一招,使他們兩個人均為之心血浮動。
唐子良冷冷喝道:“你當真不説你是誰麼?”
“對了。”
“你沒有勇氣説?”
假“散發子”一陣狂笑,道:“是你唐子良不配知道。”
“你是不是‘天王門’門人?”
“你有本事我就會告訴你……”
“找死……”
他一彈身,又疾撲而上,出手連擊三掌,假“散發子”也凌厲攻出了三掌。
一來一往,剎那間數十招已過。
倏然,一聲暴喝之聲,出自唐子良之口,但見他在暴喝之下,身子猛然彈起,一招“伏魔降鬼”,向假“散發子”當頭擊落。
唐子良這一招是拼命打法,而這一招也用得十分之險,因他身懸空中,洪門大開,有四處受擊之危險。
唐子良一掌當頭擊下,假“散發子”的一掌,也向身在空中的唐子良擊了過去。
雙方這一擊之力,均挾以拼命所發,狂風如濤,砰然聲中,兩條人影驟然又彈開了數丈!
唐子良與假“散發子”均退出兩丈,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雙雙站立不穩而栽了下去。
這一下正是兩敗俱傷,而傷勢也正是半斤八兩,兩人倒於地上,久久爬不起來。
唐子良口噴鮮血之後,已不人事不知,假“散發子”亦是如此。
久久,唐子良才醒了過來,他睜目一看,不由嚇了一跳,但見假“散發子”
帶着蹣跚的腳步,一步一步向他走了過來……
但見假“散發子”的右手,緩緩舉了起來,一步一步欺進,剎那之間,已到了唐子良面前五尺之處!……
倏然——他發出了一聲厲笑,道:“姓唐的,你納命吧!”
他一掠身,向唐子良飛撲而至,一掌劈下!
唐子良豈肯坐以待斃?就在假“散發子”出手撲到之剎那,他挾着畢生功力,一個挺身躍起,右腳猛向假“散發子”踢去。
這一着大大出乎了假“散發子”意料之外,他哪裏會料到昏躺在地上的唐子良會有這一着?
這-腳結結實實踢在了假“散發子”的腹部,他口血狂飛,一個身子,射出了三丈之外,砰然栽倒於地上,鮮血飛濺,昏死地上。
唐子良挾以畢生功力這一擊之後,又吐出了一口鮮血,栽地不起,不過,他只是震盪受傷,傷勢要比假“散發子”輕多了。
倏然,他發覺自己的穴道,被人點了數下,就在對方這一點之下,唐子良的口中,似被塞進一顆丹藥。
丹藥入口,他感到芳香撲鼻,經過一陣療傷之後,他已醒了過來,放目一望,但見那絕色的紅衣豔女,站在了自己面前。
唐子良望着她,木然出神!…
似乎是她會救了他,而令他大大地感到了意料之外,但見對方櫻唇輕啓,輕聲問道:“你沒有大礙吧?”
唐子良如夢初醒,道:“多謝姑娘賜藥之恩!”
她笑了,笑得很嫵媚道:“這算不了什麼!”
唐子良苦笑了一下,站了起來,他目光一掃,望了躺在地上的假“散發子”一眼,冷冷地笑了笑!
倏然,他似想到了什麼,一個彈身,倏又向“正義庭”彈身奔了進去,紅衣豔女一個彈身截住了去路,喝道:“你要幹什麼?”
“我要再進去救人?”
“大殿之內的空氣,佈滿了毒氣,你不能再進去了。”
顯然,她並不知道唐子良不怕毒氣,自然,她關心唐子良進去之後會再中毒。
唐子良喝道:“讓路,我要去救陳小芬!”
“你瘋了?難道你不要命了!”
“放心,我不會中毒的!”
紅衣豔女冷冷一笑,道:“也罷,你自己想找死,也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了!”
話落,她橫身讓過了去路,唐子良射身進入“正義庭”中,目光一掃,使他為之瞠目結舌,駭立當場。
但見大殿之中,橫躺着無數高手,功力較淺之人,已口吐鮮血而亡,功力較深之人,倒地打滾!……
這慘狀不忍卒睹,這一場屠殺比“梅花亭”外更甚——因為武林六大門派掌門人,竟也難逃毒手。
這的確是一件極為可怖的屠殺,看得唐子良心驚膽顫,駭立當場,不知所措!
久久,他才看到倒在人羣中的陳小芬,她臉色雪白,牙關緊咬,倒在地上。
唐子良一個掠身,把陳小芬提了起來,急向後殿大門之外射了過去,就在此時,一口鮮血從陳小芬的口中吐了出來。
唐子良將陳小芬帶至門外,把她放了下來,但見陳小芬口中,緩緩溢出了血液。
唐子良右手點出,封住了陳小芬的穴道,讓她的毒氣不再發作。
唐子良點過了陳小芬的穴道之後,一時之間,不由怔怔地注視着陳小芬,他黯然了,也悲絕無比。
她對自己無情,自己又怎麼能對她無義?看在過去的情份上,自己怎能無動於衷呢?
恨雖在他們之間產生,愛也沒有結束呀。
唐子良的目光,落在了紅衣豔女的臉上,但見她已坐在地上運功療毒。
唐子良想到了那假“散發子”的毒辣手段,不由鋼牙咬得格格作響,這一場屠殺,太過驚人了。
這當兒,紅衣豔女已緩緩站了起來,道:“唐少俠,你沒有中毒麼?”
唐子良搖了搖頭,道:“沒有!”
“為什麼?”
“我身上有避毒珠。”
“哦!怪不得你不怕毒,我因沒注意而吸進了不少無形之毒,現在我非回去服藥療毒不可了!”話落,姍姍行去。
唐子良突叫道:“慢着,我正有事問你。”
“什麼事?”
“你那面‘鬼神令’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麼你知道那‘散發子’是假的?”
“此事説來話長,我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好了!……”
她目光一掃地上的陳小芬,嘆了一口氣,道:“唐少俠,你真是一個痴情的人。”話落,移步走去。
唐子良就猜不出這紅衣豔女是何來路,他喟然地嘆了一口氣,目光又落在了陳小芬的臉上。
他不能不救她——這不知為了什麼,或許這是為了一份真誠的愛意。
倏然——唐子良似想到了什麼,他鋼牙咬得格格作響,一個箭步,欺到了假“散發子”的面前,把他提了起來。
唐子良提起了“散發子”之後,但見他口中還在溢着鮮血,對於這個心黑手辣之人,他的鋼牙,不由又咬得格格作響。
他分點了他幾處大穴,對方又悠悠轉醒,他目光一掃唐子良,為之色變!
唐子良冷冷一笑,喝道:“閣下想不到也有今日吧?你到底是誰?”
“我不會説!”
唐子良冷冷地笑了起來,道:“你不説?”
“不錯!”
“閣下是聰明人,何必多受皮肉之苦?”
這一句話説得假“散發子”臉色大變,目光驟現駭然之色,注視着唐子良。
唐子良右手緩緩舉了起來,喝道:“你説是不説?”
“不説!……”
“説”字未出,唐子良一聲怒喝,右手手指已迅快點出,分拿了假“散發子”
四處陰脈!
對方大穴在唐子良一點之下,慘呼出口,唐子良喝道:“你到底説是不説?”
“不……説……”
“我倒不相信你是鐵鑄之人!……”
唐子良話猶未落,突然,一聲悶哼傳自假“散發子”之口,但見他一口鮮血溢出,竟咬舌而亡!
這一下令唐子良大出意料之外,他萬萬想不到此人竟是一個鐵血好漢,如此忠心於他主人。
唐子良木然地把他放了下來,他的一切希望又成了泡影,他認為從假“散發子”的身上或許可以知道很多事情,如今唯一希望又告消失!
父親生死之謎,陳友山行蹤何處,天王門門主究竟是何人?真“散發子”下落?這些依舊是個謎。
唐子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目光又落在了陳小芬的臉上,看來,她中毒很深!
他自忖他是否救她?把她帶離這裏?想到陳小芬對他所為,不由湧起了一股無名怒火!
他瞥了她一眼,終於不理她而移步走去。
他走了幾步,突又把腳步停了下來,他告訴自己,他不能對不起她,不管她是否想致自己於死地!
童年的情景,一一地展現在他的腦海,這初戀的感情,一幕幕地震動了他的心扉。
他又走了回來,看了陳小芬一陣,自語道:“小芬,你忘了過去!……可是我忘不了呀!……”
他提起了她,向山下奔去。
“正義殿”之人,幾乎全部中毒死亡,能逃出的,只有寥寥數人,這些人雖中毒較輕,但亦一時無法走動,坐在“正義殿”大門廣地上療傷。
唐子良下了山,他突然想到,他應該如何救陳小芬?他身上既無解藥,救她自是一件十分困難之事。
他的心頭突冷了下來!
望了望手中的陳小芬,他站在石階路前發怔,唯一能救陳小芬的,只有“毒谷”谷主。
但此去“毒谷”,起碼要數日之久,陳小芬挨不了這麼久?唯一的辦法。是他給她真元內力,使她捱過這數日。
想到這裏,他把她放了下來,凝視着這位傾心相愛的戀人粉臉,他感慨輕嘆!
久久,他才提運功力,雙手按在了對方“命門”、“氣海”兩穴,推出了內家修為真元。
對她,唐子良真可説是痴心了。
陳小芬不惜用一切辦法想害他,他依舊將最真摯的感情給她,天下再也難找出像他這樣男人了。
不久,經唐子良給她增強功力之後,陳小芬已甦醒過來,但展在她眼前的,依舊是一片模糊的影子!……
她分辨不出這眼前的人是誰。
唐子良緩和了一下激動的情緒,叫道:“阿芬!……”
這一句話像一記悶雷打在了陳小芬的腦海中,使她全身顫悚了一下,久久,她才問道:“你……是……誰?”
“阿芬!我是阿良呀!”
“阿良!……阿良!……”
她喃喃地念着,好像這名字使她有些陌生!……也在朦朧中,一時記不起來似的!……
她喃喃問道:“我!……怎麼了?……”
“你中毒了!”
“我沒有死麼?”
“阿芬,你好好地活着,你……不會死……”
陳小芬的眸子裏驟然滾下了兩行淚水,道:“阿良……阿良,我記起你了!……”
唐子良聞言,幾乎為之淚下!
陳小芬喃喃道:“你就是從小跟我在一起玩的阿良麼?”
“我當然是那位阿良!”
蒼白的神色,切切言談,動人極了。
唐子良想痛哭,可是,他哭不出聲來……
陳小芬切切叫道:“阿良……”
“阿芬……”
“阿良……你救了我?”
“是的!”
“阿良,你為什麼肯救我?”
“我應該救你!”
“……阿良!我辜負你太多……”
“阿芬,我不怪你……”
説話聲中,他幾乎為之淚下!
她又説道:“阿良,我們好像好陌生呵!”
“或許是的……”他終於滾下了淚水。
她在哭泣着……!可是卻聽不見她哭泣的聲音,這無聲的哭聲,不是比有聲來得更為悲絕麼?
她終於又説道:“阿良,我!……們!……又在!……一起了!”
“是的,我們又在一起了!”
“這時間!不會太長吧?”
唐子良抑制了一下悲傷的情緒,説道:“你會活下去的,你會活得很久,我想設法救你!”
“阿良……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自然,這一點連唐子良亦不知為了什麼,那不過是為了一份過去的童年之戀,他才救她。
一時他黯然無語地注視她,正在此時,一陣步履之聲破空傳來,緊接着一個聲音説道:“唐少俠,她是誰?”
唐子良聞聲,心頭一震,循聲望去,但見一個黑衣少女,已到了面前一丈之處。
唐子良目光過處,驚喜而叫:“是你?”——
來人,正是“毒谷”谷主!
唐子良正想去找毒谷谷主,想不到“毒谷”谷主,竟在這裏出現,這怎不叫唐子良大喜?
黑衣少女點了點頭,道:“是的,是我,她好像中了‘無形之毒’?”
“正是,我正想再去求你救她!”
“毒谷”谷主的目光,凝視了唐子良一陣,然後,落在陳小芬的臉上,她蓮步輕移,向她走了過來,口裏問道:“她是誰?你女朋友?”
“是的!”
“毒谷”谷主婉然笑了一下,她伏下了身子,在陳小芬的穴道上摸了一下,説道:“她果是中了‘無形裂腸之毒’,而這種‘無形裂腸之毒’只有本谷才會使用,她到底是為什麼中毒?”
唐子良將經過告訴了她一遍。
“毒谷”谷主聞言之後,黛眉微微一顰,説道:“這‘散發子’既然又是假的,那麼,這件事更迷離了,因為這‘無形之毒’只有本谷才會使用,説不定這件事與叛徒‘毒狐狸’有關!”
唐子良一想不錯,這假“散發子”既然會施毒,那麼,這事情可能與“毒狐狸”脱不了關係。
那麼,這假“散發子”是何人門下?
那只有一個可能——“天王門”,是的,除了“天王門”之外,沒有另一個幫派人會做出這種屠殺江湖六大門派掌門的手段來。
唐子良一陣思忖之後,“毒谷”谷主説道:“也罷,我來救她!”
她從懷中掏出了一顆丹藥,納入了陳小芬口中,再輕輕推拿了她周身數處大穴。
不久,陳小芬的臉上,已現出了紅潤,“無形之毒”已被解去,“毒谷”谷主望了怔怔出神的唐子良一眼,道:“她已經好了。”
唐子良在茫然中,走了過來,道:“多謝姑娘之情!”
“毒谷”谷主婉然笑道:“謝什麼?你們談談吧,我有事先走一步!”
她凝視了唐子良甚久,才轉身疾走而去。
唐子良沒有叫住她,他只是感激地望着她,剎那間,“毒谷”谷主嬌影,已經消失了。
唐子良收回了視線,目光再次落在了陳小芬的臉上,但見她緩緩站了起來,一臉凝惑與茫然。
四目凝視,久久無語。
唐子良不知該向她説什麼,而陳小芬也不知向這位傾心愛她的青梅戀人説什麼!
久久,她才嘆了一口氣,道:“阿良……我!……”
她似乎想説什麼,而又説不出口,似是有無限的隱衷,一時難於言喻,她咬了一咬銀牙説道:“阿良,三天後,青龍山”毒龍潭“再見了!”
“了”字出唇,她嬌軀一掠,突彈身奔去,唐子良脱口而叫:“阿芬!”
然而,陳小芬並沒有把腳步停了下來,她只是瘋狂地奔去,除了切切的哭泣之聲傳來之外,身影消失了。
唐子良站在當場!
他木然地、傷神地站在當場發呆,像乍然間他又失去一件什麼東西似地!
阿芬,他恨她,也愛她。
愛恨交織成一股悲慘的心聲,使他無法去承受下來,他終於咬了咬牙,茫然移步走去。
他沒有目的,只是緩緩地走着。
他想問阿芬他母親留下的信寫些什麼?可是現在阿芬走了,留下了三天之後的“毒龍潭”之約。
唐子良苦笑了一下,自語道:“三天後的‘毒龍潭’,又將發生些什麼事?”
她為什麼約他三天後再見面?這決非無故,但唐子良想不出這其中原因!
終於,他想到了應該到王屋山去了,他要查訪這“天王門”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門派!
這門主是不是他父親?或者是陳友山?
想到這裏,他彈身而起,取道奔向了王屋山。
王屋山,連綿數百里,唐子良只聽那位白髮老人説“天王門”可能在王屋山,但卻不能證實是否真的在這裏。
唐子良在王屋山尋找了一日,看着每一個可疑之處,可是“天王門”的去處,依舊是一個謎。
他有些失望了,如想在這連綿數百里的山巒中,找尋“天王門”,真的像是大海撈針一般。
唐子良站立在一處峯頭,不由怔怔出神!
倏然——一陣輕微的步履之聲,破空傳來,在這死寂的山野之中,這一陣步履之聲,使唐子良打了一個冷顫!
轉身望去,但見一個黑衣人影,姍姍而至。
唐子良打了一個冷顫,脱口喝道:“誰?”
眼前一亮,但見一張芙蓉粉臉,已映在唐子良的眼簾,一個長髮披肩的黑衣少女,已到了唐子良的面前。
這紅衣少女十分豔麗與嫵媚,勾魂的眸子,迷人的雙唇,桃紅色的粉腮……她無一處不美!
唐子良一時怔住了。
“毒谷”谷主之美,已是天下無雙,而這長髮披肩少女,比“毒谷”谷主更為嬌豔迷人!
但見對方櫻唇輕啓,説道:“閣下這是雅興不淺,跑到這荒山高嶺來欣賞山景!”
唐子良苦嘆了一下,道:“請問姑娘……”
“我是誰是不是?”
“不錯!”
“閣下這話未免問得唐突了,我是誰你何必急於知道?再説我們才見面呀!”
唐子良微微一怔,但覺這長髮少女有一股攝人的氣質與嫵媚,令人砰然心動!
唐子良淡淡問道:“姑娘有什麼事麼?”
長髮少女嬌笑道:“閣下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唐子良一愕,脱口道:“你問我有什麼事?”
“不錯,你跑到這裏必定有事!”
唐子良望着那張絕世花容,不由感到一陣愕然,他想不出這女人到底是何來路!
當下他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有事!”
“什麼事?可以告訴我麼?”
唐子良輕輕一嘆,道:“告訴你,你也不會知道。”
“這可不一定!”
唐子良咬了一咬鋼牙,終於問道:“你知道這裏有一個神秘的門派?”
“知道!”
“什麼?”
唐子良脱口叫了起來,這一句話的確答應得大大出乎了唐子良的意料之外!
他錯愕了半晌,才問道:“你知道?”
“不錯!”
“什麼門派?”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倒常常看見無數的黑衣人,常常在一個地方出入!……”
“對了,正是黑衣人,在什麼地方!”
“你找這門派幹什麼?”
“有事!”
“可以説給我聽聽麼?”
“恕難相告。”
“也罷,你跟我走,我告訴你那地方,不過,我有一句話不能不相告,那好像不是一個好門派!”
“這一點我知道。”
“你不怕?”
“當然不!”
“那麼走吧!”
話落,長髮少女當先彈身奔去,唐子良望着這神秘的長髮少女,也跟着她彈身奔去。
唐子良無法猜測出這長髮少女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知道“天王門”的去處。
自然,她口裏所説的神秘門派是不是“天王門”,還是一個問題——也是一件尚待證明之事。
他跟着她,掠身奔去。
剎時,他們已來到了另一座山頭,長髮少女把腳步停了下來,唐子良也止步問道:“是在這裏?”
“不錯。”
她伸手一指一個山谷,道:“就在那山谷之中了。”
唐子良愕然道:“在那山谷之中?”
“不錯,在那山谷之中,有一處巖壁,巖壁下有一座破陋的古剎,古剎之後,有一座大井,那些黑衣人就是在那大井中出入!”
唐子良問道:“你見過?”
“不錯!”
“謝謝姑娘!”
話落,彈身向那山谷奔去,長髮少女説道:“慢着!”
唐子良把腳步停了下來,急急問道:“姑娘還有什麼事麼?”
“你!……”
她似是想説些什麼,而又一時説不出口,久久才説道:“閣下請小心了。”
唐子良甚為感激,當下説道:“多謝姑娘關心!”話落,彈身向山谷之下奔去。
唐子良下了山,轉身奔入了谷中,但見谷中亂石林立,穿過了石筍林立的谷中,已看到了遠處巖壁下,果有一座古剎。
唐子良一個晃身,已經到了古剎之前,他望了這一座破陋的古剎一眼,轉向後面奔去。
古剎之後,真的有一口古井!
唐子良站在大井之前,探首下望,但見裏面一片漆黑,裏面似深不見底。
唐子良正待躍身縱下,突然之間,他的心頭猛然震動了數下,泛起了一股不祥的預兆。
他打了一個冷顫,木然站在大井之側出神!
進去?或者不進去?
這剎那之間,他對這問題必須好好考慮!……而他的心頭,也泛起了一股寒意。
久久,他才咬了一咬鋼牙,自忖道:“我縱是喪命,也要進去看個究竟,這裏面是不是‘天王門’……”
心念打妥,他縱身躍下了大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