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沙漠上在那段時間括過一陣暴風,但那只是一場常見的風暴,並沒有劇烈到能把成千的人吞吃的程度,有許多的客商都從風暴中安然的脱身出來,而使團中,還隨行有不少富有經驗的響導。
總之,這千餘人的失蹤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朝廷十分震怒,誓必要追查出一個水落石出。
調查是分幾方面進行的,郭英只是其中的一支而已,他跟石鷲作了進一步的分析後,石鷲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了,如果得不到一個妥善的解決,朝廷很可能會派遣一支大軍,配合了邊境的駐軍,對大漠上所有好戰的部族,作一次澈底的清剿。
那麼,哥薩克人也勢將難保,因為那也是一支驃悍善戰的遊牧民族。
石鷲的父母親已故,哥薩克人已將他逐出,這支民族對他已全無恩情可言,但是石鷲卻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族中,畢竟還有不少對他好過的人。
所以,石鷲對幫助郭英調查這件案子變得更為積極,現在已經有九成九的證據可以確定是伊加拉汗所為,就差那麼一點。石鷲決心要把那一點也找出來。
所以,他敢誇下要鬥一鬥伊加拉汗的豪語,也敢毫無考慮地孤身深入。
在以前,再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如此想的,石鷲並不是一個儒夫,但也不是一個盲目逞狠的鬥士。
大漠上不怕死的勇士很多,但是那些人死得也快,能夠活過二十五歲而仍能活着被稱為勇士的人只有兩種。
一種是真正的強者,從未被人擊敗過;這種人少之又少,幾乎可以説是沒有。
另一種則是智力與勇力兼具的人,不必是絕對的強者,但他們都能懂得避開危險,不作無謂的拚命,才能活得久。
這種人也不多,但還能有幾個,石鷲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拉了猶豫不決的雅麗絲道:“別傻了,伊加拉汗也只是一個人,沒有什麼好怕的,跟我進來。”
雅麗絲幾乎是被他拖着走的,因為那座殿堂中的陰森已經浸染了她的心靈,佔據了她的思想,剝削了她的勇氣。
伊加拉汗並沒有十分可怕,但另一具蠟像也在翻眼睛。
那無疑是青青王妃的,而青青王妃已經死了。
大漠上的人對鬼神是很虔信的,女人尤然。
郭英就曾經以一襲無常鬼的裝束,嚇退了雅麗絲身邊的四個劍婢。
那是伊加拉汗親自訓練,放在雅麗絲身邊,兼司保護、監視以及滅口三重責任的,她們的武功很高,聯手時尤其可怕,不知有多少的高手因為曾經成為雅麗絲的入幕之賓而喪失了性命。
但她們卻被一具假的無常鬼嚇得放棄職守,狼狽逃竄。
雅麗絲的膽子比她們大一點,但她仍然怕鬼。
經過了一條充滿令人窒息的信道,他們又來到另一座木門前。裏面居然有輕微的聲響傳出。
那似乎是一個人的低語,也像是一個女人的啜泣。
雅麗絲更怕了,近乎央求地道:“石鷲,我們別進去,求求你!不要進去好不好?”
石鷲固執地搖搖頭:“不行!來到這裏,説什麼我也不肯回頭了,那怕裏面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一闖!”
“我不怕龍潭虎穴,但是我怕鬼,這裏面關着的是一個鬼魂,一個女鬼,她在叫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石鷲隱約也聽見了,但他卻不信地道:“鬼魂是關不住的,這可能是一個人!”
“不!人的聲音沒有這麼可怕,這一定是鬼,是受了真神的符咒而被鎖住的惡鬼!”
石鷲雖然生長在大漠上,卻不是伊斯蘭的信徒,他可以説沒有信仰,既不信神,自然也不信有鬼。
經常他一個人獨宿荒漠,與屍骨為伍,甚至於用骷髏作為枕頭,他也看見粼粼的鬼火在夜空飛舞。
那是食屍的鳥類在啄食的屍體後,嘴上所帶的磷質,對一些被傳為幽靈的現象,他都有了理性的解釋與瞭解。
所以,他對這一重木門後的聲音更為確信是人為的,因此,他大聲地問道:“誰在裏面?”
門後的啜泣聲停止了,但不久後;卻更為響起來,變得很清晰的呼救聲:“救救我!
放我出去!……”
這的確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只是十分淒厲,也可以把他稱之為鬼嗥!
雅麗絲嚇得臉色都變了,緊拉住石鷲的衣服:“不要開門,不要去管她!”
這時候叫石鷲退卻是不可能的事,不過他也沒有莽撞得立即破門而入,只是更大聲問道着:“你是誰?是怎麼被關在裏面的,你説出來,我就救你!”
“青青!我是青青!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雅麗絲的臉一下子變得好難看,顫聲道:“你聽!她是死去的青青王妃,果真是個鬼!”
石鷲的無鬼論也有點動搖了,他知道青青王妃是伊絲妲的生母,也知道青青王妃已經身故。
伊加拉汗對她十分鐘情,自己雖然納了好幾個妃子,卻只是給予一個名義以及事務上的需要而已,卻從未跟第二個女人親近過。
根據小倩的説法,他將青青王妃的骸骨移到密室中,經常獨自一人進去陪伴,從不讓第二個人進入。
外面的殿堂中,還有着兩個人的蠟制塑像,兩個人似乎有着君臨天下的氣概,在在都證明了伊加拉汗對青青王妃的愛情忠實專一。
假如青青王妃還活着,他絕不會將她禁錮在這地下的密室中,那麼這兒關着的絕不可能是青青王妃了。
可是門後的女人卻自稱是青青。
石鷲連問了幾聲,門後的聲音卻十分肯定:“我是青青,救救我,放我出去!”
就是這一句,一再重複,似乎除了這句話,她已不會説第二句話了。
石鷲也有點頭皮發炸,門後的人如果不是鬼魂,那就是一個神智失常的人,瘋子是不會説謊的,她就是青青。
但伊加拉汗如此至愛青青王妃,怎會將她幽禁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呢?
莫非她真的是幽靈?但以伊加拉汗對青青王妃的鐘愛而言,即使是幽靈,也不會將她禁閉起來。
石鷲決心要打破這個謎,他略作沉思後,終於用力去推那道門,門栓得很結實,他用了很大的勁也沒推開。
於是他又改用腳去踢。
以他的勁道估計,即便是一道鐵門也可以震坍了,但那扇門卻紋風不動,於是石鷲借過雅麗絲手中的寶劍,對準門上直斫過去。
門板倒是斫破了一些,不過沒多大的用,以門的厚實程度,恐怕要斫上千萬次才能穿破一個洞,但那支斷金破堅的寶劍卻絕對經不住千萬次斫劈的。
雅麗絲道:“石鷲!沒有用的,這是西方最結實的橡木所制,刀劍是斫不破的,必須要打開鐵鎖才能進去。”
“那裏有鎖呢?我沒看見呀!”
雅麗絲手指門上的一個獸頭道:“鎖安在門中,那獸口是匙口,用鑰匙插進去一轉就開了!”
石鷲道:“你怎麼不早説呢!我是開鎖的能手,身上帶着開鎖的百靈鑰匙,你説了我也不會白費力氣了!”
他從身邊取出一根尺來長的銅絲,一端彎成釣狀,雅麗絲笑道:“你身上倒是百寶俱全!”
石鷲得意地道:“我不但是大盜,也是神偷妙賊,開鎖自然是專長之一,只是別人不知道而已,有幾次鉅大的竊案都是我乾的,卻沒有人知道。”
“為什麼不讓人知道呢?成了名的大盜對自己所幹的事都引為得意的傑作,唯恐別人不知,還特地留名呢!”
石鷲笑道:“我是以劫盜而成名,再加上一個神偷之名也不會增加多少光采,在一般人的觀念中,盜比賊又要高上一等,我又何必自趨下流呢。再説,我留着這一手。也有許多方便,有一次。我被人灌醉捉住了,關在一間石牢中,鎖上我的手腳,想等我清醒了再問我口供的,我醒來後,就靠着這份技巧,打開鎖跑了!”
“他們沒搜你的身上?”
“只拿走了我的兵器,我是成名的大盜,他們沒想到我除了武功外,還有一手開鎖的妙技,我脱身時,還特別將鎖扭斷了,讓他們以為我是扭斷鐵鎖而脱身的,這使我的名氣更為響亮了。”
“你真靠勇力是否能夠掙斷鎖煉呢?”
“現在可以了,那時候還不能,我以後又經過了一陣苦練,既然已經造成了別人知道我能斷鎖的印象,我就不能虛有其名,一定要名實相符,我就是這樣子充實自己的!”
他一面説話,一面在匙孔中撥弄着,累出了一身汗,也經過半天,卻仍然打不開!
雅麗絲笑道:“這是西方工匠們特製的鐵鎖,不是你這東方的妙賊能打開的。讓我來吧!”
石鷲愕然道:“你行嗎?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雅麗絲含笑接過他手中的百靈鑰匙,七弄八弄,最後發出格格的兩聲輕響,她一拍手道:“行了!”
石鷲難以相信地問道:“雅麗絲,你是碰巧打開了還是你真懂這個鬼玩意兒?”
雅麗絲一笑道:“世上有這種碰巧的事情嗎?”
“那你是真懂了,好傢伙,那天有空我真要好好向你請教一下,在開鎖的學問上,我相信自己的本事已經算頂尖的了,但是跟你一比,還差得太多。”
“我倒不是真懂得開鎖,只是對這種西洋鎖較為了解,可不是大學問,那天我畫個圖樣,你一看就懂了,不過你無須化費這個精神,因為你很難再遇上另一把西洋鎖的。”
“我學一件事情,並不是一定要用得上,何況這把鎖難倒過我,我就一定要把它征服。”
雅麗絲道:“好了!現在我們進去吧!”
石鷲道:“好,你跟着我;準備好暗器,隨時為我打個接應,我有個預感,好象裏面有危險。”
裏面的呻吟聲停止了下來,顯得異常寂寞,也更增了恐怖的氣氛p雅麗絲緊張地點點頭了。
石鷲推開了門,卻又是一條黑暗的信道,拿着火炬照進去,發現信道並不深,只不過七八丈,而且空無一物。
雅麗絲不安地道:“怎麼什麼都沒有呢?”
石鷲道:“一定是在盡頭處另有轉彎的地方,我們過去看看就可以找出來了,我走前面,你距離一丈左右。”
雅麗絲道:“我不要一個人跟在後面,我們並排進去好了,而且你這樣持火炬太危險,交給我吧。”
她取過火炬,到一尊金甲武士塑像的手中取下了長矛,將火炬綁在矛尖上,斜執在他手中,矛杆的尾端夾在脅下,矛長約丈許,這樣可以使光線達到較遠,讓他們可以看見更遠的地方。
因為火炬的光所及,也不過五丈左右,現在則能見到七八丈外,那是可以高舉之故。
再者,裏面若是埋伏攻擊的話,一定是先對着火炬,他們的安全性也增加了。
石鷲心中暗暗地佩服,在雅麗絲的屁股上打了一下道:“寶貝!老子不得不説一聲你行!你實在不錯。”
下手當然不是很重,但也不輕,打得雅麗絲直皺眉頭,那是因為她上次捱打的地方還沒有完全的痊癒。
忍不住低聲罵道:“你能不能輕一點,你知不知道上次打得多重,到現在還在痛呢!”
“什麼,快一個月了,還沒有復原,你可真嬌貴!我曾經被豹子在胸前抓過一把,連骨頭都看得見了我也沒用藥,結果不到二十天,傷口就結疤了。”
“誰像你那樣粗皮粗肉的,而且你是外傷,我卻是被你打成內傷,你真狠心,居然對我下那樣重的手。”
“寶貝!你可不能怪我狠,你還更狠呢,那天你是打算要我的命的,若非我命大,早就被你那幾個侍婢剁成肉醬了,比起來我對你算是客氣了。”
“那不是我要殺你;是伊加拉汗那老鬼要殺你,那幾個鬼丫頭全是他精心訓練的。”
“你也一樣,那天你存心要我的命,否則你可以警告我一聲,或者是幫助我活命的。”
“那樣你會死的更快更慘,你知道嗎?老鬼不禁止我找男人,是為了他要訓練我接受任何男人,但是他卻不准我愛上任何男人,他知道女人一旦有了愛情,就會變得忠貞,不肯再去應酬男人了。”
“可是最近,我們常常見面,他應該看出我們漸漸在建立感情,他卻沒有反對呀!”
“那一來因為你是自己人了,他對自己人總是客氣些,二來他知道我不會對自己人感興趣太久的。”
“為什麼呢?難道你有喜新厭舊的毛病嗎?”
“我沒有這種毛病,我很願意找一個可靠的男人,尋求終身的歸宿。可是那些男人來到此地後,才真正知道伊加拉汗的厲害,他們已經沒有反抗的勇氣了,何況,在這兒找女人太方便,他們犯不着為我去冒性命之險了。”
“那些女的,我看比你差多了。”
雅麗絲高興地笑了:“石鷲!由此可知,你還是沒有找過別的女人,否則就不會説這種話了,這兒的女人不但年輕漂亮,而且還懂得去迎合男人;許多男人都曾經對我迷戀過,但他們很快就忘了我。”
石鷲連忙道:“我不會。”
“是不會對我迷戀?還是不會忘記我?”
“兩者都有,我會喜歡一個女人,但不會去迷戀一個女人,我喜歡的女人,一定是個很特出的女人,所以我也不會很快地忘記她。”
“你能為我而不顧一切嗎?”
石鷲嘆了口氣:“雅麗絲,姝實在不該問這種傻問題的,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的,假如我跟伊加拉汗拚命決鬥,那只是為了我想和他打一架,或許我們為了你而鬥,但那只是決鬥的起因而不是真正的原因,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女人能令我為她不顧一切。”
雅麗絲輕輕地嘆了口氣:“我也知道這一問很傻,因為我知道,即使你説了肯為我不顧一切,那也是靠不住的,男人在衝動的時候,或許會為了一個女人去做任何事,甚至於拚命的,但那只是為了表現他的男子氣而不是為了愛情,兩個男人經常會為了一個女人而鬥得你死我活,但他們所爭取的只是勝利而不是女人。”
石鷲道:“你能知道這一點還值得我愛你一下,否則我就會扔下你不管了,我最討厭的就是一個傻氣的女孩子。”
雅麗絲有點淒涼地道:“凡是女人都有點傻氣,不僅是女孩子而已,當她們愛上一個男人時,她們就會變得傻里傻氣,問一些傻問題,做一些傻事。”
石鷲道:“是的;也許別的男人喜歡這一套,但千萬別挑上我,到現在為止,我沒愛過一個女人,就因為我受不了這一套,我認為你不錯,正因為你很聰明、懂事,與眾不同,如果你也要來這一套,我只有躲開你。”
石鷲的話似乎很無情,但卻是他最高的策略運用。
他是真正瞭解女人的,尤其是像雅麗絲這樣的女人,她們飽經憂患,已經不會被那種幼稚的純情所動了。
他更瞭解到以前不知有多少個男人,傻里傻氣地向雅麗絲獻出了他們的純情,結果都死了。
死在那四個劍婢的劍下,死在伊加拉汗殺手圍攻之下,或者死在雅麗絲自己的安排下。
因為她不為那些純情所感動了,所以她也不會為那些男人動心。
石鷲很欣賞這個女人,雖然並不一定很在乎她的愛情,卻非常需要她的忠心,特別是在此刻,你的忠心對自己的安全太重要了。
一個像雅麗絲那樣的女人,很難會有真正的愛情的,即使有,也很難會長久的,因為她有過太多的男人,正如石鷲他有過太多的女人一樣!
但忠心卻不同,女人的忠心是很難改變的,而且很固執的,而忠心每生於感激。
石鷲正在爭取她的感激。
雅麗絲對石鷲的表現。表面上的感覺是有點失望,但內心是充滿了欣喜,石鷲沒有為她的美麗而眩惑痴迷,固然使她有點不舒服,但石鷲若對她表現痴心,將會使她更失望而不加珍視,因為這方面;他擁有的太多了。
石鷲欣賞她的智能與成熟,那才是她列為自傲的優點,雅麗絲之所以恨伊加拉汗,也是為了伊加拉汗只看重於她的肉體的誘惑力而不認為她有頭腦。
石鷲的那些話,聽來似乎在打擊她的尊嚴,實際上卻是説到她心裏去了。
所以她更起勁了,由平行而變為領先半步,走在前面了,她覺得要在石鷲面前表現一番。
又轉了幾個彎,他們的眼前一寬,視野變廣了,他們又看見了另一幅的奇景。
那是另一所寬廣如宮殿的石室,室中卻是空蕩蕩的,只有幾條粗如水桶般的大石柱豎立着。
中間的一根石柱上,用粗大鐵鏈綁着一個全身赤裸的女子,長髮垂下,遮住了雙乳,但是她的皮膚卻潔白如玉。她的身材修長而佼好。
她的臉形飽滿而成熟、呈現了一種雍容而高貴的美。
臉偏向一邊,雙目緊閉,似乎已昏迷過去,但面貌約略可辨,與伊絲妲頗為肖似,也跟外面的蠟像完全一樣,活生生就是所謂的青青王妃。
雅麗絲怔住了,她已脱出了對鬼的恐懼,因為眼見這個裸女十分真實,胸腹微動,那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在呼吸着。可是青青王妃怎麼還活着呢?
又怎麼會被鐵鏈鎖在這裏呢?
正因為她在發呆,才沒有發現突來的攻擊。
攻擊是從頂上來的,相當強勁,只見一團黑影壓將下來,挾着一股強烈的勁風,雅麗絲的反應還算快,急忙中將火影移迎上去,火炬不足以傷人。
可是那矛尖卻很鋭利,足可以將一個人刺成對穿。
但那黑影只動了一下,一股巨大無比的勁道就由矛上傳了過來。
錚的一聲,那支鋼矛斷成了兩截。
雅麗絲也被那股力量推倒在地上,不過幸得有她這一檔,使石鷲已經作好了準備。
石鷲早已蓄就了全身的勁力,而且也看清了來襲者是一個黑衣的老婦人,伸着十個如鳥爪般的手指,指尖上長着尖鋭如刀,長約三四寸的指甲。
石鷲的攻擊面也是多方面的,他大喝一聲,劈手攻出一拳,底下跟着掃出一腿,而這一腿才是他攻擊的主力!
老婦對他的拳勢毫無忌憚,依然是伸指抓過來。
石鷲的拳頭很硬很重,但是他卻不願跟她的指甲接觸,因為那指甲看來泛着黑色,似乎還淬過毒。
所以石鷲的拳頭在相距幾寸可觸及指甲時,突地縮了回去。
老婦似乎沒想到他在這種距離下還能變招,原本跟他拳頭硬碰的打算落了空,雙手雖仍向前抓,但勁力已不足,而且出手的招式也老了。
正想收回變招,石鷲的腳已踢到了,又急又猛又毒,砰的一聲,踢在老婦的腰上,把她踢得飛了起來。
砰然聲中,又撞上了一根石柱。
石鷲的反應奇快。他更不懂得什麼叫禮讓與顧惜的,不會因為對方是個老婦人而客氣一點。
他只從第一手換招中看出對方是個驃悍的健者,必須急下殺手,而且,他也不是一個自命正統的武士,講究什麼公平的決鬥。
他的武功是講究效率而不是用來比武的,他的原則也是以最快捷省事的方法,殺死對方為上策。
所以他跟上去,抬腿又是一腳,這次是踢向老婦的心口,老婦由石柱上滑倒在地,這一腳無疑的足可要她的命。
但是老婦卻沒有想象中好纏,她在連受兩次巨大的撞擊後,居然還能作十分敏捷的反應,雙手一抱,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腳,然後又移出一隻手來,戮向石鷲的下陰。
這反擊是十分惡毒的,以她出手的速度而言,石鷲是很難躲開的,因為一條右腿被她抱住了無法摔脱。
可是那老婦的手伸及石鷲的腿根處時,忽地一聲痛呼,迅速無比地放開石鷲,滾翻了兩丈多遠去。
石殿的柱子也燃着十幾支火燎,更鑲着許多巨大的明珠。
這些珠子雖不能發光,卻有着聚光的作用,將火燎上的光巧妙地反射到每一個地方,照的十分明亮。
由此可見,每支火炬與每一顆明珠的位置,都是經過巧妙的匠心設計的。
因此,也可以看見老婦翻滾所經的地方,噴灑着一行行的鮮血,證明她受創很重。
老婦滾出很遠後才困難地站起來,雙手撫胸,鮮血仍然從指縫中流出來。
她的雙眼盯着石鷲,露出了一付難以相信的樣子。
石鷲抬起了右腳,錚的一聲,由靴尖處突出了一截四寸來長的利刃,然後又很快地縮了回去。
雖只是短短的一瞥,仍然可以看出刀上也是淬了毒。
石鷲哈哈大笑道:“老妖怪,你也不想想,石大爺是何等人物,若非另有安排,豈會客你抱住大爺的腿!”
老婦臉色急變,顫抖着指着石鷲道:“你……你不是男子漢,你不是男子漢!”
石質手指指雅麗絲道:“你可以問她,老子是不折不扣男子漢。只不過老子不想做那種傻蛋男子漢,老子若是每次跟人動手,都講究什麼光明磊落,早死了一千遍了。”
“可是露莎她們説,你不是這樣的人,她們跟你動手時,你很有君子風度的!”
“露莎是誰?我什麼時候跟她動過手?”
老婦道:“露莎是我的弟子!”
雅麗絲也跟着道:“露莎她們是我的四名侍女,我一直以為她們是伊加拉汗自己訓練的,卻想不到是你訓練的!”
老婦手指着雅麗絲咒罵道:“你是條母狗,是頭卑賤無恥的母狗,大汗對你如此寬大優厚。你居然還背叛他,你等着好了,真神會詛咒你,毒蛇會咬死你,兀鷹會吃掉你的血肉。地獄中煉火會永遠煎熬你的靈魂!”
擦的一聲,雅麗絲射出了手中半截的斷矛,穿進了老婦的咽喉,使老婦再也無法咒罵了,倒在地下!百鷲皺皺眉道:“你怎麼殺死了她?”
“不是我殺的,是你殺的,你的劍靴上沾了毒,刺中了她心口血脈,難道她還能活嗎?”
“可是她不會這麼快死,那毒性並不強烈!”
“我知道你是用天山的毒蠍尾螫來淬的兵刃,那是無藥可解的,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她才對我發出如此惡毒的咒罵,於是希望我快點殺死他!”
石鷲輕嘆了一口氣道:“你既然知道她的用心,為什麼還要如此衝動呢,至少應該再等一下,我好問她幾句話!”
“她既然決心求死,自然不會回答你問的話,你無非是想知道伊加拉汗的寶藏在什麼地方而已!”
“是的!這裏除了十幾顆大珠外,沒有其它的東西了,伊加拉的寶藏,還有這個女人究竟是誰,我們都不知道,你該留個活口問問。”
“露莎她們是伊加拉最信任的心腹,這老婆子既是她們的師父,又為他看守這最秘密的地方,自然也是伊加拉的親信了,她不會告訴你什麼的!”
“石老子要問人話時,由不得人不開口,不管她是老太婆、小姑娘,還是小媳婦!”
“這些人是不怕用刑的,你如何使她招供!”
“這個嘛,我不想多説,反正老子要整人時,管叫她求生不能,求死無門,乖乖的聽我擺佈,反正人已死了,我再吹得響也無法證明了!”
“不!你還有辦法證明的,那老婆子死了,這兒還有一個活人呢,你的方法不妨用在另一個人身上。”
她指指柱上的裸女。
石鷲忙道:“對了!這個女人被鎖在此地,而那老婆子主要的任務,就是看守她,因此,她一定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可能就是青青王妃!”
雅麗絲搖頭道:“青青王妃早已死了!”
“那只是傳説她死了而已,誰也無法證實!”
“不!有很多人都親眼看她安殮入葬!”
石鷲道:“那不能證明什麼,大家只看見青青王妃放進一口棺木中而已,並不能確定她死了,我聽説伊加拉汗將棺木封了釘,也不能確定她死了,我聽説伊加拉汗將棺木移進了地底的密室中,嗣後經常下來與遺體作伴,卻不讓第二個人進去,連他的親生女兒伊絲妲都不準入覲祭拜,這就是個疑問,很可能死訊是假的!”
“你也聽説過,伊加拉與青青王妃極為恩愛。自從她死了之後,伊加拉就不再親近第二個女人!”
“這些我可不知道,我知道他又納了三名王妃!”
“我知道,我也可以證明,他沒有跟我好過,另外兩名王妃都還是處女之身,可知他對青青王妃用情之深,再看這個女人,可是對待最鍾愛的女人的方法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先前所聽到的哭泣聲和呻吟聲都是這個女人所發的,她自己説是青青……”
“不管她是誰,你把她放下來,一問就知道了!”
“這……還是你去放她下來,我看出她的昏厥像是有六處穴道被制,其中兩處是在背上,必須要放下來才能拍活血脈,可是那鎖我又開不了!”
“你不是開鎖專家嗎?”
“我只懂得開東方的鎖,西方的鎖另有一套玄妙。”
雅麗絲笑道:“我只懂得開西方的鎖,這兩把鎖卻都是東方的,你若開不了,我就更沒辦法了。”
石鷲一看那兩具鎖住鐵鏈的鎖頭,果然都是東方的型式,不禁暗罵自己胡塗,被門上那具鬼鎖給嚇住了,以為每一具鎖都是那麼難纏。
掏出百靈鑰匙,沒有用多大的時間,就把兩具鎖打開了。
雅麗絲笑道:“石鷲,你這妙賊倒是名不虛傳,這兩具鎖都是雙簧連扣的,構造很複雜,尋常的匠人都會被它難倒,你只撥弄兩下就都開了。”
石鷲道:“原來你也內行得很,為什麼要我來呢?”
“因為我看見你對這個女人很欣賞的樣子。”
“你別胡説,她可能就是青青王妃!”
“那又如何,我也是王妃呀,你怎麼對我毫無顧忌呢,難道我們之間有什麼不同嗎?”
“當然不同,她若是青青王妃,就是小金鈴兒的母親,而小金鈴兒是我的朋友,對朋友的母親必須尊敬。”
雅麗絲笑道:“伊加拉汗還是伊絲妲的父親呢,你卻並不尊敬他,而且還想要偷他的財產,誘拐他的妻妾。”
石鷲對她的纏夾不清,感到有點愠怒了,沉聲道:“雅麗絲,你再胡説八道我就生氣了,我也許不是個君子,但我也不是禽獸,對這個女人,我毫無邪念。”
“你沒有我有,所以我不想接近她。”
“什麼?你對她有邪念,這是從何説起?”
“這不是笑話,我對她的確有一種邪惡的感覺,不是男女之私的那種邪念,而是一種説不出來的那種邪惡之念。或者説我有點怕她。”
“什麼?你害怕,一個全身赤裸,昏迷不醒的女人,會使你感到害怕?”
“是的!我的確有這種感覺,雖然,她十分美麗,乍看之下,令人有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但多看幾眼後,我就感到害怕,好象她是一個惡魔似的。”
石鷲低頭看看已經解脱桎梏,軟癱在自己懷中的女人,不自而然的,也有了一種類似的感覺,而且這種感受,比雅麗絲更為強烈。
因為人在他的懷抱中,他感到一種説不出的不舒服,彷佛他是抱着一具屍體似的!
終於石鷲找到不對勁的地方了。
這個女人沒有體温,她全身都是冰冷的,而且臉色與膚色都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但嘴唇卻又出奇的豔紅。
像這樣的一具軀體,通常應該是死了的,但這個女人卻又沒死,她的肌膚仍然柔潤,四肢也沒有僵硬,石鷲的感覺像是抱着一條蛇或是一尾大魚。難怪他會有那種怪異而邪惡的感受了。
人對蛇總有一種先天性的厭惡,尤其是這麼粗的一條蛇,誰都不願意把她抱在懷中的。
石鷲的心中儘管充滿了不舒服,但他不能把人丟下來,看樣子雅麗絲是絕不肯把她接過去的了。
因此,石鷲只有疾聲道:“你快找一下,她是那裏受制……把她救醒過來。”
雅麗絲倒是沒再多纏夾,而且很快地找到了被制的穴道,輕輕用掌一擊背心處,就急急地退開了。
就是那頃刻間的觸摸,使得雅麗絲也感到十分的不舒服,而抱着那女人的石鷲卻大吃一驚,嚇得連手都鬆了,砰的一聲,將那女子跌在地上!
因為那女人的穴道被解開之後,兩隻眼睛睜了開來,那眼珠竟是碧綠色的,放出了碧磷似的光芒。
維吾兒人的眼睛有不少是綠的,石鷲見過很多,但是卻沒有見過如此妖異的眼神,才使他像見到了鬼怪似的放開了手。
那女子跌倒在地上後,首先發出了一陣痛吟,接着又發出了一聲歡呼,因為她發覺雙手已經自由了,不再受到鐵鏈的束縛。
她接着的動作卻使石鷲難以相信,因為她雙手在地上一撐,整個人就彈飛了起來,然後就像鳥兒似的飄浮在空中,以美妙的姿態繞行了一圈,才又輕盈地落下來。
然後她又轉向兩人,笑吟吟地道:“是你們兩人把我放出來的?也是你們殺了那個老巫婆?”
聲音清脆悦耳,如同鶯囀,石鷲不由自主地回答道:“是的!請問你可是青青王妃嗎?”
那女人點頭道:“是的!我是青青,柳青青。”
她的臉色一轉為憤怒,聲音也轉厲了:“但我卻不是王妃,我恨死伊加拉那個惡棍了,只要我見到他,一定要殺死他不可,對了!他在那裏,你們又是他的什麼人?”
石鷲用舌尖舐舐嘴唇,有點不知所措地道:“我是他聘請的武士,這是雅麗絲,也是王妃!”
柳青青目光凝視了她片刻,才不屑地道:“這樣的人也被選為王妃,伊加拉汗也是愈來愈沒有眼光了。”
雅麗絲並沒有爭寵之意,卻受不了奚落,立刻反唇相譏道:“我有那點不好,我能叫男人為我着迷,總比你讓人見了就發抖強多了。”
柳青青臉色急變,厲聲道:“你説什麼?再説一遍。”
雅麗絲尖刻地道:“你看看你自己好了,那裏還有一點人樣,難怪伊加拉要用鏈子把你鎖起來,否則任何人都會被你嚇死了。”
柳青青呆了一呆才轉向石鷲道:“我是這樣可怕嗎?”
石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柳青青又追問了一聲,石鷲仍然不回答。
雅麗絲道:“你還問什麼,你全身上下,一絲不掛,若你是個很動人的女人,男人應該目不轉睛,盯着你看才對,可是現在你看,這裏唯一的一個男人,卻不敢多看你一眼,你還像個女人嗎?”
雅麗絲是個很能引人的女人,她懂得男人在欣賞女人時是如何的神情,所以她一開口就能抓住重點。
柳青青就在兩個人的對面,一個赤裸而在動的女人,該是十分吸引男人注意的,可是石鷲的眼光卻一直在避着她,似乎是真的不敢去正視她。
那當然並不全因為是雅麗絲所説的可怕。
柳青青的蒼白只有貼近逼視時才令人有震慄之感,略隔一點距離時,她是非常動人的。
石鷲之不敢看她,主要因為她是伊絲妲的母親,他不敢有冒瀆之心,但這種心理被雅麗絲巧妙地運用後,卻給了柳青青很大的刺激。
她一下子似乎變得蒼老了,一手託着自己的胸脯,一手撫着自己的臉頰,喃喃地道:
“我是怎麼了,難道我真的變老了,變醜了!”
“當然,你想想,你曾經是伊加拉最寵愛的王妃,你還為他生過一個女兒,可是,他卻要將你鎖起來……”
女人都有一份天才,那就是她們利用語言傷害人的本事,她們能很快地找到對方最忌諱或引以為憾的地方,毫不留情地指出來,惡毒地攻擊着。
柳青青的臉色激烈地變動着,一下子變得十分恐怖,然後,她發出了一聲尖叫:
“我要殺了你們!”
她的身子像箭一般地衝過來,雙手前探抓出,勢子十分凌厲。
雅麗絲本來對她十分畏懼的,可是女人在吵架時,往往會失去理智,也不知道畏懼了。
一個平民婦人,會為了嫉妒而與皇后吵架,何況雅麗絲在伊加拉汗國中也是王妃的身份呢!
她對柳青青的畏懼心理早已在吵架時消失了,這時也不顧一切,擺動手中的寶刀砍了出去。
石鷲失神地在一邊,當兩個女人爭吵時,他不知如何是好,也無法勸解,這時才忙叫道:“別傷害她!”
他是在招呼雅麗絲,因為雅麗絲手中執的是一柄寶刀,而柳青青卻是赤手空拳的。
但她這一聲招呼得太遲,雅麗絲的寶刀已無情地揮了出去,迎向柳青青的雙臂,勢子也很急!
石鷲暗呼一聲:“不好!”連忙伸手一拉,想把她的勢子拖偏一點,但是他知道這已經太晚了,最好只能使刀勢較偏,不致於將對方砍成兩段而已,殘廢是難免的。
可是再也沒想到柳青青的武功高得出奇,刀鋒將臨,她忽地屈指一彈,叮的一聲,指甲彈在刀鋒上,竟然激起了一溜火花,雅麗絲的寶刀握不住,脱手飛了開去。
雅麗絲也呆住了,她實在無法相信,人的血肉之軀能有這種功力,她手中所握的是一柄寶刀,一柄斬金斷鋼,無堅不摧的寶刀,刀鋒砍在對方的手指上,竟然會冒出火花,而後產生出一股巨大的反震力。
這個女人,難道是妖怪不成。
石鷲拉了她一把,原是為救柳青青的,那知反而救了她。
柳青青在震開的寶刀之後,另一條手臂仍然直探過來,直抓胸口,因為有了石鷲那一拉,使她偏過一邊,而柳青青的手一直穿過,鏘然聲中,刺上一邊的石柱。
又是一陣火花四濺,石層飛舞,石柱上印下五個深約分許的指痕。
雅麗絲失聲驚呼道:“這女人是妖怪!”
石鷲把雅麗絲推開一邊道:“少胡説!”
雅麗絲道:“是真的,人的修為不可能達到這境界,血肉之軀能與寶刀利鋒相觸無傷,而且還能激起火花……”
石鷲道:“那有什麼奇怪,無非是在手指上套了幾個風磨銅的指套而已!”
聽他這樣一説,雅麗絲再看看柳青青的手指,發現她的指甲處泛着銀色的光輝,而且手指的第一截也與膚色不同,才低呼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倒嚇了我一跳!”
柳青青看了石鷲一眼道:“漢子!你好見識!”
石鷲一恭身道:“夫人!在下石鷲,是伊絲妲的朋友!”
柳青青一怔道:“伊絲妲又是誰?”
“是夫人的女兒,也是伊加拉汗國的女繼承人!”
柳青青微微有些記憶地道:“我記得我是有過一個女兒,卻不知道她叫伊絲妲,我從沒見過她!”
“但伊絲妲的確是夫人的女兒,她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長得與夫人一模一樣!”
柳青青似乎想多記憶一些,可是最後她卻搖搖頭:“漢子,我仍然要殺死你!”
石鷲一怔道:“夫人!你沒有非殺我不可的理由吧!”
柳青青道:“有的!你識得我的渡心指之秘,這就是你非死不可的理由,我憑着這一手功夫,可以無敵於天下,但若是被人知道我戴着硬套,威力就將會大減!”
石鷲忍不住笑道:“夫人若是僅仗着這點功夫就想無敵天下,那就太天真了,我只是個江湖上不入流的角色,夫人的渡心指之秘,被我一眼就看穿了……”
柳青青問道:“正是!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最大的破綻在於夫人的手指與兵刃觸後能發出火花以及有金鐵之聲,這是血肉之軀萬難達到之境界,既知非血肉之質,自然就會往別的方面去解釋了?”
“那你又怎知我戴着風磨銅的指套?”
石鷲笑道:“這就更簡單了,剛才夫人用手指格開的是一柄寶刀,只有風磨銅才能抗拒其鋒!”
柳青青一怔道:“如此説來我這渡心指之秘,竟不成為秘密,任何人都能知道了!”
石鷲道:“是的,一個稍具知識的江湖人,在接過一兩招後,立卻就會發現其中的訣竅,這根本不能算秘密!”
柳青青哼了一聲道:“就算他們知道我的指上秘密,仍然難以逃過我的渡心十三指!”
石鷲道:“對!夫人,靠一些器物或裝置來稱雄武林是靠不住的,你只能哄人一兩回,人們就會想出辦法來對付你了,真正靠得住的還是真功夫!”
柳青青道:“好!算你會説話,我饒你一次不死,但我若證明你是在説謊騙人,你就會很慘!”
説完她飄身向一支石柱蕩去,輕輕一摸石柱,柱身裂開一個圓口,她像頭飛鳥似的穿入石柱就不見了。